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搬出親王府,自立門戶……

第23章 第 23 章 “搬出親王府,自立門戶……

房間裏突然出奇地安靜, 大夫出門去淨手。

葉元傾愣在原地,擡眼看了一眼傅朝尋,只見他正直直地看着她, 耳朵紅的跟個柿子似的。

他怎麽還能在害羞的時候這樣直勾勾地看人呢!

葉元傾感覺臉頰滾燙, 垂首不再看他,也不打算去給他脫衣服。

房間裏的氣氛有了微妙變化。

傅朝尋僵挺地坐着,看着她垂首泛紅的臉頰,不自覺地冒出一句:“以前不是都看過了嗎?”

前世成婚七年,雖然而後的幾年很少睡在一起,但是前面的幾年只要他回府,還是會與她相擁而歡的。

他身上每一處地方, 她應該早就看得清清楚楚,時下相處起來雖有隔閡, 但是也不能完全否認了曾經在一起的快樂,起碼那時候她挺喜歡的,每次之後都會趴在他身上緩着氣,然後叫着他夫君。

後來, 夫君也不叫了,連名帶姓地叫了他好幾年, 還總會時不時地威脅他,說若是他再一聲不響地消失,她就與他和離。

可是直到死, 她也沒有離開那個家。

他不是一個多自信的人,也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讨好的地方, 更知道她的心并不是在他身上,但是他總覺得,他們能夠堅持做七年的夫妻, 總是有一些他們都未察覺的東西在的。

是世俗的束縛?是相處久的親情?是離不開彼此的依賴?

還是都未察覺的愛情?

他的這句話讓房間的氣氛變得更為尴尬。

葉元傾緊張地咳嗽一聲:“你別胡說八道。”

然後嘀咕道:“現在我才十七歲,我們沒有任何關系。 ”

她好像很想擺脫他,很想擺脫掉他們以前的夫妻關系。

他瞧着她紅透的臉頰輕笑一聲,沒再說話,開始脫衣服。

她有些慌亂地往外走,卻迎面撞上進來的大夫。

大夫叫住她:“小娘子莫要走,你家夫君受傷這麽嚴重,你要好生陪着他,如此才有助于緩解病者心情。”

葉元傾愣了愣,那誰來緩解她的心情啊!

她被大夫扯到傅朝尋跟前站着,傅朝尋還在慢悠悠地脫衣服。

大夫瞧着他忍痛的樣子,輕嘆了口氣,也不知是何意思。

傅朝尋傷的确實嚴重,大夫看着他“呀”了一聲,皺眉問道:“怎麽回事?怎麽傷的這麽嚴重?”

說着又去看葉元傾,語氣裏頗有幾分指責的意思:“小娘子心真大,夫君都傷成這樣了也不盡快帶他治療,作為娘子,應該時刻觀察着夫君的傷情,他是與你同甘共苦的人,你要上點心呀!”

大夫說罷連連嘆息,很是心疼傅朝尋。

葉元傾無辜地張了張口,莫名其妙地被教訓了一頓。

這大夫很有意思,拿來酒精幫傅朝尋擦着胸口,嘴裏還說着:“像你們這般大的小夫妻老夫見多了,以前去鄉下義診的時候,曾遇到過一對夫妻。這對夫妻郎才女貌,看起來極其般配,只是年齡尚小,不懂得如何相處,男兒郎為了養家糊口經常做一些出力的活計,身上烙下了不少傷病,他為了省銀子也不去看大夫,最後積勞成災,病倒在床。聽說他那個娘子是被逼着嫁過去的,原先有了喜歡的人,兩個人心有隔閡,夫君病倒她也只會偷偷地抹淚,到了夫君面前又表現的極其冷漠。”

大夫嘆着氣:“兩個人明明有意思,卻都裝作不知,把日子過得冷冷清清。可能年紀小,領悟不夠,不知道要如何過夫妻生活,最後落到夫君死了,那娘子才從那點別扭中走出來,然後趴在夫君墳頭哭的肝腸寸斷,又一聲聲說着那些以前說不出口的情愛話。”

“人活一世,相識就是緣分,聚在一起就是福分,雙方要坦誠相見才能過得輕松,處的長久。你們這些年輕人不懂,等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明白了。”

大夫五十多歲,性情随和,一雙清明的眼睛似乎參透了人生,說起話來也多有教育的意味。

可能見慣了各種各樣的男男女女,甫一見到他們就猜出了他們的關系和相處方式,便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忠言逆耳利于行,葉元傾和傅朝尋雖然不知大夫為何莫名其妙說這些話,但是都安靜地聽着,心裏也開始仔細推敲話中的道理。

大夫雖是話多,但是看病卻很仔細,他把傅朝尋身體的每個部位都檢查了一遍,還拉着葉元傾指着他胸口上那片紫紅唏噓着說:“你看看都成什麽樣子了,小娘子上點心吧!多關心關心你家夫君。”

這事确實是她疏忽了,昨晚她不該就那樣把傅朝尋丢下,今日連他走了都不知道。

大夫給傅朝尋上了藥,還貼了很多膏藥,又給他抓了好幾包湯藥,囑咐他每兩日過來換一次藥。

二人給大夫道了別,并排往前走着,路過一家餐館,進去吃了一頓飯。

葉元傾點了幾個菜,菜上來以後,傅朝尋發現每一樣都是他愛吃的。

葉元傾吃飯的時候不愛講話,以前他們在一起吃飯,安靜的只有筷子碰碗的聲音。

傅朝尋有些話要說,見她安靜的吃着,也沒有說出口。

吃了飯以後他們又并排走着,此時夜已深,煙花也停了,夜空中閃着幾顆星星。

她不說話,他也不出聲,兩個人走在一起,就像兩個剛認識的陌生人。

以前也是如此,前世七年裏他們都未曾逛過一次街,即便一起出行,也都默不作聲。

現在……也一樣。

因為一樣,所以她就不會有任何期望,哪怕聽了大夫那些讓她可以反複回味的話,她也不抱有任何期望。

路過一個賣飾品的攤位時,傅朝尋停了下來,伸手就要去拿架子上紅紅綠綠的發簪,葉元傾見此一把拉住了他,低聲說:“別買,不好看,去年的款式了,俗氣的很。”

他的眼光好像有問題,買的首飾一直都很俗氣。

他聞言愣了愣,以前他送了那麽多,她全都接受了,怎麽會不好看呢?

葉元傾相似能洞察他的心思,嘆口氣道:“接受不代表就是喜歡,只是不好意思拒絕罷了。”

不好意思拒絕。

原來她不喜歡。

他送了那麽多她都不喜歡。

葉元傾見他呆愣住,路燈投來的光落在她的臉上,連露出的笑容都是苦澀的。

她繼續向前走,他急忙追上她,看着她落寞的神色,感覺曾經那一點點希冀也在此刻破碎了。

原來前世他什麽也未擁有過,連相送的東西她都未曾喜歡過。

手中的藥沉沉的,邁開的步子也是沉沉的。

兩個人又默默走了很久,也不知道在走什麽,不說話也不分開,就只是感受着彼此的氣息,漫無目的的走着。

走到路岔口的時,撞上了不遠處的葉元恒和葉元蕭。

兄弟倆看到并排而行的他們,愣在原地久久都未反應過來。

“我沒有看錯吧!”葉元恒撞了撞葉元蕭的肩膀。

“你沒有看錯,就是咱們的妹妹和傅朝尋。”葉元蕭也撞了撞他們的肩膀,既震驚又興奮。

葉元傾看到兩位哥哥,驀地停住腳步,轉過身就想跑開。

“元傾你站住。”葉元恒立即大喊一聲。

葉元傾心道不好,還想再跑,結果被傅朝尋一把抓住了胳膊。

葉元恒和葉元蕭三步并一步地走到他們跟前,葉元恒瞪着眼睛神情不斷變換,最後憋出一句:“大晚上的……”

葉元蕭看了看傅朝尋抓葉元傾的手,不由地“嘶”了一聲。

傅朝尋連忙給二人行禮:“大哥二哥好!”

大……大哥?二哥?

兄弟倆同時瞪大了眼睛。

上次傅朝尋叫葉元恒大哥他還納悶了很久,孰料他又叫哥,這是打算硬上嗎?

“你你你……”葉元恒指着他一時語塞。

“你怎麽和我妹妹在一起?”葉元蕭不可思議地問他。

面對激動的兄弟二人,傅朝尋顯得十分淡定,他又給兄弟二人颔首一禮,回道:“方才我約元傾在胡同裏說了一會話,她帶我看了大夫,我們又一起吃了飯,現在正……”

胡……同?大晚上的。

“你打住。”葉元恒立即打斷他的話,原地走了兩步,問:“所以,你們這是在偷偷幽會?你什麽時候拐……你什麽時候和我妹妹這麽熟的?”

葉元恒感覺後院都着火了,他連氣味都未聞到,一時間又驚又惱。

“我們……”傅朝尋準備回答,結果葉元傾搶話道:“我們不熟悉,方才在街上遇到了傅公子,見他傷情還未好轉就帶他去了醫館,因為餓了就坐下來吃了一頓飯,現在正準備去找你們。”

“當真?”葉元蕭有點不相信,目光落在傅朝尋的手上,然後把葉元傾扯到自己跟前。

葉元傾不擅長撒謊,垂首未再做聲。

葉元恒見傅朝尋神情不明,思忖了一會道:“傅公子是因為元傾受傷,她帶你去看醫理所應當,只是天黑人雜,也希望你能理解一下我們兄長的心情,畢竟元傾還是待嫁閨秀,希望今晚之事……傅公子莫要向外聲張,她一女兒家有諸多不便,以後你有什麽事找我就行,別再找她了。”

葉元恒話說的明顯,傅朝尋理解他的心情,輕輕颔首,未再多言。

葉元恒又上上下下審視了他一番,見他手中提着藥,終是忍不住關心道:“你回去好好養傷,明日我帶着太醫去看你,昨日是我疏忽,本該早點為你請太醫,還希望你別見怪。”

葉元恒幾句話把傅朝尋這兩日吃的醋都給化解了,一瞬間心裏暖暖的。

他輕聲回道:“多謝大哥關心,太醫不必請了,今日治療的大夫醫術精湛,我會按時過來上藥,相信很快就能好轉。”

葉元蕭一直都覺得傅朝尋身上有一種孤獨的凄涼,本是和他們一樣朝氣蓬勃的年紀,卻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他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傅公子最近在查案,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我經常留在督稽司,你平時可以過去找我喝茶下棋,我欣賞傅公子的才能,希望我們以後可以做朋友。”

做朋友。

這對傅朝尋來說是多麽難得的一句話。

雖然夜深了,天氣很涼,老天卻單獨給他留了一束光。

三兄妹給傅朝尋道了別。

昏暗的街道上,傅朝尋筆挺地站在路燈下,看着那抹粉色身影漸漸消失在黑夜裏,這才獨自一人向湖邊走去。

一直焦急等待的衛知見他回來,慌忙跑上前,問:“公子,怎麽樣?去了那麽久,有沒有一點進展?”

傅朝尋面上看不出是什麽表情,過了一會才回道:“我可能需要做點什麽,起碼要先站上一個位置,然後才有資格去争取。”

衛知皺眉琢磨着,沒太明白他的意思,問:“公子想要站上什麽位置?”

難道和葉元傾相處的不順利?

傅朝尋把藥包丢到他手裏,用指腹輕碾了一下略有幹裂的嘴唇,本就漆黑的瞳仁變得更為幽暗一些,沉聲說:“先拿下一個爵位,然後搬出親王府,自立門戶。”

“自立門戶?”衛知大驚一聲,急忙捂住了嘴巴。

——

今日玉湖游玩很是順利,大家都玩的很開心,直至亥時才各自回到家中。

回将軍府的路上,葉元恒和葉元蕭有意無意地提醒了很多次,希望葉元傾避着點傅朝尋,別再讓他靠近。

葉元傾見兩位哥哥為此事很是激動,安靜地坐着,一句話也不說。

到了家中,葉元傾還未顧上洗漱,就被貼身丫鬟伶兒拉到閨房裏關上了房門。

葉元傾瞧着她激動的神情,慌忙問:“怎麽樣?找到了嗎?”

伶兒扶着她坐下,小聲回道:“小姐,找到了,長得一模一樣,只是年紀小了點。”

葉元傾一只手不自覺地抓緊了桌角,問她:“可是叫江不諱?”

伶兒點點頭:“沒錯,叫江不諱,今年一十六歲,和溫少爺差了三歲。”

“差三歲。”葉元傾喃喃一聲,道:“确實是差三歲,前世我們去世的時候,他才二十五歲。”

那時她二十六歲。

“小姐。”伶兒蹲下來,抓住她的手,溫聲道:“小姐真的這麽早就把他找來嗎?其實前世姑爺一直都知道他的存在,雖然姑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他心裏肯定是有氣的,這一世你再把他找來,姑爺知道了怎麽辦?”

伶兒自幼跟随葉元傾,前世葉家滿門抄斬的時候她也上了斷頭臺。也許老天可憐她們這對姐妹,也讓她重生回來繼續陪着葉元傾。

葉元傾前世所有事情伶兒都知曉,也知曉葉元傾和傅朝尋那段婚姻有多麽不容易。

但是,重活一世,她只希望小姐能夠幸福,不管是傅朝尋還是溫衍,抑或江不諱,只要是讓小姐傷心的人,她都不希望再有任何牽連。

葉元傾了解伶兒,知曉她的擔憂,把她扶起身來,輕聲道:“伶兒,我不是一個糊塗的人,定不會再做重蹈覆轍的事,前世葉家出事跟很多人有關系,我需要一一找出來,但是找出來并不容易,所以我們要先接近一個人。”

“誰?”伶兒問。

“太子。”

“太子?”

“對。”葉元傾回道,“太子天之驕子,我們很難接近他,唯有溫衍可以,溫衍娘親和太子娘親都是太後娘家的人,他們二人來往密切,或許知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伶兒微微一驚:“小姐想讓江不諱冒充溫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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