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丢魂
第20章丢魂
白珂家也在本市,坐地鐵也不過二十分鐘的距離。盯着久久沒有回複的消息,許淮一心裏的不安愈發強烈。
她如今幾次僥幸贏得厲鬼,靠的是朋友的幫助和木牌的“物理式”暴力破解,真正入門的,不過是先生贈予的風水錄。
包裏被魏語晖塞了一疊符紙,看着對方鬼祟的樣子,總覺得這疊符紙來路不明。
畫符極其講究天賦,并不是比葫蘆畫瓢的将符紙複制下來就可以了。不同的人修行和法術的強弱不同,以及必不可少的悟性,符的效果也并不相通。相應的,不同人使用符紙發揮的能力也并不相同。
也不知這些符紙在她手中,又能發揮幾成的功效?
包裏的木牌也還安好。符紙加上木牌,好在有了應對的底氣。深呼一口氣,許淮一尋着記憶中的方向走去。
一片殘破的黃紙帶着煙灰,飄蕩在空氣中。她伸手抓起空中漂浮的廢紙,看向白珂家的單元樓。
這黃紙還未燒完,帶着煙灰的焦味兒,在指尖流下一模灰黑的痕跡。
“下等符?”許淮一自言自語道。半張紙隐約可以辨認上面朱砂的字跡。暗淡無光,和普通筆書寫在白紙上幾乎沒有什麽區別,和許淮一送來的符紙更是雲泥之別。
整個樓道裏死氣沉沉的,角落堆疊着燒的一塌糊塗的黃符紙,和許淮一手裏撿到的那半張如出一轍。
一個老太太背着手走過,踩了一腳灰燼,厭煩的在地板上蹭了蹭,罵道:“真是晦氣。”
許淮一攔住老人,禮貌的詢問:“請問,這裏什麽時候開始燒的紙。”
老太太将她渾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才慢吞吞的開口:“三天了,三天裏樓道裏都是這些東西,物業也不知道管一管。保潔也掃不幹淨,真不知道交的物業費都花到什麽地方去了。”
三天?估算一下,倒是和他們去鄉下找先生幫忙的時間是一樣的,許淮一暗暗想。
目送老太太罵罵咧咧的離開,許淮一敲響門,一串叮鈴鈴的聲響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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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珂爸爸深色疲憊的打開門,門口一串串挂着鈴铛的紅線形成了一堵牆,人為的隔開了外面和屋內,形成了第二道門。
“是淮一啊,家裏有些事情恐怕是不能招待了,白珂不在家,你回去吧。”
“等等。”鐵門關閉的瞬間,她伸出手擋住。胳膊加載門縫處,鑽心的疼,稍微放大了表情的幅度,故意吃痛的叫出聲來,白父才不得不将門打開。
“白珂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我到處聯系不上,實在擔心的很,這才過來看看。叔叔,白珂還好嗎?”大概是和魏語晖呆久了,半分真情半分演技的流露效果卓越。
白父無奈的嘆了口氣:“你的關心我收到了,但你在這裏也幫不上忙。你還是快走吧,免得連累了你。”
趁着白父說話的關頭,她身子一傾,靈活的鑽了進去。紅線纏繞的很密,複雜的結将人結實的擋在外頭。
這結帶着一股煙灰的味道,像是為了加持法力特意放到符水裏泡過。普通的打火機或是剪刀很難破壞掉這些紅線。
木牌可以暴力破壞掉這些紅線,但許淮一瞬間否決掉了這個方法。
這繩結的本質作用,不過是起到“阻擋”的作用,可以形成一道簡易的結界。
但這紅繩雜亂,有此處甚至纏繞在了一起,打的結雖然複雜,卻過于冗雜。說好聽點,布下這紅繩的人道行不高,說難聽點,這根本是個半吊子。
好在初讀風水錄也能應付。找出症結,幾下解開,紅繩便脫落開一個口子。趁着白父愣神的時候,許淮一一頭紮了進去,來到屋裏。
“你。”也不知道應該先責怪這小丫頭破壞紅繩,還是罵她不聽勸,白父伸出手點着許淮一,卻愣是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穿過這繩子并不簡單,他們曾試着用刀去割,用火去燒,或者一個身強體壯的成年男人強行前進突破,全部都失敗了。也因此,再加上道士證,他才對這次請來的大師深信不疑。但如今,這紅繩被許淮一簡單破解了,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發生什麽事了?”一個留着白須的人緩緩走了出來。這人一身灰藍的道袍,頭發用桃木簪彎起來,看起來衣服仙風道骨的打扮。
白父連忙身子微弓,走上前去恭敬的說道:“太清大師,這…..”
被稱作太清的道士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緩聲道:“莫急,我來看一看。”道士走上前,看到被結掉的繩結,面露驚奇之色。這紅繩遵循八卦五行,可将妖魔鬼怪阻擋在外,可不是輕易就可破解的。并且此時繩子不是被暴力破壞掉的,倒像是女孩通過五行的原理,找到了中心所在。
“這位小友可是修習過布陣破陣一術?”道士神色嚴肅,不敢輕慢。
許淮一見對方并不像是沽名釣譽之徒,神色也稍微緩和了些:“不過略懂一些五行八卦的原理。因為擔心朋友,情非得已才破壞了道長的紅繩陣。”轉身在紅繩面前修改幾處,将紅繩恢複原樣,看的道士目瞪口呆。
說起來,她其實也取了巧。遵循陰陽五行解術确實是基礎,但到底慢了一些,起不到震懾作用。她調動木牌的靈力,游走于紅繩之上,可以清楚看到八卦走向,破解起來也手到擒來。
“小友師從何處?”
“家師叮囑不可外言。”許淮一故作高深道。她這句話也算不得錯,她隸屬陰司,本就不能被常人所知曉。道士只當她是師出名門,帶着任務外出歷練的弟子,因此反倒更加敬重。
達到了想象中的效果,接下來的進程都順利很多。太清不知道對白父說了什麽,白父先是驚疑,審視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才皺着眉點點頭。
給白父打了個招呼,輕車熟路的摸到白珂房間門口。敲了幾次門沒有回應,白父嘆了口氣将房門打開。
一股腐朽的味道撲鼻而來,許淮一捂着鼻子站立在原處。有時候對這些東西嗅覺太敏感也不太好受,但好歹是老天賞飯,哪裏有抱怨的道理?
掩住口鼻走進房間,就看到白珂神色呆滞的坐在床上,面色蒼白,失了生氣。越是靠近,那股濃郁的腐朽的味道就越是濃烈。
也顧不得鼻子難受了,疾步走上前仔細端詳發現對方眉宇間一股死氣,面孔卻愈發精致。撩開頭發,耳後細微的紋路像是娃娃頭頸銜接的裂縫,看起來有些詭異。難怪呼喚多次沒有回應,原來是是丢了魂,只餘下一句軀殼。
“去醫院檢查了嗎?結果怎麽樣?”許淮一問白父。
“肯定是去了。她脈象時有時無,醫院的儀器卻檢查不出任何異象,之後連着一天不吃不喝,叫人也不應,我和你阿姨才請大師過來。”
丢魂常表現出面色蒼白無血色,脈象絮亂,且現代醫學卻查不出毛病,這些症狀一一對應,讓她确定了白珂的魂魄已經離體。通常離魂都是丢失一魄,表現出失魂落魄,夢中驚醒的症狀,然而白珂卻像是整個肉身都脫離了軀體,實在奇怪的很。
“白珂的是失了魂。”做出結論,道士搖了搖頭:“我剛到這裏也做了這樣的判斷,剛開始這位小友有神色呆滞,半夜尖叫的症狀,但我按照叫魂引魂的方法卻沒有任何效果,因此懷疑是有其他症結。”
“你看的到她身上的變化嗎?”
道士順着她的手指看去,許淮一的手指點過白珂的手腕和脖頸:“如果非要說有其他症狀,就是她在逐漸的變成人偶。”
看對方搖頭,許淮一也沒有過多吃驚,畢竟從摸索到門檻到現在,除了哥哥以及可以強開天眼的小俊,普通人都無法看到她看到的一些“異象”。
“你平常都是怎麽做的?”許淮一問。她眼睛一掃,看到床頭櫃上還放着半碗水,散發着符紙燃燒特有的味道,不禁眉頭一皺,“你平常都是給她喝這些符水嗎?”
“可有什麽錯處?”被小輩問責,道士并沒有生氣,反倒謙遜的詢問,這讓許淮一有些刮目相看。
“藥不對症,你給她灌再多符水也沒有用。況且她如今是離魂的狀态,黃符有驅邪的功效,驅逐身邊一切并非活物的東西,而她離體的魂魄本身也算不得‘生物’,喝下符水反倒阻止魂魄歸體,且會損傷魂魄。”許淮一一邊解釋,一邊在房間內搜索。
“我曾用畫圈叫魂,但沒有絲毫效果。”道士垂着眼睛,一邊偷偷打量許淮一的神色。
“估計是被什麽東西束縛住了。對了,叔叔,白珂出事的那一天她去了哪裏?”如果再家裏叫魂沒有作用,恐怕要到出事的地點試一下。
“好像是去了什麽漫展,她離開的時候給我打了個電話,我也沒有注意到底是哪裏。”白父自責道。
漫展?三天前的漫展?許淮一打開手機,查詢本市的漫展,符合條件的便只有龍騰大街。
“叔叔,阿姨去哪裏了?”
“出去買菜了,馬上就回來。”
“你讓阿姨準備一碗小米,用紅布裹上,到時候我打來電話,就讓阿姨在白珂面前呼喚白珂的名字。”
白父應聲,許淮一起身離開。道士見她離開也起身跟上去,喊道:“小友,我與你同去。”想着路上要有一個幫手,她便點點頭同意了。
到達之前舉辦漫展的地方,道士一手拿着羅盤,背上背着桃木劍,立刻吸引了路人的目光。找到四處無人的陰暗角落,拿出帶來的小米,在地上畫了一個圈,将小米撒進去,點上一炷香,呼喚幾聲,并沒有白珂魂魄的蹤跡。
“不會是因為現在是白天,陰氣重,所以魂魄才不敢出來。”道士好心的提醒道。
許淮一應了一聲,看向道士手裏的羅盤說:“借道長的羅盤用一下。”
羅盤拿到她手中,指針開始飛速的旋轉起來,不停地打着轉。道士看的啧啧稱奇,摸着自己的胡子安靜的站在原處。
這地方被邪物設置了障眼法,她既看不到任何異常的氣息,也聞不到什麽異味。試圖将一股靈力注入指針,旋轉的指針停了下來,算好方向走到那個方位,一度商業用牆擋住了去路。
伸手摸向那牆,手指漸漸的陷了進去。道士學着照做,卻觸摸到了牆面粗糙的實體。
“看來我只能在外面等候了。”道長嘆了口氣說道。
“有勞道長了。”許淮一将羅盤還給道士,閉上眼睛朝牆面邁過去,整個身子都沒入牆面,不一會兒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