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番外7

番外7

吃過飯後,謝祈宴被支了出去買東西,黎晚晚知道這是一套常規考研流程,但經歷過飯桌上大膽示愛,她已經無所畏懼,所向披靡了。

徐龍江帶着她到了花園散步,幾度沉默裏,他才開口:“你知道阿宴爸媽的事兒嗎?”

黎晚晚點頭:“知道,我也知道他媽媽…也就是您女兒已經…”

“他告訴你的?”

“不是。”

黎晚晚解釋道:“他只跟我說了他爸媽分開,其他的都是我猜的,謝祈宴在我面前,從來不說他父母的事情。”

“你不好奇?”

“好奇啊,年輕人都愛好奇。”

黎晚晚不置可否,“但是,我不想問他,提起那些事情,是在變相的傷害他,我不想讓他受傷。”

“外公,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黎晚晚忽然神秘兮兮起來,花園沒別人,但她還是下意識放低了聲音:“其實我這個人還挺正經的,真的,我平時對朋友,對工作上的同事都是一副很嚴肅很嚴肅的樣子,今天之所以在您面前表現成這幅弱智模樣,是想告訴您,我很厲害的,我能讓謝祈宴和我在一起時,無時無刻都在開心。”

徐龍江:“……”

你确定不是在強行挽回形象嗎?

黎晚晚摸了摸臉,被老者盯着不太自在,她偏開臉,看向滿園的花:“您今天也沒問我家裏的情況啊,其實心善的人都一樣,您跟我一樣,都希望在乎的人不受傷害,我也這麽想的,所以,我和謝祈宴一直都在努力的向前走,把糟糕的事情都抛在身後,未來的路很長,興許以後也會碰到不盡人意的事情,但至少我們不會再是一個人,就不會因為孤立無援而選擇逃跑,我們會一起經歷,一起度過,一起走的很遠很遠。”

徐龍江慈祥的笑了起來,不再多問,帶着黎晚晚在花園裏轉了兩三圈,黎晚晚今天沒帶設備出來,只能拿着手機給他拍了幾張,謝祈宴回來後,徐龍江就拉着他和黎晚晚站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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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靠近點,親密點,我給你們照張相。”徐龍江經過黎晚晚的指導,給他們找了個月色充盈的地點。

謝祈宴就挺懵,給身邊黎晚晚使了個眼色,接受到信號的黎晚晚搖了搖腦袋,她也不清楚啊。

他們只能認為老人受影響到有拍照欲望拿他倆練手,于是很配合的站到了一起,快門聲接連落下,最後留下了一張——

照片裏,黎晚晚靠在謝祈宴懷裏,沖着鏡頭一手比耶,一手比心,比出的那顆心在謝祈宴臉龐旁,而謝祈宴握住了她比心的手,低頭吻住了她白金色的頭發。

徐龍江把這張照片發在了朋友圈,配文——

外孫和準孫媳絕配

黎晚晚看到這則朋友圈的時候已經躺在了謝祈宴私宅的卧室大床上,她順手點了贊,免不了長呼一氣。

謝祈宴拿過她手機放在床頭充電,又把她冰涼的手握在手裏,放回被窩裏,“怎麽點個贊還讓你憋氣。”

黎晚晚現在特別放松,但還有後怕的勁兒在:“我以為你外公會說:外孫被小黃毛調走了,在線等,捉急。”

謝祈宴被逗笑:“他不會這麽多網絡用語,倒是你想太多…還有,別再說自己是小黃毛。”

謝祈宴摸了摸她的頭發,盡管漂了多次還是很柔順:“白金色,很好看,很襯你。”

“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好看還不讓我說了。”

“那我要是改天染個粉頭發呢。”

“染頭發是你的自由,而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你染什麽顏色的頭發,只要你自己開心,我也就開心。晚晚要記得,取悅自己是最重要的。”

“知道了。”

黎晚晚乖乖點頭,在睡前忽然想到徐龍江,她想了想,試探的問道:“哥哥要跟我回北城嗎?”

謝祈宴閉着眼,已經有了睡意:“好啊。”

黎晚晚別過臉看他:“那跟我回去見我爸媽呢。”

這一個問題下去,整個室內陷入了安靜。

黎晚晚以為謝祈宴睡着了,打算明天早上再說這個事兒,謝祈宴卻在這時,忽然靠了過來,手腳并用,把她整個人都纏在,鎖在他懷裏。

他的臉埋在她漂亮的白金色頭發裏,呼吸灼熱的噴灑在她的頸窩,謝祈宴沒有睜眼,順着感覺找到了她的唇,很用力的吻了下去。

“好。”

黎晚晚回北城的消息提前三天告訴了尚輕舟,他提前安排好了時間,到達的當日,三個人約在了一起吃了頓飯。

分開的幾年裏,尚輕舟沒去過上都,和黎晚晚相距全靠黎晚晚出差和蓬年過節過去看許紅萍,順道來看看他,其他時間就只能在網上閑聊幾句。

尚輕舟大學學的建模設計,畢業後在一家游戲公司就職,實習期經他手設計出來的游戲人物在游戲上線後就深受玩家喜歡,直到現在,反向都不錯,他也因此轉正,每月能拿一筆不錯的收入,也算是發展不錯,至于其他的方面——

“有房有車,就是沒女朋友,別問為什麽,就是沒遇到合适的。”

黎晚晚是會調侃的:“你再不找,我就懷疑你喜歡小蚊子。”

“屁。”尚輕舟拍案坐起:“我喜歡她?笑話,她有什麽好喜歡的,成天都是談談天,談談地。”

“那都好久的事兒了。”

黎晚晚糾正:“誰年輕時沒追過星啊,你別老把她過去的事兒拉出來講,小心她順着網線過來捶你。”

溫禾是在去往柏林的第三年徹底放下談光意的,那次,她真的遇到來旅游的談光意,也真的走到他身邊訴說了自己隐瞞了整個青春的心意,但也言盡于此,他們沒法繼續下去。

談光意身邊的位置已經給了別人。

黎晚晚得知此事後,跟謝祈宴打聽,才知道那是談光意的…老婆,一周前領證,沒辦婚禮,一周後兩人去往柏林度蜜月。

黎晚晚還打聽到,他老婆…是談光意在不晚配音工作室開設暑期訓練營時認識的,也就是工作室成立一年後的暑假,溫禾去柏林的第二年。

他們去柏林蜜月那會兒,他老婆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溫禾得知了一切,從那之後在群裏安靜了好久,大約有一個月才重新回歸了狀态,并帶來了交了一個男朋友的消息,但隔天又說分手了,總之,往後很長時間,溫禾的日子并不好過,她開始交男朋友,又斷斷續續的分了手,談光意是絕對不能提出來的名字,這麽多年裏,除了流淌在過去時光裏的談光意,她卻沒法和任何人保持長期的親密關系。

黎晚晚去過柏林找過溫禾很多次,聽了她在那邊的故事,日漸明白,溫禾不是愛不了別人,只是她曾經瘋狂愛過在記憶裏被美化得太過的談光意後,再遇見其他人,就會下意識的去比較。

說到底,她最愛的是自己的幻想,終究也是最愛自己。

愛自己沒有錯的,這一點,黎晚晚深信不疑。

尚輕舟不了解那段過往:“那你倒是讓她來呀,一天到晚都在國外,到現在為止,一次都沒回來過,心太狠了。”

“人讀研呢。”

“能好好讀嗎?”

“你要不放心,自己去找她。”

尚輕舟撇嘴,火鍋店的光照的他那張哪哪都不差的臉發紅發燙:“飛機票那麽貴,不要命啦,我才不去,去了也聊不到一起,又會讓她誤會。”

“誤會什麽?你早就不是十八歲的小男生了。”

黎晚晚捧着果汁杯,輕輕笑了下,“如果我可以給你報銷,你要不要去?”

尚輕舟:“……”

黎晚晚工作完當天就帶着謝祈宴回了家,早前通知過黎女士,進了家門,已經聞到了廚房備了一桌子的好菜。

黎女士開門迎接,背後客廳沙發上,許建國正一臉不耐的坐着,見到她,還是罵着:白眼狼,回來做什麽?

黎晚晚沒對他客氣:“帶我男朋友回家給我媽看看啊。”

許建國氣結在心,一擡頭看見她身後站着的謝祈宴,又冷不丁哼了聲。

許建國不喜歡她,連帶着不喜歡她喜歡的任何人,而謝祈宴的臉早在他日漸退化的記憶裏彌散的徹底。

黎晚晚沒什麽好跟他說的,飯裏全程都在跟黎女士交流。

她告訴黎女士以後會留在上都發展,工作也穩定,回北城的次數應該不會多。

黎女士知道她的意思,沒說不好,只讓她放心,她自己能照顧好自己,再不濟也有許嘉晨在。

許嘉晨前兩年談了戀愛,是不晚工作室的一個後期同事,兩人感情穩定,去年結了婚,今年已經抱上了孩子,黎晚晚見過那個寶寶,長得很好看,不像許嘉晨醜醜的,太慶幸了。

許建國吃飯離不開酒,這麽多年還是改不了酗酒的習慣,他仗着自己是黎晚晚的家長,就想脅迫謝祈宴多喝幾杯。

黎晚晚知道謝祈宴的酒量,不算多好,就跟他吃辣的能力一樣,所以他在外公公司實習期那會經常喝醉了回家,然後抱着她就睡覺。

“他開車來的。”

黎晚晚不想謝祈宴喝酒,更不想酒是許建國呈來的。

“開車來怎麽了?”

許建國有辦法:“喊代駕不就好了,再不濟,你不會嗎?”

黎晚晚:“……”

她大學就靠自己接拍攝的單子賺來了一輛車,之後,就經常開着車出去跑單更方便了,有時,她也會開着去接謝祈宴下班,有一次,接人時,工作夥伴也在,幾個有些年紀的長輩在車外打趣說“謝總怎麽還讓女朋友來接啊?”,她躲在車裏就不好意思下車了,謝祈宴依舊沒羞沒躁的坐上來,話對那些人說:“我女朋友很寵我的。”

回憶到此,黎晚晚和許建國沒什麽好說的,只是眼神示意謝祈宴別喝,但謝祈宴一手在桌底上牽住了她,另一只手端着小杯白的一飲而盡。

黎晚晚一時愣住,謝祈宴又跟自己倒了2杯,重新敬向許建國,他沒有說什麽話,只是每一杯下去,他的眼神自始至終都落在了許建國的臉上,并不算友善的眼神,他很少拿那種厭惡的眼神看一個人,許建國被盯的極為不适,身子也隐隐作痛。但他老了,還能幹過年輕人嗎?

謝祈宴喝完三杯白的,便不再喝了,飯桌上也沒再搭話,黎晚晚知道他是醉了,所以加快了吃飯的速度,飯後,許建國出門找人下棋,謝祈宴去衛生間醒酒,這空擋,黎女士抓着黎晚晚,悄悄問結婚的想法。

黎晚晚搖搖頭,畢業後,她和謝祈宴也有去看過王國華和許紅萍,她也被單獨問過這個問題,謝祈宴一定也有,但他從沒有說過,當然,但她對結婚暫時沒什麽想法。

她和謝祈宴一路走來,感情穩定,穩定的好,結不結婚,對他們感情并不會産生影響。

但她總想着等等,至少結婚不是現在,但她沒想好什麽時候到那一步。

謝祈宴也沒提過,這種事,他依舊還是尊重她的想法,她不稍微暗示一下,他也當做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即便,黎晚晚知道,見過徐龍江的第二天,謝祈宴的爸爸謝澤鳴給他寄來的一個東西,是謝祈宴的媽媽何玉在最愛謝澤鳴的時候親手設計的對戒。

謝祈宴那一天晚上說是要工作,其實是在電腦前盯着那枚戒指看了很久,他在想念他的母親,在想念着以為被愛包圍住的母親,又在想着自己足夠幸福嗎現在,是不是幸福到足夠把這枚象征幸福的鑽戒拿出來親手帶在心愛女孩的無名指上。

黎晚晚心裏清楚,那天晚上在床上纏了謝祈宴好久,也是在擁抱曾經脆弱的他。

“晚晚,你被我愛着,幸福嗎?”

謝祈宴終是問出這一句話,但黎晚晚那天被折騰太久,累到直接睡了過去,并沒有回答這一句話,當然也沒有聽見,後面,謝祈宴也沒再問了。

今晚從黎女士家裏出來,叫了代駕,趕回酒店,謝祈宴的酒量是真的不行,三杯白的下肚,已經讓他的反應慢了好幾個節拍。

黎晚晚簡單給他收拾了下,自己也洗了澡,上床睡覺。

床頭燈關掉,謝祈宴火熱的氣息立刻侵襲了過來,将她緊緊圍住,他抱着她一句話不說,黎晚晚在他懷裏仰頭親了親他,“謝祈宴你真醉了嗎?”

謝祈宴蹭了蹭她的臉,含糊的嗯了聲。

黎晚晚哦了聲,在黑色視線裏,她自顧自的說了起來:“我想我很幸福現在,被你愛着,我就會很幸福,那你呢,謝祈宴,你幸福嗎?被我愛着,讓你感到幸福了嗎?”

黎晚晚不知道謝祈宴曾經問過同樣的話,她只是在今天過後莫名其妙的開始反思這幾年謝祈宴對她和她對謝祈宴之間的産生的愛是否對等,她當然想讓謝祈宴感受到同等的愛,但她不相信自己,因為她會經常性的幼稚,經常性的犯傻,經常性的被謝祈宴引導着去做好一件事,凡此種種,讓她産生懷疑,她本身是否足夠有能力帶給謝祈宴愛。

“謝祈宴,我想來想去,都覺得你愛我比我愛你多,那我以後得努努力,加倍——”

“足夠了。”

謝祈宴忽然開口,聲音低啞,并不想沒喝醉的樣子。

“從你十八歲答應和我在一起,往後每一天,被你愛着的我一直都很幸福,你愛我足夠多了,過去的四年多以及往後的每一年,你都把經歷用在愛我這件事上,你的愛還不夠多嗎,我想,帶着你的愛,我會幸福下去的,這輩子都會幸福的。”

黎晚晚被他直白的示愛燙到,謝祈宴對她說過的語錄反複的強調着她自身的價值,他不停的告訴她,愛人先愛自己,但以此為前提,他也已經有很好的被她愛着,他們都在好好的愛着彼此。

心底忽然一頓酸澀,大晚上可能就是容易抑郁,黎晚晚情緒不平,翻起身湊過去親他,謝祈宴被她壓着,閉着眼扶着她的腰持續不斷的給她回應。

過了許久,身體上的疲憊終于蓋過心理上的動蕩,黎晚晚的意識逐漸不清,殘存的最後一刻,她伏在謝祈宴身上,聽着男人的氣息蓬勃在她的耳邊。

“我愛你,晚晚,很愛你。”

她想回應一句,但還是抗不過困意,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謝祈宴已經起床,拎了一袋早飯外賣進來,他站在小臺前将小碗一一擺出來,見她醒了,喊她洗漱吃飯。

黎晚晚坐在床上,清醒到一定程度時慢慢感受到手指上多了點東西,她擡頭看了眼窗外明亮的光,忽然問:“謝祈宴,你想過以後向我求婚的場面嗎?求婚的話,你會對我說什麽?我又會說什麽嗎?”

謝祈宴笑了下:“哪有人求婚,提前劇透的?”

黎晚晚努了努嘴:“我就聽聽合不合适嗎,要是沒求到我心趴上,我是不會答應你的。”

“好吧。”

謝祈宴停下布菜的動作,抽出紙巾擦掉粘在手指上的湯汁,動作間,他的手指根部也多了件東西,是和她的那枚一對。

“我還真想過,想過很多,雖然細節沒有優化,但是總有一成不變的…”謝祈宴走到床邊,握住她的手,撫着那枚由他母親親自設計的對戒。

黎晚晚迎着謝祈宴迎來的目光,聽他慢慢說着:“我向你求婚的那天一定是在夏天的晴空下,風很清爽,蟬聲不算聒噪,溫禾被尚輕舟帶回了國,你們三個重新聚到了一起,像從前那樣,走三步路就愛互相挑釁,有人圓場,有人挑起新的油頭,你來我往,熱熱烈烈,吵吵鬧鬧,我懷裏捧着一束新鮮又漂亮的花,站在不遠的地方見到你,然後喊着你的名字,一路跑向了你,直到站到你面前,我才發現你身邊還有很多人,你和我的家人,你的同事,你新交的朋友,我的老朋友,還有其他認識的不認識的面孔,明明平時很難見一面,也很難聚到一起的人都在這個時刻出現了,于是,我想請他們做個見證——”

他在床畔向她單膝跪下,繼續道:“我将花遞給了你,重新拿出了一枚挑選了很久才選中的戒指,拿着它,單膝下跪,我擡頭看向你,問你願不願意嫁給我?你應該會表現出意外,還有驚喜,又很開心,因為你那時笑起來的樣子滿分的好看,然後你會向我伸出手,你說着……”

“我說着——”

黎晚晚甜甜笑着,迎着新一日燦爛的陽光,和謝祈宴接了吻:

“我願意。”

“因為我愛你,謝祈宴,我很愛你。”

<番外完>

/《夏日宴》

by晉江謎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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