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 17
Chapter 17
被潑了髒水的呂志強在原地看傻了眼,他還沒被打死呢,怎麽能無視他到這種程度?真是活久見,人緣不好連幫聲的人都沒有。
天曉得黎晚晚那個裝模做樣的本事低端到不行,卻還有人相信,謝祈宴只是被她拱了一拱,抵抗都沒有,就直接淪陷,那姿勢護犢子到不行:
這個便宜撿的,不知道對誰來說是好處。
“你真無恥啊,黎晚晚。”
隔着老遠,他那一嗓子不僅證明了自己的存在,還謝祈宴拿回來了謝祈宴的關注。
謝祈宴看向他,應對他的氣勢越來越不對,他感覺自己是真要被氣到吐血了,要麽也得被謝祈宴打死。
“我等下帶你去醫院處理一下。”
溫柔語調的哄聲下,黎晚晚垂眸,看着謝祈宴的修長的五指裹着自己的手腕,細密的眼睫在空氣中微微顫動,她借着被忽視了很久的呂志強站起身叫嚣時鼻尖不經意的輕輕嗯了下。
謝祈宴會聽見嗎?
突然後悔的黎晚晚心虛的擡頭想去探究他臉上的表情時,自己已經被謝祈宴拽到了他的身後,時隔兩年,少年的身形越發高挺,肩胛骨抵着衣服,清瘦卻結實的存在于她的眼前。
不可否認,是她的心跳在慌亂匆忙。
而這一刻,謝祈宴又一次成了黎晚晚的擋災板。
“謝祈宴,你他媽竟然又回來了?!!”
在來往圖書館的人群圍觀下,呂志強又被踹了兩腳,屁股疼的不行,可眼前的人卻讓他不可置信,根本估計不到疼。
“剛回來就不幹人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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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了好久,直覺蹦的聲連上,黎晚晚不免一愣。
呂志強是在她高二時才從待了三年的少管所出來,而謝祈宴高中畢業之後再也沒有回過北城,呂志強和他怎麽會認識?而且從兩人對話中不難看出,他們之間絕對有過交集,更準确的形容,是摩擦。
“你有問題?”
謝祈宴冷淡的掀起眼皮,不耐煩的情緒毫不掩飾的顯露在他的臉上。
一些不好的片段襲上心頭,呂志強心有餘悸,立刻賊眉鼠眼的縮起了脖子:“不敢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啊。”
謝祈宴冷不丁嗤笑一聲,“要我說,時間長了就記性不好?我的話是耳旁風還是壓根沒放心上?”
“真的不敢忘,”
呂志強看了眼護在他身後的黎晚晚,繼而識相的對着謝祈宴攀上奉承的笑:“宴哥一年多以前囑咐的話現在我還能全文背誦呢,要不,我現場給您來一段——”
他的眼神有很強烈的讨好意味,謝祈宴凝眉,一想到黎晚晚手上的傷,體內就有一股勁,再想上去打人兩拳,但胳膊被人牽制住。
他低眉一看,女孩的另一只手勾在了他的手肘處,她踮着腳,仰頭湊近他的耳朵。
謝祈宴順勢低下肩,一股輕柔的暖風就伴着女孩的細語入了耳:“路口有交警。”
意思是算了,別再起争執。
“嗯。”他聽進去了,又下意識的用扶着她肩膀的手拍了拍她的後腦勺以表安撫,然後,還是把她圍在他的懷裏。
依舊是他的老習慣。
黎晚晚不自在的別開臉,今天太陽特別大,她也特別的熱。
再次看向呂志強,謝祈宴站直身,唇角扯直,緊閉着的牙關裏硬生生的蹦出一個字。
“滾。”
冰冰涼涼,沒有一絲溫度,也傳遞着顯而易見的厭惡和不待見。
黎晚晚凝在原地,揪着他手肘的手松開,落下,回到了身側,又悄咪咪的擡起,趁謝祈宴沒注意,繞到了他身後,抓住了他衣服的後角。
誰還沒個老習慣了。
臉上的表情徹底僵化,呂志強眼皮狂跳,他深知如若自己不配合,以下可沒有那麽好糊弄過來,就算在人來人往的圖書館廣場上,謝祈宴也能毫不介意的讓他生不如死。
謝祈宴就是條瘋狗,
只願被黎晚晚馴化的瘋狗。
當年是,現在依舊是。
無論如何,有過親身體驗的呂志強,在謝祈宴還在北城的時候,他暫時不敢對黎晚晚,甚至她身邊的人有任何的冒犯。
極力忍着謝祈宴鋒利的眼箭,呂志強最後看了眼黎晚晚。
少女靓麗的側顏,清晰的下颌線,優美的頸線,配合着對方的視線從謝祈宴出現後再也沒在他的身上有所停留。
而她就那麽乖巧的呆在謝祈宴的懷裏,手圍在他的後腰際,她沒對任何男生這樣過,她只對謝祈宴這樣……
路人一眼,都會以為他們是很登對的小情侶。
“等着瞧吧。”
他暗自罵了聲,灰頭土臉的離開了原地。
*
黎晚晚沒有因為跟謝祈宴不對付,就逞強着不去做正規處理,傷口血淋淋的冒着組織液,她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重度感染就嗝屁了,便極其積極的跟着謝祈宴打車直奔最近的醫院。
急診大廳人來人往,等着謝祈宴挂完號走來,黎晚晚又恢複成了最初的模樣,渾身是刺的小刺猬,仙人掌,渾圓的海膽,又或是尖酸刻薄的屠狗使。
“今天雖然是你幫了我解決了個麻煩,但是說實話,沒你,我也照樣能解決那個喽啰。”
見着謝祈宴在身邊的空位落坐,黎晚晚收回占位的背包抱在懷裏籠着胳膊身子縮成一團,生怕自己會和他再有接觸,“所以你別希望我會對你表示感謝。”
“我知道,晚晚特別厲害。”
謝祈宴留意着對面挂壁的叫號屏,确認前面還有幾人排隊後,他扭過頭看她:“不過,你也說他是喽啰,既然是個小角色,也用不着你動手,我上就可以了。”
“切。”
“怎麽了?”
“說的比唱的都好聽。”
“你是知道的,我唱歌确實好聽,”
謝祈宴揚着眉:“謝謝誇獎。”
“……”
雖說是實話,但黎晚晚仍想翻個碩大的白眼,可在低眉的片刻,視線掃過身邊謝祈宴的腳踝,上年面淤青的顏色淺淡,但因在白色的肌膚上卻突兀清晰。
很顯然,是肇事者的她在幾天前留在他身上的痕跡,她當時是真的因為氣憤而下了很重的力道。
注意到身邊人視線停頓的方向,謝祈宴不動聲色的将腿收攏,動作間,褲腿的下沿遮蓋住了那小塊的痕跡。
黎晚晚舔了舔嘴皮,就着他給的臺階錯開眼,緊接着把吐槽的話咽了回去,轉移了話題。
“你和呂志強認識?”
“嗯。”
謝祈宴語氣漸淡,盤在手裏的手機界面反複的左右橫滑,明顯不太想提起。
黎晚晚卻故意繼續問下去:“什麽時候?”
“不記得了。”
“真不記得了?”
“嗯,真不記得了。”
謝祈宴一口咬死,黎晚晚還在問:“我高二那年,或者說,你大一的時候,是不是回來過?”
“回來哪?”
在人來人往的急診候診室裏,謝祈宴持着一副散漫的笑臉盯着斜上方的白熾燈,“北城?北冥?”
最後一句話,謝祈宴将視線迂回在她的臉上,一向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又在散發着勾人的魅力:“還是你的身邊?”
“你希望是哪個?”
直戳戳的交換着目光,便能深感呼吸微顫,黎晚晚張了張嘴,心裏的疑惑燃起了苗頭便一發不能收拾,她想是揣測想去幻想假想,可真當她去落實,卻偏偏眼前的人是謝祈宴。
說是偏見也罷,事實也好,她始終不敢将最美滿的真相同謝祈宴挂鈎,原先差點脫口而出的措辭最後在心口反複的輾轉,成了一句:“不是算了,想來也不會是你。”
話閉,她率先撇開頭,視野的盲區是謝祈宴的唇角最後抿成了直線,他将手機暗滅,映着他情緒消失的臉。
“你希望我回來過嗎?”
“希望,”
黎晚晚默了默:“個屁。”
“……”
謝祈宴笑得很淡:“也是,你應該是最希望我身死異鄉,被千刀萬剮吧,原本就是我活該。”
黎晚晚攥緊了拳頭,悶悶道:“你知道就好。”
急診一向忙的很,兩人大概等了有三十分鐘才輪到號,就診的醫生盯着電腦,按着慣例問了些問題。
黎晚晚說話抓不住重點,簡答題硬生生的成了長篇大論的故事情節會,細節到她是以怎樣的姿勢,被人以多少度和多少做工的力推倒在地,最終腦部傳達的痛感又是怎樣的劇烈,形容的具體,但用了很多修辭,便顯得沒那麽幹枯,反而生動的很。
但畢竟是醫院,還是急診,她巴啦啦說了一堆,最後都被醫生簡化成了幾個字成了主訴,敲入了電腦裏。
等着打印機中出着報告的時候,黎晚晚接到了尚輕舟的電話,大概率是問她送外賣把自己送沒了是什麽情況。
避開手上的傷口,黎晚晚捧着手機站起身往門口走,随着她邁開一步後,是身後投影在地上的人影,也跟着移動。
“你跟着我幹嘛,狗皮膏藥啊,打算貼在我身上哪兒啊?”
她遮着手機的聽筒,沖他瞪了瞪眼:“我就去接個電話,你就乖乖待這,等着拿醫生開好的處方單,聽懂了嗎?聽懂了叫一聲。”
“汪!”
謝祈宴提着唇角,微笑着站停在原地,還解釋性的用手比了個ok的手勢,甚至怕她不明白,兩三步上前,又要來蹭她。
“打住。”
黎晚晚怕了,連忙退了一步躲開他的攻勢,又按住了他的頭,警告道:“別太過啊,太過,你就給我在地上爬!!!”
謝祈宴一言不發,笑得神秘,就着她的手,低着腦袋,用頭發在她的掌心蹭過一下又一下。
打印機“咔咔咔”吐着紙,坐診的醫生心裏想——
還是年輕人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