第18章 Chapter 18

Chapter 18

敞亮的診室裏,此刻的畫面在黎晚晚眨眼間,她仿若真的看見謝祈宴身後搖晃着的卷卷尾巴,是無法拒絕的可愛,也是真的…離譜見鬼。

而她走後的接診室裏瞬間只有機器功能的聲音,醫生切換了下電腦屏幕的診斷報告,擡眼浏過門外背對着他們的黎晚晚,轉而對謝祈宴道:“你女朋友還挺健談的,人才剛走,診室就冷清多了,怪讓人不習慣的。”

自動忽略後半句話。

謝祈宴回頭,碰巧與正接着電話的黎晚晚對上視線。

也不知道她在聊着什麽趣事,嘴角還挂着可人輕松的笑,卻偏偏對着他時又判若兩人,變臉的瞬間,伸手豎起了驕傲高貴的中指,努着嘴以示對他的鄙夷。

仿佛在說着:看什麽看,再看挖掉你狗眼。

面對令大多數人都不沒法接受的挑釁,謝祈宴卻淺淺輕笑,語氣悵然:

“要是真的就好了,要是真有那麽一天就好了。”

*

做完傷口的處理包紮後,黎晚晚在謝祈宴好說歹說,人工質控束縛下,又強行打了一針破傷風。

從醫院出來往停車場途中,她只覺得被針頭戳過的屁瓣僵硬了不少,動作間隐隐作痛。

介于謝祈宴的存在,她內心哭的稀裏嘩啦,面上卻堅如磐石:“我提醒你,別看不起我,我剛才不是因為怕打針才不妥協,實則是因為破傷風太貴了,三百五一針,怎麽算都不值啊。”

謝祈宴瞧着她走路別別扭扭似鴨子,忍着笑道:“這麽說,三百五三百針,你就願意打了?誰讓它分下來劃算呢。”

“…………”

黎晚晚滿臉黑線:“我過的生不如死,對你有什麽好處?”

Advertisement

“哪有好處?”

謝祈宴擺出一副青春傷痛男主的模樣,苦澀的勾起唇角:“席都吃不了。”

“?”

黎晚晚又把年齡梗揪出來:“你本來就吃不到,要死也是你在前頭。”

“是是是。”

見着小姑娘被他的玩笑話整的吃癟,謝祈宴立馬正經起來:“總之打一針又少不了你一塊肉,還能預防,對你只會有好處,再說,醫藥費的支出信息現在還在我手機裏,你心疼什麽?”

不提錢還好,一提黎晚晚對謝祈宴泾渭分明的心又冒了頭。

她急不可待的用裹着紗布的手摸出手機,“我不欠你的,今天我沒帶現金,你支付寶點開收款碼,我把錢轉給你。”

二維碼的掃碼框都調了出來,謝祈宴的兩手還揣在兜裏。

黎晚晚皺眉:“怎麽了?大爺,你耳背還是手殘了?”

“都不是。”

謝祈宴泰然自若道:“是我沒有支付寶。”

黎晚晚一副“你看我信不信”的嘴臉,面上還很配合:“那你平時拿什麽付錢,現金還是銀行卡?”

“都什麽時代了。”

謝祈宴被她逗笑:“我用微信。”

狗男人,你覺得自己很幽默嗎?

你信不信我踹你一腳?

黎晚晚隐忍着怒氣,退出支付報又點進了微信,将掃碼框調了出來:“微信也行,你把碼調出來。”

“調不出來。”

謝祈宴的手還揣兜裏:“我手機故障,不能直接掃碼轉賬。”

“那你想怎麽着吧,”

摳門黎晚晚上線:“不打算我還了?我是沒什麽意見,但最好現在就說清楚,簽個不用還錢協議什麽的,省的日後你抓着我不放。”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停車棚的小電驢前,來時就是謝祈宴載着黎晚晚回來的,彼時,她手包紮了,肯定還是開不了。

謝祈宴就着黎晚晚揚起胳膊,從她的一側小包裏拿出車鑰匙,趁着小姑娘還在異想天開不用還錢時,他又從車簍裏取出明蛋黃色頭盔叩在她的頭上。

“黎晚晚,”

俯身替她系上安全扣時,謝祈宴湊近,停在黎晚晚面前一拳之外同她平視,壓低聲音道:“你在做什麽青天白日夢,我謝祈宴又不是做慈善的。”

就知道沒好事。

卡扣上鎖清響。

他的手指蹭過她的下巴。

黎晚晚猛的回神哼了聲,嗅着空氣中忽然有的淡淡太陽味,她伸出食指戳在男人的額頭,将他的頭使勁往後按着,

“說話就說話,湊那麽幹什麽,還彎腰,瞧不起我165的身高是吧,我但凡跳起來,能打到的不止你膝蓋,而是你的天靈蓋。”

“我可沒說。”

謝祈宴站直身,伸手比對了兩人之間的身高差,也不繞彎子,直言道:“不挺合适的嘛。”

也不知道聽沒聽見,黎晚晚一聲不吭,先一步跨坐在後車座,“所以你到底想怎樣?我也沒真想白嫖你的錢。”

“誰知道呢,”

謝祈宴從口袋裏拿出手機,一手敲了敲她的頭盔:“那不然,就先加個微信呗,錢的事再另說。”

“你算盤珠子都打我臉上了。”

黎晚晚哼了聲,雙手插兜,瞬間甜妹變拽妞:“我沒微信。”

“不加微信?”

鑰匙在他手上,謝祈宴擺起了譜:“那我就不送你回家。”

黎晚晚哦了聲,無所謂道:“那我沒有家。”

謝祈宴:“……”

*

被謝祈宴送回小區時是三十分鐘後的事情,黎晚晚等他把車停好,将自己頭盔又遞給他:“你在這等我吧,我上樓給你拿錢。”

“用不着。”

微信沒要到,謝祈宴将拔下的車鑰匙還了回來,眼尾耷拉着,顯然沒什麽心情。

他抓了抓淩亂的頭發,臨走前的眉眼裏喪得不行。

黎晚晚順勢揪住他的衣角:“你一定要我欠着你什麽,才高興是嗎?”

謝祈宴收回邁出去的步伐,轉身同她面對面對峙:“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黎晚晚裝作不懂:“我不明白你什麽意思,也不在乎。”

“那我可以直說。”

謝祈宴向她走近了一兩步,動着胳膊,想牽她的手:“你就同意我的好友申請,行不行?嗯?我不想和你沒有聯系,行不行?”

“不行。”黎晚晚縮着手。

他又撲了空,空撈撈的手卻锲而不舍的來扯她的袖口:“晚晚…”

“休想,你做夢,別以為兩年過去,我還吃你撒嬌那套,也不是什麽事兒靠着牽個手,晃一晃,嗓音含糊的發軟,就能過去,你別幼稚了。”

黎晚晚預兆性的果斷收回手背到身後握成了拳,還後退了三步。

落單的手再度停頓在空中,謝祈宴嘆了口氣:“第一,我那不是撒嬌,是向你示好,第二,我是想提醒你。”

謝祈宴往她身後指了指:“你再退半步,就踩到地上那坨狗屎。”

黎晚晚不信邪,往後看了眼,還真有一坨,還新鮮着呢。

“誰讓你随地大小拉啊!!!”

她對誤會謝祈宴撒嬌無話可說,為了緩解尴尬,她繞開那坨狗屎站着,任謝祈宴認下了誰知道哪個同類拉的。

黎晚晚強行把話題正了回來:

“連着幾天了,謝祈宴,你一直繞着我不停的轉,有意思嗎?”

“那你是嫌我煩了嗎?”謝祈宴不按常理出牌。

這個問題或多或少有點茶,他個語氣還偏就帶着橫沖直撞的委屈。

黎晚晚看着他水靈靈的狗眼,說不出欺騙他的答案,只能避開:“你不回答我的問題,我立馬走。”

“別。”

謝祈宴用左手按在右臂,穩住它的不安分,他實話實說道:“我以為你能看出來的,我在求和。”

“我是看出來了,但…不可能,我不接受。”

黎晚晚深呼吸,緊繃的神經拉扯得發疼,理智占了大頭:

“謝祈宴,我們之間本來就沒什麽,既然如此,一直保持着互不幹涉的狀态不是挺好的嘛?兩年時間習慣下來就能變成二十年,再長遠一點,就是一輩子,畢竟人能有幾個二十年,很快就過去了。”

“我不想再同你回憶過去,我們也不會有将來,既然如此,我們彼此就互相放過對方吧。”

黎晚晚是打定了主意把話說開:“你上次的話,我聽見了,我現在對你說的就當是遲到的回複,希望你聽見了就尊重我的決定。”

“可我不想。”

謝祈宴說:“你可以說我自私,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再重申一遍,我不想……”

“但我想!”

黎晚晚咬着唇:“我已經習慣了沒有你的生活了,謝祈宴,我不清楚兩年裏,時間把你塑造成了怎樣的人,但我卻再也不是兩年前人畜無害就被人耍的團團轉的小女孩了,它代表着,我的未來和你不會有任何關系,我已經走向了沒有你的未來。”

謝祈宴繃直了下颌線,他不能讓自己相信她的話:“晚晚,你不能那麽快做出決定。”

他的隐忍浮現出來,他的眼眶開始泛紅。

黎晚晚只能視而不見:“你要逼我嗎?”

謝祈宴悶着頭,碎發擋着他悲傷的眉眼:“你知道的,我不會。”

黎晚晚笑了笑:“我不知道,我要真知道,當初就不會幹出那種丢人現眼還自作多情的傻逼事兒。”

“我說了,你不是自…”謝祈宴要解釋。

“我不想聽。”

“對不起。”

“有用嗎?”

“……”

黎晚晚沒有再給謝祈宴說話機會,随即徑直走進了樓棟,再下來時,手裏真多了幾百元。

“不多不少,四百九十三。”

黎晚晚将錢塞進他的手裏,語氣平淡疏離:“今天是該謝謝你,不管是對呂志強,還是後來送我去醫院,謝祈宴,謝謝你幫我。”

指了指小區大門的方向,她在送客,又在趕人:

“公交站臺還在兩年前的老地方,你要是忘了路怎麽走,導航也行,我就不送你了,回去路上小心。”

她最後道:“再見,謝祈宴,一路順風。”

謝祈宴:“……”

黎晚晚/幹脆轉身,沒有任何留戀,在微信事件前難得緩和的氛圍又再次被撕碎,她的道別仿佛是在彌補之前他的不辭而別。

身後是謝祈宴擡起手臂捂住了壓住了前額的碎發,身側的手逐漸握緊了拳,鈔票的紙張逐漸變皺,夾在其中的硬幣掉落在地,滾到了無人在意的角落。

“黎晚晚,晚晚——”

謝祈宴不敢看女孩遠離的背影,唇線繃直,在人影消失之際,他無力的靠着路邊的電線杆。

那股子失去的挫敗感不比兩年裏聚起來的思念少。

下午兩點的小區鮮有人在,黎晚晚迎着撲面的清風走的幹淨利落,卻在拐角處停頓了下來,她看着手上包裹着傷口的紗布,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上面的紋路 ,吸了吸鼻子,咬着牙沒吭一聲。

理智像刀,此刻極為的鋒利。

她沒有回頭去回應謝祈宴幼稚的小學生喊話,

卻已經是告知了謝祈宴唯一的标準答案。

而謝祈宴也很快明白,

當年的他就是以此刻眼前的姿态從最初的黎晚晚的全世界裏主動退了場。

那一年的謝祈宴是特例,此時的他卻被黎晚晚終身取消了入場資格。

良久,謝祈宴從兜裏拿出手機劃開,點進相冊選中了一張圖放大。

正午陽光下的數碼店門前,黎晚晚對着迎面的男生笑的燦爛,那笑,他曾經也擁有過,以後也許再不會屬于他了。

一想到這兒,手上的力度逐漸加重,謝祈宴想:

他不甘心,

絕不甘心。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