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同游
62章第六十二章 同游
楚玉珠眨巴眨巴眼睛,不解問道:“你也要去,你去作什麽?”
這是她和崔如英早就約好的事,這人怎麽這麽……這麽沒眼色!她怎麽不想想,若是想叫她早就叫了,還用等她自己問啊。
而且別人不叫她,也不想想為什麽,悄聲地,就當不知道就是。
自己還大聲嚷嚷問出來,還問能不能!當然不能啦,不要臉!
楚玉珠覺得她裝樣,肯定都聽見她們說要去哪兒了,還要來問,問也就罷了,怎麽還能上趕着問能不能帶上她,那自然是不能了。
楚玉珠想也沒想就開口道:“你沒聽見嗎?我們沒想着去哪兒……”
楚玉娴:“玉珠姐姐,我好像聽着有明湖……”
楚玉珠還要說話,崔如英急忙拉住她的袖子。
崔如英看向楚玉娴,說道:“四姑娘,只是一個宴會而已,三姑娘見我沒去過,所以才求着宴會的主人,想帶我去見見世面。這是早先就說好的,至于能不能帶上四姑娘,這我也不清楚,畢竟玉珠只是去赴宴的,若是她自己舉辦宴會,想必是行的。”
若是直接說不行,楚玉娴恐怕又要哭鼻子了。
楚玉珠和楚玉娴是姐妹,把妹妹弄哭了的話傳出去也不好聽。崔如英是沒少聽楚玉珠說抱怨的話,可私下抱怨歸私下抱怨,面上不能過不去。
尤其楚玉娴好好地問,就不能不好好答,怎麽說楚玉珠都是當姐姐的。
楚玉娴聽完低下頭說道:“可如英姐姐都能去,那我應該也是能去的……”
楚玉珠道:“什麽如英都能去……如英怎麽了!”
崔如英扯了扯楚玉珠的袖子。
楚玉娴驚覺自己說錯了話,“三姐姐,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太想和你們一起出門了。麻煩玉珠姐姐替我問問,前些日子不能出門,我也想和姐姐們一塊出去。”
楚玉珠聽着起了雞一身雞皮疙瘩,還一起出去,不嫌瘆得慌呀。
還不如開始久直接說不行!
可楚玉珠又想起孫惠茹囑咐的話,萬事都看崔如英的,她怎麽做自己就怎麽做。
楚玉珠搓搓胳膊,又把嘴巴給閉上了。
崔如英笑了笑道:“四姑娘,問倒是能問問,不過三姑娘出門見的都是和自己同歲的小娘子們,你還小,去了恐怕不自在。既然想出門,三姑娘何不與自己年歲相仿的玩兒呢,也能說得上話。你養病這些日子是不得出門,若想出去,大娘子肯定也會準的,這大可不必擔心。先生快要來了,咱們還是先準備上課吧。”
楚玉娴年歲不大,話又都被崔如英說了,一時想不到要說的,只能點點頭。
她心裏懊惱,一是懊惱剛剛嘴快,把心裏話說了出來,自己心裏的确瞧不上崔如英的,總想着崔如英都能這樣,自己為何不能。
二來覺得崔如英在這兒實在是讨人厭,若是她不在,也沒這麽多的事兒了。
楚玉娴坐了回去,楚玉珠這才松了口氣,真要讓楚玉娴跟着,倒胃口都不夠,哪兒還有心思玩呀。
本來早上高高興興的,想着後日出門,這下可好了,楚玉珠上課都沒什麽心思,第一節課上完才好了點兒。
下了課,二人留下寫作業,楚玉娴也留在了學堂。這對她是有好處的,早些寫完母親會高興,而且也能記住。
再有能聽聽兩個人私下說什麽,不過寫作業的時候連楚玉珠都很安靜,什麽話都聽不見。
楚玉娴留這兒高興,可這番作為對楚玉珠來說,只是不勝其煩。
崔如英其實也想不通,楚玉娴這樣做是為什麽。
自己願意?不太像……依着從前的事,楚玉娴不大可能喜歡她們二人,而且受罰之後,就算真心悔改,那也需要時間呀,怎麽可能這幾日就和她們二人這般親近。
崔如英自己記着從前的事,都不可能完全放下。
現在看見楚玉娴,還會想起她偷字,和大娘子在正院打她的那一巴掌。
可有時崔如英又覺得這樣想楚玉娴不對,她才多大,這些日子很是可憐,做小伏低的,年紀這樣小,又不是沒有改過的機會。
也許是大娘子囑咐,讓姐妹好好相處。
寫完作業,二人結伴回去,今日楚玉娴沒跟着,許是上次被楚玉珠說過的緣故。
楚玉珠走兩步就回次頭,生怕再跟那日似的,楚玉娴在不遠處偷偷跟着。
可算是沒跟着,但今天留在學堂跟她們一起寫作業了!
楚玉珠道:“你說她怎麽這麽煩人呀。”
過了端午天更熱了,二人挑着樹蔭下頭走。
頭頂的葉子被曬得綠油油的,路過花園,左右都是花房精心侍弄的花草。
侯府的一草一木都好看,這般大的宅院,許多商人有錢都買不到的。世家高門,崔如英每每看這些都覺得驚嘆,可楚玉珠在這裏住得久了,也不在意這些。
楚玉珠仰頭看了一眼天上,天藍得很,有幾慮淡淡的雲,好像雞絲面。
她肩膀一耷拉,嘆了口氣,“怎麽能這麽煩人呀?一直跟着我。我一想她,上課都沒心思聽了。我就沒過她這樣的,你說可怎麽辦呀!”
崔如英道:“有什麽事應付過去就是了,你心裏煩,但別顯露出來,你是當姐姐的,若是她回去跟誰告個狀,你又得吃瓜落。”
崔如英知道楚玉珠不高興,可誰讓楚玉珠是當姐姐的,就算大兩歲,那也是姐姐。
楚玉珠一想這個心裏更窩火了,“還不如跟以前一樣,現在更平白讓人讨厭!跟屁蟲,我母親都不向着我!”
崔如英不又問道:“四姑娘以前是什麽樣?”
崔如英剛來侯府不久,也就去過正院和二房,楚玉娴在她印象裏,個子比楚玉珠小,不似楚玉珠的性子,更柔和,也愛哭。
她從前什麽樣,崔如英還真不知道。
楚玉珠氣鼓鼓道:“她呀,以前總和我比,那會兒怎麽不想她是妹妹,哪兒有妹妹這麽不敬重姐姐的。
如英,她年紀比我小,沒啓蒙就開始背書背詩,而我讀書不行。你是不知道,我大伯母,總看着她讀書,一到家宴就給祖父背,然後祖父就會考我。自己愛去顯擺也就罷了,專挑祖父在我也在的時候。
也怪我以前不争氣,不愛寫作業也不愛聽課,考我我也不會,時間長了總被祖父說,說……還不如四妹妹。”
誰喜歡別說這種話,偏楚玉珠又是被寵大的,安定侯越說她不如,她就越是對着幹。
以前不親近就是不親近,不高興了瞪一眼,楚玉娴也不像現在這樣,一口一個玉珠姐姐的。
可現在呢,非要跟她黏在一起,明明以是那麽讨厭。
楚玉珠不滿道:“難道她改好了我就要和她相交嗎,我有喜歡的人,也有不喜歡的人,怎麽連這麽點事都做不得主!”
楚玉珠覺得說出來心裏好受多了,“為何母親總逼我,說什麽姐妹相親,還有楚玉娴,就不能做她自己的事,跟屁蟲!我做什麽她就做什麽!”
楚玉珠一邊說一邊跺腳,像是要把跟屁蟲從身上抖落下來,踩死!
崔如英道:“是讨厭,可二娘子是為你好,你對楚玉娴不好,最後被訓斥的是不是你?”
楚玉珠一噎,“那倒是。”
比不過挨訓,不理她也挨訓。昨兒宴席,楚玉娴喊她她裝沒聽見,就被訓了。
崔如英:“那不就是了。二娘子說得也沒錯,不過也不是要你真的和她姐妹相親,你不喜歡自己心裏知道就是了,沒必要在面上顯出來,誰都能看出來,你祖父能高興嗎。而且若四姑娘真的改好了,心裏知道也會難過。
你想想,若日後你喜歡她了,如今鬧得太僵,傷了她的心,到時候豈不是沒法收場了。
平日裏若是不願意答應的事兒,又想不出該怎麽拒絕,就借着為對方好的由頭搪塞過去。就比方說今兒,絕不能是你不想讓四姑娘去,而是跟你同去的都是這麽大的,四姑娘年紀小,去了恐怕不自在。”
楚玉珠一邊點着頭,話可真多啊,如英說這麽多話,嘴巴渴不渴?
崔如英:“玉珠?”
楚玉珠:“我記住了,要搪塞過去。”
她想了又想,臉上眉毛和鼻子都擰起來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崔如英搞不懂這麽大的小娘子都想在什麽,問道:“怎麽了?”
楚玉珠飛快道:“如英,你怎麽知道這些的呀?你以後會不會這樣對我,我可聽不出來啊!”
崔如英不由笑了笑:“我對你什麽樣你自己還不知道,你邀我數次,我去不了只說我家裏有事,何時借你做由頭了。”
楚玉珠想了想好像的确是這麽回事兒,“行,我記得了,這回鐵定不讓她跟着去。”
就直接說楚玉娴去了不自在,這樣就好啦。
初八一早,楚玉娴在馬車上朝着二人招招手,“玉珠姐姐,如英姐姐,你們快來呀。”
楚玉珠挪到崔如英身邊,小聲說道:“祖父發話,我不敢不帶。”
楚玉珠也不知楚玉娴跟着祖父說了什麽,反正就得帶去。
孫惠茹也和她說了,在安定侯看來,帶妹妹是件小事,一家姐妹,連奶娘的女兒都能同去,楚玉娴不能去不得。
但不帶就是大事了,趙婉芝那張嘴,白的都能說成黑的,盡管只是小孩子有所偏好,喜歡和誰一起就和誰一起玩兒,在楚玉珠這兒,最喜歡的就是崔如英,連孫惠茹這個當母親的,現在都得往後排。
一個楚玉娴,算什麽。
可安定侯不會這麽想,家族為重,再由趙婉芝添油加醋一說,楚玉珠的罪過就大了。
不答應也得答應。
崔如英也小聲回道:“那就一起吧,我和你說什麽來着,不願意也不能顯露出來,今兒是出去玩兒的,高興點兒。”
楚玉珠擠出來個笑,“……行。”
三個人都不大,身量也沒張開,坐了一輛馬車。
崔如英該準備的也都準備了,今兒帶了蛋黃酥,趙大娘還做了肉松卷兒、豌豆黃和棋子燒餅。
這些點心很好吃的,趙大娘還特意備了茶水,煮的果茶。這個時代以果香入茶很常見,女子喜歡,茶香多絲甜甜果香,喝起來不那麽苦。就裝在崔大山給她做的水壺裏。
木工也是能工巧匠,崔如英都不知是怎麽做的,反正是不漏水。
若是往常,楚玉珠肯定剛上馬車就開始吃,可楚玉娴在,她硬生生忍住了,吃一塊兒少一塊兒,況且這麽好吃的點心,她才不想給不喜歡的人吃。
馬車有些颠簸,楚玉娴臉上帶笑,偶爾掀開簾子往外看去。
她并不在意吃食,反而好奇今兒同去的都有哪家姑娘,她才五歲,害沒到跟着母親出門赴宴的年紀,今兒出去全是因為趙婉芝說了,以後楚玉珠去做什麽她就去做什麽。
在學堂要好好讀書,要和楚玉珠親近,最好讓楚玉珠別和崔如英那麽親近了。
趙婉芝覺得崔如英是個禍害,自從崔如英來學堂後,大房常吃虧,而楚玉珠從不愛上課總被安定侯訓斥到現在時不時被誇幾句……聽孫惠茹的意思,也是崔如英帶着楚玉珠進學。
錢氏并不在意一個奶娘的女兒,侯府也容得下,不過沒和安定侯提過,她在意的是自己的孫女。
可對大房來說,這并不是什麽好事兒。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跟住楚玉珠,關系親近些,對大房沒有壞處。
楚玉娴放下車簾,對着楚玉珠笑了笑,“三姐姐,還有多久到呀,今兒都有誰去呀。”
楚玉珠硬邦邦道:“我也不知道。”
跟楚玉珠一起去的,自然是和她交好的,她功課不好,性子嬌蠻,反正都是志同道合之人。
有言将軍家的女兒,不愛讀書愛舞蹈弄槍。言将軍如今是五品的定遠将軍,官位在安定侯之下,不過楚玉珠和誰玩兒,也不看家世。
還有一個是吏部侍郎家的小娘子,姓陸,功課不錯,但大大咧咧,楚玉珠能和她們玩到一塊兒去。
其他人要麽性子不同,要麽有點什麽事兒,也就漸行漸遠了。
楚玉珠本來只想帶着崔如英,因為她從前出去,和她們誇了好多次,而楚玉娴,在燕小娘子和陸小娘子心裏,就是個讨厭鬼。
楚玉珠也不知道,帶上楚玉娴會是什麽樣子。
楚玉珠想着,最好是沒人跟她說話,讓她一個人杵着,誰讓她總想跟着,這回玩得不高興,下次就不會跟來了。
但崔如英知道,若是楚玉娴在外面受了委屈,楚玉珠回去定要挨訓。
到了十裏亭,馬車停下,楚玉珠先跳下來的,然後拉着崔如英和楚玉娴下來。
心裏雖不願,可帶都帶來了,也不能把人放着。
楚玉珠往前看去,言小娘子已經來了,身邊站着一個,卻不是熟識的陸绾舟,而是一個生面孔。
這個天,身上竟然披着鬥篷,臉色也白,眉眼間淡淡的,和言月瑩有幾分像,看着就身子不大好。
莫不是跟她同命相連,也被家裏催着,帶妹妹出來。難不成有個楚玉娴還不夠,又來一個?
不過終于是有人跟她一樣了,一時之間,楚玉珠都不知道說什麽,“月瑩,你你身邊……這是……是誰呀?我怎麽從沒見過。”
言月瑩道:“這是我……妹妹,平日身子不太好,總在府裏,我母親讓我帶出來轉轉。世清,叫玉珠姐姐。”
楚玉珠笑了笑,“這是我常和你說的如英,這個是我四妹妹,叫玉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