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 16
Chapter 16
16
“為什麽我來這麽多天,還是沒有看到貢嘎山?”
喬唯皙坐在副駕,看着主路兩旁。
從民宿所在的村落出來,走大約十多分鐘,是磨西小鎮,路邊停了旅游大巴,有川菜館和燒烤店。煙熏火燎的香味。
言澈在開車。
因為要在山上過夜,他開了自己的車,19年版的奔馳烏尼莫克,硬派越野房車。喬唯皙當時差點兒也買了這輛,方便在路上流浪,後來她覺着自己并沒有這樣奢侈的時間,這才報複性地買了倆人座的Smart.
言澈打了轉向燈,說:“你該看到的時候,就看到了。”
換個人這樣表達,喬唯皙會怼回去。但言澈只是在陳述事實。
喬唯皙聞到誘人的燒烤香,被勾出骨子裏對辣的渴望,“我能不能下去打包一點兒,帶到山上去?”
西西躺在她懷裏,小小一團,一直乖乖睡着,這時跟聽懂了一樣,一雙圓鼓鼓的眼睛把言澈看着。
言澈沒踩剎車,在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喬唯皙,“我帶那些東西還不夠你吃的?”
喬唯皙回想一下,好像是夠了。
言澈撓了撓貓的下巴,“有你什麽事兒啊,瞎湊熱鬧。”
小奶貓不滿自己被撒氣,“喵喵”叫。
喬唯皙把西西護在懷裏,舉起來親了一下,小聲埋怨:“你爸爸好兇噢。”
言澈聽到這稱呼皺眉,“我沒這麽教過它。”
喬唯皙笑起來,心情似乎很好,“言澈,我們像不像一家三口出去郊游?”
言澈略往右打方向盤,避開運沙石的貨車,無奈地說:“喬唯皙,我是去工作的。”
喬唯皙握着貓貓的爪子,放在自己的下巴上,裝乖地說:“好啦好啦,不會打擾你的。”
在言澈的監督下,她穿了厚實的黑色羽絨服,小小一張臉縮在衣領裏,露出那雙潋滟的眼睛,讓人舍不得說重話。
以往言澈上山,都住帳篷。今晚把車挪出來的時候,江淤還調侃了一句,說他破例了,喬唯皙追問怎麽回事,言澈當時警告性地看了一眼江淤,讓他別說漏嘴。
言澈把車開到半山腰,周圍是低矮的草叢,選好停車的位置,打開大燈,把房車裏的東西都往外面拿。
喬唯皙把西西放在副駕,關了門出來,“我幫你搭。”
言澈在車廂裏,把保溫箱打開,“外面冷,你就待在這兒,困了就去睡,床單是剛換的。那扇門裏面是洗手間。”
他當她是來散心的。
喬唯皙下午睡夠了,毫無睡意,“這個遮雨棚要先搭起來,對不對?”
她動手能力不錯,三兩下就支棱起來了,然後反客為主地使喚言澈:“那兩把折疊椅給我。”
言澈拿給她一把椅子,自己拎着一把出去,撿了幾塊木頭回來。
晚上十點,海拔二千四百米的山間,墨綠房車前,有一簇小小的火堆。
青草香和冷白霧之外,還有第三種味道:言澈在煮奶茶。
喬唯皙坐在遮雨棚下,裹着厚大的披巾,看言澈擺弄小火爐,他不知從哪兒取出一盒奶蓋,又往石鍋裏加了幾滴泸州老窖。
加過酒才是成年人的奶茶,喬唯皙嘗過一口,大呼:“我原諒你了言澈,你鴿了我的青團奶茶,這個就抵了。”
言澈把紙杯的蓋子遞給她,在平底鍋上倒油,煎雞蛋,“蛋糕是被哪只貓吃的?”
喬唯皙舔了舔嘴角,“你為什麽會這麽多甜品,哪兒來的時間去學啊?”
言澈拿筷子牽着蛋皮,一點點地卷,“看過食譜就會了。”
棚下的煤油燈在風裏晃,影子忽明忽暗。
喬唯皙打了個哈欠,“我不信。很多學霸都需要別人照顧的。”
言澈擡眼看她,“你是說自己嗎?”
喬唯皙不要臉地承認:“是啊,我讀書的時候成績可好了,沒掉出過年級前三,高三沒參加過高考,國外好幾所大學搶着要我,我一度因為要選哪所焦慮到睡不着。”
言澈把煎好的培根放在盤子裏。
原來她的十八歲過得這麽驕傲。
夜色深濃,小奶貓困了,它很喜歡喬唯皙,粘人地窩在她懷裏。
喬唯皙說:“西西一直這麽乖嗎?”
言澈說:“嗯。”
“它多大啊?”
“一歲多。”
言澈以為她等得發悶,“你要抽煙嗎?”
喬唯皙說:“不抽。我并沒有瘾,生氣的時候才會抽兩根。”
所以,她來那天早上是被激怒了?當時語氣挺不好的。
言澈把鍋蓋蓋上,說:“我考上大學前,都住在這裏。”
喬唯皙說:“那你舍得家嗎,去那麽遠的地方。”
言澈說:“沒什麽舍不得的,當時我家裏沒人,出去跟留在這裏沒有分別。我爸跟我媽在我小學畢業的時候就離了。我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之前,我爸就出去打工去了。”
喬唯皙說:“那你,跟了你媽媽?”
言澈說:“沒有,我跟了我爸爸。她去了很遠的地方定居,很快又結了婚。我們聯系不多。”
喬唯皙說:“那我跟你正好相反,我是跟着我爸爸長大的,他是很厲害的植物學家,小時候我來川西住過很長一段時間,因為他那時候跟着他的老師來實地考察,我就過來畫畫。”
言澈不自覺握住酒瓶,擰開蓋子,仰頭喝了一口,壓住翻湧的緊張。而她的倒敘到此為止。
喬唯皙說:“我媽媽現在住赫爾辛基,過最典型的名媛生活,無聊死了。而我爸爸在德國。我住的地方多。大部分時候我們仨都有時差。”
言澈說:“他倆也離了?”
喬唯皙說:“嗯。”
言澈說:“你也跟你父母的關系不好?”
喬唯皙說:“怎麽會,我很愛他們。雖然大家同住在一個房檐下的緣分只能到一個階段,但他們都對我很好,非常盡職盡責地愛過我,給我很多正确的引導。”
她拿起言澈放下的酒瓶,擰開蓋,悶頭喝了一口,“唔好辣。”
言澈耳根有點兒紅,那...是他喝過的。他怕她喝醉的德行,把酒搶過來。
喬唯皙喝了一口奶茶,“小氣鬼。”
川西晚上是有雲的,最低最矮的那團,幾乎漂浮在房車頂。
喬唯皙說:“我第三次來川西,是去色達,最遠到了理塘。那時候景點開發得少,從馬爾康過去好堵,路太難開了,七八月份又在下雨,路上遇到很多起車禍,泥石流到處都是,喀斯特地貌嘛,山路那邊又是河水,我又很久不開車了,手生,開得心驚膽戰。”
言澈說:“是嗎,我還以為你車技不錯。”
“當然,我在川城都是把車當過山車開的。”喬唯皙皺了皺鼻子,繼續說:“來的第二天,我住到了佛學院,那兒不提供水,典型的洗心不洗臉。我跟我的上師在那裏結緣。我很喜歡他的生活方式,入睡前,他會把自己的茶杯倒扣,因為他說,不知道自己明天還會不會醒過來。”
言澈點頭,“藏地很多人都有這種習慣,不鋪張不浪費,修行生活非常簡單。”
喬唯皙說:“可能塵俗心少的人,想法更幹淨,相由心生,很多僧人都長得格外俊俏。”
言澈盯着她,不說話。
喬唯皙找補回來,真誠地看着他,“是真的啊。沒人說過你長得很好看嗎?”
言澈果然吃這套話術,低咳一聲,“我又不是僧人。”
喬唯皙低頭問西西,“爸爸帥不帥,嗯,帥死了是不是?”
言澈忘了自己要說什麽,往火堆裏加了兩段小樹枝,濺出噼裏啪啦的火星子。
“其實我本碩都不在哈佛,是美國另一所學校。”
喬唯皙說:“嗯?”
言澈說:“我當時只是想出國留學,沒想過具體去哪裏,對我來說,哪裏都可以,高考前只等來了一所大學的offer,沒得挑。”
喬唯皙說:“那你不在哈佛的那幾年,是多少女孩兒的損失。”
言澈沒理這句,見時間不早了,把自己的帳篷和紗籠取出來。
喬唯皙說:“你不住車裏啊?”
言澈說:“住帳篷裏更方便一點。”
他自己咬着電筒,把紗籠擱在一旁,牽開帳篷的四個頂,開始□□支架。
喬唯皙問:“這個紗籠是幹嘛的?”
言澈說:“我自己做的捕蟲器。”
喬唯皙說:“是捉我上次見過的那種蝴蝶嗎?”
言澈說:“嗯。”
喬唯皙替他降低心理期待值,“如果今晚等不到怎麽辦?”
言澈笑,“那就一直等下去。”
喬唯皙抱着西西,臉貼着貓貓,歪頭看言澈的背影,“言澈,你怎麽不會失望的?”
言澈說:“有什麽好失望的,我做了所有力所能及的事,等到了,在我預料之中,等不到就再等等。”
喬唯皙忽然想惹他一下,很想知道他動怒是什麽表情。
快零點的時候,下雨了。
喬唯皙把睡着的西西放到房車的床上,自己拿了畫板出來,坐在餐桌上畫畫。車外的大燈關了,她開了小小的車頂燈。
雨絲突然變成大雨,清清脆脆地落下。
喬唯皙看着言澈的帳篷,周圍聚集了水窪,快被淹了。
“言澈,你進來避雨吧,凍感冒了怎麽辦?”
做野外多年,淋雨,睡森林裏,是言澈早已習慣的事。
他其實帶了雨衣,帳篷上搭了防雨布和禦寒的毛氈,但他還是進去房車裏了。
下那麽大雨,蝴蝶可能不會來了。但他還是把紗籠留在了帳篷外。
門關上,燈熄滅。男女共處一室,氣氛陡然不對勁。
為了不打擾言澈捉蝴蝶,喬唯皙不好再開燈畫畫,不然這次再失敗,他一定會再次碰瓷。喬唯皙不助長這種歪風邪氣。
言澈就坐在車門邊的沙發上,手搭在沙發椅背,阖着眼。
喬唯皙半躺在餐桌旁的座椅上,在黑夜中看了一會兒言澈的側臉。性張力是很玄妙的特質,他身上有。
忽起了玩心,她坐起來,又往前趴着,怕吵醒貓貓,她用氣音問他:“言澈,你是不是從來沒有跟女孩兒一起過夜啊?”
他看起來好拘謹。
喬唯皙說:“是不是害羞了?”
“怎麽不說話,你不會喜歡我吧。”
類似的玩笑,喬唯皙開過千百遍,那些小男孩兒無一新意,都講場面話,恭維地說:喬姐又美又有才華,誰不喜歡啊。
喬唯皙知道,他們不過是看中了除喬唯皙本人之外的所有選項。
言澈沒有回答,睜開眼,盯着窗外。
他不屑跟她玩這種游戲。
只要她的話題轉到男女之事,言澈就不會搭腔。
喬唯皙反而更欣賞了。
搞創意的都不喜陳詞濫調,他身上有股清冷勁兒,放在感情裏,有抽刀斷水的灑脫,很拿人。
喬唯皙舉起桌上的藍牙音響,決定讓寂靜的車廂鬧出一點動靜。
她說:“車內隔音怎麽樣,挺好的吧?”
喬唯皙是怕吓走他要等的蝴蝶。
言澈回過頭,不知她要作什麽妖,還是誠實以告:“嗯。”
喬唯皙趴着,手指撥了撥濃密的頭發,露出一只耳朵。她戴了圓潤的珍珠耳環,在幽幽夜裏發光,襯得耳垂瑩白可愛。
她說:“我能不能聽你的歌,手機沒電,忘充了。”
她連新借口都懶得編,只是想臨時突擊,檢查言澈的歌單有沒有更新。
言澈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她,讓她自己挑。
喬唯皙這次大膽了一些,悄悄點開他的微信——他連聯系人都沒有幾個,除她外,全都在聊工作進度。他會的語種還挺多。
她點開網易雲,随手按了播放鍵。
那是椅子樂團的《Lone Star》。
跳躍的節奏響起,擠破沉悶的空氣,躺在床上的西西打了一個噴嚏。
喬唯皙吐了吐舌,調低音量,轉頭,看着言澈。
他剛好也在看她,神色不明地。
他們,此時,黑夜裏,擁有相同的世界。
喬唯皙說:“言澈,雖然你對我無感,其實我挺喜歡你的。”
“但不是我離開後,還會一直聯系的那種喜歡。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言澈知道,自己在她眼裏不過一個玩物,沒有任何特殊性。他說:“我理解了一下,你是在邀請我睡你?”
喬唯皙搖頭,解釋自己的言行,“你沒有明白,是我的問題。我很害怕有人非常喜歡我。”
“不必最喜歡我,一點點就好,喜歡一陣子就好。我偶然喜歡他,他也短暫地回饋我。太過了,我會害怕。因為物極必反,喜歡越多,最後的讨厭越深。”
“言澈,你太好了,我不想你最後讨厭我。”
這樣的話她對很多年輕男孩兒都說過,在她失眠的夜晚。喬唯皙向他們發出邀請,因為他們有同樣的特點:背脊寬闊,像唐欲周。
歌曲在唱:
Anyone out there who feels the same
有和我相同感受的人存在嗎?
Cause we’ve been hiding away too much pain,
因為我們已經隐藏太多的疼痛了。
Call us masters of creating images from something we’re not.
我們出色地塑造那個不是自己的自己。
言澈自嘲地笑了一下,“是誰給你的自信,覺得我喜歡你的?”
“啊,原來你沒有。”喬唯皙放心地點了點頭,倒遺憾了,好像畢業合照,有人缺席的那種遺憾。
她說:“言澈,其實我從來不跟二十歲以上的男孩兒過夜。”
言澈低頭,捏了一下手指的關節,“那真不巧,我年齡不符合。”
喬唯皙有點兒困了,起身也坐到沙發上,“我家人再愛我,他們也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心裏的第一順位。朋友也是。我在他們那裏都不是最重要的。沒有人真正地愛過我。所以,你來愛我一下,好不好?就一下。”
她傾身,下巴抵在言澈的肩頭,似撒嬌的貓,“我是喜歡你的。”她故意忽略了限定詞“此時此刻”。
言澈沒有動,沒有躲。
因為她說這話時很清醒,沒有像上次那樣喝醉,知道在她面前的人是誰。
車內只有藍牙音箱的燈,微弱的信號燈,一閃一閃的,還有一點荒野中捕捉蝴蝶的藍光。
till all shadows are flooded in the light of her arms.
直到所有陰影都淹沒在她懷裏的光亮。
喬唯皙換了一個姿勢,盤腿坐着。
她的腳很漂亮,腳型細窄,在暗淡的光下很是白膩,腳趾修長,塗了绛紅色的指甲油。
喬唯皙今晚想在言澈這裏放縱。她能看出,這個男孩兒并不如他剛才說的那樣,種種跡象都表明,他喜歡自己。
她仰頭,食指輕輕地撫摸言澈的嘴唇,他臉上的溫度略高于她。
女人的手指放下時,摟着他的脖子,嘴唇突然地吻了上去。
喬唯皙深深呼吸,鼻尖蹭過他的側臉。
言澈默許她越線,不抗拒,讓她近身。她所有的香氣霎時都送到了他的身體裏,胸腔深處都是她。人的意志力,在碰到柔軟事物時并不那麽堅定。
見言澈沒有明顯抗拒,喬唯皙在心裏冷笑一下。原來他嘗起來是這樣的,吻遠比人要熱烈很多。
她又吻過去,兩只手抱着他的背。防水的衣料互相接觸,暧昧地厮磨。
喬唯皙用牙齒輕咬言澈的下唇,伸出舌尖舔了舔,“都聽到了,是不是?你住我隔壁,聽過幾次,嗯?”
喬唯皙吻了他兩次,言澈都沒有閉眼,她的睫毛掃過他的下巴,酥麻的癢,像蝴蝶的翅膀在扇動。
他仿佛車窗上那些淅淅瀝瀝的雨水,正失重地滑落。他問:“什麽?”
喬唯皙觀察言澈的表情變化,最細微的嘴角牽動也沒放過。他好鎮定,像風月老手。
她的呼吸倒急促起來,手握着他的肩,掌心從他的肩胛骨慢慢滑到後頸,食指繞着他脊梁骨的頂端,有一下沒一下地磨。
“□□的聲音啊,我的。想不想聽現場版?”她說。
她常在午夜覺得痛,全身綿軟無力,想拿一把刀狠狠插進自己的心髒。但她始終沒有,抱着一線希望。所以她選擇□□,借那一丢丢的爽感,合理地叫出來。那不是歡愉,是呼救。
而從來沒有人救過她。
喬唯皙說:“言澈,你活了二十多年有沒有做過愛啊?”
言澈擡眼看她,她看着他的嘴唇,與他的距離慢慢縮近。
她在試圖馴服他:做一次大人,脫掉她的衣服,往她身體裏鑽。
于是他懂了,之前所有的談心都他媽是鋪墊。她就為了這個目的。
喬唯皙吻他時也看着他:不喜歡,就推開我。
Lone star, wish I could unfold what you truly are
寂寞的星,但願我能夠攤開你真實的樣子
Lone star, I’d like to know your secrets written in the nebula
寂寞的星,我想要知道你寫在星雲裏的所有秘密
星離雨散,司馬青衫。生活太苦太苦了,言澈沒有做好告訴她的準備,或者更明白她現在沒有了解他的心情。
他擡手,壓着她後背的帽子和長發,握住她的後頸,迫使喬唯皙仰頭,不等她疑惑,低頭含住她的兩片紅唇,淺嘗即止片刻,退開,垂眸看她。
你來我往的挑逗尺度把控在,禮貌性接吻。
試探,反擊,意猶未盡,若即若離。
喬唯皙笑了一下,鑽到他懷裏,舌尖抵開他的嘴唇,鑽進去,勾着言澈的舌尖輕輕纏繞,偶爾調皮,舔他門牙背後的那處地方。
只放肆一下,他的心髒開始發癢猛跳。
言澈手抓着喬唯皙的腰,重重喘氣,手又松開。
喬唯皙不難看出,剛才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初吻。多榮幸啊。她繼續了,吮他的嘴唇,咬他的舌尖。
跟尚且青澀的男孩兒唇舌交疊,她在與他交換心情:小朋友你看,成人世界的欲望一開始就是糜爛和肮髒。
不過第一次接吻,喬唯皙就教了濕吻——□□的前戲。
“吻我言澈,用力吻我,咬到出血為止。”喬唯皙似一條蛇,盤在他身上,手指穿過他的頭發。
她的指尖很涼,指甲修剪得圓潤,略用力地抓他的頭皮。
而言澈并不主動,一直維持着被引導的角色,只一瞬間,他隔着羽絨服抓了她的胸,深深地吸她的舌根。而後,都任她引誘。
她很軟。吻,臉,頸,胸,各有不同的軟。
吻了一陣,喬唯皙貼在言澈胸前喘氣,發出細碎輕哼,指頭劃過他的胸膛,拉開他外套的拉鏈,摸向他的腹肌,在即将沒入褲頭之前折返,繞過他的斜方肌,捏住他的後頸。
言澈像與本能争鬥的僧。恩愛會,因緣合,随她起,由她滅。
他終于又擡起手來,把喬唯皙抱在懷裏。
喬唯皙靠在他頸窩,啄他的嘴唇。
車廂內有唇舌交纏的水聲。
荒野裏雨聲潺潺。
喬唯皙吻得纏綿,坐到言澈腿上,抵着他往前坐了一段兒。
她的羽絨服裏穿了高開叉的蕾絲裙,大開大合的姿勢,裙擺早就卷起了邊,內裏布料單薄,磨到了滾燙的棍狀物品。
言澈垂眼,看到她的大腿內側,那兒刺了一處紋身,青墨色,兩個小小的英文詞:BITE ME.
紋身像春天的咒語,蠱惑人,言澈緊緊抱住喬唯皙,張嘴重重地咬她的唇瓣。吻有了男人的掠奪性,血液即刻沸騰。
她的長相具有迷惑性,孤高的純,衣袍之下卻有種讓人想幹死她的騷。
喬唯皙“嗯”了一聲,輕顫,偏頭吻言澈的耳根,掌心寸寸挪動,摸到了他腹肌以下,那兒有一點毛發。她壓着聲音問:“你車上有沒有套?”
—— 四下無人的野外,一切都在降溫,除了情欲。
言澈倒清醒過來,不再吻她了。
等不到回答,喬唯皙懶懶地靠在言澈的肩頭,摸他的背,微蜷起手指,隔着毛衣抓他的肩胛骨,“脫掉好不好,你流了好多汗。”
數秒後,言澈卻沒有表情地躲開,拿開喬唯皙放在他背上的手。
他的眼神始終清澈,把喬唯皙因動情而陷入迷惘的表情照得清清楚楚。
Someday, someday I’ll get to your Coordinate and your real name
總有一天,我會到達你的坐标和真名
歌曲到達最後一句,他給的耐心額度也耗盡。
言澈弓起身,離開喬唯皙一段距離,問——
“你剛才在想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