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投其所好
第50章 投其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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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日，戚無患依約來到顧春風。
這次往須彌閣，是半夜引的路。
“你就是，他當年帶回來那個小女孩？”戚無患忽然問道。
半夜只點了下頭，也沒多說什麽。戚無患雖然經常來給慕青山看診，但多數時候都是三更同他打交道，半夜同他也沒講過幾句話。
“倒是過了許多年了。”戚無患像是喃喃低語，腳下卻沒有停，徑直往須彌閣走去。
因着先前也已經把話都講得差不多了，兩人也沒有需要再解釋的，戚無患只說：“青落是仙門劍修，又擔責枷鎖在身，而如今，你只是天地閑散客，那些事，便不必萦懷于心。生死輪回，合該忘卻。”
慕青山眉梢一揚，莞爾道：“你怎麽還搶我臺詞呢？”
他将“浮生夢”遞給戚無患，姿态舒展，微微笑了笑：“你已放下了執念，知曉一切後，我亦會做出自己選擇。”
玉鈴輕響，花開花落，前塵了卻。
戚無患走出須彌閣時，仍是那淡淡的模樣，只是眉宇間的的郁色，已散了去。
得了因果之力，慕青山周身也覺得舒暢不少，他又在矮幾前坐着調息了一會，起身出門時，卻撞到了那個熟悉的黑色身影。
慕青山摸着撞疼的鼻子，低頭不說話。
驚蟄愣了會，幹巴巴問：“你這邊已經結束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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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該早點回來。”
慕青山也不知道他什麽意思，這樣又是道哪門子歉，擺了擺手，低着頭就要往前走。
驚蟄卻攔住了他：“等等，我有東西，要給你。”
慕青山現在還是驚弓之鳥，聞言後退了一步，說道：“我說過，你現在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不要再随便送我東西了。”
驚蟄從背後取下用黑色布條纏繞的長條形物件，遞到他面前：“你看看。”
慕青山眉心微蹙，有些狐疑地看着這東西，最終還是耐不住好奇，接過一點點将布條拆下，露出一把玄色的長劍。
劍長約三尺，劍身通體玄色，卻光滑可鑒，劍刃寒芒逼人，劍柄上鑲嵌着一塊藍色寶石，熠熠生輝。
劍光映如慕青山眼中，似有光芒閃了閃，但很快便沉了下去。
“你為何，要送我這個？”他的語氣也有些沉
“我聽……半夜說，你從前喜歡練劍，但你的那把劍，不見了。”驚蟄将桑黎的事掩了去。
慕青山托着那把劍，目光凝在上面許久。
面對這樣的寶劍，他确實很難不心動。
但青落也喜歡練劍，或許那個誰也喜歡練劍。
“那把劍，是我自己丢了，我也不需要劍了。”他将劍用力塞回給驚蟄，幾乎是砸在他的懷裏。
驚蟄不由後退了一步，抿着唇，臉上的線條也緊繃着。
慕青看到他胸口處黑色衣衫，竟滲出幾點水漬一樣的痕跡。他伸手探去，手指上便沾了溫熱粘濕的血。
“你受傷了？”慕青山說着就要去查看。
“沒有。” 驚蟄抓着那把長劍，側身幾步避開。
慕青山看到他手腕處，似乎也纏着紗布，只是用衣袖遮了起來。
“這劍怎麽來的？”慕青山凝眉問他。
難不成是去搶來的？
“我找人，為你打造的。”驚蟄道，“時間倉促，下次，定再給你一把更好的。”
“你能不能，收下？”他再次将劍遞過去，霧藍色的眸子凝着深深的水霧。
原來他消失這麽幾日，竟是去給他鑄劍了。
可他，已經沒法用劍了。
慕青山垂下眼，有些無法面對驚蟄這樣的目光。
他遲疑許久，終究還是有些不忍心，接過了那把玄色長劍，指尖輕輕拂過劍身。
“所以，你這兩日送的東西，說的話，都是半夜那邊學的？”慕青山垂着眸，語氣淡淡地問。
驚蟄沉默了一會，老老實實地點了下頭：“嗯。”
*
那日天光未亮，半夜起來練刀，看到驚蟄正坐在因果樹下。
“你又不睡覺，出來思考人生？”半夜抱着刀走過去。
驚蟄擡頭看了她一眼，只說：“我想，冷靜一下。”
“你跟我師父吵架了？”半夜走到樹下，擡頭看滿樹繁花，“這棵樹上的花瓣，已落了不少，他這兩年身體不好，你就不能讓着他一些？”
半夜作為罵得最兇的那個，說起別人來倒是頭頭是道。
“你也能，看到這棵樹？”驚蟄挑眉問她。
“嗯，我身上應該也有未了的因果。”半夜看着白色花瓣，眼睛微微眯起，“不過還沒找到屬于我的那片花瓣。”
“那他如今身體這樣不好，是因為因果不夠？”驚蟄又問。
“嗯，這幾年是的。”半夜想了想，又說，“不過我剛遇到他的時候，可不是這樣。他背着一把長劍，青衣白馬，恣意又張狂，直接把我打哭了。”
半夜似乎也不在意這些兒時的醜事，便那麽随意地說了出來。
“我那時跟他回來，也是為了學他的本事。他說我根骨極佳，更适合大開大合的刀法，便教我學刀。他那時候意氣風發，說話也無所顧忌，我和他幾乎天天吵架。”半夜嘴角微揚，眼神卻透着一股悲傷，“我倒是希望他永遠是十六歲那樣。”
“他後來為什麽，不用劍了？”驚蟄從未在顧春風看到過劍，而且慕青山的根骨極弱，像是連劍也提不起來。
“我不知道。”半夜垂下眼，眸底黯了黯，“他不肯說。我只知道是在三更來後那一年，他生了一場大病，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意志也消沉了許久，再沒用過劍，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雖然整日依舊嘻嘻哈哈的，但他那時候的眼裏，是空的，再沒有那種光亮了。”
“這些年，無論我怎麽旁敲側擊，對他欺壓淩辱，他都沒再動手打過我，也絕口不提關于劍的事。”
半夜轉過身，看向驚蟄，似是輕輕嘆了口氣：“不過，我覺得你來了之後，還是不一樣的，他的喜怒哀樂，也更真實了一些。”
驚蟄一時間還沒有很明白她的話意，只是覺得心中微微緊了緊，脫口道：“他總是這樣，把什麽都藏在心裏。”
“所以，你是怎麽惹我師父不高興了？”半夜又找回了重點。
“我……”驚蟄頓了下，如實道，“我還沒想出來。”
半夜輕笑一聲：“你這個人，倒是有些意思，對我師父，也還是用了心的。”
雖然因為他可能是慕青山大債主的事，半夜和三更一開始都并不是很能接受驚蟄留下來，但之後看到師父對他這般上心，每日精神氣也好了許多，倒算是件好事。
不過對自己師父這種倒貼的行為，半夜很是不滿，總擔心他這麽不理智地陷入愛河，到最後會為情所困，為情所傷。
但後來，看驚蟄日日送花，擦藥照顧，還出去掙錢養家，也算是開竅了不少，或許這門親事，也不是完全不能成。
“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師父？”半夜一雙星子般的眼眸注視着他，語氣是難得的鄭重。
驚蟄覺得心裏微微顫了一下 ，雖然他已經明白自己的心意，但由別人這般當面問他，他還是有些緊張，身子因為不由僵硬了些。
他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卻仍不知道要怎樣說，只點了下頭。
“你這樣，不行啊！”半夜看着他的反應，滿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我師父那個人，看着雲淡風輕，随和随意，其實很難搞的。”
她一撩裙擺，也在因果樹邊坐下：“我看他這次好像很生氣，若是不哄好他，怕是沒有以後了。”
“要怎麽哄？”驚蟄問道。
“首先，就要分析原因，知道他為什麽生氣。”半夜把歲星刀放在膝蓋上，單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你真的想不到做了什麽讓他不高興的事？”
驚蟄道：“我剛剛從墟境出來，什麽都還沒做，他就不高興了。”
“那進去之前呢？”
“他只問我，要不要盡快恢複記憶，還說，讓我對自己好一些。但是，好像也沒生氣。”
“嗯……”半夜手指摩挲着下巴，“難道是他突然想翻舊賬？”
“什麽舊賬？”
“就是日月山那次。”
“嗯？”
“你占他便宜，怎麽還一副無辜的樣子？”半夜一臉看負心漢的表情。
“什麽便宜？”
“……我怎麽知道！”半夜氣結，“總之你那次肯定輕薄他了，不然他不至于提到那些還臉紅。”
“我沒有。”驚蟄面無表情，說得斬釘截鐵。
“算了算了，不說這些，先想想怎麽辦。”半夜不想跟這個腦子很直身體很彎的無知男人争論，“反正人一旦戀愛了，腦子也不是很正常，生氣不一定有原因。”
“那要怎麽辦？”驚蟄問。
“想要一個人開心，那就得知道他喜歡什麽。”半夜沉思着，“我師父他，曾經喜歡劍，後來喜歡錢。”
想到此處，她心內不免又有些傷懷。師父那時候專注于掙錢，或許就是希望心裏有個寄托。
“我有在，掙錢。”驚蟄摸了摸自己的荷包。
“這個事情，我勸你還是放棄。”半夜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賺錢這個方面，你努力一輩子，估計也比不過我師父，這鎮上的産業，他就有好幾處，除非你能給他再去整兩個山頭。”
“好。”驚蟄答得挺快。
“诶我開玩笑的，他又不修仙，要山頭洞府做什麽？”半夜忍不住笑了，“這個不行咱們就換一個，我師父第二喜歡的，是毛茸茸。但他已經有白露了，有了白露，他必然不可能有第二只貓。”
“那狗呢？”驚蟄眼睛亮了亮。
“不行。”半夜厲聲拒絕。
“為何？”
“不行就是不行。”半夜有些煩躁地摸了摸歲星的刀鞘，“反正，你給他抓個松鼠兔子什麽的就行，他應該喜歡。”
“好。”驚蟄點頭。
“其他的，除了睡覺，就是吃喝玩樂了，反正這些都是常規操作，你帶着他都來一遍吧。”
“吃喝玩樂？”
“對，就是他之前每日帶你去玩的那些。”半夜笑了笑，“他對人好的方式也是那樣，把自己喜歡的都帶着別人來上一遍。小時候三更被他天天帶着去爬山，腳都磨出了水泡，我天天吃糖葫蘆和甜點，牙也壞了兩顆。”
驚蟄沉默了片刻，問：“他對人都這麽好嗎？”
半夜聽出他的話意，笑道：“吃醋了？”
驚蟄沒說話，半夜繼續道：“你放心，除了我和三更小時候，這麽多年來，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對其他人這麽上心。”
驚蟄聞言又像是想了許久，說道：“那我要怎麽做？”
“這個事情，得從長計議，去找個屋子，我給你謀劃謀劃。”半夜拿着刀起身，順手去拉了一把驚蟄的手臂。
驚蟄面無表情地将衣袖從她手中扯出，自己緩緩站了起來。
“沒想到，你還挺會守身如玉？”半夜挑眉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在前邊，“走吧，帶你去看看我的珍藏，為了師父的終身大事，我必傾囊相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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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學富五車的我，終于可以發光發熱了。
江念：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妹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