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相遇
第12章相遇
“感覺很不對。”許淮一偷偷看向那個高人,除了他肩膀上蹲着的小鬼,她看不到其他的髒東西。鼻子裏充斥着香燭的味道,讓她辨別不出這鬼怪真正的味道。
“碰”的一聲響聲,筷子磕在碗上的聲音,在沉默的幾人中分外明顯。許淮唯面色蒼白,握着筷子的手不住顫抖,關節也由白泛青。
“周圍,都是。”許淮唯聲音很輕,他右手緊緊攥着剛拿到的玉觀音,左手将筷子松開,緊緊貼住自己的胸口。
“共情?還是單純的感覺比較敏感?”小俊喃喃自問,伸手在他後背上按壓幾下,又讓許淮一為他帶上玉觀音,這才有所好轉。
四人都沒有在吃飯,直到那高人領着趙老爺子的兒子離開,身上的壓力才驀的一空。許淮一咬着牙,手指死死的扣住桌面,才沒讓自己虛脫的摔在桌子上。
“一一?”聽到魏語晖驚呼,她拜拜手,示意她先去看看許淮唯。哥哥為了感知周圍的環境,貿然解下玉觀音,以他的特殊體質,恐怕才更為難受。
“天生體質和命格異于常人的,對這種事情便是比後天入門的要更敏感一些。以後多見一些,适應了就沒什麽了。放心,你若要入此門,也比常人更容易。”小俊伸手在桌面上敲了敲,臉色也不大好看。
倒是不曾想到這樣的人如此心細,感激的朝他笑了笑,對着魏語晖耳語一翻,魏語晖皺了一下眉,便起身朝老板娘套話去了。
“老板娘說那高人估計是要到趙老爺子家做法去了。前些天他在村子裏轉悠,給了鄉親們很多免費的符紙,她孫子的肚子疼,也是這高人幫忙,把符紙燒了沖水喝好了的。她給我看了一下那高人送的符紙,确實都是正常的符紙,而且質量很高,算是上等符。”
“光這樣看的話,這人在這裏辦的也都是人事啊,做慈善嗎?和他養小鬼的行為根本不搭邊啊,有故意過來試探我們幹什麽,難道是沖着先生來的?不行,我得知會先生一生。”小俊飯也不吃了,撸起袖子就要往外沖。
魏語晖将人攔下,幽幽道:“咱們這麽多人,指不定沖着誰來呢。你這樣沖出去,真是沖着先生,也晚了,手機當擺設呢?”
面前一陣風刮過,小俊已經沖到門外開始打電話了。貼着衣服的木牌突然一陣發燙,許淮一連忙拿出來,發現木牌的顏色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變成了灰黑色,周圍是灼燒的味道,倒像是這小東西,又幫她擋了一次劫。
“跟過去。”許久未發聲的許淮唯突然開口,就吓了幾人一跳,魏語晖不可思議的問道:“學長,認真的?”
尋常這會兒,許淮唯照例是要說些什麽的。許淮一見哥哥面無表情,自诩對他的情緒了解,一時間竟也猜不出什麽來。她也覺得此舉有些魯莽,但魏語晖已經站起來了:“走走走,學長開口了,前面是老虎我也照揍不誤。”
心中默念幾句保佑,給原來聯系源朔的不知名號碼編輯一條短信,看到不知道狀況的小俊已經站在了哥哥身旁,連忙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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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都有些冷清,原本在街頭聊天的老人都不見了蹤影,只偶爾在經過窗口的時候能聽見小孩兒的啼哭。好像村子裏突然發生了什麽事情,把人群都引開了一樣。
有不舒服的視線刺地脊背發麻,回過頭,對上一只石獅子瞪大的圓眼。
“這些石獅子是什麽時候擺的?”記憶中,她并沒有對石獅子有什麽印象,之前覺得可能是村民為了辟邪保平安的念頭,圖個吉利,倒也沒有深想。但此時,看着家家戶戶門口面目猙獰的獅子,品出一絲古怪來。
小俊撓了撓頭,奇怪道:“怪了,你不提醒,我竟然不覺得有一點奇怪,如今一時間,也不記得這些吓人的東西什麽時候擺在這的。什麽時候來着?對了,是那高人來村子的時候。忒,怎麽哪裏都有他?”
“別不是什麽邪神吧,怪吓人的,這樣的話,可不是咱們幾個可以招架的住的,恐怕我也要叫家長了。”魏語晖說了句玩笑話,但大家都沒有笑。
伴随着一陣哭天搶地的哀嚎,周圍竊竊私語的聲音想起來。原來那些村民都圍到這裏了,難怪周圍會都沒有人。
“你說趙家怎麽就這麽苦啊,趙老爺子前腳剛走,兒子又沒了。”
“不是有高人在嗎,怎麽也出事兒了?”
“聽說是兇的狠,怕是高人這麽有本事的也鎮不住。”
“害,你們知道什麽?這人是惹了不該惹的,聽高人說是老天降下因果,他不能管,有損陰德,要降天災的……”
七嘴八舌的話語拼湊了一個信息:趙老爺子的兒子死了,就死在高人面前,但這個高人沒有管。吃這碗飯的,都講究一個前因後果,人是趙家請過來的,這高人既然來了,就不可能不知道這人的事情,如今卻說因果報應,他管不了,怎麽聽都像是信口胡說。
他到底是管不了,還是不想管?或者說,這高人一開始來的時候,幫趙家就是一個幌子,只為了做其他事情有正經的名頭和便利?
“就這麽死了?”小俊雙目圓睜,一副有鬼的樣子。雖說人活該,但上一秒還在眼前或碰亂跳的人,莫名其妙的就死了,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你們現在這裏等着,看好我哥,我去看看。”留下一句話,許淮一匆匆離開。
“诶?”
之前覺得不妥的是她,如今最沖動的,倒也成了她。
周圍吵鬧的聲音震得人耳朵發麻,眼看被堵得密不透風的人群是擠不進去前門了,她拐到房子的一邊兒的小道處。
這村子裏的地形她仔細記住了,因此打算從趙家後面的牆的樹上翻過去。雖不知道自己突然的沖動從何而來,但是總覺得如果她錯過了,就會後悔一輩子。
額頭上癢癢的,有什麽東西落了下來。她以為是樹葉,捏下來看,卻發現是一片梨花瓣。呼吸一滞,擡頭向上看去,卻什麽都沒有。
心裏脹脹的難受,說不出來個什麽滋味。勉強将這股情緒壓下,搓了搓手,握住樹幹,幾下踩着樹爬了上去。
這些事情她做的毫不費力,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娴熟。初中的時候,父母離異,叛逆的情緒湧上來,總會沒事□□出去。也不做點什麽,就是順着學校後面的那條小路瞎逛。看見網吧了,就進去把狐朋狗友揪出來陪自己打牌。
有時候興起,也會趴在路邊,看着幾個混小子小姑娘寫作業。整的這幫人天天叫苦連天,罵她是個奇葩,不在學校當個好學生,跑到這荒無人煙的地方折磨她們。最後這幫狐朋狗友游戲打得也少了,期末成績居然還上去了,看的家長老師啧啧稱奇。于是這幫“壞孩子”反而莫名的更聽她的話了。
那時候中二病,腦子大概也是有坑。她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叛逆是做給爸媽看的,學習卻是因為她哥。逃學會叫家長,為了面子也會讓他爸媽應付一下,給他們添點堵。她甚至不确定她爸媽究竟會不會因為她成績下降分出神多看她幾眼,但許淮唯會。
她考的差了,許淮唯也不罵他,只是會一遍一遍的給她講題,責怪自己沒有再父母“忙”的時候,盡好長兄的責任。帶着那種自責無奈的神色,擔憂的看着她,默默的嘆氣。
她熟練的打架技能,也是在那時候因為朋友經常被堵練出來的。如果被魏旭輝知道這些幼稚的往事,怕是要三觀盡毀,順便嘲笑一條龍服務吧。
一個趙家鄰居家小孩兒站在自家牆頭,咿咿呀呀的對着她拍手。将臉一遮,彎腰跳下趙家的後院。整個後院靜悄悄的,竟然沒有一個人,順利的讓人後怕。
一個水缸擺在院子裏,旁邊一顆桃樹系着紅繩。她這剛入門的小白看不出什麽門道,只隐隐約約覺得這院子風水似乎是有些問題。
大概是被突然的喪事吸引到前廳,前面吵吵嚷嚷的。混在亂七八糟的人群裏,一時間倒也不擔心被發現的風險。猜測着摸到像是睡覺的地方,透過窗戶,一個男人的身形隐隐約約的透出來。人也少了起來,似乎被有意攔在了外頭。
“高人,您不能坐視不管啊,我們可是付了錢的。您看您需要多少,我們加價還不行嗎?”女人沙啞的嗓音比起悲傷,反倒是恐懼更多。
“我不會起死回生之術。”男人的聲音冷冰冰的,不帶一點人情味兒。
“高人就我,求求您救救趙家吧。”女人锲而不舍的敲着門,旁邊的老婦人跟着一起嗚嗚的苦。
“我早說過,不要亂動東西。”
“是我們的錯,原諒我們吧,你要什麽我們都給你,救救我們。”因為是視角盲區,看不到兩個女人的動作,只聽到“扣扣”的磕頭聲。
屋內的男人似乎動了一下,語調也透露出一點怪異:“什麽都可以?”
一陣冷風吹過,有什麽東西抓住了她的腳踝,她大着膽子往下看,一張血乎乎的手印印在腳踝。
“我不要你們性命,你反倒過來找我。”低沉的聲音從側後方響起,一股香燭的味道熏得她幾乎嘔吐。味道似乎更濃了?
“沒有死在後院,可以闖到這裏,看來,是我輕看你了。”
這男人明顯看起來臉色不對,像是受了傷。或許她可以突破一下,嘗試着逃走?舌根突然一麻,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倒要看看,你身上藏了什麽東西護着。”
四肢一軟,不受控制的向下跌去,許淮一捂着疼痛的嗓子跪在地上,心裏倒冷靜下來。
一定在這裏,一定!況且,連源朔都拿不走的木牌,這個男人恐怕也動不了。
一只手摸向她的懷裏,冰冷的刺骨,比起源朔,倒更加不像是活人。被冰冷刺激的打了個哆嗦,就看到男人手一抽搐,似乎被什麽東西電了一下,驚疑的收回了手。
男人“你。”字剛說完,就看到一個鬼祟的小人踩在了男人頭頂,還俏皮的對她“噓”了一聲。
幾只白色的蝴蝶翩翩的落在男人的肩頭,男人回頭,卻已經來不及,被蝴蝶翅膀卷起的細風迷住了眼睛。
眼前的景象變得有些匪夷所思,呼啦啦一群小紙人騎着蝴蝶,撲到男人身上,形成一個漩渦,把男人遮擋起來。
一只蝴蝶朝眼前飛來,停在鼻尖上。忍住癢意壓制住噴嚏,把蝴蝶捧在手心,蝴蝶閃了一下,在掌心化作一張紙,頃刻間化為粉末,随風消散…..
“你好。”
順着聲音向上看去,便看到一截兒細長的腳踝,在陽光下白的刺眼。寒星般的眼睛與自己交彙,許淮一半張着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你,你好?”
少女短發烏黑,帶着一點雌雄莫辨的美感。黑色的衣服襯得她臉有一點不健康的蒼白。
全然不同的裝扮,除了腰間的一只笛子,甚至冷冽的氣質也與記憶中有略微的出入,但這并不妨礙許淮一肯定,這個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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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說什麽恩人啊,這是你老婆呀,你清醒一點!!!
老婆變小了怎麽辦?不用急,當然是帶回去慢慢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