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 02
Chapter 02
02
中午十一點,言澈在刷馬。
他昨天在山上守了一夜,這個點兒他應該蒙在枕頭裏補覺的,哪知臨時充當了司機,醒過神,倒沒有睡意了。
他放下馬刷,泡進鐵桶裏,兩滴水花蹦出來,濺到泥土裏。
山裏很靜,像一句詩。
他望了民宿二樓一眼。
兩小時前,喬唯皙聽完冬仇的話,漫不經心笑了笑,似乎不太想和他搭上聯系。
他當時來不及辯解,我又不是老板。臨上樓前,她落在他臉上的那眼神,很有意思,倦怠裏帶了探究。
探究的審視,短短五秒,包含暗訝,鄙夷,了然。大約是她腿長,也就這麽點兒時間,她就離開他的視野了。
她雙眼很幹淨,像仙境的鹿,但轉眸時,又像見過世俗的某種動物,狡黠,媚,不動聲色地将人推遠。抽絲剝繭出那麽些情緒,硬是沒有半分認出他的驚愕。
也對,那年他才十四歲,像一抹落魄的霧。她不記得他很正常。
而喬唯皙長了一張令人經年不忘的臉,仿佛在各種爆款嗨曲中,突然聽到一支歌的前奏,驚豔,舒緩,喚醒麻木的耳朵和愛恨嗔癡,讓人迫不及待想要收藏。
馬似乎不喜歡被忽視,突然反刍,“噗”地一聲,言澈的右臉登時濕漉漉一片。
言澈躲了下,笑起來,擡手擦臉,安慰性地順馬的鬃毛,也撫平心裏的風起雲湧,“別鬧。”
換了地方生活,這匹馬比他還不能适應。
馬是好馬,年輕時踏春風贏比賽,稱霸草原,棗棕色的純種河曲馬,毛發水亮。也是老馬了,所以眼神透亮,懂溫情,知冷暖。
手機鈴響,言澈接起來。
“哈喽帥哥。”
言澈把馬送回茅草搭建的馬廄,單手給馬槽裏加草。
陽光照在他小臂上,照得他皮膚很白,且線條流暢,跟健身房裏練出來的肌肉感不一樣,是那種翻山越嶺過,在野外久待過,而形成的力量感,手臂內側有清晰的紫青色血管。
他收回手,倚在馬廄前的木欄上,平和地說:“你他媽真惡心。”
言澈心裏不爽,逮着這孫子撞槍口,正好解悶。
對面是誰。
江淤,一游手好閑的人間混子。
他厚臉皮地說:“這就不對了啊言老師,你就這麽對你兒子保姆的?”
言澈跟科研團隊走,常年滿世界跑,居無定所,泡在深山老林,只能把馬寄養在江淤的俱樂部,半年前他來石蹒村,才把馬運來,算是重歸故裏了。
江淤可能在聲色場,身邊突然有女人叫他,似乎一切來得匆忙,江淤有兩秒沒說話,那女的聲音倒很冷淡,不像動情,反而清脆地說了一句,你去死。
“挂了。”言澈聽見這對話,彎了下嘴角,不想知道後續,把聽筒拿開了點兒。
江淤低罵一句,那邊又安靜了,“別啊,說正經的。”
“說什麽,說你當初在學校研究莎士比亞,寫A.B.論文,現在苦心造詣,勤學苦練雙人單調場景的演技?靠一種運動練腹肌?”言澈跟熟人聊天兒會松弛下來,不着調地損人。
說來也是日全食的時候,老天被蒙蔽了眼,江淤這種人也被哈佛錄了,成天就想把言澈拉進他的世界,給他開開葷。然而言澈不染淤泥,順利逃過了這道劫。
倆人多年交情,罵不散。
江淤駁斥:“雙人哪裏夠我刺激,算了,成年人的世界說多你也不懂。言澈,你這種無知處男真的是在作賤自己,我都替那幫女的感到可惜,暴殄天物!”
言澈的聲音還是那般清冽,肖想他都是亵渎,“我不需要。”
江淤說他是禁欲和尚,也不知長年累月在守着哪一本經念,罵夠了,也說累了,“行,我這兩天來看看你。”
言澈起身,推了推關馬的栅欄門,是牢實的,他說:“這是你的地方,你是該自己回來照着。”
運氣足夠好的話,他預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