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梁州
梁州
“……你怎麽知道?”
卓祁微微側頭,目光緊緊盯着他那躲閃的眸子,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用力扳了回來,挑眉說道:“敬辭給我下了什麽藥?這般見不得人?”
陸淮:……這語氣,仿佛他下的真是致命毒藥一般……
卓祁見陸淮沉默不語,索性起身雙手穩穩捧住他的臉,一字一頓道:“莫不是——”說着,他的目光掃向陸淮的下半身,接着道:“趁本官昏迷對本官做了那種事?”
陸淮:……
倘若不是自己親自将眼前這人帶回來,都要懷疑是不是有人假扮成卓祁來行刺他的了。
或許是藥效太猛,把人給弄迷糊了?
陸淮一只胳膊迅速環住卓祁的腰,猛地将他扯回懷中,說道:“本将軍不會趁人之危,既然大人想要,那本将軍也奉陪到底。”
話音剛落,他一個利落的翻身,将卓祁壓在身下,瞬間覆上他的嘴唇,把一切反抗的話語都封堵在了唇齒之間。
可惜卓祁的傷還未完全痊愈,出宮前太醫似乎料到會有此情形,特意拉住陸淮叮囑道:不可過于運動,養好身子最為重要。
當時陸淮腦子一抽,問了兩個字:“為何?”
“是藥三分毒,卓大人的藥方裏有一味藥,可治傷,也可調情。”
真是一味奇特的好藥,既能讓卓祁痊愈,又折磨着他。
于是,無論卓祁如何百般引誘,甚至都差脫光衣物主動坐上去了,陸淮依舊不為所動,心裏默默念着靜心經,想着日後定要加倍讨要回來。
見陸淮不肯就範,卓祁不禁心生疑慮,差點懷疑是不是兩人整日膩在一起,導致陸淮對自己沒了興致,還是陸淮受夠了他這副男子身軀,只是礙于皇權,表面上裝作享受,其實心裏強忍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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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傳說中的七年之癢到他們這裏直接砍半提前了?
這一番胡思亂想緊緊盤踞在卓祁的腦海中,他耷拉下腦袋,扯了扯被陸淮壓着的發絲,緩緩從他身上挪開,裹着被子靠在床榻的一側,猶如一只受傷的小貓,蜷縮在角落裏,獨自舔舐着內心的傷口。
見此情景,陸淮心中猛地一揪,反手又将他拽了回來,不顧卓祁願不願意,緊緊牽制住他的手腕,牢牢鎖在懷中。
“跑什麽?吃不着看看還不行嗎?”
“将軍年輕氣盛便如此隐忍,再過個十幾年,豈不是有心而無力?”
最了解彼此的人,往往最能挑起彼此的欲望,這一番話聽得陸淮咬緊了牙關。
什麽意思?這不是變相說他不行嗎?!
沒想到一向清新脫俗的卓大人會為了一次歡愛,沖着自己心愛之人說出如此傷人的話,簡直無情!
他這般克制究竟是為了誰!
陸淮自下而上湧起的怒火直沖天靈蓋,就連北疆之地的冰山雪水都無法将其澆滅,□□燃燒着欲望,有一人也只有一人能夠承受,那便是懷中之人。
“縱火者”卓祁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下的跌宕起伏,情欲仿佛服了強效之藥,愈發濃烈,令他不由自主地緩緩靠近,只求陸淮發發善心,滿足他的一次渴望。
身旁的陸淮也好不到哪裏去,一邊按住卓祁試圖撥開他衣物的手,一邊在心裏暗暗痛罵着太醫院的所有太醫。
這藥就非用不可嗎!太醫院那些人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不能弄些有用的藥材嗎!
他手指緊握成拳,就在兩人皆即将把持不住的關鍵時刻,陸淮的“救星”來了。
房屋外傳來兩聲輕輕的敲門聲,緊接着是他的好兄弟莫忱的聲音:“将軍,大人如何了?是否要用早膳?”
話落,屋內的兩人皆是一愣,一時之間,屋內陷入了寂靜,随後那接二連三的敲門聲顯得格外刺耳。
陸淮這些年常在軍營,臉皮厚得如同城牆,對于歡愛時被打擾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照常應對。
倒是卓祁顯得格外局促,這一牆之隔,哪怕是輕聲低語幾句都可能被聽了去,他要是還無所謂地繼續纏着陸淮,那可真得好好查查是不是真正的卓祁了。
“大人?”陸淮壓低聲音輕笑,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卓祁的耳邊,低沉的嗓音傳來:“還繼續嗎?”
酥麻的感覺瞬間襲來,門外的敲門聲還在持續,伴随着莫忱的一次次詢問,直到莫忱那句“将軍,我進來了”才将卓祁徹底驚醒。
卓祁的臉面向來薄如紙,這要是讓人進來瞧見兩人在床上纏綿的模樣,那可真是沒法活了。
估計卓祁想死的心都有了。
卓大人的臉面怎能随意丢呢。
卓祁拍掉緊攥着自己的手掌,慌裏慌張地從陸淮身上翻到旁邊的空位,背對着他扯過被子,将自己從頭到腳包裹得嚴嚴實實,催促着陸淮去查看外面的情況。
陸淮見此情形,揚起的唇角就沒放下過,取出衣物放置在床榻邊,細心叮囑道:“外面天冷,出去時記得披上披風,千萬別着涼了。”
見卓祁毫無動靜,陸淮作勢要去扒他的被子,聲音也比剛才大了些:“聽見沒有?不然我叫莫忱進來——”
卓祁急忙掀開被子露出腦袋,打斷他的話,身子依舊背對着陸淮,說道:“聽見了,別說了!”
陸淮笑着搖了搖頭,披上一旁的裘皮,緩緩走到門前,不料剛一打開門,一個身影毫無預兆地向他身上撲來,陸淮一驚,敏捷地側身躲過。
那道身影直直地摔在地上,發出“哎呦”一聲驚呼。
“将軍,你推門怎麽不看着點,摔死我了。”莫忱像條離水的魚,手腳胡亂揮舞着,在地上不停地掙紮,就是不肯起身。
聽到這語氣,陸淮瞬間明白了此人的來意,說道:“莫陵南,你是沒地方去了是吧?主意打到本将軍頭上來了,還敢偷聽,你就不怕聽到什麽滅口之言嗎?”
“什麽滅口之言,你們不是在……那啥嗎,我尋思着沒這麽快,想看看有什麽能幫到你們的。”
聞言,不僅是被窩裏的卓祁,就連陸淮都覺得有些難為情。被人聽房事的确尴尬至極,又極為少見,陸淮當即送了莫忱一腳,當作對他“好心”的報答。
莫忱摔得不輕,想起身卻來不及,只能在陸淮無影腳的恐吓下狼狽的滾到另一邊。之前摔倒還有胳膊緩沖一下,如今啥也沒有,就差臉先着地,險些毀了他那英俊的面容。
“将軍你還看,快來拉我一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趕緊給自己積點德。”莫忱一邊喊着,一邊擡手去抓陸淮的衣擺,最後還是被陸淮揪着領子提了起來。
陸淮說道:“小心把你扔出去,在外面凍着,看你還敢不敢偷聽,把你們将軍夫人都給吓着了。”
莫忱聞言這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掃了眼四周沒見卓祁的身影,又瞥了眼床榻那邊,只可惜擋在面前的,不僅有百寶格,還有面帶笑容的陸淮。
那笑容燦爛明媚,但其中又夾雜着些許警告之意,一同落在他的眼中。倘若他一意孤行,受傷倒不至于,一頓揍怕是在所難免。
“莫副将如此着急,是北疆有何急事嗎?”
方才還因尴尬而躲在被子裏不理人的卓祁,此刻正衣冠楚楚地站立在兩人面前,他與平日相比,并無太大差別。
若非要找出些不同,那便是發絲不如平日那般整齊。但這般刻意找茬,實難站住腳。
誰又能時刻保持整潔不亂?更何況卓祁平日裏鮮少束起發絲,僅憑這一點,着實難以斷定陸淮兩人做過什麽。
莫忱兩眼一眯,如探案般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最終,他慘敗在陸淮精湛的演技以及卓祁的臨危不亂之下,打消了原本的念頭。
卓祁不知莫忱在想着什麽不堪之事,見他不言語,又向前邁了兩步,與陸淮并肩而立,關切地問道:“莫副将?還好嗎?”
聞言,莫忱這才回過神來,張了張嘴剛要開口,便先一步被陸淮截了話頭:“他好得很,估計又是在街上瞧見了心儀的寶劍,回來道德綁架要銀子呢。”
莫忱的眸子瞪得老大,嘴巴張了半天,最後只憋出一句:“我是那樣的人嗎?”
“你覺得呢?”陸淮反問道。
“當然不是!”莫忱下意識反駁,“這些年我身上還是有些銀子的,若真是如此,砸鍋賣鐵也會把它收入囊中。”
“是嗎?”陸淮發出直擊靈魂的一問:“砸誰的鍋賣誰的鐵啊?”
“這——”這下莫忱徹底犯了難。別看他嘴上說得動聽,猶如抹了一層蜜似的,實際上兜裏比臉還幹淨,沒幾個子兒,倘若真是遇見了令他心動駐足的兵器,那花的還是陸淮的銀子。
誰讓咱們陸将軍俸祿豐厚花不完,又體諒下屬呢。
卓祁見兩人始終說不到正事上,開口阻攔道:“好了,別拌嘴了。”說着,他看向莫忱,道:“莫副将,是北疆出了事嗎?”
“是。”莫忱點點頭,片刻後才道:“但是好事。”
話落,陸淮方才緊繃的心瞬間落回了肚子裏。北疆可是他耗費好幾個月才奪回來的,若真出了事,他難辭其咎。
掃了一眼莫忱試圖壓下的嘴角,陸淮忽地明白了過來,憤怒道:“好啊莫陵南,正事面前還來這一套,讨打是不是?”
說着,他就要上前“親切問候”一下莫忱,讓他見識見識自己新學的功夫。
“好事便好,別太斤斤計較。”
卓祁攔住摩拳擦掌的陸淮,嘆了口氣,他極少見到兩人心平氣和地談話,往往沒說兩句就吵了起來。
雖說陸淮在拌嘴上從未吃過虧,他無需太過憂心,但自己頂着“将軍夫人”這個名號,自然也不能太過縱容陸淮,偶爾訓斥兩句便好。
莫忱有了卓祁撐腰,語氣也變得硬氣起來。他将沒敢說的後半句脫口而出,說時還不忘做好逃跑的準備動作,以防陸淮掙脫束縛打斷他的腿。
“寧聿風來信,自将軍你離開北疆,夏軍不知從何得到的消息,以為陸家軍失去了主心骨,沒過幾日便猛烈進攻。雖皆已戰敗而收場,但我軍也遇到了難題。
“梁州難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