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想再繼續了

第9章 第9章 不想再繼續了

聽了太皇太後的話,甄氏愣了,央央也愣了。

“納人?誰?誰要納人?納誰啊?”甄氏完全是懵的。

如今府裏許多大小事務都由戚央央操辦,府裏剛傳出傳言就被央央遏制了,在外同甄氏交往的那些貴婦一般也不敢嚼國公府舌根的,所以甄氏并不知情。

而戚央央聽得的消息是,裴陸戟要另娶別人,将她降妻為妾,并不知道是納妾。

秦蘭沁明明是裴陸戟放在心上許多年的心上人,憑什麽只因為她趁人之危霸占了他的正妻之位,就讓他的心上人委屈當妾?

戚央央手中的茶盞“砰”一聲墜落,碎了,自知失态,她趕緊跟太皇太後告罪。

太皇太後以為她是聽見夫君要納妾,吃醋所致,寬慰道:“無礙,哀家知你心裏難受,事情...”

“太皇太後,臣婦有事情要對郎君說,可不可...”

“央央,有事情咱們回府再說,不可在太皇太後這裏鬧得太...”

“燕兒,無礙,央央,你去吧。”

太皇太後以為她是因為納妾的事心裏委屈要找裴陸戟要說法,她是受人之托來充當說客,但也聽說過這些年,戚央央這孩子的心,一時憐憫,也不說什麽。

戚央央來到佛堂,看見秦蘭沁和裴陸戟正湊到一起畫佛像,郎才女貌,佛下燈影,芝蘭相依,登對極了。

她失神地站在原地看了許久,終于有勇氣腳踏進去。

太子無法撮合裴陸戟和昌華公主,好不容易撮合得動他和絕婚歸家的秦大姑娘,這時見戚央央過來,自然不會讓她破壞。

“裴少夫人,孤有話同你說,先到那邊去...”

裴陸戟的作畫的關頭擡頭,見太子要去拉戚央央的袖子,他扔了手中的筆站出來,“殿下...”

戚央央被太子侍從攔在門口,壓根進不去,忽聽裴陸戟從裏頭走出的聲音。

太子對裴少夫人以前如何追逐裴陸戟的事情早有耳聞,裴少夫人以區區破落女身份,高嫁給京城人人想嫁的第一貴公子裴陸戟,可謂本事不小,此時特意進宮來,太子生怕她鬧上兩鬧,裴陸戟連妾都不肯納了。

“少傅,你先回去同秦姑娘畫佛像,孤同裴少夫人說些事情就回。”

“殿下有什麽事,是非得避開臣,同臣的夫人說的呢?”

裴陸戟臉上看不清喜怒,只是那雙幽漆的眸子變得格外暗沉。

戚央央趁機繞開那些侍從的阻攔,前來拉走裴陸戟。

“郎君,我有些話想趕緊跟你說,你随我來。”

裴陸戟順從地被她拉着,來到旁殿的一個小院裏。

此時到處都很有新年氣氛,就連這飛檐鬥拱、重檐莊嚴的皇宮,都布置得頗有家一樣的年味,高挂的紅绉紗燈籠,每一道窗都貼了窗花,每一道門都貼了春聯。

今日的戚央央,比起平日裏,脖子上多圈了一條滾毛狐裘領子,身上的衣裳穿得古樸而寬大,襯得她越發嬌小。

她摩挲着凍僵的手,輕呵出一道白氣,眼眶看着有些紅。

裴陸戟不自覺地挪到她右邊的靠近廊道的風口位,替她擋了道風。

“郎君,你...你是不是要納秦大姑娘做妾?”

昨天大年初一,他本來是要回正屋同戚央央好好過這個年,晚上是要留在她屋裏睡的,可就因為她年三十那晚好好地跟他提和離,他心裏既煩悶又惱怒,才會強忍着不回正屋,自己一個人在書房過。

如今過去了一夜,他心中的惱意也散去了一些,看着她被凍得鼻子通紅,眼眶紅紅,楚楚可憐的樣子,已經有些心軟了,“你,不想我納她?”

戚央央點點頭,“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我會同你和離,秦大姑娘是你的心上人,你不該委屈她當妾。”

裴陸戟一怔,捏緊了拳心。

“你快點去同她說清楚吧,秦大姑娘這樣有氣性的女子,又不像我,怎麽可能願意當妾,受這種委屈呢?快去呀...”

她倒是熱心得很,還唯恐他解釋慢了別人要跑一樣,連勸帶推的。

“意思是...你可受得了這些委屈了,是嗎?”他冷笑。

“那這樣的話,是不是可以不用和離,你和她位置上互換一下,她當妻,你來當妾。”

“以前你不是成天追着我說,一輩子不嫁人也要待在我身邊?你想食言嗎?”

看着他黑沉沉的眼神,裏頭有幾分質問,幾分戲谑,和幾分看她笑話的感覺。

戚央央有些羞愧,卻絲毫不氣弱道:“我對郎君的心!從沒變過...從年少時開始,對郎君的心就是真的,那時候,我說要一輩子跟着郎君,陪着郎君,是因為,我覺得郎君需要我的陪伴,可是現在...”

裴陸戟皺了皺眉,現在,他不需要了嗎?

他問不出這種話。

“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反省了很多,人年歲大了,也懂事了很多,知道許多事情不能像頭犟驢,愛一個人不應該像我那樣愛的...”

她感嘆。

裴陸戟捏着拳頭看她,臉色越來越難看,輕輕笑:“愛一個人不是那樣,那要怎樣?你休要給自己找借口了。”

“我不是找借口啊,而是,你要的人不是我,你以為我看着你跟別人一起不難受嗎?但你跟我一起完全不快樂啊,我努力了十年,十年了!你現在需要的是你真正喜歡的人的愛,這個我給不了你...”

“我要你,就現在,在這裏,你能給嗎?”他打斷她,語氣很冷、很冷。

她瞪大眼睛。

“現...現在嗎?”緩了一下,她環顧了四周,發現隔道廊道就有宮人在灑掃。

大晉雖然沒那麽講究男女大防,但這裏畢竟是皇宮,而且還是在太皇太後的佛門聖地附近,他是男子,又是太子的寵臣,自然沒什麽,可世上的一切許多都是施加給女子的,就算她如今還是他的妻子,可在佛門聖地附近做這些事的話,始終會遭人诟病和非議的。

“怎麽,以前被說成有瘋狗病的時候都甘之如饴,如今我說要在這裏要你,你卻不肯了?”

戚央央感覺後脊背陣陣發涼。

這真的是她的裴哥哥嗎?

兒時的裴陸戟,會為了救一朵絕境中的花,不惜受傷,會為了救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姑娘,把活命的機會留給她。

少年時的他,雖然已經變得性子很冷,但也絕對不會做這種羞辱人的事。

是...難道是...

“好...”戚央央硬着頭皮應了下來,長睫不斷地扇合。

大夫曾對她說過,癔症一旦嚴重,就會這樣,性情大變、不通人性。

現在的她就算覺得再屈辱,也不能去違逆他,否則會刺激到他。

她小心觀察着四周,趁着遠處的宮人沒留意這邊,飛快地湊過去,踮起腳湊他臉上輕親一下就想退開,誰知卻被他一把掐住了手腕。

手腕被他掐住,動彈不得,他甚至還用了力,把她掐得生疼。

“郎...郎君,你...你認真的嗎?”她這時候突然有些害怕起來。

他目光犀利如冷鐵,始終盯着她。

“你不是,愛我嗎?怎麽,連我想要的都給不了。”

戚央央眼睫垂下,扇合得更快了。

最後,她只得把他拉進後面的假山裏,可他剛被她拉進假山,裴陸戟突然用力扔開她的手,走了出去。

“沒想到你真的能做到這個程度啊,戚央央,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既然如此,和離又是想鬧哪出呢?”

他冷冷地扔下這句話後,就把她棄在假山裏自己走了。

戚央央臉上又窘又羞,腰上的縧帶已經解開,衣襟塌了一片,立馬慌亂地遮掩好雪色重新束好衣裳。

整頓好衣物從假山重新回到佛堂,才知道裴陸戟已經走了,只剩秦蘭沁自己在佛堂作畫。

央央也沒有心情再待下去,只跟甄氏說自己不舒服,在偏殿歇息一會,等婆母一起回府。

在偏殿休息的時候,她一直在想事情,從前清澈澄亮的眼神,不知何時起蒙上一層薄薄的灰霧。

“央央,你剛才說不舒服,現在如何了?你和戟兒...聊得怎麽樣?他...真的要納秦大姑娘嗎?”

甄氏聽完太皇太後的話,一直很擔心。

據說秦家本來是想将女兒許給太子當太子妃,可惜那适婚的三姑娘突然染急病走了,秦家就只有一個多年前已經出嫁的大姑娘和這個三姑娘,要不就是秦妃所生昌華公主。

裴陸戟不肯娶昌華公主,秦大姑娘是嫁過人的,就算給太子當侍妾,也說不過去,這樣的話,就只能讓裴陸戟納了她。

畢竟二人從前就有情。

“我就不明白了,裴家在京城已經是數一數二的世家了,戟兒他為何還要貪那秦家的勢力呢?他現在是礙于旁人說他抛棄發妻,把秦大姑娘納為貴妾,再過些時候,若是秦家人要求他扶正呢?”甄氏很是着急道。

“母親...”戚央央背靠着颠簸的車廂壁,從雜亂的神思中回神,“倘若郎君他不是為了勢力,而是單純地想跟自己心愛之人在一起呢?”

“這樣,母親也要去阻撓嗎?”

甄氏瞪大了眼,“心愛之人?他果真能知道自己的心愛之人是誰嗎?他若是真懂,又怎麽會這樣對你?”

“那個秦氏,當年明明是她自己嫌棄戟兒的病,找人來退的婚,你守了戟兒那麽久,母親能懂你的心,你對戟兒用情至...”

“母親,若是...突然有一天,我開始懷疑自己,可能并不能一直喜歡下去,甚至已經有些累了,不想再繼續了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