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鬼難纏

第11章小鬼難纏

年輕一代大都搬了出去,留在這裏的只有建起來的房子和老人房子。整個村子,放眼望去,清一色的獨棟獨院的房子,卻都不超過三層。除卻房子的高度,每戶人家的門口,都立着各色各樣的石獅子,栩栩如生。

唯獨他們要去的這戶,門口空無一物。紅色的鐵門大敞着,遠遠便可以看到一個身穿黑衣的年輕男人坐在藤椅上,一擺一擺的打着哈欠。

男人正昏昏欲睡,有人經過,驚得一把從椅子上坐起來。改在臉上的書滑下,她連忙去煎,卻有一雙玉白的手率先幫他遞了過去:“請問,先生在家嗎?”

男人看着說話的人,忙不地的把漫畫書藏在身後。眼前的女生眼如星芒,櫻紅的嘴巴輕抿着,身量很高,頭發卻短到不及耳朵。

他一時緊張,結巴着回應道:“先生說他不在家。”

“噗。”旁邊的女生笑出了聲,一頭誇張的金色短發半紮起來,彎腰捂嘴。這一動作便露出後面的人來,個子要稍矮一些,與問話的女生長得有幾分像。

他撓頭看着三人,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又失了态,一時間滿臉通紅。偏偏椅子還因為慣性獨自晃蕩,空氣中只剩下椅子腿摩擦水泥地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

一個藥罐兒從窗戶丢了出來,年輕男人一閃身,娴熟的躲開藥罐:“三位美女等一下,先生他害羞呢,他老覺得女人都是洪水猛獸,越漂亮越兇猛。”

這句話說完,三人先是一愣,面面相觑,魏語晖捂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來。許淮一皺眉,涼涼的看了一眼樂得找不着北的魏語晖;唯獨許淮唯清清冷冷的站在那裏,面容恬淡,善意的朝男子笑了笑。

“呸你個小兔崽子,誰說老子害羞!”

許淮一眨眨眼睛,只見一只油光水滑的黃鼠狼拄着拐杖沖了出來。揉揉眼睛再看,眼前的老頭穿着藍色絨面的中山裝風風火火的沖過來,對着年輕男人的腦袋就是一拐杖。

男人一閃身,大叫着躲在三人身後,小聲嘟囔着:“你們看,我師父在家呢。”

拐杖落下,被魏語晖截了下來。她上前一步,露出一張笑臉:“小輩唐突,打擾了先生休息。”

老頭“哼”了一聲,收回拐杖,在三人身上掃了一圈。越看臉越黑,再看向男子的時候,眼神已經好像要吃人一般:“果然是大麻煩,避也比不開!”

“先生?”許淮一剛開口,便被老頭用眼神制止:“客套話就不必講了,把東西拿過來吧。”不疑有他,把碎掉的兩塊玉遞給老頭,老頭掐指一算,撚着胡子回了屋子,留下四個人站在院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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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先生一旦接下來了你們的東西,便是管定你們的事情了。前些天,趙老爺子的兒子在門口貴了三天,先生也沒放人進來。”

“趙老爺子的兒子?”魏語晖重複了一遍,想起來他們來時,在公交車上貌似那個女鬼也提起過此事,便詢問下去。

原來這趙老爺子在這村子裏德高望重,哪怕是只回過幾趟村子的許淮一兄妹也有所耳聞。但是老一輩積下的德卻被這不争氣的兒子給破了。原本大巴出事以前,更改路線和增加站點的規劃被此人推了,只留下原本的公交公司繼續壟斷,擺明了收了人家的好處,要吃下這門生意。

一直到公交出事,查出來大巴不合格,壟斷的生意便泡了湯。此人在夜裏總是夢到大巴出事的情景。說來也怪,原本他是不在現場的,每一個細節卻都如此清楚。可怕的場面一直循環播放,一直到半夜醒來,看到窗外黑壓壓的人影,死死的盯住他,身旁的妻子卻說什麽都沒有,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這公交公司的股份有他一份,因此明知道有問題,但為了牟利,還是運用村裏的職權幹了這檔子事,難不成是出車禍的人不甘心冤死,找他報仇來了?

偏偏在他看到窗外人影的第二天,就得知公交公司的老板死了。一夜暴斃,死于突發心髒病。一直健健康康的人就這麽沒了,終于堅持不住,想起來村子裏有本事的這位先生,便過來求人。

“可惜這人一輩子掉在錢眼裏,卻不知道,先生若是看得上他這點東西,也不會來着深山裏頭躲清靜。冤有頭債有主,這種利益熏心下的惡果,先生是不會插手的。”男子坐在小板凳上,說道興起,腿也抖起來。

原本是要坐車回去參加趙老爺子的喪禮,卻間接死在了趙老爺子兒子手裏。想到那女鬼的模樣,十八九歲的樣子,便覺得唏噓不已。

“後來呢?”魏語晖占據了搖搖椅,蕩着椅子問道。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人不知道哪裏請來了一個高人,現在還好好的躲在家裏頭呢。呸,什麽東西,若是有一點悔過之心,去給死去的人燒一把紙錢也好。”年輕男人語氣不屑,轉而看向許淮唯,“你身上陰氣濃重,莫非你們是因此而來?旁邊那個金毛,呸,金色頭發的姑娘,相貌端正,一臉福相,理應有大造化的面向,卻透着一股死氣,也難怪老頭說難搞。”

魏語晖忍俊不禁:“倒是有幾分真本事,也難為你看相一流,卻看不出這位短頭發的美人是個男的。”

“一種植物!”男人爆了句粗口,突然恨恨的拿起自己的漫畫書,聳聳肩膀:“莫非你們?”

“放屁,老娘可是正了八經的女人。”魏語晖拍着胸脯,看着對方狐疑的樣子,忍不住搶過漫畫,拿在手裏。封皮兩個相互依偎的女孩子臉頰通紅,她“呦呵”一聲,嘆道,“兄弟,好眼光啊,這書可是限量的,很難買的。”

外頭因為兩個活寶熱熱鬧鬧,先生拿了碎玉卻一直不曾出來。許淮一環顧四周,只覺得周身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覺得說不出的暢快。太陽高照,這院子卻好像不透光一樣,和這片土地隔離開來,倒像是隔絕出一片淨土來。

一本書飛了過來,看了一眼打鬧的不可開交的兩人,許淮一撿起書,望向攤開的那一頁。教室裏,一個女孩偷偷的親吻睡在書桌上女孩的臉頰上。一時好奇,拿起書翻看幾頁,睡着的女孩睜開眼睛,偷親的方向一改,兩片柔軟的嘴唇貼在一起……

!!!猝不及防的打開了新世界,肩膀突然被人搭住,心虛的将書往後猛地一藏,對上哥哥打趣的眼睛,才發現自己滿面通紅,連忙找話題轉移:“黃鼠狼先生,啊呸,是先生怎麽還沒出來啊?”

“?”許淮唯先是一愣,緊接着笑出聲來:“先生确實不同尋常,一來到這個院子裏,在外面那種壓迫的感覺就不見了,總是忍不住放松,可見,先生确實是個有本事的高人,一切都會恢複正常的。”

恢複正常嗎?許淮一看着哥哥,原本想說的話咽下去,只是點了點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拐杖的聲音由遠及近,四人一瞬間停下打鬧,擡起頭看向拄着拐杖的老頭。他步子很穩,聽不到一點聲音,許淮一懷疑,他拄着拐杖,或許只是為了掩蓋自己過于輕的腳步聲,提醒自己的存在。

“丫頭,你跟我來一下。”沖許淮一招招手,老人站在藤椅旁。年輕男人和魏語晖連忙讓座,恭恭敬敬的站遠了一些。

走上前去,老人擡起頭,白色的長眉和胡子讓他看起來是一個和藹的長輩;一雙精明的眼睛,能洞察人心一般直直的看過來。

“你真的想讓我幫你遮住你的命格嗎?”

“不想。”在這樣的目光下沒法說謊,她搖搖頭,“這是我的機遇,而不是負擔。”

“算我老頭子沒看錯你。長這麽大個子了,卻還沒有小時候看起來活潑,你那些伶俐勁兒都去哪了?還有你。”老人拿拐杖指了指許淮唯,“小時候就悶,長大了簡直就是塊木頭。”

“先生,您認識他們啊,早說啊。”自然地把胳膊搭在魏語晖肩膀上,一副哥倆好的模樣。魏語晖捏着他的手腕在幾個穴位上一按,年輕男人哀嚎一聲,結束了他短暫的存在感。

被先生勾起了小時候的記憶,一想到一進門,便指着先生叫黃鼠狼,被哥哥一把捂住嘴巴的經歷,許淮一不由尴尬的捂嘴咳嗽幾聲。先生怕不是對伶俐有幾分誤解?

“路是自己選的,但有些東西,是避不開的。”拿出一副觀音項鏈遞給許淮唯,擺擺手,老人意有所指。

許淮唯低頭,認真道:“受教了。”

“前輩好,那我呢?”魏語晖仰着一張燦爛的笑臉蹦跶到老頭面前。

“你?下咒這種東西,最常見的解法有兩種,第一種,讓下咒者自己解開,第二種,殺了下咒的人,你身上的東西自然就解了。”

“但凡兩種有辦法的,我也不會求到您這兒啊?若不是那孫子逃到國外去了,我不把他揚灰都不過瘾。您是真高人,一定有第三種解法不是?您瞧瞧我這咒,這可是要成精的節奏,一一說都變成人臉了,指不定哪天把我給一口吞了。”她描述的繪聲繪色,臉上的動作更是豐富多彩。

老頭笑着嘆了口氣:“真是個活寶,和他們兄妹倆倒是互補了。我和別人立下過約定,不能離開這裏。我看你和小俊相處的不錯,就讓這小子和你們一起吧,到張家取回一樣我的東西,這咒便可解了。”

“誰相處的不錯?”兩人異口同聲,相互嫌棄的對視一眼,便把臉扭開了。

老頭笑着搖搖頭,一把抓住魏旭輝的手,咬破指尖,在她手心寫下咒語:“走吧,這可保你十日內平安,這下放心了吧。”

大概是沒想到老頭這麽好說話,魏語晖驚喜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跪下來,朝老人鞠了一躬。老人心安理得的受了:“走吧走吧,滿足了,也該還給我一個清淨了。”也不等幾人在說什麽,老人擺擺手,再次默默地回到了屋裏,順便領走了名叫小俊的年輕男人。

村子的小餐館裏,小俊愁眉苦臉的趴在桌子上,接連嘆氣:“讓你們走就算了,怎麽連帶着我也攆出來了?”看了一眼身邊的行李箱,他不禁悲從中來,“這可是我的身家財産啊,我的寶貝們?”

“老板,來兩份雞蛋面,兩份回鍋肉蓋澆飯。”剛抹了把眼淚,小俊就中氣十足的點了餐,臉上的郁色一掃而空。

“原來你叫小俊?難道你大名叫英俊?”魏語晖壞笑着看過去,小俊連忙否認,順着魏語晖的視線,這才發現自己兩個胳膊肘都是油——剛才趴在桌子上弄得。

接過許淮唯遞過來的濕巾随便擦了擦,端起桌子上的蓋澆飯狼吞虎咽,一邊含糊的說着:“唯有美食不會辜負我。”

“老板,來份菜單。”一個中氣不足的聲音響起,小俊差點一口飯噴出來,咳嗽着灌了幾口水。

“怎麽了?”許淮一順着那道聲音看了過去,就看到一個谄媚的中年人笑嘻嘻的擦了擦座椅,邀請旁邊的男人坐下。男人一身灰色筆挺的西裝,看起來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還記得我給你們說過的趙老爺子的兒子嗎?就是他,他旁邊那個,就是他請的高人。”

小俊不屑的翻了個白眼。

老板娘熱情的迎了上去,喜笑顏開的問道:“兩位想吃些什麽?”這過分熱情的态度和剛才他們進門天壤之別,若有所思的在那個高人身上掃了一眼,一股香燭的味道鑽進鼻子。她揉了揉鼻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也不知道這幫村民都被灌了什麽迷魂湯,對這家夥崇拜的不得了。”小俊抱怨道。

“好重的香燭味兒。”

“大概是幫別人做法的時候沾上的吧,這家夥最近可受歡迎了,連帶着先生那邊都冷清了。”

“先生是隐士高人,最看眼緣,瑣碎小事倒也不必勞煩先生。”

“哼哼,這倒是。”小俊眉開眼笑。

一個涼冰冰的東西擦着小腿過去,許淮一臉色一變,低頭看去,一只小鬼沖她恐吓的咧了咧嘴。魏語晖發現不對,啪的一下朝那小鬼的地方貼上一張符。符下,小鬼的頭開始冒煙,滋滋作響,哀嚎的聲響震得幾人耳朵一疼。

“他在報信!”小俊伸手虛虛拂過許淮一的眼睛,“借你視線看一下。”見小鬼想要掙脫,張着一張血門大口要對着魏語晖咬過去,連忙咬破指尖擠出精血朝小鬼口中彈過去:“吃我一記純陽血。”

小鬼喉嚨冒出黑氣,恹恹的趴下去,被魏語晖補了幾道符,徹底沒了動靜。抓起小腿的腳,張口把鬼吞了下去,末了,嫌棄的砸吧砸吧嘴巴:“味道不對。”剎那間,三雙眼睛齊刷刷的盯着他,仿佛在看着什麽人間慘案。

“你居然吃鬼?”

“你居然懂符箓?有幾分本事,原來是同行啊。”小俊不以為意,繼續端着自己的蓋澆飯呼嚕呼嚕的吃起來。

被幾雙眼睛盯着,小俊吃飯的動作終于停了下來,無奈的看着三人:“我身上陽氣太重,鬼不是帶着陰氣嗎,我想着吃鬼可以消消火,我家老頭見了,不也沒說什麽嘛?大驚小怪。現在有了他,叫許淮唯是吧,你是純陰之體,應該理解我的吧?”

許淮唯搖了搖頭,誠實的表示了自己的孤陋寡聞。

小俊擺擺手:“反正你跟着我就行,純陽之體和純陰之體互補,咱倆站在一起,最合适不過了,以後哥罩着你。”

一雙陰恻恻的眼睛盯過來,許淮一若有所感,擡頭去看,那高人坐在椅子上目光沉沉。一只小鬼蹲在高人肩膀上,對着他們怒目而視。怪不得香燭味道如此濃重,原來是為了遮擋身上邪祟的味道。剛才那只小鬼,怕不是這所謂高人的。

将那邊的情況告訴同伴,小俊一拍桌子,就要起身,被魏語晖拉住。在這個地方起了沖突怕,怕是不好收場。

示意小俊看向周圍,周圍的人都擡起頭,直愣愣的看向他們,沖他們怒目而視。

“這些人怕不是都中邪了?在先生眼皮子低下,這人道行很深啊!”小俊皺眉,一臉憋屈的坐回原位。那些人這才恢複原樣,有說有笑的吃起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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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拿着百合漫的許淮一,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啊啊啊,另一位女主要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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