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簌雪離開沈府以……

第24章 第 24 章 簌雪離開沈府以……

簌雪離開沈府以後,又去徐府附近打探了一番,确認徐敬風當真不在城中以後,她于是騎馬出了城,去了西邊的牛背山。

出了城,第一個晚上,簌雪宿在了附近的村莊,跟她想象的,阡陌交通,雞犬相聞不一樣的是,附近的村莊,雞狗都餓成了皮包骨,家裏小孩也是髒兮兮,黑不溜秋的。

老太太很熱心的招待了她,但是招待客人的,卻只有稀粥,跟鹹菜幹。

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家裏就剩下這些菜了,招待不周,還望海涵嗎。”

簌雪有些奇怪的問道:“你們不是種了莊稼嗎?怎麽只有這些菜?”

老太太哼哼道:“還不是那些當兵的,都把糧食給征走了,連我老頭子,兒子,都被征走了。”

簌雪:“?”

“什麽時候的事情?”她怎麽不知道,朝廷在蜀地征過兵去打仗,莫說辰王沒打過來,就是父親當初在的時候,也不曾在這邊征兵。

“這幾年都是這樣,至于我老頭子,兒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反正去了再沒什麽消息。”

“誰征的?”

“還不是那個該死的隸王。”

簌雪:……

她覺得很是疑惑,然而看着老太太憤恨的樣子,最終還是沒說什麽。

在老太太家住了一晚上,第二日留下一顆碎銀子以後,她就走了。

接着她繼續往前走了,附近的村莊情況大抵都是如此,男丁少,說是官府征兵,但是父親并沒有在蜀地征過兵。

只能說明,有人借用父親的名義,在狐假虎威。

那麽到底是誰呢?

沈家?還是徐家?

或者,牛背山的強盜。

簌雪一團亂麻,只能先往那邊去,漸漸近了,倒是發現這邊的百姓生活要好很多,物資豐饒,并沒有瘦得那麽誇張,而且可以看到戶戶有男丁。

簌雪有些納悶,于是找了一家借宿。

“自然是因為我們這裏有牛背山的好漢,要不是有他們在,要不是他們把那些官府的賊趕走了,我們早就跟別的村子一樣,被官府的人搶完了。”

匪把官府的人趕走了??

真是天大的荒謬。

然而普通百姓接觸不到書本,接觸不到更多更大的知識面,更不會看到更加長遠的事情,他們能夠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切實利益被維護了。

簌雪說不了什麽,只能說,他們受着百姓的供養,沒有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簌雪輕嘆一口氣,試圖向這裏的人打探牛背山那些強盜的寨子的位置,但是只要一問,那些人就用警惕目光看着她。

還好她在他們眼底不過是一個弱質女流罷了,構不成什麽威脅。

所以她随便敷衍,就敷衍過去了,

這天晚上,簌雪正在房中想着明日上山的事情,她這兩天到處打聽,都沒有人願意告訴她任何關于神龍寨的事情……

神龍,神龍……

這是自己想要成龍啊。

簌雪有一種感覺,這神龍寨上邊,一定有天大的玄機,這神龍寨的主人倒是會鑽營人心的很,假借官府征兵,重賦稅之事,籠絡周圍的百姓,一到起事,必然是民心所向。

可她見過爹爹書房裏的奏折,賦稅壓根不可能那麽重。

到底是誰在搞鬼?

她想起一開始見到張伯時,他信誓旦旦的承諾,到底只是為了救沈二公子?還是真的如此胸有成竹?

錦城附近壓根看不到沈家的軍隊,那麽,會在哪裏呢?

就在這時候,外面忽然就響起了喧鬧的腳步聲,接着,敲鑼打鼓起來。

接着,家家戶戶就從房子裏出去了。

簌雪從房中走出去,問道:“怎麽回事?”

家裏的老漢深呼吸道:“是官府的人,來抓壯丁了。”

簌雪:“?”

“不是說神龍寨的當家護着你們?”

那老漢道:“據說神龍寨的寨主近段時間受了傷,所以官府的人,聞聲來了。”

簌雪冷笑道:“官成匪,匪申張正義,真的是好生荒謬。”

老漢一家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最後沒說別的,只道:“姑娘,你不是我們村子的,你藏起來,不然像你這樣的女孩子,恐怕……”

他一臉痛色:“我們村子的女孩子,都被搶走了。”

簌雪這才反應過來,為何這附近的村子,跟別的地方村子不一樣,男丁雖多,可年輕的女子,卻沒有幾個……

簌雪勾了勾唇,走了出去,道:“不,我還非要去走一走不可。”

“我倒要看看,哪個王八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老漢一家火急火燎的要出去,遲了可是要被打死的,也沒有功夫勸簌雪了,更沒解她話裏的意思,只哎呀了一聲,道:“姑娘,你真的是……”

官服的人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來過了,若是他們知道今日會來,說不定也就不收留這個姑娘了……不過,想想好像也不可能。

畢竟一個姑娘家家的,風餐露宿的更加危險,只是他們不解,這姑娘為何非要讓自己深涉險境?

老爺爺不懂為何,只能嘆氣。

簌雪到的時候,祠堂裏邊擠滿了村民,黑壓壓的都是人,幾個穿着官兵衣服的官兵,手中拿着刀,正在讓村民把糧食交出來,一袋袋米跟苞米被丢在祠堂前,如今新稻未成,糧食又都交上去了,百姓接下來的日子,可想而知。

他們唯一期盼的,就是神龍寨那群壯士,能夠從天而降,救他們于水火之中。

然而時間過得很快,他們并沒有出現……

有一戶人家只剩下孤兒寡母,交上去的糧只有半袋,一個官兵見狀,當即一腳踢了過去,就冷冷道:“就只有那麽點?”

那婦人連忙跪地,哭着道:“官爺,我家相公出去幹活的時候摔死了,如今家裏沒有存糧,只剩下這麽點,您行行好……”

那為首的官兵聞言眉一冷,道:“你相公死了就死了,糧交不上,就讓你來換。”

婦人的丈夫是村裏的老好人,當初活着時,身強體壯,平日裏對鄰裏也是大方,聽到他的話,當即就有人愠怒道:“豈有此,你們當官的,竟然如此魚肉百姓,你們對得起你們這一身官帽嗎。”

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的男人。

“哼!”那為首的官兵聞言,走了過去,一腳踹在了年青男人身上,冷笑道:“你算什麽東西,竟然質疑我們王爺的命令。”

“王爺?哪個王爺啊?”其中一個老人問道。

那人道:“自然是隸王。”

那老人因為腿腳不便,已經許久沒有出過門了,聽到他的話,老人睜着渾濁的眼,不解的問道:“當初隸王軍隊過得時候,不是路不拾遺,不塌百姓良田嗎?為何會這樣?”

當年隸王來時,蜀國國君昏庸,百姓流離失所,是隸王的軍隊打到了錦城,才讓他們有了好日子,怎麽後來……竟然成了這般?

那官兵冷笑道:“此一時彼一時,隸王廢了先帝,如今天下以他為首是瞻,為博個名聲,才不願意登基,但是誰不知道,他跟皇帝差不多。當初那都是做給你們看的,我告訴你,這些糧食,都是要送到隸王那裏去的,隸王眼底,哪裏有你們這些百姓。”

而後,他一腳踹向那老者,哈哈大笑道:“老頭子,天下早就變了!!”

老者本來以為,自己這把老骨頭,會因為這一腳碎了,然而他沒想到的是,有一個人更快,她一腳踢了過去,而後,把方才得意揚揚官兵,一腳踹飛。

那人撞到祠堂的牌位上,睜大雙眼,捂住肚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明麗動人的少女,吐出血來:“你……”

簌雪撿起地上的劍,刀尖對着他,冷聲道:“你再污蔑我父親,我就殺了你。”

父親?

周圍人都大震,顯然沒想到,這個少女的父親,就是大名鼎鼎的隸王。

那躺在地上的官兵也是一愣,可是想到什麽,又覺得隸王的郡主不可能出現在這裏,便對着自己的人道:“來人,你們還站着幹什麽,把這個假冒郡主的女子抓起來。”

簌雪手中的劍一擡,一劍封喉,屍首分離。

方才還氣焰嚣張的官兵頭頭,此時身體分成了兩半,旁邊的幾個官兵見狀,面面相觑。

想要上前,卻又擔心這個兇狠的少女同樣把自己給殺了。

簌雪冷冷的看着他們,問道:“你們誰還來?”

其中一人瑟瑟發抖指着她:“你……你竟然敢殺官府的人……等着……縣太爺會來捉拿你。”

而後,一群人丢了武器,落荒而逃。

簌雪沒他們,而是看向圍觀這一切的百姓,他們盯着她,目光警惕,也有的,因為眼前的場面血腥,捂住了孩子的眼睛。

簌雪還是第一次主動的去殺人,她低頭看着滲着血的劍,跟眼前瑟瑟發抖的百姓們道:“我父親沒有在蜀地征過兵,也沒有讓官兵搶過糧,也從來沒有要求過那麽高的賦稅,目前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是,我會查清楚,給你們一個交代。糧食大家都拿回去,這兩日我會在這裏等着,等着那狗官來找我。”

衆人皆震驚,過了一會,才有一個聽說過隸王事跡,偷偷崇拜他的年輕男人,問道:“這位……郡主,這一切,當真不是隸王所為?”

“不是。我父親,頂天立地,從來不做魚肉百姓之事,便是如今,他還在邊境鎮守,防止陳國人南下,甚至,他已經顧不得京城內亂。”

“當然,我不認為這兩句就能改變你們的看法,所以,等着吧,我會查清楚一切的。”

這時候,一個老者站出來,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從她眉眼之中看出幾分隸王當年的風姿以後,那一名老者手顫抖着,問道:“你當真是,隸王的郡主?”

“對。”

“郡主可是孤身來的蜀地。”

老者看事情看得比大家都明白些,他說:“若是郡主是孤身來的蜀地,那還是早些離開吧,這裏不安全。”

簌雪搖頭:“不是。”

就算是,她也不怕。

辰王的人現在都在到處找她,再多幾個,無所謂。

老者聞言松了一口氣,道:“既然如此,老夫,相信郡主會還我們一個公道。”

當年隸王的風采,很多中老年人都見過,甚至一些小孩子也見過,隸王救過他們于危難之中,他們許多人,本應該那時候死于饑荒,卻因為隸王的軍隊得到來,又多活了二十年。

老者身後的人面面相觑,最後,越來越多的聲音出現,也一同道:“我們相信郡主。”

簌雪怔了一下,聽到他們排山倒海的聲音,忽然有些感動。

原來,還有人記得父親做過的事情啊……

神龍寨的人早就已經潛在暗處看着了,本來想要接此時煽動一下百姓情緒,這樣反起來更加容易,沒想到,竟然被一個乳臭未幹的丫頭給攪了事情。

一人看向自己旁邊的大哥,問道:“大當家的,怎麽辦?”

為首的魁梧漢子勾唇冷笑:“既然她想要逞英雄,那就讓她逞。”

“走!”他一聲令下,潛在草叢裏邊的土匪們呼啦啦的,就散了個幹淨。

豎日,簌雪還沒有起來,縣太爺就帶着一群官兵過來了,要把那個膽大包天的女子抓起來。

村裏家家戶戶焦急得不行,誰也不知道,這個丫頭到底是真的郡主,還是假的,這要是假的,豈不是牽連大家。

大家慌得不行,但是自己又沒有什麽主意,只能去村長家,找村長拿法子。

村長雖然已經年近暮年,但是自有一番骨氣在,他說:“官府的人在我們這裏騷擾了不短時間,神龍寨的人每次卻只能把官府的人趕走了事,這丫頭卻敢把官府的人殺了,顯然來頭不小,她若是郡主,那麽必定會懲惡揚善,如果不是,她昨晚也是狠狠的為我們出了一口氣,我們可得護着她。”

為首的一些血氣方剛的青年聞言,紛紛贊同:“是應該如此。”

年輕人熱血的很,他們早就對如今官府那群酒囊飯袋不滿極了,要不是神龍寨是匪,他們還真的想要投了算了,而今有人帶頭反抗,他們自然一呼百應,哪怕,對面看起來,只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但是他們卻見過她舉劍時冰冷的,沒有一絲留情的表情。

少女得狠絕、自信、勇氣,讓他們完全忽略了她的性別,有一種想要追随她的感覺。

然而不是沒有人怕,更多的人,有些惶惶然:“民向來鬥不過官。”

“萬一她惹了事情跑了怎麽辦?”

“不過一個女子罷了,成什麽氣候,就算真的是郡主又怎麽樣?真的能夠抵擋的住縣太爺嗎?”

大多數人見到的世界只有那麽大,縣太爺就是他們接觸的最大的官,無論有些人怎麽誇隸王當年的風姿,對于他們來說,那一切,還是很遙遠。

就在大家各抒己見,議論紛紛時,簌雪來了,少女一身粉衣,面若桃花,花枝招展得樣子,不像是來面臨這麽嚴峻的事情的,反而像是來春游的。

她這張臉太漂亮了,漂亮的讓人低估了她的實力,看到衆人驚慌,她給他們一個安撫的眼神:“萬事有我。”

大概是她真的有魔力,聽到她的話,本來喧鬧的人群,一下子冷靜下來了,不知道為何,竟然慢慢的,對她出現了信任感。

或許是因為,昨夜她一劍把那狗官兵的脖子砍成兩半的樣子,太令人震撼了。

人總是對于具有實力的人帶着敬畏之心,即使她的外表只是一個柔弱的女子。

而這時候,縣太爺帶着一行人到了,他高高的坐在轎辇上,恥高氣揚,居高臨下的看着這一群人,八字胡都撇到一旁,冷笑着問道:“聽說你們要造反?”

簌雪往前一步,同樣回以冷笑:“就你這種盤剝百姓的狗東西,也配代表官府。”

少女的氣勢太強,縣太爺被她眼底的冷吓得一哆嗦,扶穩了頭上的烏紗帽,冷笑道:“放肆,竟然敢侮辱朝廷命官。”

簌雪眉眼冷着,手上丢出兩顆石子,那縣太爺直接就被震得從轎辇上摔下去了。

他的頭陷入地裏,烏紗帽掉了,腦袋磕出了一個包。

旁邊立馬就有沒有大人沉穩的小孩子笑了出來,接着,一個官兵也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接着,另一個也笑了出來,再接着,放肆大笑的人越來越多。

這縣太爺面子有些挂不住,一抹額頭,看到都是血,瞬間眼前一黑,看到自己的人還在笑,他當即呵斥:“放肆!!還不快把本官扶起來!”

而後,指着簌雪以及周圍的百姓道:“你你你你……你們……等着,竟然敢恥笑本官,本官要殺了你們!全殺光!”

“都給我上!”

官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按着他的吩咐,一擁而上,簌雪武功極為高強,她甚至沒有拿一劍武器,赤手空拳,便橫掃一群平日裏跟着縣太爺到處橫行霸道,空有一身肥膘,實際上一點真本事都沒有的酒囊飯袋。

昨夜衆人已經見過了簌雪的本事,今日一見她打這麽多人,一個個眼睛瞪大,接着,人群鼓起掌來。

“俠女!!”

縣太爺見狀,當即瞪大雙眼:“你……你……你!!”

“竟然敢毆打朝廷命官!!假冒郡主!!!呵!!本縣令立馬上書給府尹大人!看他不扒了你的皮,抽你的筋。”

簌雪這時候,才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有爹爹的令牌,她把令牌拿出來,在他們面前晃了晃,歪頭疑惑問道:“你看看,到底是誰抽誰?”

金色的令牌上邊是騰龍,寫着一個紀字,見令牌如同見王爺,衆人齊齊跪下:“參見隸王。”

縣令腿都軟了。

他沒想到,這竟然來了一個真郡主。

簌雪冷聲說:“把他給我綁起來。”

幾個官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縣令也在這個時候,擡起頭來,看着簌雪的目光,有些森森。

“縣主不會覺得,你來了蜀地,還能安然無恙的出去吧?”

簌雪眉眼冷了下來,周圍百姓面面相觑。

縣太爺說:“隸王如今在邊關生死未蔔,朝廷亂了,我們蜀地的兆麟将軍遲早會打敗京城的皇帝,一統天下,區區郡主罷了,到時候加官進爵士,金銀財寶無數,把她給我抓起來,若有違抗者,殺無赦。”

簌雪看着面前的官兵,覺得他們有些自不量力,然而令她沒有想到的是,身後的普通百姓,竟然也有人出來,他們的眸中帶着某種狂熱。

簌雪揉了揉眉心。

終于發現,她忘了一件事。

她只知沈家,徐家,卻忘記了,蜀地還有一個兆麟将軍。

事情似乎越發越複雜起來了。

她揉了揉眉心,目光有些警惕的,看着身後的百姓。

怎麽辦……

對付官府的人,她還可以不下狠手,對付百姓……她……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突然來了騰騰的馬蹄聲,隔着遠遠的距離,都能看到煙塵滾滾。

縣太爺當即眼睛大亮,也顧不得疼痛了,站起來就叉腰大笑道:“哈哈哈!兆麟将軍來了。”

簌雪眯着眼眸看了過去,然後,就看到陳二飛快的騎着馬疾馳過來。

“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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