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被抓

被抓

卓祁換掉身上衣物,靜下心來,稍作整理便如往常一般走出侯府,登上馬車,命車夫駛向皇宮。

今日的天氣頗為不佳,寒風呼呼地吹着,刮在臉上猶如小刀無情地劃破皮肉,天空時晴時陰,變幻無常。

卓祁披着披風下了馬車,與宮門口的侍衛打了聲招呼,便昂首闊步地揚長而去。

“那是……”侍衛眯着眸子,望着前方走着的身影,努力辨認着,“卓大人?”

另一名侍衛抱着暖壺,用一種沒出息的眼神瞥了他一眼,道:“就你這樣的還怎麽守門?這都認不出?那就是卓大人。”

“卓大人?”侍衛重複了一遍,随即意識到了什麽,連忙晃着另一名侍衛,喊道:“卓大人不是去北疆了嗎?”

暖壺裏的燙水被晃得灑出了一些,直接濺在了另一名侍衛的手上,皮膚瞬間紅了起來。侍衛驚呼一聲,急忙扔下暖壺,雙手趕緊按進涼水裏。

這冰火兩重天的滋味,那叫一個酸爽。

于是,從幾百米遠便聽見了他的叫罵聲:“你傻啊,卓大人不能回來啊,就你這樣的何時才能成大器……”

……

“大人,您怎麽回來了?”養心殿外的一位小太監見卓祁走過來,連忙上前攔住他問道。

卓祁眼神一凜,如刀子般的目光直直紮向小太監,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與林峥交好的一位管事太監。

“本官回來,必定是完成了陛下的吩咐,還用向你禀報?”

小太監連忙賠罪:“大人恕罪,奴才不是這個意思,您歸京也沒個消息,按陛下的意思,左右相共同分擔事務,您應該先給林大人報個信,再禀報陛下。”

“哦?你的意思是,陛下的權力還沒有林峥的權力大?事事都要向林峥禀報,豈不是壓陛下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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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靠近小太監,強大的壓迫感撲面而來。“本官才離開一月,這朝堂已是林大人做主,陛下要是知道了,不知又該作何感想呢?”

小太監被吓得連連後退,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嘴裏也結結巴巴,半天不成一句完整的話:“不、不是,大人恕、恕罪,奴才冒犯了,請、請大人饒了奴才。”

話音剛落,便腳底一滑,直直地跪了下去,拼命地叩頭,嘴裏一直念叨着“奴才錯了”。

卓祁盯了他一會兒,停下腳步,擡眸看向前方。他暫時還并不想與林峥撕破臉皮,只是沉聲道:“陛下在哪?”

“在、在花房。”

卓祁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小太監,大步朝着花房走去。許久之後,小太監才敢擡頭,緩緩起身,走路時雙腿還在不停地顫抖。

自大景開國以來,并不存在花房,最相似的也只是在花園裏搭建了個棚子,刮風下雨就會倒塌的那種。直到李晟登基,才正式建起了花房。

花房裏的花多數在春日開放,除去菊花是秋日,便是冬日開放的臘梅。據卓祁所知,皇宮裏的花房并沒有種植臘梅。

就算在某個角落裏有,李晟來了興趣非要去看也不合理。臘梅的花期是每年的十二月到次年二月才會開放,曾經卓夫人酷愛梅花,卓祁也記得格外清楚。

所以花房裏不僅沒有一枝花開放,甚至沒有一片綠了的葉子,那李晟去看什麽?看枯枝敗葉順便思考他這個皇帝當得稱不稱職?

卓祁搖了搖頭,順勢放慢了腳步。腳邊是已經落下的枯黃的葉子,還有些葉子在枝幹上搖搖晃晃地苦苦堅持,仿若一陣風吹來,就足以将它所做的努力全部否定。

花房的殿門與往日不同,緊緊地閉着,卓祁還未來得及思考,便被沖上來的人一頓猛搖:“卓祁,快救陛下,救陛下。”

聞言,卓祁猛地一震,他拽住那人的發絲,強行與他保持距離,急切地問道:“怎麽回事?說啊,怎麽回事?”

卓越弦想要掰開卓祁的手,卻無能為力,他臉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此時疼得呲牙咧嘴,但還是把話說完整了:“有刺客,在花房,救陛下。”

說着将手中佩劍扔在地上,卓祁顧不了那麽多,撿起佩劍直沖過去,佩劍在他手中轉了個圈,甩掉劍鞘,握住劍柄,動作一氣呵成。

就在快到花房門前時,殿門忽地打開,面前的人不是刺客,而是李晟!

卓祁瞳孔收縮,想要停住已經來不及,劍尖快要插入李晟胸口之際,高恭持刀緊急将劍打飛出去,順勢握住卓祁的手腕,一擰,一拽,手腕骨頭錯位卻又瞬間複原。

手腕處傳來劇烈的疼痛,卓祁瞬間冒出冷汗,向後退去,身後趕來的侍衛一擁而上,将他按跪在地上。

一時間,刀劍如索命的幽靈般盡數襲來,皆架在他的脖子上。

“卓祁,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行刺陛下,該當何罪!”一聲怒斥傳來,正是李晟旁邊的林峥。

卓祁閉了閉眸子,刀劍鋒利無比,只要稍微一動便會劃破他的脖頸。再睜開時,只見花房門前站滿了人,皆是在朝堂上頗有地位的官員。

李晟的臉色極為難看,他走到卓祁身旁,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卓祁,朕待你不薄,林愛卿與朕說之時,朕還不相信,如今倒也是令朕認清了你的意圖。”

“為何要刺殺朕?”

卓祁偏頭看了眼不遠處笑着的卓越弦,頓時明白了一切,卓越弦為何會在宮中,又偏要向自己求助,還随身攜帶佩劍,以及李晟身邊的随行侍衛。

這就是個局!專門為他設下的局!

破綻如此之多,他竟心急得一個都沒發現,最後體驗了一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實在得不償失。

“倘若臣沒有意圖刺殺陛下,陛下會信臣嗎?”卓祁問道。

話落,一片寂靜。李晟的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他又等了片刻,李晟終于開口:“那你為何要悄悄回來?又為何拿劍刺向朕?”

簡簡單單的兩個問題,卓祁卻一句也回答不出來。如若将李琛之事說出來,李晟會信嗎?李琛會坐以待斃嗎?

他低下頭去,無話可說。倘若犧牲他一人可鏟除奸賊,可保大景安定,他認了。

“來人,将卓祁押入大牢,朕親自審問。”

“是。”

卓祁被禦林軍帶走時,除了高恭,沒有一人替他求情,他們不會反駁自己親眼看見的事實。

林峥使了個眼色,掃了卓越弦一眼,侍衛立即明白,轉身将卓越弦帶了過來。他向前走了幾步,問道:“方才在殿門外只有你一人看見,到底是怎麽回事?”

卓越弦早就想好了理由,裝作慌張的樣子跪在地上,道:“陛下,林大人,在下不敢隐瞞。家父近日感染了風寒,便派在下前往宮中,因在下不認得路,陰差陽錯走到了這裏,不料在這裏遇見了卓大人。”

他擡手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繼續道:“在下正想打招呼,卻瞧見卓大人步履匆匆地走了過來,拿起枯枝後的佩劍就沖了過去,在下沒來得及阻止,才驚擾了陛下,望陛下恕罪。”

見李晟的臉色愈發陰沉,眉頭緊皺,高恭擔心他一個發怒派人将卓祁斬了,連忙道:“陛下,此事未調查清楚,僅憑他一人之言也不能服衆,萬一他是與卓大人有過過節,說不好是故意的。”

“故意的?”林峥冷哼一聲,嗤笑道:“陛下,倘若微臣沒有記錯,這位與卓大人乃同父異母的兄弟,難不成是骨肉相殘?”

話落,他忽地想到李晟也曾殺過陷害過其他的皇子,說這句話等同于內涵李晟。為了讓他的疑心加重,又補了一句:“就算如此,卓大人進了牢獄,與他又有什麽利益可言?”

沒有利益的驅使,誰會冒着被砍頭的風險去陷害一位位高權重的官員?林峥的這句話看似是無意之舉,實則既為卓越弦開脫,又把卓祁定死在了刺殺的罪名上。

卓越弦沒料到還有這一步,他怕自己背上罵名又獲了罪,慌忙地向前爬了兩步,道:“陛下,卓大人是在下的兄長,即使在下與卓大人算不上兄弟和睦,但也不會如此喪心病狂地毫無利益地陷害手足,求陛下明鑒。”

聞言,那些想為卓祁開口求情的官員立刻閉上了嘴,場面一時又安靜了下來。片刻後,李晟平靜開口:“此事疑點衆多,還需再查。”

話落,蘇公公在李晟的示意下接上話:“各位大人,陛下乏了,今夜的宴會便罷了,各位散了吧。”說完微微躬身,邁着小碎步跟在李晟身後離去了。

待李晟沒了身影,卓越弦才緩緩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擺上的塵土,與群臣們離了宮。

京城的消息傳播速度快得驚人,從宮內傳出去再到滿城皆知,甚至京城外的周邊城鎮裏也有人在談論,僅僅兩日。

消息還在不斷擴散,最終傳到了陸淮的耳中。

馬兒受不了長途奔波,陸淮與莫忱在鎮上找了家客棧歇息一晚,莫忱是個閑不住的,陸淮在客棧休息時,他就在周邊的小攤處轉悠。

“聽說卓丞相被關進大牢了,是真的嗎?”

莫忱無意間路過,聞言心底一震,當即停在旁邊的攤子上假裝看物品。

另一個人左右望了望,壓低聲音道:“是真的,我哥剛從京城裏回來,都傳個遍了,假不了。”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好好的丞相不做,非要去刺殺皇帝往刀口上撞,得不償失。”

“算了算了,又不關咱們的事,去那邊看看……”

兩人離開攤子,只剩莫忱獨自發愣。

“這位公子,你到底買不買啊?”攤主見他在這猶猶豫豫,以為他沒銀子,催促道。

莫忱忽地回過神來,尴尬一笑。他随意拿起一個小物品,從袖口取出銀子扔在攤位上,匆匆離去。

攤主拿起銀子用手一掂量,感覺出了不對,對着他的背影大喊:“公子,銀子給多了!”

倘若在往昔,就算攤主賴賬他也要大戰三百個回合要回多餘的銀子,但眼下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了,莫忱去馬行買了兩匹馬,又回到客棧,快得都要跑出殘影。

“将……敬辭!”莫忱狠狠咬了口舌頭,才在衆人的目光中改了口,他拽起陸淮,小聲道:“不好了,卓大人被關進牢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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