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慌張得差點摔倒
第25章 第25章 他慌張得差點摔倒
裴陸戟要同都察院那邊的人交待清楚, 耽誤了些時間,回到大理寺衙門的時候,戚央央已經被關進去許久了。
他在路上聽得屬下對他說, 甄氏和戚氏在羁留室門外短暫交流過一陣時,他臉色大變, 神色慌張匆忙往大理寺衙門趕。
“不是交待過你們, 讓她們倆分開羁押嗎?怎麽就讓她們說上話了?!”
裴陸戟陰着臉, 趕回衙門時, 已經到了下鑰的時間了。
“啓禀大人,衙門後院已經落鎖了, 管鍵人剛散值走了。”
“去找人把鑰匙拿回來,這段時間給本官配一把鑰匙。”
“是。”
這裏的衙役都知道裴大人隔三岔五都會把衙門當成家, 但大多數是留在堂屋旁的值更房處理些公文罷了,入夜後甚少審犯, 如今卻連牢獄鑰匙都要上了, 看來日後跟着他當差的同僚可就慘喽, 大概要連軸上了。
衙役去把鑰匙追回來, 正悄悄默哀着,裴大人就已經接過鑰匙, 疾步匆忙往□□去。
問過了今日當值的衙役,得知戚氏被關在左邊第三間小室, 未等身後的下屬跟上,裴大人已經朝左邊第三間室走去了。
許是走得太急,路又太暗, 路過跨院那片青苔地時,裴大人還被滑了一下差點摔倒,幸虧及時抓住廊邊圍欄。
身後趕來的人慌忙叫起這院中的衙役, “都幹什麽吃的?沒看見大人來了?還不趕緊掌燈!”
原來已經睡下的衙役吓得趕緊披衣出來,燈亮起,一些人躲在後方私語起來:“裴大人今日是怎麽了?先前也不是沒有大晚上來過這裏,他不是閉着眼睛就能躲開那片青苔嗎?”
“噓...大人今日羁押的是他的夫人...哦不,前夫人,今日剛剛簽下和離書了。”
“就是那個滿京城人都知道的,纏了大人好幾年,鬧得滿城風雨,最後大人被逼娶了的那位嗎?”
“是...聽聞十幾年前她父兄貪軍糧饷,才導致十二年前車壁大役死傷慘重,她父兄也是在那一戰中身亡,報應啊!”
“後來戚氏的母親也抑郁而終,她才會來京城投靠大人家,大人的繼母便是她姨母,聽說她姨母拿自己流掉的孩子說事,逼迫大人娶了她甥女。”
“那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大人估計恨極了這兩甥女...”
那邊議論得正投入的時候,裴陸戟突然走來,陰着一張臉:“宋羽,把這些人押下去領罰打三十板子!”
“是,大人!”
那三兩個衙役惶惶然跪倒。
戚央央抱膝坐在暗房的床上,背靠着陰冷的牆,一言不發。
裴陸戟掌着燈進去,讓後面的人守在外頭,他關了門,擎着燈往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吃了沒?”
戚央央以為他又要開口對她冷言冷語,沒想到卻是問了這句。
她撩起眼皮詫異地看他一眼,他看見她眼底沒有波瀾,像是在看一個無關痛癢的人的眼神時,心髒刺痛了一下。
果然...
她輕輕開口道:“晚上的洗塵宴是等你回來才開始的,自然沒吃。”
打自接觸到她那個目光後,裴陸戟便不大敢瞧她的眼睛,袖裏的手抖得厲害,他輕笑了一聲把燈放下,兩手交握着用力捏緊自己的手背,才能勉強控制着它不抖動。
“路上...我見有小販挑着擔子準備收攤,我買了幾個包子,蒸熱了的。”
他從懷裏掏出那包一直被捂得暖暖的包子,遞到她面前。
戚央央不明白他到底什麽意思,但如今她知道他不是自己當年要找的恩人,人淡如菊,對他是一點發問的興致也提不起來了,“大人自己吃吧。”
聲音平靜疏離得跟什麽似的,裴陸戟愕了一下。
“你不惱我?”
他沒來以前,戚央央一直獨坐黑暗中思考着事情,想着要怎麽做才能救姨母,想着被她辜負過的那個救命恩人,此生還有沒有機會見着了,忙得很,他突然走進來跟她說話就很煩。
可她知道大理寺獄這邊現在是他說了算,想救姨母或許要從他身上着手,這才不情不願地看向了他:“裴大人,你派人來搗了我給你辦的洗塵宴,當着衆人的面跟我和離,逼我姨母和離,是希望我生惱?”
看着燭火下她清澈可見火光搖曳的眼睛,他錯愕。
這會兒突然想起來剛才在國公府,督察司捕快和大理寺衙差闖進去抓人,把滿庭绉紗燈盞都踩爛,門庭前那些精心擺布的花卉盆栽都掀翻、踩碎了,花瓣零落泥沙外翻的情景。
“我...”他一時間覺得有股酸澀悶在胸腔,怎麽也宣洩不出。
那方的戚央央已經開始閉上眼睛醞釀情緒,可惜醞釀了好久,她終究找不回不久前對他的那些牽腸蝕骨的感覺了。
“抱歉,我...我再試一次。”
她努力地想找出一絲對他因愛生恨的感覺,好表現出來讓他快意恩仇,說不定他就能答應她要求,可惜她努力了很久,最終只能擠出一絲哭笑不得的感覺。
“裴大人...我...我恨你,很恨很恨。”她自己說完這話,都感覺沒勁極了。
裴陸戟看着她,心底沒由來騰升起一股恐慌,手腳冰涼,身體如堕寒窟。
為什麽...剛才在國公府的時候,她明明還...
那時她尚且會看着他親手毀壞她所做一切而傷心、難過,他心裏雖不舍,但還是明白,那是因為對他還有情,她才會那樣的傷心。
可是...為什麽呢?
難道就真的因為,知道了他不是她當年要找的那個人,就可以徹底抽身得這麽快嗎?
之情戚央央在他面前曾失口說出,他對她有救命之恩時,他就已經開始提了心,并且安排了殘影下去查探,當時查探出戚家當年确實有派死士悄悄潛入敵軍的俘虜營,想要偷偷救出一個戰俘。
只可惜,羌人哪有那麽容易對付,戚家派出的死士無一不死在暗道裏,悄無聲息的,戚家也連一個戰俘都救不出。
戚家女前腳剛剛從活死人窟出來,後腳沒多久戚将軍就明知是死局也要派死士潛進,不是為救至親的話,就只能是替至親報恩,救出對至親有救命之恩的人了。
裴陸戟這些日子裏隐隐有些預感,他總覺得,戚氏喜歡他、掏心掏肺待他好,興許不是無緣無故的。
他一直都有這種感覺。
只是他不願意相信,也接受不了。
看着他在失神,戚央央用手在他面前晃呀晃,把他喚回來,“大人,我很清楚,我爹和兄長他們不是那種會貪軍饷的人。他們早在十幾年前那場車壁大役中喪生,拼盡最後一兵一卒,也不肯投降,這樣的人怎麽可能貪呢?”
“可偏偏這樁案子卻要在他們死後十幾年才突然說查出,平添我父兄一個污名,想必也對你沒什麽好處,我一早答應與你和離,想必你也不必費盡心思用這種事逼我。”
“只有我姨母,你大概是恨極了她,不願她再留在國公府,你若想報複她,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最在乎的人傷心,也就是讓我傷心,讓我父兄背上污名是讓我傷心最好的辦法。”
“大人你成功了,我現在确實無助極了,也很後悔浪費了十年的時間在你身上。只要你一日不殺掉我,我也會拼了命去與你對抗,但你覺得你浪費了人生那麽多年來仇恨、去報複,真的值得嗎?人生有幾個十年?”
她怨是怨的,但她的這種怨怼,出奇冷靜和理智,摻雜不了一絲感情,這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你的意思是...”他低下頭,嘴角是僵硬的,“讓我殺了你,一解心頭之恨,助我消除仇怨,是嗎?”
他靠近她的時候,看見她下意識皺眉,将身體後挪半寸。
這種下意識的行為不是畏懼,也不是曾經愛過多強烈的恨意,只是像時人不喜肮髒蠅蛆般厭煩的抵觸罷了。
他雙拳緊攥,不死心地朝她湊近,伸手拽過她的領口,将她拉近自己,低頭強行吻下去。
戚央央起先是激烈抗拒,到後來自知力氣抵不過他,已經十分知時達務地放棄了抵抗,保存氣力。
只是,她的唇一直厭惡地緊抿着。
裴陸戟難以承受,伸手将她攬入懷裏,像往常她喜歡的那樣吻她、輕貼着她。
明明...明明在淮東的那時,她還會為了哄他把藥吃了,不惜把那顆他從喉嚨裏摳出來扔在牢獄地上,沾滿泥灰的藥含到了嘴裏,溫柔耐心地一點點撬開他唇,和他唇齒相交。
可是現在...現在...
戚央央緊閉着雙眼,閉嚴唇齒,不論他怎麽碰觸,就是死死不讓。
誰知他越是得不到,就越是瘋狂地對她使出各種花樣,牆壁上二人的影子都幾乎融合為一,她仿佛在經歷着一場殊死的搏鬥,死也不願意讓他得逞。
最後她感覺他冰涼的指尖撫上了她背脊的皮膚,心底的那種厭惡的感覺騰升至最大,力氣一下子就上來了,猛地掙脫掉他手的禁锢,伸手抽掉發間的簪子,用簪尖對準了他。
尖銳的簪尖沒能成功刺破他喉嚨,在即将刺中他脖頸緊要筋脈時,被他用手心擋住,可簪子卻直直紮進他手心,鮮血流了一床。
央央渾身抖個不停,身子還在為被他碰觸過哪些地方而排斥不已,然後就感覺到他緊貼在她鎖`骨上的臉龐,沾了些冰冰涼涼的液體。
他先是渾身變僵,随後頭伏在她肩上大笑起來,笑得帶動她身體也一抖一抖的。
她眉頭皺了皺,不知哪來的力氣,嫌惡地一把将他推開,自己趴在床邊抵着胃惡心地嘔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