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三更合一
第17章 第 17 章 三更合一。
林川言痛苦到極點的嚎叫聲響徹整棟樓。
然而, 他的房間外面卻很安靜,莊園裏的工作人員沒有聽見半點聲音。
“咔”、“咔”,骨肉被碾碎的聲音不絕于耳。
林川言右手的半邊手臂被吞噬進手機裏, 他已經疼得臉上毫無血色, 渾身被汗水浸透, 仿佛剛從水裏撈出來。
他臉上青筋暴起, 雙眼的眼珠子往外凸,似要從眼眶裏瞪出來。
房間裏的燈光變得忽暗忽明,最後“砰”、“砰”幾聲所有的燈都炸開, 房間裏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林川言渾身癱軟跌坐在地上,手臂上的劇痛讓他眼神逐漸渙散。
“噠。”
“噠。”
“噠。”
屋子裏明明只有他一個人, 還黑得不見五指, 他卻聽見了不急不緩, 非常有規律的腳步聲,還看見了故人。
“大家好,我叫周星喬,喜歡看書學習。”
男生站在講臺上, 臉色白淨俊秀,頭發梳得齊整,戴着眼鏡, 瘦瘦弱弱的很斯文腼腆,身上穿的衣服洗得泛白。
畫面一轉。
放學後學校的體育器材室裏,門窗都被緊緊關上。
書籍被撕成碎片散落一地,眼鏡也被踩爛丢在旁邊。
男生被兩人按在地上,白皙的皮膚上布滿坑坑窪窪的傷痕,斯文腼腆的臉上挂着驚慌。
林川言擡起腳踩在他的臉上,“看到你這張臉就是不爽啊。像你這種窮鬼, 學習再好有什麽用?以後還不是被我們踩在腳下哈哈哈哈哈。”
林川言笑得惡意滿滿,解開褲子的拉鏈,“來來來,讓我們年級第一的大學霸嘗嘗尿是什麽滋味的。”
幾人跟着起哄大笑,齊齊拉開褲子的拉鏈。邊上有人拿着手機,嘻嘻哈哈哈地錄着像。
…
“啪嗒”一聲,是手機掉落到地上時發出的聲響。
林川言渙散的目光艱難地聚集在自己的右手上。
他看不清楚。
只感覺自己整條右手軟趴趴地垂在地上,濃重的血腥味直接沖進他的鼻子裏。
□□的疼痛和精神上的高度驚懼,終于讓林川言崩潰,翻了個白眼後徹底暈死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
“啊啊啊啊啊!”
安靜的莊園響起尖叫聲。
林川言的助理跌跌撞撞地從屋裏跑出來,吓得渾身發軟雙腿發抖。
這一層其他房間的門陸續被打開,有人率先走出來。
他見到助理狀态不對勁,又隐隐聞到鮮血的問到,臉色變得凝重。
“怎麽回事?”
助理唇哆哆嗦嗦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出、出出事了,報報報警,快,打120,報警,快……”
半個小時後。
救護車和警車的鳴笛聲響徹整個莊園。
所有人都出來了,大部分人也都看見林川言被醫護人員擡着出來。
他生死不明地躺在擔架上,整條右手被鮮血染紅,像紙似的變成了薄片挂在他的身體上,血肉模糊特別瘆人。
有人看了一眼,白了臉捂住嘴,轉身扶着牆壁吐了。
這是特別惡劣的案件,整個莊園都被封鎖起來,裏面的人也暫時被監管不能出去。
一直到天亮警察都沒有離開,還在現場做勘察工作。
…
胡筝筝睜開眼時,還有些分不清狀況。
她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看了好一會,才知道自己剛睡醒。
這一個多月以來,那件事就像噩夢一樣纏着她,每天閉眼夢裏都會出現那些人惡心的嘴臉。
休息不好讓她的身體迅速消瘦。
可是昨晚,她睡了這段時間以來最踏實的一覺,從身體到精神都無比輕松。
光線透過薄薄的窗紗照進來,胡筝筝心裏緊了緊,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
時間已經來到早上7點。
胡筝筝看了眼桌上的鬧鐘,臉色微微懊惱。
想到什麽,她急着翻身下床,打開放在床邊椅子上的背包。
看着安靜躺在包裏的水果刀,她悄悄松了一口氣。
“咚、咚、咚。”
“咚、咚、咚。”
房門被人敲響,聲音急促。
“筝筝,筝筝?你醒了沒?出事了,出大事了,你的偶像出大事了!”
胡筝筝打開房門。
來人臉上帶着明顯的後怕,小小聲說:“大概淩晨兩點的時候,林川言不知道被什麽人襲擊了。我看見護士擡着他出來,他整條右手臂都廢了,血淋淋的特別可怕。”
說到最後,她滿臉心有餘悸。
胡筝筝愣住,想到包裏那把水果刀。
她原本的計劃,是在淩晨去找林川言和他同歸于盡,如果不是她莫名奇妙熟睡……
等等,她并不是莫名奇妙睡着了。
-“吃糖嗎?能讓人走好運,心想事成的糖果。”
那個漂亮的姐姐給了她一顆糖,她吃了糖後回到房裏,突然覺得犯困就睡了過去。
“警察還在呢,”來人壓低聲音,語氣很緊張,“聽說兇手可能還在莊園裏。好可怕啊,這到底是什麽心裏變态扭曲的魔鬼,才能把一個人的手剁成那樣?太變态了。”
胡筝筝垂眸。
那不是魔鬼,是她心裏最正義的神明。
-
林川言的房裏。
這裏的一切還維持着他離開時的狀态。
年輕的小警察皺着眉:“老大,門窗沒有被破壞,現場也沒有陌生人留下的任何痕跡。昨晚的監控全部查看完畢,在相應的時間段這裏一切正常。”
負責這起案件的老警察點頭,“我知道了。”
年輕小警察疑惑道:“老大,受害者的手臂傷成那種程度,分明是被某種機器攪碎的,正常來說他當時肯定會尖叫。可是在助理回來之前,整棟樓就連住在隔壁的人也沒有聽到任何聲音,這真的太不正常了。”
老警察拍拍他的肩膀,轉身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不到二十分鐘,宋綿和張逸便來到莊園裏,和老警察交接時兩人的臉色格外嚴肅。
年輕的小警察不認識他們,卻認識他們胸口前佩戴的徽章。
那是傳說中,只有處理玄幻案件的非自然事件管理局的員工才有的徽章。
年輕小經警察雙眼微瞪。
宋綿和張逸讓其他人都出去,兩人進行現場檢測。
檢測器顯示,這裏确實有殘存的亡靈氣息。
宋綿臉色遲疑道:“是亡靈領域,按照數值是初級亡靈領域,可是很奇怪。”
張逸明白她口中的奇怪是什麽意思。
按理說,初級亡靈領域的入口就應該在這間房裏才對。可是他們只檢測到少量的亡靈氣息,連出口的影子都沒見着。
兩人也處理過不少亡靈領域,更是看過相關的卷宗記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宋綿道:“先把這裏的情況記錄下來。”
她說着,在房間裏各重要位置貼上了符篆,餘光中瞥見掉落在地上的手機。
那手機的屏幕上全是鮮紅的血,像是在血中泡過一樣。
-
桑晚晚一家人吃完早飯後,日常按照慣例去散步。
僅僅是隔了一個晚上,今天莊園裏的氣氛和昨天相比簡直天差地別,很多人的臉上都帶着懷疑和害怕。
桑晚晚推着大的,牽着小的,一路上聽見不少人在讨論林川言的事。
他們一家三口完全不受這事的影響,該吃飯吃飯,飯後該散步就散步。
中途遇見姜大娘。
姜大娘睡眠好,警察和救護車過來那會她和老伴還在呼呼大睡,因此并沒有看見林川言的手臂傷得有多重。
而警察又在第一時間控制住了現場,暫時也沒有視頻和照片流出。
姜大娘拉着桑晚晚唠了好一會,才被老伴叫走。
桑晚晚他們走到莊園的一個開放亭子裏,拿出紙巾擦了擦長椅,抱着團團坐上去。
她打開包,從裏面拿出些機器人汽車等小玩具給團團玩。
宋綿和張逸兩人從林川言的房裏出來後,開始仔細檢查莊園裏其他的地方。
等她到了亭子這邊,一眼就看見滿臉悠閑惬意,像個大爺一樣坐在長椅上的桑晚晚。
以前看見這個女人,她心裏只有厭惡。
現在看見她的臉,就立馬想到最近短短的兩次見面交鋒被坑的幾百萬。
宋綿心裏莫名就是突突地跳,條件反射捂住自己的口袋。
張逸正說着話,察覺到宋綿的動作擡頭看過去,見到了桑晚晚那家子。
這幾天,“桑晚晚抹殺了一個中級後期亡靈領域領主”的消息,已經在國內玄門人士的圈子裏傳遍了。
之前,因為她手裏有能清除亡靈怨氣的藥物,不少人都在暗中打聽,随時準備出手。
知道她連中級後期亡靈領域的領主都能抹殺,大部人又蟄伏起來,不敢再輕舉妄動。
桑晚晚目光瞥過去,笑道:“好久不見啊。”
宋綿眼皮抖了兩下,想了想還是上前,“林川言這事你知道多少?”
桑晚晚道:“什麽都不知道。”
宋綿別過臉,咬牙道:“我可以出錢買消息,一百……兩百萬。”
“看來這錢我是賺不到了,”桑晚晚攤手,嘆氣道,“晚上睡得太好,沒注意到其他動靜。”
不知道為什麽,宋綿總覺得桑晚晚在撒謊。可是對方不願意說,她也做不了別的事。
兩人只能離開。
主神空間不解道:【“晚晚,你明明知道那個亡靈的消息,動動手指頭就能把他抓住,為什麽不拿他換錢?那可是整整兩百萬啊。”】
桑晚晚懶散道:“我對賺這筆錢不感興趣。”
……
警察的排查工作一直進行到下午,才徹底結束。同時,莊園裏所有人的嫌疑都被解除。
因為林川言出事,綜藝拍攝的事暫時擱置。
等警察告訴他們可以自行離開時,大部人都拿着行李匆匆離開。
對于親眼見到林川言受傷手臂的人來說,那一幕的沖擊力實在是太可怕。
桑晚晚在離開的人群中,看見戴着口罩的桑晉。
恰巧,對方的視線也瞟了過來,那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
桑晚晚擡起手,吹了兩下自己的巴掌。
桑晉身體晃了晃往後退,站在他身邊的助理立即扶住他。
他眼神很冷,像毒蛇似地惡狠狠刮了眼桑晚晚才轉身上車。
桑晚晚也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
主神空間唉聲嘆氣:【“可惜了,還以為接下來幾天都能吃瓜。晚晚我和你說,那個男兒身的純欲女神,他現在正和十個男人網戀,個個都以為自己是他的真愛,有一個還是上市公司的總裁哈哈哈哈哈。”】
桑晚晚聽它笑得快斷氣的樂颠颠聲音,覺得它可能真的忘記自己的身份了。
沒搭理它的碎碎念,她把收拾好的行李搬到餐車上。
搬最後一趟行李時,胡筝筝找了過來。
她臉色有些局促,看着桑晚晚的眼神亮得驚人,仿佛在看神明:“那個,謝謝,謝謝你,我……總之謝謝你。”
桑晚晚見她的神态,就知道她誤會了,溫聲道:“不是我。”
胡筝筝愣了愣,瞬間聽懂她話裏的意思。
對方是想告訴她,林川言手臂受傷的事不是她做的。
“不過,”桑晚晚語氣一轉,“讓人走好運,心想事成的糖果是真的。”
她笑了笑,把一把糖果塞進胡筝筝手裏。
……
林川言出事後的第三天,桑晚晚收到節目組工作人員發的消息,綜藝拍攝推到五天後。
五天啊。
桑晚晚想了下自己前天抽桑晉巴掌的力度,嗯,五天的時間足夠他的臉消腫了。
池君遇坐着輪椅,從書房裏出來。
遠遠的,他就看見老婆和兒子在別墅的六角涼亭裏。
老婆躺在搖椅上喝着果汁追劇,兒子在一旁拿着平板在自學。
這樣普通的畫面,卻看得他心裏生出貪欲。
要是他的腿沒有出事就好了,要是晚晚不和他離婚就好了。
良久。
池君遇垂眸,斂去眼裏瘋狂湧現的欲念,推着輪椅過去。
桑晚晚剛追完最新的劇集,看見過來的人心裏覺得挺欣慰,他終于肯自己踏出書房了。
“這張卡你拿着。”池君遇把一張銀行卡放入她手中。
桑晚晚眨了眨眼:“這是?”
池君遇道:“我最近炒股賺了一千萬,都存到這張卡上了,給你。”
我不是廢物,還能賺錢養你和孩子,所以可不可以不離婚?
池君遇看着桑晚晚,目光溫柔而專注,然而那些話他不敢說出口。
桑晚晚聽到他賺了錢還是挺高興的。
他還有賺錢的心思就好,努力鑽研怎麽賺錢,就不會像書裏一樣,整天想着搞事創死全世界。
桑晚晚也沒拒絕,把卡收了後例行誇道:“老公,你真厲害。”
誇完,又例行捧着他的臉親了兩下。
池君遇臉色又不争氣地紅了。
明明這些天,她總是愛誇他,親他,可是每一次他都忍不住臉紅心跳,胸口處漲得滿滿的盈滿喜悅。
他努力壓下心底要噴薄而出的喜悅,道:“你已經很久沒買新衣服,你喜歡的那些品牌上了很多新款,這一千萬拿去買衣服。”
剛說完突然想起以前的事,語氣微頓。
在他還是池氏總裁的時候,那些品牌會有專門的負責人,親自把每個季度的最新款式送上門給晚晚挑選。
池君遇抿了抿唇,繼續道:“這次先買衣服,下次我賺到錢了再買包包。”
桑晚晚覺得沒必要,随口就道:“不用了,衣服而已能穿就行,沒必要浪費錢。”
池君遇聽着這話,胸口卻像被刺了一刀,讓他有些喘不上氣。
在他沒破産前,晚晚是那麽的挑剔,所有的東西都要用最好的,現在卻說出“能穿就行”這種話,就是為了不浪費錢。
都怪他,讓她連去買衣服都不能随心所欲。
池君遇就要被愧疚自責淹沒,眉眼間甚至連頭發絲都透着難過。
桑晚晚沒想到,幾秒的時間她的反派老公臉色又變得不對勁了。
……發生了什麽事?
她臉上難得露出茫然,回想剛剛發生的事,試探着說:“那我去買衣服。”
池君遇臉色稍緩,點頭語氣鄭重道:“嗯,買衣服。”
桑晚晚:“……”
還真是因為買衣服的事而情緒不對。
不愧是大反派,連買衣服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差點成為引發他黑化的導火線。
-
桑晚晚打着買衣服的借口,把父子倆都帶着去商場。
這還是她穿越回來後,第一次逛這種大型商場。記憶中也是嫁給池君遇以來,第一次和他逛商場。
從車裏下來時,池君遇臉色就緊繃着,身體處于攻擊抵觸的狀态。
桑晚晚的手搭在他肩膀上,語氣輕柔道:“老公,這是我們一家三口第一次出門逛街。”
池君遇臉色怔住。
桑晚晚:“以後我們有時間得經常出來逛逛。”
總得讓他忙起來轉移注意力,不要老想着毀滅世界。
池君遇繃緊的身體剎那放輕松,聲音低低道:“好。”
進了商場。
桑晚晚沒有去女裝店,而是直接帶着父子倆去了男裝店。
池君遇下意識道:“走錯了。”
“沒有錯,”桑晚晚讓店員把當季最新款的衣服拿出來,轉過臉說,“我還有很多新衣服沒拆封,你和團團才需要買衣服。”
見他還想說話,桑晚晚語氣難得強硬道:“一個家庭裏,這種事都得聽老婆的。”
團團插話道:“聽媽媽的,乖崽一直聽媽媽的話,爸爸也要聽媽媽的話。”
桑晚晚摸他的腦袋,眉眼微彎,“對,要聽媽媽的。”
池君遇有些不自在地別過臉,“嗯,我也聽你的。”
他只是因為晚晚要給他買衣服而感到不知所措。
店員拿了幾排的衣服過來。
桑晚晚看着,覺得每一件都和池君遇非常搭。
這家店鋪外。
幾個年輕二代從隔壁的店裏出來,有人擡頭随意看了看,見到熟悉的人時驚道:“快看,池君遇和桑晚晚,他們竟然還有錢逛這種頂級奢侈店!”
桑晚晚挑挑揀揀,又問了池君遇的意見,最後看中三套衣服,剛想讓店員包起來就被人打斷。
“哎呦呦,大家都來看看這是誰。”
誇張做作,唯恐天下不亂的聲音傳過來時,一群人已經進店裏。
桑晚晚擡眸看了眼,這些人都是燕京富人圈子裏的,以前的老熟人。
走在前頭的是秦朝陽,一直明戀桑雪柔。
桑晚晚看着他,想起這人是秦家主支的子孫後代。而秦家主支,是小說裏幫助桑雪柔挖了她兩次墳的東西。
秦朝陽走到兩人面前,鄙夷的目光落在池君遇的腿上,轉過臉對着人群招手,“池嫣快過來和你哥哥打個招呼啊。”
池嫣看都不看池君遇,冷哼道:“他不是我哥。”
秦朝陽笑:“我忘記了,池君遇已經被趕出池家,連名字都從池家的族譜裏删除了哈哈哈哈。”
主神空間嫌棄道:【“晚晚,這個養料長得賊眉鼠眼的好惡心。”】
桑晚晚淡淡道:“哪來的瘋狗在狂吠。”
秦朝陽臉色瞬間變得陰冷,他本來就因為桑雪柔而特別厭惡桑晚晚。
聽到她的話,二話不說擡手就朝着她的臉打過去。
池君遇眼都紅了:“晚晚!”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無比清晰地落入每個人的耳朵裏。
只是……被扇巴掌的人是秦朝陽。
“啪!”
“啪!”
“啪!”
衆人還沒回過神,又是三個響亮的巴掌落在秦朝陽臉上。
秦朝陽被打懵了,在場其他人也看懵了。
池嫣最先回過神,尖叫出聲:“你竟然敢打朝陽哥?!”
桑晚晚拍拍手,淡淡道:“正當防衛。”
秦朝陽從懵逼中清醒過來,臉頰上火辣辣的痛感讓他覺得顏面掃地。
他滿臉戾氣伸手就去拽桑晚晚:“臭娘們,你竟然敢打我?!”
桑晚晚沒有避開他的手,而是擡起腳控制好力度輕輕一踹。
瞬間,秦朝陽被踹飛兩米遠,後背重重地砸在店裏的牆壁上。
其他人甚至還聽到了“咚”的聲音。
桑晚晚笑了笑,語氣溫溫和和地道:“正當防衛。”
其他人瞳孔地震,滿臉震驚。
一個嬌小的女人,輕輕一腳能把身高一米八體重正常的男人踹出兩米遠嗎?!
他們過來時還帶着看笑話的心态,這會大氣都不敢喘,齊齊後腿幾步,生怕桑晚晚給他們來一腳。
“……過來扶我!”
死一樣的寂靜中,秦朝陽低吼出聲。
立即有人跑過去扶他。
這人小心扶起秦朝陽,目光不經意間落在牆壁上,看到被秦朝陽後背砸中的地方,竟然有很多細細的裂痕。
“???”
他渾身打了個哆嗦,再次看向桑晚晚時,那眼神簡直像在看暴.力.狂.魔。
這、這真的是正常人類能辦到的嗎?!
在秦朝陽過來時,店員就察覺到了不對勁,悄咪咪給店長狂發微信消息加打電話。
店長滿頭大汗地趕回來,擡眼就看見人高馬大的秦朝陽滿臉兇神惡煞,擡手想打女顧客。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直直撲過去想拯救他的顧客,下一秒就見到他家顧客擡腳,幹脆利落地把搞事的人踹飛。
……哦,那沒事了。
經理及時止住腳步,站在桑晚晚身邊,身體上前把她擋在後面。
身為亞洲TOP1頂級奢侈男裝品牌的員工,對國內豪門的那些事他多多少少都知道。
桑晚晚和池君遇兩人被各自的家族抛棄,無論個人財富還是自身價值都和普通人差不多。
但是,摸爬滾打多年,他非常相信自己的眼光,直覺桑晚晚和池君遇不簡單。
更何況,前兩天韓家集團總部下命令,以後韓家涉及的所有行業,但凡桑晚晚來消費都得給她VVIP的待遇。
經理擦着額頭的汗,臉色嚴肅道:“秦三少,請不要在我的店裏打人,這是犯法的行為,你再鬧下去我只能報警處理了。”
秦朝陽抓着身邊人的手才能勉強站住,這會後背還隐隐作痛。
聽到經理的話後,他一整個人:“???”
誰打人?他打誰了?被打的難道不是他嗎?
秦朝陽想反駁經理的話,只是話到嘴邊又被咽了下去。因為确實是他主動挑事,然而他卻被瘦瘦弱弱的女人踹飛,這實在是太丢臉了。
而且這是韓家名下的服裝品牌,他也不敢鬧得太難看。
秦朝陽冷着臉扶着腰,盯着桑晚晚嘲諷道:“大家快來看看,我們的池大總裁現在還能買多少件衣服,該不會全部家當都買不起兩件吧哈哈哈哈。”
他說着狂笑起來,這夫妻兩現在都窮到要擺地攤了,哪裏還有錢啊。
然而,他身邊跟着的人卻笑不出來,滿腦子都是桑晚晚一腳把他踹出兩米遠的畫面。
唯有池嫣堅定無腦地站秦朝陽,滿臉得意地看着桑晚晚。
以前池家是池君遇說了算,她嫉妒死桑晚晚這個空有美貌的草包了。
憑什麽她堂堂池家大小姐,手上的錢都不夠桑晚晚手裏的零頭多?!
主神空間氣壞了。
這個養料嘲笑桑晚晚的老公,四舍五入就是嘲笑桑晚晚了。
它看上的新主神,誰都不準嘲笑!
主神空間把一張卡給桑晚晚,咆哮道:【“晚晚,買,給我買,有多少買多少,用錢打爆這個廢物養料的臉,我有錢!”】
桑晚晚把手伸進口袋裏一摸,果然多了張銀行卡。
她挑眉道:“你該不會搶銀行了吧?”
【“怎麽可能,我可是遵紀守法的AI,”】主神空間嘚瑟道,【“我随随便便做幾個軟件賣了就賺了很多錢,那些人還要高薪挖我過去上班呢。哼,想騙我做996的打工AI?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桑晚晚把卡拿出來,心想它想得倒是挺美還996,等她的網店開張,它注定要做007無報酬打工AI。
她把兩件衣服挑出來,遞給店員。
秦朝陽和池嫣看見了,立即笑起來。
“不是吧不是吧,”秦朝陽陰陽怪氣開口,“我們堂堂的池大總裁,曾經財富榜上排名前列的池總,現在竟然只買得起……”
“除了這兩件,其餘的最新款式全包了,還有新上的男士皮帶皮鞋也包了。”桑晚晚雲淡風輕地開口。
秦朝陽“嗝”地一下,把話都憋了回去,憋得臉都紅了。
池嫣尖叫:“不可能,你為什麽還有那麽多錢?!”
桑晚晚不搭理她。
經理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讓店員趕緊把衣服打包好,還遞過去一張限量版的VVIP卡。
桑晚晚留了地址,讓經理把衣服送上門。
……
一家三口接着又逛了好幾家店,桑晚晚給團團也買了衣服鞋子後,才意猶未盡地回去。
果然,逛街刷卡買買買能讓人心情愉悅,尤其刷的不是自己的卡。
逛了一上午團團早就累了,在車上時就趴在桑晚晚懷裏睡着了。
回到家,她輕手輕腳地把團團放到床上蓋上小被子,然後退出卧室關上門。
桑晚晚去廚房,拿起事先讓秦雯給她煮好的藥膏,腳下轉了方向推開書房的門。
從遇到秦朝陽開始,池君遇的神情就一直不對,臉色沉沉的。
書房裏。
要是以前,池君遇處于這種自我厭棄的狀态,主神鐵定是要蠱惑動搖他心神的。
然而經過多次的失敗,主神已經看透池君遇戀愛腦的本質,現在是真的處于半躺平的狀态。
半躺平是因為他正在想辦法,看能不能從池君遇的身體裏出去。
他從有意識起,就寄生在池君遇的意識海裏,大部分時間處于沉眠的狀态。徹底清醒過來時,他總覺得自己遺失了部分記憶。
主神想不起來,但是有一點可以确認,池君遇的身體和他的契合度是百分百,就好像這原本就是給他準備的身體一樣。
可惜了,現在動不了這個戀愛腦,他只能另外找別的身體。
桑晚晚進來時,池君遇微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動作熟練地卷起他的褲腳,給他塗抹藥膏。
書房裏一直很安靜。
“晚晚。”
桑晚晚擡頭,直直地對上他的雙眼後,竟然從他眼裏看到了稍縱即逝的恐慌。
恐慌?
桑晚晚不解又詫異,他能有什麽恐慌的事?
想不明白,她輕聲問:“怎麽了?”
池君遇避開她的眼睛。
今天因為他,晚晚被人嘲笑了,還差點被人打了。
他語氣失落道:“今天你沒有買衣服,也沒買包包,錢都拿來買了我和團團的東西。”
桑晚晚無所謂:“我下次再買。”
瞥見他低落的眉眼,她心思微動,又加了句:“等你下次賺錢了,我再給自己買。”
池君遇一愣,心情好了不少,“嗯,我下次會賺更多的錢。”
桑晚晚繼續給他塗抹膏藥。
池君遇看着她姣好的面容,還是忍不住旁敲側擊地問出心裏一直藏着的問題。
“我的腿……是好不了了,”他語氣低低的,“會連累你的。”
桑晚晚給他雙腿都塗抹好了藥膏,聽到他的話,說:“不會連累。”
前期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她準備從下個月開始,就逐漸讓他的腿恢複知覺。
池君遇緊張得呼吸微重。
他交疊的雙手輕摳着掌心,幾個呼吸間問出了壓在心底深處的問題:“我的腿治不好,你會不會離開?離開團團,還有……還有離開我。”
桑晚晚詫異了一瞬,搖頭道:“當然不會。”
不說他的腿能治好,就算真的治不好她也不會抛下他。
這些天,随着她和池君遇的相處時間變長,兩人之間的事情她記起了很多。
甚至有不少非常小的細節,都漸漸變得鮮活。
桑雪柔陷害她,讓她成為衆矢之的,被圈子裏的人厭惡排斥的那段時間,在記憶裏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刻。
池君遇沒有管別人的看法,堅決娶了她給了她最想要的生活。
她回想起這些事,發現嫁給池君遇後,她過的其實很輕松開心。
桑晚晚對上他忐忑的眼神,直接湊上去親了他兩下,安撫道:“不會離開團團,更不會離開你。”
池君遇心裏一緊,握住她的手,“嗯。”
夠了,他想,有她這句話就夠了。
只要她在這一刻,想過不會離開他就好。就算以後她後悔了提出離婚,他也會放她離開。
…
燕京大學。
胡筝筝被手機鬧鐘吵醒,睜開眼看着床簾。
因為這三天得到了充足的睡眠,她憔悴的臉上有了些許健康的紅暈。
漂亮姐姐給她的那些糖果,不僅能助眠,還能讓她免于被噩夢侵擾。
胡筝筝紅了眼眶。
一個月之前發生的事情,她每想起一秒都覺得惡心難忍。
父母的心思全部在弟弟身上,她從上大學起就申請助學貸款,有空了就去兼職賺生活費。
好不容易熬到大四,她很快就能畢業工作養活自己,可是這一切都被毀了。
師姐給她找了份會所的兼職,因為給的錢多,她猶豫了一天最後還是答應了。
誰知道這會是她人生毀滅的開始。
她被下藥強/奸了,混亂嘈雜的環境,煙酒味和音樂聲交雜在一起,沒有人聽到她的哭嚎和求助。
原以為這是最糟糕的情況,沒想到在事後,林川言那個惡心的垃圾給她發了當晚的視頻。
胡筝筝拿出手機,給她最好的朋友發去消息。
【是筝不是争:Z大,我有件事想和你分享,那個欺負我的壞人不知道被誰弄傷了,傷得很重。】
Z大是她兩年前認識的網友,不知道是男是女。TA學識淵博,是個知識類網紅博主,有小一百萬的粉絲呢。
她有任何學習上的難題,只要詢問TA都能得到最優的解決方法。TA還會像個長輩一樣,耐心地鼓勵她。
【是筝不是争:Z大,那個人打了傷害我的人,TA就是我心裏的神。】
她這條消息剛發出去,對面就有了回複。
【Z:那你開心嗎?】
【是筝不是争:開心,非常開心!】
【Z:你放心,壞人都會得到報應的,所以你不要再被他們影響了。小筝啊,你要趕緊收拾好心情,好好學習,一定要考研考博。學無止境,知識是無價的,是一個人最大的財富。】
胡筝筝看着聊天框裏的對話,心情變得很好。
每次和Z大聊天,他總是能把話題往學習上引,然後告訴她學習很重要,能豐富人的精神世界,拓寬人的眼界。
最後還會一遍又一遍,苦口婆心地勸她考研考博。就連TA的社交賬號上,發的都是花式勸學的內容。
她想,Z大一定是個年紀很大的人,也許在現實生活中是個傳統的老學者。
胡筝筝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她覺得事情也沒她想的那麽糟糕。
因為有Z大這個和藹的長輩,有把林川言打成重傷的神明,還有給她糖果的漂亮姐姐。
胡筝筝又發了條消息。
【是筝不是争:Z大,我準備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
醫院。
林川言轉到了普通病房,但是他的右手徹底廢了。
宋綿和張逸這會也在醫院,正在林川言的病房裏。
他醒了,只是精神狀态非常糟糕,宛若驚弓之鳥。
宋綿語氣盡量溫柔道:“說說你那天的情況。”
林川言臉色瞬間變得扭曲,眼裏是刻骨的恐懼。
“有、有鬼,”他臉色慘白,“有鬼,這世上居然有鬼。”
張逸道:“我們就是專門負責處理這類靈異事件的人。”
他拿出工作證。
宋綿嚴肅道:“你遇到的遠比鬼更危險,現在我們需要你把當時的事情,仔仔細細地說一遍。”
林川言的呼吸變得粗重,額頭青筋直跳。
“手機,是手機,手機吃人了,”他滿臉惶恐地看着四周,“那個鬼突然出現在我的手機裏,然後我的手被手機屏幕吞進去。”
等他斷斷續續地說完,宋綿和張逸對視了一眼。
關于亡靈領域的那些檔案裏,在國外出現過亡靈附身在物品上傷人的情況。
宋綿繼續問:“你認識出現在手機裏的鬼嗎?”
“不認識!”林川言忽地提高了音量,整個人縮成一團,渾身發着抖,“我不認識他,不認識!”
兩人知道他肯定隐瞞了一些事,只是看他現在的狀态,也很難再從他嘴裏問出別的事。
他們只能暫時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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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有三個人到醫院探望林川言。
他們都是和林川言從小穿着開裆褲一起長大的發小,這些年也經常相聚,感情和親兄弟差不多。
然而見到他們,林川言心底卻升起股寒意。
三人中,開了武館性子最急躁的趙城看着林川言空蕩蕩的右手臂,兇狠道:“到底是誰幹的?說出來我們給你讨回公道。”
井南舟是律師,表示無論對方有什麽背景,都會幫他打贏官司。
謝立冬直接道:“我在警局和法院都有人。”
林川言吓得往四周看,噓了兩聲讓他們小聲點,“不是人,是鬼,是鬼。”
三人見他神神叨叨的樣子,都皺起眉頭。
林川言喉嚨吞咽幾下,戰戰兢兢,語無倫次道:“是周星喬,他變成鬼回來報仇了。你們不知道我經歷了多可怕的事,他突然出現在我的手機裏……手機,對就是手機,會吃人血肉的手機,他肯定也會去找你們的。”
聽到周星喬這個名字,三人的臉色都有瞬間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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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醫院時,他們都沒把林川言的話放在心上,畢竟那是一個死了十年的人,而且這世上根本沒有鬼。
謝立冬道:“我咨詢過醫生,川子的精神出現了點問題。”
三人在醫院門口分開後各自離開。
…
律所工作忙,井南舟忙完回到家裏已經是深夜。妻子和孩子都睡着了,他腳步放得很輕。
走進次卧,他打開電腦繼續工作。
一個小時後,井南舟伸展了下疲憊的身體,拿起換洗的衣服進入浴室。
很快浴室裏傳出淅瀝瀝的水聲。
桌上的電腦屏幕閃了幾下,一雙手從電腦裏面伸出來,手上拿着根沾着血跡的老舊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