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那我養你
第35章 那我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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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往前走了幾步，在他身側坐下，用背擋住戚無患的視線，然後将慕青山的腰帶松開。
許是怕他尴尬，他将人扶起，讓他面朝自己，頭虛虛地靠在肩膀處，除去了外衣，再幫他翻了個面，從背後将衣衫半撩起，只露出一小截腰處。
慕青山只管全程閉着眼，仿佛這樣就不會丢臉。
“好了，上藥。”
戚無患拿着藥走近，卻見驚蟄仍坐在那不挪開。
“你來？”戚無患像是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
驚蟄點了下頭。
戚無患也樂意有人替他幹活，便将調配好的藥遞給他。
“這個藥要配合特殊的按捏手法，你跟着我學。”戚無患一邊說一邊給他無實物演示，“回去後也是這樣，不能多按，每日傍晚一次即可，十日左右便會好轉，但還是要多休養。”
驚蟄學得很快，上手的時候幾乎分毫不差。
慕青山閉着眼，任由腰上被按捏着，涼涼的藥膏配合溫熱的手掌，比早上那感覺好很多，好像也沒有什麽排斥的感覺了，居然還覺得挺舒服，差點就真睡着了。
等處理好穿戴完畢，他覺得他又活了過來，已經能扶着驚蟄的手臂自己走路了。
“大哥哥，你怎麽了？”姌姌見他走路有些異樣，忙迎了上來。
“啊……我方才不小心扭到了腰，已經讓戚大夫看過了。”慕青山覺得這事肯定瞞不了，便在時間上說了點小謊，這樣便能少下許多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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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哥哥小心一些啊，腰傷很難好的。”姌姌面露擔憂。
慕青山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藥草味，不由問道：“你們方才做什麽了？在這等久了吧？”
姌姌甜甜一笑：“來抓藥的人太多，南星哥哥忙不過來，我便幫着他分揀了些藥材。”
“小丫頭還懂藥材嗎？”慕青山驚訝。
“從前住在醫館邊上，丫頭常常去看大夫給人治病抓藥，時間久了，便認識了一些，那時候醫館的大夫還想收她為徒呢！”花娘也從偏廳走了過來。
“難怪，連戚某人都要誇你了，小小年紀還挺有天賦。”慕青山也面露贊許之色。
“诶，戚某人，你不是一直沒有收到合适的徒弟嗎？”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扭頭去看戚無患，“你看我們姌姌，是不是天賦異禀，骨骼驚奇，蘭心蕙質，正是那個天選之人？”
此話一出，姌姌也不由眨了眨眼睛，朝戚無患投去好奇的目光：“先生醫術這麽好，還沒有收過徒弟嗎？”
戚無患卻沒說話，只淡淡掃了幾人一眼：“我不收徒弟。”
姌姌聞言眸光一暗，不免有些失望。
慕青山皺着眉道：“你說你怎麽回事？這麽大年紀，不娶妻生子，也不收徒授業，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隐疾？”
戚無患瞥過他一眼，淡淡道：“你哪裏來的資格說我？”
慕青山噎了噎，反駁道：“我可是有兩徒弟呢！反正比你強上不知多少！”
他今日受了傷，戰鬥力大大降低，也懶得跟戚某人再鬥嘴，便擺了擺手道：“你就趕緊想辦法收個好徒弟再跟我一較高下吧！”
“等十日後，記得來顧春風幫我看診。”慕青山又補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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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內擁擠，光線又較暗，加上慕青山實在有些乏了，便不再死撐着，往驚蟄那邊靠了靠，在他肩膀上借了點力。
驚蟄不動聲色地将手放在他身後，虛虛地幫他托住一點腰。
“姌姌，你是不是當真對學醫挺感興趣的？”慕青山微眯着眼睛，問對面的小丫頭。
“嗯，我覺得自己應當是喜歡的，從前爹爹教我念書識字，學會後我最想看懂的就是醫書。”姌姌點了點頭。
“那你覺得戚大夫怎麽樣？”
“戚大夫看着有些冷，但其實是個很好的人呢。”
“哦？你怎麽看出來的？”
“來找他看病的人那麽多，大家對他雖然有些畏懼，但都很尊敬呀。”姌姌抿了抿嘴角，杏眼含笑，“而且今天我去院子裏拿藥材的時候，撞到了架子上曬着的草藥，是戚大夫扶我起來。我看他的神情是極其珍視那些草藥的，但也沒有責怪我将它們灑翻了一些……”
慕青山在心裏哼了一聲，自己從前碰着一點他的那些寶貝藥材都會被掃地出門，見着小姑娘就這麽區別對待麽？
“那姌姌，你幫我一個忙可好？”他笑吟吟看向她。
姌姌眨着眼睛朝他點頭。
“明天開始，你每日去杏林春滿幫我取藥吧。”
姌姌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笑起來，眉眼彎彎地應道：“好，謝謝哥哥！”
*
回到顧春風已是日落西斜。
慕青山用過晚飯就躲回房裏躺着，畢竟腰傷還是得要養才能好得快些。
只是他平日裏能躺上半個月，這次卻閑不住，讓三更找來了一筐的書籍，大晚上還要挑燈夜戰。
驚蟄看他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床的書冊裏，手上還拿着一卷仰面看着，很是不解。
“你怎麽，突然想要看書了？”他不知慕青山這是受了什麽刺激。
難道是白日裏和戚無患賭氣，現在想着要上進了？可他們比的是徒弟，要努力也是徒弟們努力。
“啊，我在臨時抱佛腳。”慕青山一目十行地看着冊子，頭也沒回地說道。
他此刻人雖然是躺平的，心已經在瘋狂卷起來了。
驚蟄已經剝完了一大盤核桃，走到床邊，将盤子放在慕青山枕頭邊，然後瞟了幾眼床上的書。
《金剛經》、《大藏經》、《法華經》、《涅槃經》、《大般若經》、《維摩诘經》、《佛說阿彌陀經》、《禪宗六祖壇經》……
全都是佛經。
然後另一邊還散落着各式話本：《西游記》、《妖僧如何渡我》、《苦海無邊回頭是你》、《三個和尚沒水喝》……
慕青山此時手裏拿着的是《般若波羅密多心經》。
“你信神佛？”驚蟄不解地問。
“死馬當作活馬醫。”慕青山随口說出了心裏話。
“啊不是不是，佛祖勿怪，童言無忌。”他立馬雙手合十虔誠解釋。
驚蟄越發疑惑，皺眉看他：“你有心事？”
慕青山将書攤在臉上，心內喃喃：還不是因為你，是我帶過的最難帶的一屆崽！
“你師父，不是道士嗎？”驚蟄問，“為何不找他？”
“我師父那是神棍，專門騙小孩的。”
慕青山作為受害者，很有發言權。
“況且，這個事，我覺得道法沒用。”
道門救不了戀愛龍，從前青落就是修道的，除非去修什麽無情道。
但佛門或許可以，佛渡衆生，他是衆生，我亦是衆生。
他希望佛法能渡化一下這大黑龍，也渡一下他自己。
最好誰都別去吃愛情的苦。
“你難道，想出家？”驚蟄面露震驚。
“不我不想。”慕青山将臉上的佛經扯下來一點，露出好看的桃花眼看了看驚蟄。
但我希望你想。
出家或許是個好辦法，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一切，四大皆空。
若是成了得道高僧，看破紅塵，那就算知曉了前世的愛恨情仇，想來也更容易看開放下，不會傷己，也不用傷人。
慕青山想了想，語重心長道：“驚蟄，你有沒有覺得，其實你還挺适合做和尚的？”
驚蟄：“？”
慕青山：“你的頭型應當很好看，剃光頭也能圓潤飽滿，而且洗頭也很方便……”
驚蟄古怪地看了他幾眼，轉身往窗邊走去。
慕青山忙道：“诶，這不是誇你嘛？”
驚蟄依在窗邊，抱着手臂不說話。
“我真的是有認真分析過的。”慕青山摸着下巴道，“你不是不喜歡和人接觸嗎？寺廟就挺清淨的，不會有亂七八糟的人來打擾。還有，你脾氣……那個有點急躁，學佛法可以修身養性，對身體也好。況且，你還沒什麽錢，出家後再不濟也能化緣，不用為生計煩惱。再說，你這樣出塵絕世、冷心冷情的氣質，很有得道高僧的潛質。你看，這是不是天生的佛緣？”
驚蟄冷着臉望着窗外，沉默了一會，道：“你之前不是說要養我嗎？”
慕青山“啊”了一聲，反應過來，想到他帶大狗狗回來時說的“甜言蜜語”，瞬間覺得臉有點熱。
然後他又想到，上輩子青落也曾對小魚妖說過類似的話，最後卻把龍騙身騙心了，良心又有點痛。
也不知道這個高傲的龍，怎麽突然說起這個了。
“那個，我養的不好……你看半夜和三更，現在還是他們在養我。”慕青山讪讪道。
“那我養你。”驚蟄語氣平穩。
慕青山聞言心上卻是顫了一下，但他還沒意識到這是什麽情緒，便又被好奇心占據了上風，故意問道：“你要怎麽養我？”
“化緣。”驚蟄一本正經。
慕青山噗地笑出了聲，連帶着扯到腰傷，又嘶了口氣。
這龍居然也學會開玩笑了，當真做人有進步。
“好了，不同你說笑了。”慕青山收斂神色，“我是說真的，驚蟄，你要不要考慮，和我一起……多看看佛經？”
驚蟄：“……你為何突然想讓我看佛經。”
慕青山正色道：“我不希望你痛苦。”
驚蟄愣了一下：“你是不是……”
他話到嘴邊，又停了下來。
“什麽？”慕青山聽到半句話，只含糊地問了聲，也沒有特別在意，自顧自喃喃道，“我覺得做人有時候挺苦的，七情六欲，愛恨情仇，傷人又傷己，還不如抛卻情愛，獲得自在。”
“所謂，五蘊皆空，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
“诶感覺看了幾本佛經，我整個人都升華了，感覺這些經文似乎還挺熟悉的，你說我是不是所謂的靈心佛性，有慧根？”
他忽然覺得靈光乍現，湧上心頭，滔滔不絕地開始講起佛經來。
“我看這本地藏經也很不錯，還是一本講萬物衆生生老病死、輪回轉世的因果經。知死有生，作善獲福，為惡受殃，要消除業障，要修福修慧，要廣利有情衆生。”
“所有人，心中都有地藏心，向往大願、大慈、大悲、智慧、光明、解脫之心……”
……
驚蟄許是實在受不了，沉默着聽了一會，然後跳窗出去了。
他這次沒有同從前那樣，待在顧春風前院的那個屋頂，而是身影翻飛，幾個起落間來到了浮圖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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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龍：他居然想讓我出家？我還沒娶老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