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Chapter 64

Chapter 64

“你小子沒看出來啊,肉都藏哪了,多敦實啊,看把她弄的,眼淚一行行的都停不下來了啊。”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死着個臉不出聲兒都能哭那麽兇的。”

“廢什麽話!誰有紙啊?”

“大老爺們兒誰出門帶紙啊?”

“你大號用手啊?”

“謝邀,我用襪子,然後趁你上課睡覺塞你嘴裏。”

“那啥,我考了38的數學卷子行不行?還是說換成59分的英語卷子更好些?”

“行…行…行個屁啊!跟你分數高低有毛關系!!!你屁股禁得住,你看這女同學小臉嫩的都能捏出水了,能經得起那麽擦?”

“怪不得那麽能哭……”

“證實了,女生果然是用水做的。”

男高們都還挺熱情,一驚一乍的動勢引得西區那塊都有人過來圍觀,黎晚晚不想受關注,囫囵的用手臂擦掉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眼淚,就關掉了電腦,起身離開,手臂上的潮濕在熒幕光的折射下更為明顯。

她垂着頭,頭發淩亂的蓋住了臉,行色匆匆,男高們跟到網吧門口,看見她小小的身影走進濃黑的夜色裏,才默認她是真的沒被壓壞,三兩人松了一口氣,繼而轉身,勾肩搭背的往裏走了幾步。

“她哭也不一定是被我壓,我看她做我手邊上,心情就一直不大好。”

“你小子難怪游戲玩的菜,合着心思都歪出去十萬八千裏了。”

“她确實挺漂亮的,很像我關注一個up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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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覺得挺像的,不會就是她吧?”

“應該不會吧,我看視頻裏的她永遠笑得那麽開心,才不會哭成這樣,百萬up主,還那麽年輕,有錢拿,能有什麽煩惱。”

*

七月的天色在進入六點時就能全黑下來,黎晚晚從網吧出來時也沒關注時間,她找了個老地方,在狹小的單獨空間裏抱着腿窩在地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兒,再醒來,時間已經是個全無的未知數。

黎晚晚昏昏沉沉的靠在角落,白天照不到太陽的堅硬地面此刻冰冰涼,很快透過薄薄的裙子傳遍了全身,夜晚還降溫,加之,先前過度的情緒波動,一切一切的疊加,都讓她現在的身心都很疲憊。

耳邊持續不斷的是川流不息的車尾聲,徒步穿行鬧市的人行聲,偶爾一兩聲突然的剎車響巨大刺耳,斷斷續續的,還有救護車由遠及近。

一片昏暗裏,黎晚晚的感知逐漸削弱,唯有聽覺方能證明她還有口氣,她還活着。

黎晚晚知道自己死不了,頂多第二天起來腰酸背痛,外加一周的小感冒,反正以前和許建國起了争執,她沒地方可去,又不得不夜不歸宿的時候,都待在這裏。

這個地方很安全。

這個地方比家裏安全。

這個地方給了她安全感。

這個地方很隐秘,隐秘到沒有任何人知道她藏在裏——

叮零叮零铛铛。

當她這麽想,以為絕對時——

關閉的門裹挾一股強勁的風向外展開。

有人沒經過她的允許來到這裏,當然這裏也不是她的地盤,但既然她現在在這,這一晚的使用權就該是她的,到明天離開之前,都得是她的,不然,她沒地方可去了。

她打算同來人講道理。

室內外的風快速的流通,她張嘴前,堵塞的鼻腔勉強的聞到了一絲溫煦的太陽味。

黎晚晚的神志被一點點喚回,眼睛從胳膊和膝蓋裏的空間露出,睜開。

夜色的霓虹燈光照亮了身處在黑暗裏的她,也讓開門的人顯露一隅。

開門的人……好高,站的好直,像一棵高聳入雲的大樹。

黎晚晚木木的眨眨眼。

從她的視角只能看見漂亮的手,漂亮的手腕,以及漂亮又妖豔的紅痣…在手腕的內側。

左手。

黎晚晚松弛的神經瞬間繃直。

她擡起了頭。

對上了謝祈宴正好垂下來的眉眼。

謝祈宴?

你怎麽在這?

你怎麽知道我逃出來了?

你怎麽……

黎晚晚報廢的腦子突然生出了無數的問題。

她張了張嘴,想要問個清楚。

又想到自己待的地方對一個正常人來說就很不正常,要不還是先解釋一下。

黎晚晚:“那什麽,其實是我吃的太……”

戶外又是一陣風,裹挾着柔和的味道,很好聞,很幹淨,就像香味主人一樣。

眼前光影交錯。

不似在網吧,她的臂膀,脊背皆被溫柔的壓住罩住,舒适的溫度源源不斷的傳到冰冷的身體內,謝祈宴蹲跪在地,将她輕輕的攬在了懷裏。

“太……撐了,出來消食。”

她頓了頓,下半臉埋入了他的肩頭,磕磕絆絆繼續道:“走到一半累了,随便找了個地方歇歇腳,你怎麽會。”

謝祈宴的聲音下一秒就響在了耳朵邊:“騙子。”

黎晚晚順着他的話往下說:“好吧,就是騙你的,你還挺聰明,居然沒上當受騙,哈哈。”

謝祈宴警告的拍了下她的後腦勺:“不許笑。”

“你怎麽不講道理霸道,笑都不能笑了,我偏笑,哈哈哈哈哈,啊—”

下一秒,肩膀一處受痛,黎晚晚下意識推了把謝祈宴,卻沒推開。

她有點氣,又很驚訝:“謝祈宴,你,是咬我了嗎?”

“嗯。”

“你真是狗啊,打過狂犬疫苗嗎你就咬?”

“嗯,打過。”

謝祈宴蹭了蹭她的臉,空出一只手在咬過的地方揉了揉:“還笑嗎?”

“你還咬嗎?”

“你再笑,我就咬。”

“你還挺兇狠,沒看出來你是頭狼狗,那你咬吧,挺刺激的。”

“……黎晚晚,你正常點。”

謝祈宴做了次深呼吸。

火熱的氣息噴灑在懷裏人的脖頸之間,惹出了一片的紅,一路向上蔓延。

黎晚晚忽然覺得自己燒了起來,抿了抿唇,沒說話。

“我很擔心你,晚晚。”

謝祈宴輕聲說:“來的路上,我想了很多,我害怕自己找不到你,找不到你的話,就說明我沒用,沒用的話,我就沒資格在你面前晃來晃去,不能在你面前晃來晃去的話,我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不能和你在一起的話,我還怎麽擁有你。不能擁有你的話,我——”

“停停停。”

語速越說越快,思路越來越清晰,看的出來,一路上确實想了不少。

黎晚晚本來腦子不清醒,謝祈宴噼裏啪啦說了一堆,她難得清醒的腦細胞都要睡過去了。

“謝祈宴。”

她及時截斷他的話,又揉搓了一把他松軟的黑發,發梢上有些潮,看來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

今天,她還是真是諸事不宜。

心裏那麽想,黎晚晚嘴上卻道:“大吉。”

謝祈宴:“什麽?”

“你今天的運勢,哦不,是今晚的運勢。”

黎晚晚彎了彎唇角:“你找到我了啊,今晚,也只有你找到我了。”

謝祈宴跟着笑得輕松:“嗯,大吉,我的,也是你的,是你,只被我找到了。”

心口像是被什麽擊中。

黎晚晚垂着眸沒再開口,周圍頓時安靜下來。

城市角落裏的紅色電話亭外,是車來車往的車水馬龍,電話亭內,是兩人躁動又安寧的心跳鼓點。

良久。

謝祈宴感受到懷裏的人動了動,一雙纖細的手臂環住了他的脖頸,不安分的頭蹭着他的下巴埋進了他的胸口,女孩兒呼吸均勻的閉上了眼,睫毛無意間掃過他的鎖骨。

喉結跟着無意識的滾了滾,他聽見她說:

“謝謝你,謝祈宴,謝謝你,找到了我。”

*

夏夜的天氣古怪的很,陰晴都是一陣一陣的。

一場短暫分離的小重逢後,謝祈宴借着躲雨的借口,開始對黎晚晚進行了全方位的身體檢查。

“你的膝蓋怎麽破?”

“跑的太急,被酒店的地毯絆的。”

“手肘上的破口呢?”

“破了?應該是在網吧不小心被人撞的。”

“你還去了網吧?”

“嘿嘿,之後說。”

“行,你說的,之後說就之後說……還有你臉上怎麽還有血啊?”

“鼻血,也是之前在酒店摔得,我跑路上舉了五分鐘的手呢,早不流了,就是被路人盯了足足五分鐘,現在想想,還是很羞恥。”

黎晚晚摸了摸下巴,視線落到眼前人高挺的鼻梁上:“要不我把你打一頓,你也流個鼻血,在路上走一圈,受盡路人眼光,以此安慰安慰我的少女羞恥心。”

“虧你想的出來,少女。”

謝祈宴直起腰,臉跟着挪遠了些:“你要是把我打殘了,你又不會對我負責,我頂着張毀容臉,還怎麽勾引你?”

“……”

黎晚晚面無表情:“你要臉嗎?”

“要啊。”

謝祈宴捂着臉,真怕她打:“我要是不要臉,又怎麽勾引你?”

“……你”少女語塞。

謝祈宴乘勝追擊:“沒錯,是的,你說的很對,我就是想勾引你,每時每刻都在想。”

你跟勾引杠上了是吧。

黎晚晚無話可說,只求:“……你閉嘴吧。”

“我還沒檢查完,檢查完再閉嘴。”

謝祈宴抓住她的手,指了指:“那手背上這塊青紫呢?”

“這不是我摔的,也不是撞的。”

黎晚晚想想都痛苦:“這是前幾天和尚尚,小蚊子打牌時輸了,被尚尚抽的,那小子公報私仇,早看我不爽了,掌掌斷魂,掌掌都下了死手啊,跟拍面餅,嘎嘎萌拍。”

“原來如此,豈有此理。”

謝祈宴思肘片刻:“晚晚,你等着,回頭我就給你報仇去,先把他脫光,再跟吊臘腸似的挂起來,然後每天用牛鞭子抽個百八十下不停歇,看我抽不死他。媽的,我草,敢動老子的女人——”

他用大拇指滑了下鼻頭:“我看尚輕舟那小子嫌命長,活膩歪了。”

最後,他的嘴唇撅了撅,發出很不屑的一聲:“——tui”

“……”什麽聲音?

有點髒是怎麽回事?

黎晚晚唇角忍不住顫了下:“……你”

“怎麽樣,夠味嗎?地道嗎?你不就喜歡這種霸道臺詞嗎?”

謝祈宴沖她揚眉,用比汽水還氣的氣泡音說道:“快給個評價,我帥嗎?拽嗎?寶貝,你心動了嗎?”

黎晚晚盯着他這張帥臉看了看,就又想起那浮誇的表演和油膩的臺詞,也是實在繃不住了,她拍開謝祈宴的臉,噗的一聲笑了起來,那笑發自真心,持續了好久,是今天笑的最暢快的,最輕松的一次。

“謝祈宴,你是不是有病啊,一點都不适合你,就算是帥哥也不行。”

黎晚晚笑的東倒西歪,肩膀直抽抽,正常呼吸都做不到。

“好了好了,逗你的,最重要的是。”

謝祈宴又把他那張臉湊了回來,曲指擦去她眼尾不知是悲傷還是笑出的眼淚:

“看着我的眼睛,認真回答我,黎晚晚,你現在的心情好點了嗎?”

笑意還淺淺挂在嘴角,黎晚晚看向謝祈宴的眼睛,态度認真的點點頭:“嗯,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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