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朱雀

第49章朱雀

廚房內,君艾安将玉米一粒一粒的剝落在透明的碗中。她的手很用力,指尖泛白。

皓齒緊緊的咬着嘴唇,有血珠隐隐滲出,而不自知。

一只紙折的小鳥撲閃着翅膀飛過來,落在她的肩膀上。許淮一面不改色,小鳥化作一團透明的靈氣,散落在空氣之中。

外面晴朗的天色蒙上一層灰蒙蒙的色彩。君艾安看了一眼天色,把玉米粒兒放到鍋裏。白色的米襯着黃色的玉米粒兒越發的誘人。

她舔了舔嘴唇的血珠,鐵鏽味兒在口中彌漫開來。驚訝的抿了抿嘴巴,才喃喃道:“鹹的。”

客廳,許淮一收到了傅玟阚的來電。傅玟阚表示,調動監控,許淮唯一直正常的呆在教室和同學身旁,并沒有什麽異樣。

廚房門打開,君艾安盛好飯,端了出來。粉嫩的蝦仁配上金黃色的玉米,讓人食指大動,原本想要說自己沒什麽胃口的許淮一,看了一眼君艾安,還是拿起了筷子。

“我陪你一起吃。”君艾安将菜放好,坐到桌子面前。

許淮一連忙放下筷子:“我幫你點香燭。”剛站起來,她就看到了放在對面的另一碗粥。

許淮一張了張口,原本想說,不用勉強,話語在舌尖上轉了轉,她只輕輕的吐出一個“好”字。

君艾安坐下,拿出勺子,舀了一勺送入口中。沒有味道,寡淡不如白水。但是看着許淮一認真吃飯的樣子,仍是覺得,口中,似乎存在着化不開的甘甜。

飯後,許淮一把喜帖拿出來,君艾安翻來覆去的看後,肯定的告知許淮一:“這只是一張普通的喜帖,甚至沒有留下任何邪祟的味道。”

許淮一有些不死心,平白無故的把一張喜帖放在她的桌子上,甚至不惜用兩只鬼來分散的注意力,卻什麽都查不到任何痕跡。

這張喜帖沒有留下時間和地點,只留下許淮唯的名字,就好像是在向她無聲的宣戰。

小紙人跳到許淮一面前,把她的手機拖過來。許淮一看懂它的意思,再次撥通了哥哥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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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通電話的許淮唯目光沉靜,背景是一片喧嘩的飯桌。鬧騰的同學在他身後起哄,有人突然湊到屏幕面前,出口便是一陣驚呼:“哇,你還藏了個這麽漂亮的妹妹呀。”

許淮唯笑了笑,和那人拉開距離,拿着手機躲到角落。

許淮一把有關喜帖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許淮唯。

許淮唯并沒有表現出許淮一可能想象的到的任何惶恐,他只是撫摸着手機屏幕,似乎想要透過鏡頭,摸一摸那邊的妹妹。

“我的書桌,你動過了吧。”許淮唯語氣平緩,帶着兄妹倆交談時特有的語氣。

許淮一點頭承認。

許淮唯擰開包間的門把手,往外走去,卻被許淮一阻攔:“不要落單,就在這裏說。”

“好。”拿出耳機戴上,許淮唯開口道:“我之前被爸送到少年管教所的事情你知道,沒有人告訴你為什麽,但是我知道你一向聰明,這件事瞞不過你。

這麽多年,我一直在努力扮演者一個稱職的哥哥。但還是差了點什麽,因為我原本就不是,有這麽可能做得到?是我對不起你。”

許淮一察覺到不對,許淮唯的手指放在前置攝像頭前面,對着鏡頭輕輕一點。鏡頭從許淮唯的手指移開,露出了修長的脖頸。

從這個角度看去,一片空白。

許淮唯脖子上的項鏈不見了!是什麽時候摘下來的?

鏡頭一晃,一個陶瓷娃娃擺放在酒桌正中央,但是沒有人看的到。觥籌交錯,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笑容。酒杯從瓷娃娃旁邊擦過,瓷娃娃露出既天真,又殘忍的笑容,一口黑色的牙齒若隐若現。

有一抹紅色混跡在人群中,一閃而過,什麽都沒有留下。

許淮一手心滲出冷汗,眼神帶了點委屈和惶恐:“對,我一直都知道。哥哥,你知道嗎?其實從小到大,我同學都很羨慕我有一個哥哥。

在我心裏,你是最好的,無論是作為哥哥,還是姐姐什麽的,你就只是你自己。

親人這個概念,我能想得到的,就只有你一個而已。

我知道你選擇出去做課題,除了是為了證明你自己,還為了短暫的冷靜和思考。答應我,永遠不要做傻事,我會在家裏乖乖等着你回家的。”

“好,和老師昨晚這個調研,我就回去。你不要逃課,大學的學業,也很重要。”許淮唯笑了笑,在同學的呼喚聲下,挂斷了電話。

視頻中斷,許淮一目光微冷,臉色平靜。剛才委屈擔憂的情緒一掃而光。

小紙人和君艾安一同看過來,一大一小的動作表情出奇的一致。

“我和傅玟阚聯系過了,算是官方的一個特殊組織。他們表示會派最近的人趕過去,但是如果真的是那個人親自動手,恐怕攔不住。”許淮一有些艱難的開口。

“既然是喜帖,那麽背後的那個,目的是什麽?”君艾安來到許淮一背後,幾只雀鳥從她袖中飛出,圍繞着客廳團團轉。

“我不相信,單單只為成親。”有幾只紙雀落在許淮一的肩膀上,小心翼翼的拿頭蹭蹭,許淮一看着這些紙雀,吐出胸腔積郁的悶氣,小聲的開口。

“還記得許淮唯命盤被改的事情嗎?”君艾安揮手,紙雀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融合,長大,最終變成一只朱雀的模樣。

許淮一點頭:“難道說,那鬼新郎所求的,其實是哥哥原本的氣運?當初我們被瓷娃娃追趕,哥哥為了救我,被抓進花橋。

哥哥的純陰之體并非天生,很大可能便是在那次被抓走後,改了氣運。

之前鬼怪抓我們時,目标尚不明确,現在再一想,很有可能,那背後的東西,可能想要的,很可能是雙子。”

“信息太少,不能确定,但是你能想到這裏,已經不錯了。”君艾安拍拍許淮一的肩膀。

這種因簡單的猜想而被鼓勵的感覺很奇妙,又很熟悉。許淮一看向撫摸着朱雀脖子子的君艾安,一陣恍惚:“這是?”

這是一只真正的朱雀,赤紅的色彩分外醒目,君艾安在窗外對許淮一伸出手:“如果實在不放心,便去看看好了。至少,那裏的線索會更多。”

傳說中的術法展現在眼前。當初書中形容道士剪出月亮,又剪出月下美人,給許淮一留下了深刻的想象空間,但卻遠沒有現實中的這一幕讓人震撼。

許淮一愣愣的爬上窗戶,握住那只伸過來的手。

身體驀然一空,她跌落在朱雀上,身下是柔軟的雀羽。背後緊貼着溫軟的人,一陣淡淡的梨花香萦繞在鼻子周圍。

許淮一有些緊張的抱緊朱雀的脖子,朱雀猛地向上一沖,一陣飓風吹過來,讓她吃了一嘴冷風。

許淮一覺得自己表情有些扭曲,張嘴就灌風。

“抱歉,忘了這是你第一次飛。”君艾安從背後抱住她,有一股氣流滑過空氣,許淮一頓時覺得自己重獲呼吸的權力。

分明知道這不是應該想入非非的時候,但被柔軟的身子貼着,她仍舊有有些心猿意馬。

“窗戶沒關!”許淮一試圖找一個話題。

“我關了。”君艾安開口道。

.......話題終結。

朱雀展開翅膀,一個俯沖加速,因為慣性,許淮一往後仰去,兩個人便貼的更近了一些。

君艾安環住許淮一,在她耳邊輕聲說:“呼吸。”

許淮一覺的耳朵有些癢,在君艾安面前露出可愛的粉色。

聽懂君艾安的意思,她聽話照做,調動體內靈氣。當靈力在周圍環繞,築建起一個簡陋的屏障,身子輕快不少,就好像坐在平地的椅子上。

君艾安的下巴抵在許淮一的肩膀上。許淮一體溫很高,此刻她仿佛也一樣有了溫度,有些眷戀的蹭了蹭。

前面的人立刻弓起後背,感受到許淮一的緊繃,君艾安眼睛微合,抿嘴一笑。

“那個研究團隊裏,混有不幹淨的東西。或許裏面某個人,早就被鬼怪殺掉替換。我哥應該是一開始就知道的,但她還是去了。

我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麽,但是如果她打着和十幾年前一樣的主意,我說什麽,都不會原諒她。”許淮一開口,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君艾安安撫的拍拍許淮一的手背。她想起當初自己問許淮唯的一句話:“如果傷害許淮一的是你自己,你又該怎麽辦呢?”

許淮唯回答的是,這種事情不會發生。可是宿命一事,豈是一句不可能?

宿命積福應,聞經若玉親。

她看向沉默的許淮一,突然莞爾一笑。

記憶中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曾經對一個因樣貌而被排擠上陣殺敵的女人說過:不要被世俗主宰,當權勢夠大,便造一個國吧,以你的規則為上,自己做規則的主宰者。

分明是孩子氣,不着調的歪理………

而後,那個快死了的女人最終死在十年後的沙場上,成為了指定鬼域規則的鬼帝。

有時候,仔細想想:魔怔的到底是誰呢?是天道難違,還是人定勝天?

君艾安長眉舒展,抱緊懷中的人,冷淡的眼神逐漸擁有了溫度。

另一邊的傅玟阚站在許淮一家門口,手機撥打數次,都顯示沒有信號。

他神色凝重,唯恐許淮一這邊出事,聯系了劉肖。電話那頭傳來劉肖吃泡面的聲音,緊接着一聲他聽不懂的方言,想來也不會是什麽好話。

劉肖開口道:“許淮一還在境內,但是手機定位地點,卻是在天上?”

“天上?”

“對,f海的上空,但不是在飛機上。呀,定位不上了。”

一只紙飛機飛過來,傅玟阚伸手接過。飛機上被蠟筆塗鴉的歪歪扭扭,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小孩兒最滿意的作品。

他忽視好友的惡趣味,便聽到一陣輕快的女聲:“我到了,但遇到點麻煩。”

使用術法傳聲,而放棄手機,這麻煩恐怕不笑。近日有關邪祟的案件猛地增多,幾乎等于以前幾年疊加的總數。

現在早有鬼帝降世,鬼門大開的言論,他在傅家也有所耳聞。這個言論最早被星宿世家王家提出,到現在越發被人所相信。

但傅玟阚覺得并沒有這麽簡單。就像是現代的輿論,在一個原理摘星降世禍國的言論下,這行的災禍論被各大門派世家推行,就好像是有人刻意造勢一般。

怕就怕,這種言論,從他們這些修行之人中轉移到普通群衆。到時候,有了網絡的推動,恐怕造成的後果會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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