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護他周全

第56章 護他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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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落在山腳處和華嶺等人彙合,此處設有小範圍的禁制可隔絕濁氣的侵染。

華嶺是南宮玥的師弟,修為在這一代弟子中也是數一數二,個性雖有些古板少言,但做事頗為沉穩可靠。他讓醫修弟子替青落簡單處理了傷口,又以喂了丹藥,待青落恢複了些,便以“九歌”替那幾名被邪染的弟子除去濁氣。

這次出雲宗派來的兩撥弟子,已折損了四人,現在有八人和南宮玥季川在六槐山四周加固陣法,四名弟子在周圍巡視,而這邊駐紮聚集的八人中,有三人方才受到邪染,正在調息恢複,其餘除華嶺外的六名弟子,兩名是醫修,另外四名修為尚可的便在替衆人護持。

他們所在之處,能夠看到六槐山的黑霧和靈光的變化,季川他們應當是又在山壁陣眼周圍又加了一重陣法,但原本那個大陣仍然岌岌可危。

青落在樹下打坐調息了一會後便半昏半睡地失去了意識,醒來時發現自己正靠在重淵肩上。他腦袋輕輕動了下,還未想出要說點什麽話,便見面前遞過來一個打開的水囊。

“謝謝……”他接過水囊,坐正身子抿了口水潤喉。

邊上的人一直沒有應聲,青落抓着水囊,悄悄轉過一點頭去瞧他的神情,見重淵唇線緊繃着,臉色似乎不太好,也不知是不是在生氣。

青落仔細回想了下,覺得先前兩人并肩作戰這麽多次,早已有了默契,從在山壁內開始,重淵便已經看出青落的意圖,知道他在等濁氣對他出手,全程也都在配合他行事。只是之後一路下山,直到救治完出雲宗的弟子,他都沒說過一句多餘的話。

“我沒事……”青落習慣性地說出口,說完又覺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

他正垂眸有些懊惱,就聽重淵沉着聲說道:“我不會讓你有事。”

青落怔了下,愣愣地擡頭,對上重淵霧藍色的眼眸,耳後卻忽然竄起一股熱流,迅速向臉頰和後頸蔓延開去。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耳根處,一時間也不分不清這種突如其來的,讓整個人都有些暈眩窒息的是什麽情緒。

“我,我沒有多想……”青落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頭,結結巴巴說了這樣一句話。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将心裏想的話說了出來,越發羞惱起來。因現下臉色還很蒼白,這抹紅色便更加顯眼,如冰雪中的一片桃色芳菲。

重淵側身看着他,一時竟有些愣神,他又欺身上前,盯着他看了會,蹙眉問道:“你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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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季川帶着四名受傷的弟子回來,見青落正在打坐療傷,重淵站在他邊上。

“他的傷勢怎樣了?”季川問。

重淵垂眼看了看青落,神色微沉:“他不能再消耗了。”

季川看了眼邊上被帶回治療的弟子,明白重淵的意思,青落眼下傷勢沉重,不能再耗費靈力替人淨化了。

“此地濁氣太盛,縱然有靈符護身,一般弟子也無法待太久。維持陣法又需要消耗太多靈力,修為較低的便已然支撐不住,目前只能輪番上陣維持住陣法。”他揮手讓醫修帶那幾名弟子前去治療,又蹲下身去查看青落的傷勢。

青落的外傷已無大礙,只是依舊穿着半身染血的衣衫,血跡看着頗為滲人,但他靈力幾乎透支,內傷不是那麽快能恢複的。

季川站起身,後退幾步倚靠在了樹幹上,他手腕處用布條随意纏繞了幾圈,還在往外滲着血,臉色蒼白,狀況顯然也并沒有好到哪裏去。

“你小子,為何要跟在他身邊?”他看向一直警惕着站在一旁的重淵,低聲道。

見他偏過頭不說話,季川又說道:“你的修為遠在我和師弟之上,我看不出你的原身,但你必定不會是一條普通的魚妖。”

重淵上前一步,站在了青落身前,只是說:“我不會害他。”

季川點了下頭,道:“我知道。要不然,我也不會放心讓你照顧他。”

“你究竟想說什麽?”重淵問。

季川有些疲憊地半阖着眼,聲音也低啞了幾分:“看到師弟有能夠真心相待、交托生死的朋友,我其實,很高興。但又忍不住,有些嫉妒。”

重淵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季川扯了扯嘴角,勉強笑道:“我用了十年時間,都沒能打開他的心扉。我也曾一度懷疑,他是不是當真沒有心,沒有人的七情六欲。”

“當年我把他從雪地帶回來的時候,就跟個受驚的小兔子似的。裹在鬥篷裏小小一團,身體是溫溫熱熱的,心跳得很快。一路上他都沒說一句話,可我卻覺得他當時很害怕,明明很困卻不敢合眼。一直到上山後,我将他帶到自己的屋內,他才用凍僵的小手拉住我的衣角說,‘哥哥,我冷。’”

季川從袖子摸出玉骨扇,指尖摩挲着扇骨,像是借此平緩着自己的情緒。

“他明明,也是會冷會怕會難過的,只是情感比常人淡一些,反應也慢一些。可他一直把自己藏在那座冰冷的雪峰上,無論我怎樣嘗試去招惹他,他都不哭不鬧,也不笑。”

季川擡眸看向青落,他此刻正閉着雙眼,周身白色靈光流轉,清冷如雪,孤寂如月。

“下山這三年,他當真變了許多,只是不知道對他來說,是好是壞。”季川将目光轉到重淵身上,“他将你當成重要的朋友,無論如何,我希望你能護他周全。”

“我自會護他,無需你多言。”重淵偏頭看着青落,語氣不鹹不淡。

季川有些無奈道:“你果然對我很有意見。”

重淵的目光仍凝在青落身上,說道:“我不喜他在意你。”

季川微怔了一瞬,随即反應過來,眼中仍有些驚訝:“原來,你是喜歡他?”

重淵目光一滞,有些不自然地擡頭看向季川。

季川看着他的反應,輕輕笑了聲,搖頭道:“竟是兩個不懂情愛的。”

“我……”重淵停頓了下,喃喃道,“我喜歡他?”

“我雖沒有喜歡過一個人,但此刻也能看出,你的眼神裏藏着的那股執着和欲望。”季川緩緩說道,“你的眼裏,只他一人,世間萬事萬物,都不過雲煙。”

重淵低頭沉吟,似是在思考着什麽。

“只是,你或許,也并不懂他。”季川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邊上傳來一陣騷動,季川轉頭,見是南宮玥和幾名巡視的弟子回來了。

“季川,你這是什麽意思!”南宮玥長劍指向季川,眼中怒氣騰騰,“為什麽六槐山周圍的禁制,連我們都出不去?也無法再跟外界聯系,你是要把我們所有人都困死在這裏嗎?”

季川撐起身,往前走了幾步,迎像南宮岄的劍鋒,平靜道:“若不加強禁制,便無法阻止濁氣擴散。眼下勉強維持住陣法已經困難,入夜後濁氣只會更盛。加強禁制前,我已經再次和師尊傳訊,他們定會盡快趕來。在此之前,我們只能死守。”

“若是陣法守不住,我們在這裏又有什麽用?這次的情況,不是我們能夠解決的。”南宮岄此時發絲淩亂,神情也顯出少見的疲憊,“你該清楚,若宗門的支援還不到,我們怕是撐不過兩日,你是要我們在這裏等死嗎?”

“連大師兄也沒有辦法,我們還能怎麽辦啊?”跟着回來的那名弟子神情已疲憊不堪,“師姐……我們要死在這了嗎?”另一名弟子臉上已顯出絕望。

南宮玥看了看邊上圍上來的年輕弟子的臉,沉下手臂,劍尖指地,咬牙道:“眼下弟衆人都是拿命在消耗,最多只能再堅持兩日,若守不住了,我們便先撤退到附近的村落。”

季川上前一步,手中緊緊攥着玉骨扇:“不行,若是沒有我們合力維持,這裏的陣法不消片刻便會完全崩潰,濁氣将再難抑制,到時候受害的,就不僅是方圓百裏的村落,對整個人間都将是一場浩劫。”

“那你要如何?你有辦法,就将他補好,若補不好,我們死守也無用,不過是白白犧牲。禍及人間的浩劫,自有能拯救蒼生的人去平定,仙門又高層,有大能,還輪不到我們這些人去逞英雄。”南宮玥挑眉道。

“除魔衛道,守護一方安寧,是每個仙門弟子使命。”季川玉骨扇指向衆人。

“這裏許多都是剛入門的新弟子,身為大師兄,護他們的周全也是你的責任。”南宮玥也上前,與他針鋒相對。

“讓剛入門的弟子來接這樣兇險的任務,南宮玥,是你貪功自大,還是明棠故意為之?”

南宮玥被他這般質問,一時無言。

“南宮玥,你這個人雖然嬌縱跋扈,自命不凡,但多少是有些本事的,你平日裏和我争功,我無所謂,你若是一時貪生,我也不會苛責。可今日,這陣線我們必須得守住,一步都不能退!”

“我是貪功,但我也不願衆人枉死。”南宮玥手握長劍,神色肅然,“這裏出雲宗弟子二十多人,是我南宮玥帶出來的,我便要将他們帶出去!”

邊上的弟子聞言也都圍了過來,十幾雙眼睛看着季川和南宮玥,年紀較小的弟子忍不住交頭低語,稚氣的臉上滿是恐懼不安。

青落于調息間半睜開眼,聽着衆人的議論紛紛,一時岔氣,猛地咳出一口血。

在場之人都轉頭看去,南宮玥冷嘲道:“倒是忘了,這裏還有一個劍道第一的奇才,可惜,什麽用都沒有,到時候可不要成為師弟們的累贅!”

“南宮玥!你別欺人太甚!”季川指尖攥緊了玉骨扇,手腕處傷口再次崩裂滲血。

“怎麽?我說錯了?他堂堂掌教的高徒,九歌劍法傳人,危急關頭,不該舍身忘死沖在最前面?季川,你這時候,怎麽又起了分別心?”

“閉嘴!”重淵上前扶起青落,冰冷的目光掃過衆人,落在南宮玥身上,眼中盡是淩然之氣色。

“又是你?你是什麽身份,敢來質疑我出雲宗之事?”南宮玥冷冷看向他。

“師兄……這陣,我去守。”眼看南宮玥又要為難重淵,青落忙按下重淵,上前說道。

“你有辦法?”南宮玥雖對他并不怎麽信任,但聞言仍是眼中一亮。

季川看向青落,阻止他開口:“師兄我還沒死,陣法的事情,就輪不到你這個劍修去拼命。”

南宮玥欲上前追問,季川擋在青落身前,攔下她道:“今晚大家先好好休息,明日再堅守一日,陣法之事,我會再想辦法。”

華嶺領着醫修過來,将丹藥遞給幾人,又朝南宮玥輕輕搖了搖頭。南宮玥冷哼一聲,抱着劍去徑直走到了較遠處打坐調息。

季川走到青落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不要逞強,師兄在呢。”

青落見他手腕還在滲血的傷口,擔憂道:“師兄,你用自己的血開陣了?”

修士以血畫符能增加符咒的威力,先前季川在陣眼處扔出的符紙便都沾了他的鮮血,但需要用到動脈血,顯然不是簡單的畫符,而是以血入陣了。

“師兄學藝不精,只能拼命了。”季川揚了揚唇角,露出了他慣有的笑,又順手在青落頭上敲了一扇子,“你給我好好修養,師兄還等着你給我撐場子,氣死南宮玥那個大小姐呢!”

說罷,他又看了眼重淵,留下一句“你顧好他”,便往邊上槐樹下打坐了。

青落轉頭對上重淵的目光,不由心虛地往後縮了縮。

白日裏重淵誤會他生病發燒,他情急之下,臉漲得更紅了,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麽,簡直無地自容,之後便一直借着打坐調息避開跟他接觸和說話。此時面對他的眼神,也還是有些尴尬。

然而重淵霧藍色的眸子定定看着他許久,只輕聲說了句:“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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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龍:我真是觀察入微。

青落:……你才發燒,你,你全家都……(完全不會說粗話

(這章有點多寫的羅裏吧嗦的本來想删掉一些…想着這都寫了不管了…後面還有很多羅裏吧嗦的…我努力簡略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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