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排號轉生
第23章排號轉生
一個戴牛頭面具的拉着鐵鎖路過,被捆着的鬼哭哭啼啼,一張皺巴巴的臉看上去更加蒼老。
“陸科,男,96歲,壽終正寝,你給登記下。”清朗的男聲和猙獰的面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許淮一好奇的看過去,被牛肉面具裏一雙眼睛瞪了回去。
自知這樣好奇的目光并不禮貌,許淮一低下頭,避開對方不滿的眼神。卻不想那牛頭自己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張看起來分外有朝氣的臉。
這張臉和一個普通的大學生沒什麽區別,看起來挺時髦的。一頭綠色的頭發紮成髒辮在腦後豎起,讓人不自覺的想起某電視劇的經典臺詞:“我想把這玩意兒染成綠的。”
總得來說,這是一個酷哥。如果在現實生活中遇到他,許淮一也不會覺得有絲毫奇怪。
“新人?”那酷哥皺起眉頭,不耐煩的說:“你裝備領了嗎?怎麽沒有老人帶?還有,你拘的鬼怎麽可以什麽安全措施都沒有,就跟在你身後溜達?”
一連串的問題砸下來,許淮一認真的思考應該先回答哪一個。登記處的男人連忙站起來,解釋道:“這位是陰司新晉的新人,不歸咱們觀。”
“陰司?”也不知道這句話觸動了酷哥哪根神經,只見他将手中的鐵鎖一扔,挽起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樣子。
“還不快進來?站在門口幹什麽?”一頭銀發的少年站在那裏,語氣不耐。旁邊的女孩抱着一個精致的娃娃,睜着一雙無辜的圓眼。
酷哥的注意頓時轉移,後腳一蹬,掄起拳頭就沖了上去。
女孩懷裏的娃娃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在酷哥的拳頭打過來的一寸,伸出一只細白的小手,對着那拳頭一握:“大哥哥,打架可不好哦。”
“呸。”酷哥只來得及吐出一句話,就被娃娃輕巧的撥了回去,在地上滾了幾下化解了力道,才堪堪半跪着撐起來。
許淮一看的目瞪口呆……這便是陰司嗎?她默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縮了回去。
身旁的男鬼早就被吓的嗖的一下鑽進了木牌,她只能将目光再次移到那對看起來很厲害的兄妹身上。
“還不快過來?”擺着娃娃的女孩兒朝她招招手,許淮一連忙跑過去。那酷哥雖然不甘心,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三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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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許淮一亦步亦趨的跟在兄妹二人身後。
女孩回頭甜甜的一笑:“之前有個任務和那個綠頭發哥哥沖突了,就莫名其妙的結了仇。”
想到前臺口中說的特權,她便開口詢問。小女孩努努嘴巴,解釋道:“他說的也沒有錯,但三司系統本身就是歸屬于陰司的啊。所以越過前面的步驟,直接進入三司會審的步驟,也不算是越權吧。
所謂引魂者,聯通陰陽,似鬼非人。可幫活人傳遞思念,幫鬼魂完成執念。當一件事涉及陽間,地府無法直接管轄的時候,就會派出引魂者來執行任務。
而具體什麽時候地府無法行使管轄權,大部分去,卻是由陰司決定的。因此,如你所見,陰司的确很容易樹敵,但地府卻又找不到替代陰司的機構,就一直這樣下去喽。”
“給她說這麽多做甚?以後她自然會慢慢了解。”少年不耐煩的說到。
“若是源朔大人知道許淮一第一個任務是自己完成的,恐怕免不了責罰。”娃娃語氣活潑,似乎是對少年受罰的場景十分期待。
“多嘴。”少年語氣惡狠狠的,卻引來娃娃一陣笑聲。
“所以,本應該由你引導完成的任務,你卻失職了。據我所知,雖然我完成了這個任務,但這個任務的危險并不低,因為這個任務涉及另一只未知的鬼,稍有不慎,我就折在裏面了。”許淮一輕笑一聲,一雙琉璃眼珠浸着冰,讓她看起來格外淩厲。
少年被她的眼神唬住,想起得來的消息,這個任務竟然是在鬼帝的鬼域之中,便也一陣後怕。
“這次确實是我失職,對不起。我自會領罰。”少年垂下頭,認真的說道。
“就這?”娃娃吃瓜的表情垮了下去,眼睛珠子滴溜溜的一轉,看向許淮一,正要開口,就被她冷冰冰的目光壓了下去。
少年的态度倒讓許淮一松快不少。
臭屁但意外有責任的少年,一個喜歡煽風點火的娃娃,和乖巧的女孩,這個奇怪的組合,讓她對陰司有了不一樣的認識。
“下次你可以直接傳送到我們的地方,也省去很多麻煩。”女孩笑着推開門,露出裏面睡得正香的兩人。
注意到許淮一質疑的目光,女孩搖了搖頭:“陰司的人,雖然人都不怎麽靠譜,但做事卻很靠譜。”
“老大來了!”娃娃一聲尖叫,睡着的兩人猛地驚醒,擺出認真工作的架勢。
找到聲音來源,兩人拍桌而起,看的娃娃又是一陣咯咯咯的笑聲。
辦公室雞飛狗跳,許淮一看的目不暇接,直到一道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才回過神來。
“他們看起來是不是很奇怪,這樣的人又是怎麽辦事的?”
“師傅?”遲疑的叫出聲,辦公室的人立刻安靜下來,鹌鹑一般規規矩矩的坐在原位。
“那邊的娃娃,原本是被地府看押的鬼王,後被陰司破格聘用;這兩個睡懶覺的人,是崂山的師兄弟,算是常規手段錄取,偷懶耍滑的一把手;這對兄妹,雖然外形比較小,卻是陰司第一批的人。他們具體為人卻要你自己了解。”
源朔語氣輕柔,平日裏冷淡的眉眼似乎也軟了不少:“便也只有陰司,才能容得下他們。”
少年上前,躬身半跪:“我自請領罰。”
“去罷。”源朔擺擺手,轉頭對許淮一說道:“帶着你的朋友,跟我來。”
“您都知道了?那,他會受到什麽責罰?”許淮一輕聲問道。
“在幽冥泉水處浸泡兩個小時即可。”
雖然她說的輕巧,但許淮一直到必然沒有這麽簡單,她要再問,前面帶路的源朔卻突然停下。頭頂磕到對方的後腦勺,捂着自己的頭連忙道歉,卻看到源朔哭笑不得的表情:“小心看路。”
周圍是白茫茫的一片,靜到極致,白到極致。在源朔最初為她布下的環境中,這裏是起始。
不知來處與歸處,不知未來和過去…也不知生,辨不清死……
“是幻境,也是真實。你又怎麽知道,當初你來到的,就是我想讓你看到的呢?不是我揣測你的想法,而是你的想法交給了它。浮生若夢,這裏是生的起點,也是死亡的終點。”
周圍的白色逐漸散去,許淮一發現自己踩在湖面上。一望無際,靜谧而清澈。每走一步,水面都會泛起一圈小小的漣漪。
心裏突然就生出一種敬畏的情緒,她站在原處,不敢再有什麽動作。
“這裏便是幽冥。”源朔站在那裏,分明距離很近,許淮一卻覺得觸不可及。
湖面下,一個黑發的男孩兒閉着眼睛,神情痛苦。許淮一立刻就認出了他,這便是那白發少年。
彎下腰,指尖碰觸到湖面,便覺得一陣刻骨的冰涼。一種難以忍受的疼痛在指尖停留,好像被什麽東西啃噬着。
“今天教你的第一課,便是承擔與抉擇。這孩子并不是無緣無故的放任你自己去做任務。你還記得你的第一單任務嗎?你選擇了存疑。
從村子裏接來的鬼王身上,查到一條線索。在帶你完成任務和順着線索順藤摸瓜,他選擇了後者。
既然做出了選擇,便要料想到後果,此為承擔。
即使,他想不到你做任務的地方是鬼帝的領域,也沒有人想的到。但一個人不能因為他的功勞,就對他的過視而不見。”
“鬼帝?”許淮一震驚的無法言語,卻見源朔搖了搖頭:“只是與地府簽了契約的僞帝罷了。真正的鬼帝,便也幾乎只存在于傳聞之中了。僞與真之間是一道無法跨越的汪洋。”
許淮一沉默。誠然,她知道源朔之所以這麽做,是有意促進她與少年的關系,但也存在了真心點撥的意思。看了湖底的男孩一眼,她點點頭,表明自己把對方的話聽了進去。
一艘小船緩緩駛來,許淮一跟着源朔上了船,才發現沒有架勢的人。
“送你的朋友去往生吧,這也是陰司不多的特權。”
男鬼從木牌中出來,盤腿坐在船上。周圍是一段段影像,放着他的今生。
許淮一被熟悉的畫面吸引。一個尖酸的男顧客嘲笑男人,白珂挺身而出,笑着回怼過去。不一樣的處理方式,倒是符合白珂的性子。許淮一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原來,當時這個時候,是白珂幫了他。因為當時心存的一點善念,換回了男人死後化為男鬼,擔着生命,也要想盡辦法講許白珂的魂魄護下。
“之前我也用這個辦法試着藏過幾個人的魂魄,有些選擇救娃娃的,僥幸逃脫了,有機會我就會為他們指回去的路,那些選擇離開的人,都在被吸食了魂魄之後,化作了那些烏鴉的一員。”男鬼感嘆道。
這樣一說,回想起來之前,确實是個天大的誤會。男鬼不是殺人,而是一直都為了救人。
她卻為了逼出男鬼,試圖破壞娃娃。後來被烏鴉襲擊,男鬼不計前嫌,再次幫了她一把……
種種回憶,讓她有些面紅耳赤。許淮一慚愧道:“抱歉。”
“沒關系,在店裏,你也幫了我一回啊,扯平了。”男鬼不以為意的一笑。
“請自覺排隊,先下後上。”一陣熟悉的語音傳來,雙語播放讓許淮一以為自己來到了地鐵站。
前面變動擁堵起來,幾條小船裏,男女老少有序的排隊,分分走到岸上,領了一個卡牌之後,走進了右手旁的大門。
“去吧,那裏可以排號。輪到你的號之後,就可以去轉生了,等待的時候,你可以入住鬼城。”源朔解釋道。
男鬼朝兩人鞠了一躬,走到了排隊的鬼群處。一直到衆鬼将他的身影掩蓋,源朔才帶着許淮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