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愛情的苦
第32章 愛情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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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晚，突然睡過去了，然後我太困了，迷迷糊糊也倒頭就睡，大概忘記回自己的床了……”慕青山亂七八糟地辯解了一通。
“抱歉，我昨日，有些累。”驚蟄解釋道。
“你怎麽每次入墟境，損耗都這麽大？”慕青山有些疑惑地嘀咕了句。
雖然他也覺得累得不行，但驚蟄的情況好像嚴重的多。
驚蟄微微轉過臉，雙唇動了下，輕聲道：“不礙事。”
“那你其他還好嗎？”慕青山擔心他不會傷到腦子了吧，怎麽感覺人有些怪怪的？
驚蟄搖了搖頭。
慕青山心想，驚蟄這次看了墟境中的記憶，應當知曉了上輩子他和青落的關系，不知他心中是怎麽想的。
但在山洞裏的時候，重淵暈了過去，驚蟄應該也不知道那時候發生了什麽。
“驚蟄，你是不是……”
是不是，喜歡青落？
慕青山突然很想這麽問。
但這話由他說出來，就好像在說“男人，你是不是喜歡我？”一樣令人羞恥。
況且，記憶中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無論他是不是喜歡青落，都改變不了他後面被鎖在寒潭，又沒了龍珠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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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青山的目光不由落在驚蟄小腹處。
驚蟄見他沒有問下去，轉過頭看着他道：“怎麽了？”
“哦，你是不是餓了？”慕青山随口道。
“不餓。”驚蟄說完，又打量着看了他幾眼問道，“你餓了？”
慕青山确實有些餓了，但他不想說。
“我去叫三更。”驚蟄說着就要起身。
“等等！”慕青山喊住他，“我也不餓！你別走！”
他喊得有些急，一時間語氣也帶着些哀求。
上次日月山回來後，他在小徒弟心中可能已經是“殘花敗柳”了，現在又“從驚蟄的榻上滾下來”，還“傷了腰”，怕是跳進黃河洗不清。
驚蟄聞言坐定下來，側過身看他，輕聲問：“你哪裏不舒服？”
他現下只穿着單衣，微卷的長發披在肩頭，那般神态和語氣，不同于完全失憶時候的懵懂的大狗，而是從這冷冰冰大黑龍身上散發出的，不屬于他這種八尺壯漢的柔情。
慕青山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眨着眼睛看他，緩緩搖了搖頭，示意他沒事。
驚蟄應該是看過那段記憶後，知道自己是喜歡青落的，所以才會連帶着對他的态度都大轉變了？
想到這，慕青山不由記起之前在半夜那看過的《雙別窯》話本，講的是富貴人家的女兒王寶钏，不惜和父親斷絕關系也要和貧困的薛平貴在一起，後來一人苦守寒窯挖野菜十八年，等丈夫風光回家後沒享幾天福就去世了的不美但很凄的愛情故事。
或許驚蟄後來的遭遇，比那王寶钏還慘。
慕青山有些為這苦守寒潭不知道多少年的王寶龍不值。
然後又很好奇這龍為什麽會喜歡青落？
傳說萬年前世間有缥缈仙都，是仙靈共存之地，仙人壽數千萬年，為除魔滅祟與濁氣對抗千年，後濁氣雖消弭，但仙都也因大量清氣的消耗而衰落，世間最後一位上仙隕落後，仙都也不存于世。
後來世間雖有修者和仙門，卻從未有人真正成仙。随着靈氣日益稀薄，如今連仙門也已式微。
而這幾萬年壽數的真龍，或許是世間僅存的上古生靈，本應天上地下，唯他獨尊，卻不知為何要去吃這愛情的苦。
但這他也沒法問。
慕青山暗自嘆了口氣，心道：不要總想為什麽，要多想想怎麽辦。
也不知老頭有沒有什麽佛經秘籍，或者有沒有認識的得道高僧，能給這龍好好渡一渡，好讓他四大皆空，抛卻情愛。
免得這輩子再被騙去挖野菜。
驚蟄見他手指扯着被子，露出的大半張臉上表情不斷變化着，時而皺眉，時而嘆氣，時而抿唇，很是複雜。
“很疼？”驚蟄不由問。
“不疼不疼。”慕青山随口敷衍道。
他此時專注思考，完全沒有注意驚蟄的神色。
“你不用總是硬撐。”驚蟄似乎是嘆息了一聲。
“嗯？”慕青山回過神，有些懵懂地看驚蟄，“硬撐什麽？”
驚蟄薄唇抿成一條線，板着一張冷俊的臉猶豫了一會，緩聲道：“你若不想讓他們擔心，我幫你處理一下吧。”
“嗯？”慕青山再次懵懂。
驚蟄站起身，從櫃子裏拿出了藥箱。最近兩人總是受傷，三更便把常用的藥放在了慕青山房內。
在藥箱內翻找了一會，驚蟄拿出一個淡青色的瓷瓶問：“是這個藥嗎？”
“哦……這是跌打損傷的藥。”慕青山反應過來，“你要幫我上藥？”
驚蟄拿着瓶子，遲疑着看他：“可以嗎？”
慕青山雖然謹記“要留清白在人間”，但男人之間擦個藥，應當是不影響清白的。
但這大黑龍現在這麽溫柔主動，他還是有點沒有适應過來。
“那就麻煩你了。”
慕青山努力讓自己鹹魚翻身，枕着手臂趴了過來。
驚蟄又猶豫了片刻，才小心地掀開被子一角，将他雪色地中衣撩起。
慕青山這常年不曬太陽的鹹魚，身上倒是比臉還更白一些，後背跟白玉似的晃眼。他此刻将下巴埋在枕頭裏，覺得還有那麽點緊張。
不知道這一巴掌能打他十個的暴力龍，給人上藥力道是不是能控制着些？
腰上傳來一陣溫溫涼涼的感覺，慕青山一個激靈，不由顫抖了下。倒不是冷，那藥顯然是用掌心揉搓化開過的，還帶着指腹的溫熱感，只是或許是那手掌有些粗糙，被觸碰時讓他覺得仿佛有酥麻的感覺傳遍全身，忍不住便要顫動起來。
“抱歉，我再輕點。”驚蟄見他微微顫抖，不由眉心蹙起，手上力道又更加輕了一些。
他的手掌寬大，兩只手幾乎能将那雪白柔軟的腰肢給握住，仿佛輕輕一用力就能捏碎，所以每一個動作都十分小心翼翼，神情專注地像在給豆腐雕花。
慕青山埋着臉，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枕頭，漸漸适應着身上的那種異樣感覺，腰上的疼痛伴着酥麻感漸漸緩和了起來，還有一股溫和的靈力緩緩散入體內。
“我用靈力将藥效激發出來，會好得快些，你若覺得不适，我便收手。”驚蟄的聲音傳來，慕青山輕輕應了一聲。
雖然他從前也有修習劍術和法術，算是有些修為靈力，但十六歲之後，幾乎便沒提過劍，身體比尋常凡人還脆上一些，太強的靈力對他确實會造成負擔。
驚蟄竟能這般心細，倒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畢竟在墟境裏，他雖對青落默默付出，但慕青山記得，那時他包紮傷口都還挺潦草的，也還不太會察言觀色，現在卻是進步了許多。
等驚蟄替他上藥揉搓完，再蓋好被子，慕青山已出了一身細細的汗，不過效果确實很不錯，他覺得已經能坐起來了。
只要能起來，不被三更他們看出異常，便沒大問題。
三更來送洗漱的熱水時，慕青山又讓他差人将早點也送到屋內，畢竟他現在走路還是有點勉強。
那個送早點的活，自然被宋璟搶了去。
“青山哥哥，你醒啦？”宋璟提了一個大食盒歡天喜地推門進來。
慕青山看着他把豆花、油條、雞蛋、包子、小馄饨、酥油餅和一碗雞肉粥放到桌子上，不由失笑：“怎麽這麽多？”
“我問了三更，這些都是你平時愛吃的，但不知道哥哥今日想吃哪個，就都拿了一份過來。”宋璟眼珠在慕青山身上轉了轉，滿是心疼道，“诶，哥哥昨天沒吃東西就睡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
他硬是在驚蟄和慕青山中間的凳子上坐下，十分刻意地瞥了眼邊上的人：“有些人天天就知道坐那，不知道關心你的嗎？”
驚蟄沉着臉站起身不想理他，走到窗邊去吹風了。
“驚蟄，先吃早飯吧。”慕青山叫住他，驚蟄卻沒應聲。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人在的緣故，驚蟄好像又成了先前那硬邦邦的大黑龍，仿佛方才的那點溫和都是錯覺。
“青山哥哥，他就是被你慣壞了！”宋璟癟着嘴道，“我是心疼你啊，要是我在這就不會讓哥哥餓着。”
慕青山現在已經聽慣了他的這些“宋言宋語”，也不當真，只輕笑道：“這顧春風的東西，還有你吃的喝的，哪樣不是我的？怎麽說的好像是你養我了似的？”
宋璟噎了噎，很快不要臉道：“那哥哥養着我，我總是要報答的，不如就貼身伺候你吧，晚上我還會暖床。”
“你也不小了，不要總是說這樣讓人誤會的話，等你以後有了真正喜歡的人，也要用真心對她才是。”慕青山看他雙眼彎彎的癡漢模樣，不由苦口婆心道。
“我有真心，也有喜歡的人啊！”宋璟坐正了身子，一雙烏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慕青山，“青山哥哥，我哪裏比不上他呢？他除了兇人，什麽都不會，他一點都不懂你啊！你為什麽喜歡他不喜歡我呢？你喜歡什麽，我都可以學的……”
慕青山聞言卻不由看向驚蟄。
這龍對青落，想來也是用了真心的，卻沒有好的下場。
或許情愛一事，本就沒有原因，也說不清對錯。
“我沒有不喜歡你。”見宋璟一副淚眼汪汪的樣子，慕青山忍不住寬慰他，“我喜歡你，也喜歡三更、喜歡半夜。你喜歡我，應當也是這樣的感情，不是愛，只是你還不懂得區分罷了。”
“那青山哥哥，你懂嗎？”宋璟反問。
慕青山沉默了片刻，桃花眼微微下垂，老老實實道：“我也不懂。我沒有真正愛過一個人，也不想吃愛情的苦。所以，我喜歡你，和喜歡他是一樣的，現在滿意了吧？”
他實在應付不了這個小孩的死纏爛打，打算跟他攤牌，表明自己只是個封心鎖愛還大他快一輪的老男人，不值得他去喜歡。
驚蟄聞言轉過頭，霧藍色的眼睛沉沉地看着慕青山，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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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子：應該去吃喝嫖賭，而不是吃愛情的苦。
驚蟄：……還沒吃上（委委屈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