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圍棋社奇奇怪怪
第33章 第 33 章 圍棋社奇奇怪怪
第三十三章
紀阮對論壇裏發生的談論一概不知, 他聽着對面仰千沉的話陷入沉思,半晌才堪堪出聲問了一句, “你是說,在你了解的情況中,那位叫樂詩的女孩是因為抑郁症病發才會跳樓自.殺的?”
紀阮只說自己在教四樓後面找到了一本日記,并沒有将裏面所記載的內容講給仰千沉。
鑒于仰千沉剛才所說,紀阮才發現他們倆人之間的信息差還是很大的。
見紀阮如此驚訝,仰千沉點了點頭,重複道:“學校的通報就是這樣的, 怎麽了?”
“你覺得她的死亡有內情是嗎?”
紀阮沉默着沒有說話,而對面的仰千沉卻繼續說:“但學校內的各種猜想還是很多的,比如……她可能是遭受了校園霸淩之類的。”
紀阮當即反問:“為什麽?”
仰千沉停頓了半晌後才道:“因為那段時間學校裏莫名其妙轉學離開的同學很多。”
紀阮暗暗将這些都記在了心裏, 忽然, 他一擡頭,視線中不經意間地闖入了天花板上的燈泡。
好幾次巧合的停電, 窺探般的視線……
沉默安靜的房間內,紀阮輕聲問:“仰千沉, 那個時間段,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那條盤山公路上啊?”
紀阮話音剛落, 房間內的氣氛便陡然變得凝重起來。
紀阮沒敢看仰千沉,他保持着微微仰頭的姿勢,聽不到周圍有任何聲響。
一片死寂中, 紀阮的心跳逐漸變得越來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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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攥緊手掌, 準備開個小玩笑略過這個話題時,仰千沉輕聲說:“我本來是要去一位老師家的,結果出租車司機開到那一片區域就一直說不能往前走了,我勸阻無果, 他最後就把我随便丢在一個地方了。”
“那你身上的傷……”紀阮側頭看向仰千沉,發現對方的神色并沒有任何異常。
仰千沉淡淡道:“或許是這些傷口也讓那位司機覺得我太危險吧。”
原來是這樣。
紀阮剛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就忽然看見仰千沉蹙緊眉,低頭輕嘶了一聲。
紀阮注意到了仰千沉的視線,連忙起身問道:“怎麽了?”
仰千沉對着紀阮安撫地笑了笑,然後擡手不自然地摸了摸繞在脖頸上的白色繃帶,“沒事,只是傷口有點疼。”
一聽傷口疼,紀阮也顧不得其他什麽事情了,他重新找出昨晚沒用完的醫用繃帶,說:“要好好戒油戒辣,注意休息,傷口的位置又在脖子上,很危險的。”
仰千沉看着紀阮拿起醫藥箱走近自己,順從地側頭露出傷口部位。
“我也沒想到會疼這麽久,辛苦你了紀阮。”仰千沉低聲說。
紀阮專注地給仰千沉把紗布繃帶都換了一遍,也抹上了藥膏。
“你也幫過我很多啊,不用這樣說。”紀阮認真地說道。
“是嗎?”仰千沉眼底浮現一絲笑意,“那好吧。”
一上午過得很快,再加上紀阮一直記挂着“圍棋社”群聊裏談論的要開會的事情,所以在時間剛過兩點半時,紀阮就和仰千沉一起出門了。
“教二樓……”紀阮盯着群裏的聊天記錄,喃喃自語道。
他還從來沒去過A大的教二樓,不知道具體方位在哪裏,好在此刻身邊跟着一個仰千沉,替紀阮省去了找路的許多麻煩事。
不過也有很煩惱的事情就是,紀阮注意到從進了A大的校門開始,就有許許多多的人在不停地向他們投來注視的目光。
有的偷偷摸摸的不太明顯,可有的不僅光明正大,還會跟身邊的同行人一起發出嘀嘀咕咕的說笑談論聲。
這情況惹得紀阮戒備心提起了不少。
“仰千沉,你每天出門都會這樣嗎?”紀阮在看見又一個男生背着包一步三回頭地路過他們身旁時,實在忍不住發問了。
紀阮側頭去看仰千沉,發現對方似乎已經很習慣這樣的狀态了。
果然,下一秒他聽見仰千沉說:“還好吧,可能今天我身邊多了一個你,他們就有點好奇吧。”
原來竟然是因為我嗎?紀阮心想。
不過一經仰千沉提醒,紀阮也想起了自己在校園論壇裏的那幾棟偷拍圖樓。
或許真的可能是因為自己走在仰千沉身邊吧……好多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們倆人身上。
紀阮有些苦惱地低下頭。
仰千沉垂眸看了眼紀阮的表情,随後在兩個人拐過一個走廊彎道後,周圍的那些偷偷看過來的視線突然變少了許多。
紀阮還沒發現,他們兩人已經走到了即将開社團會議的教二樓門口。
教二樓的牆壁被粉刷成了橙紅色,樓身半新不舊,看起來是經常使用着的一棟教學樓。
紀阮走進去後發現果然如此,從一樓開始,每一層的空教室裏都有A大的學生在自發地自習,學習氛圍濃厚。
仰千沉領着紀阮走到三樓的會議室門口,說:“裏面已經有人到了。”
紀阮提起精神,從後門的玻璃小窗向教室內望去,發現裏面已經坐着四個人了,共男三一女。
在紀阮敲了敲門走進去時,裏面的幾人全部轉頭看了過來。
紀阮小聲地打了個招呼,又有些緊張地介紹了一下身旁的仰千沉。
“這位是仰千沉,他不參加會議,只是在旁邊坐一會兒,可以嗎?”
雖然已經提前問過社團的社長鐘琦了,對方也同意了,但此刻被這麽多雙眼睛一起盯着,紀阮還是又說了一遍。
站在課桌前的鐘琦笑了笑,跟仰千沉打了聲招呼,“會長來聽,當然可以。”
仰千沉輕輕點頭,跟教室內的幾人對了個視線,就坐在了會議室的後排。
紀阮則繼續往前走,走到了圍棋社的那幾個人旁邊。
他注意到剛剛說話的那位社長鐘琦是一個身材中等,兩頰上有一些雀斑,其他相貌方面沒什麽記憶點的男生。
剩下的三男一女中有一位瘦高戴着眼鏡的男生,一位頭上抹了很多發膠做了造型,穿着灰色西服的男生跟一位留着一頭黑長直,皮膚白皙的女生。
紀阮暫時沒辦法把這群人跟群聊內的那些人畫上等號,但那位抹了發膠穿了西裝的男生,他猜測很可能是那位新傳學院的陳淩韬。
因為播音主持的課程裏,應該有上鏡的活動,看對方的這幅打扮,很可能是剛剛結束了一場拍攝。
紀阮将猜測暗自壓在心裏,聽着他們幾人的聊天。
瘦高眼鏡男靠坐在椅子上,撐着臉不耐煩地啧了一聲,說:“每次都要等這個張雪,我真是無語了,她不想來大可以直說,說了要來,結果又是讓我們這麽多人等她一個。”
“行了,等了那麽多次,也不差這一次了。”黑長直女生說完,又出聲問那位發膠男,說:“你們學院不是有活動嗎?怎麽你都來了,她還沒來?”
陳淩韬雙手抱胸挑了挑眉,視線不自然地掃過坐在自己斜對面的紀阮,說:“我一拍完就跑過來了,她可能得磨叽一會兒吧。”
在這些人的聊天聲中,紀阮漸漸地把所有人的模樣跟群聊裏的人名對齊了。
瘦高眼睛男是哲學系的常翰,說話直來直去,很容易得罪人,看起來脾氣不太好的樣子。
黑長直女生是物理系的田舒雨,看着很乖乖女,在群體裏講話有股和事佬的感覺。
發膠男是跟那位沒來的張雪一個新傳學院的陳淩韬,态度吊兒郎當的,但說話讨論都很積極。
等紀阮把這些人都認了個遍時,身後的教室門就發出了被推開的聲音,來的人轟轟烈烈,大聲嚷嚷道:“哎!你們看了沒有?論壇裏都傳瘋了,紀阮居然跟會長走在一起哎,還被人拍照發到板塊上了!他不是前幾天還跟陸教授不清不楚的嗎?真牛哎。”
紀阮:“……”
教室內突然陷入一片寂靜,而姍姍來遲且一直低着頭沒注意周圍氛圍的張雪沒得到想象中的回應聲,半晌才疑惑地緩緩擡起頭。
随後,她看見了坐在教室後排的仰千沉本人,還有跟社團成員們坐在一起的紀阮。
張雪:“。”
在看清楚自己剛剛議論的人此刻就坐在這裏,還聽見了她剛剛的八卦聲後,張雪的表情一時間變得尴尬又複雜。
不過這個張雪的心理實在很強大,不過短短幾秒鐘,她就調整好了狀态,沖着仰千沉打了聲招呼,又朝着社團成員那邊走了過去。
高跟鞋踏在教室裏的地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響。
“嗨,紀阮,你已經來了啊。”張雪笑笑道。
跟陳淩韬同屬新傳學院的張雪也穿着西裝,頭發被她利落地梳向腦後,露出标準的美人五官。
紀阮點了點頭,并沒有計較張雪剛剛的議論。
只是他直到剛才才發現,原來A大的學生們會這樣光明正大地談論他,還有仰千沉。
論壇裏的那些言論似乎在這一刻具象化到現實世界,紀阮終于意識到每一個匿名者的背後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那些惡意跟窺視的目光都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就存在于他的周圍。
紀阮抿了抿唇,心情突然變得很沉重。
不過這些似乎對坐在這裏的這些人沒什麽影響,社長鐘琦很快開始走起了會議流程。
“既然大家都到齊了,我們就開始讨論周日的招新活動吧。”鐘琦說,“攤位已經申請下來了,現在我們要做的事情還很多,首先要做海報,然後是登記表格要打出來,最好還能弄一個簡單的介紹社團的小冊子出來,可以給路過攤位的新生們發放……”
鐘琦侃侃而談,似乎對招新流程很熟練了。
紀阮發現這是一位很負責很有責任心的社長,至少在工作內容上,鐘琦将一切瑣碎的提前準備工作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不過從周圍成員們的表情來看,其他人都不怎麽領情罷了。
紀阮沉默着,忽然就聽張雪不耐煩地說:“後天就要出攤了,這麽多工作要做,社長,你确定我們這幾個人能做得完嗎?”
鐘琦站在課桌前,顯然被張雪的提問給刁難住了,一時間沒說話。
但紀阮很敏銳地發現,即使剛才的那些話是張雪在很不耐煩的狀态下問出來的,但是她依然叫鐘琦社長。
很矛盾,很奇怪。
不等鐘琦開口,坐在不遠處的常翰一擡眼鏡,主動包攬工作,說:“表格很簡單,我可以今晚就弄好打出來,按照我們校內的新生人數,先打個三百份應該就夠了吧。”
鐘琦立馬說:“好,那這一項就交給你了。”
鐘琦的視線穿梭在這群人當中,見沒人再主動開口,他提問道:“有人能做一張海報嗎?後天之前。”
紀阮沒什麽這方面的經驗,所以他也沒貿然開口。
會議流程似乎就僵持在這裏了,直到幾分鐘後,一直顯得比較安靜的田舒雨忽然說:“我記得張雪你之前在其他社團的時候做過類似的海報美工,現在給我們自己的社團做一張,沒問題吧?”
張雪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她說:“為什麽又要我做?”
田舒雨沒理她,反而直接望向另一旁的陳淩韬,說:“小冊子需要做的內容比較多,我們倆一起做,你負責找一些圖片,我找一些文字,分工一下,你OK嗎?”
似乎是理科生的緣故,田舒雨輕飄飄幾句話邏輯通順又無法讓人反駁,教室裏的人瞬間都被安排上了工作。
見田舒雨理都不理自己,張雪氣得想起身,卻不料被身邊坐着的陳淩韬給扯着手臂硬是拉了回來。
“行,我沒問題。”陳淩韬轉頭去看張雪,說:“你也沒問題吧?”
張雪憋屈地狠狠瞪了幾眼田舒雨,半晌才說:“行呗,學霸田舒雨都這麽說了,我就做呗,只不過萬一做得難看了,到時候可別找我。”
短短幾句交鋒,紀阮就發現這個社團內的關系十分劍拔弩張,一點也不融洽。
工作都分配完畢,似乎沒有什麽需要再讨論的事情了,但大家都還沒有離開。
過了一會兒,只聽常翰突然出聲問:“紀阮好像還閑着?”
被扯進話題中央的紀阮一個擡頭,不經意地跟常翰視線對撞了一下。
鐘琦思索了一會兒,說:“紀阮,你想幫張雪做海報,還是想幫常翰弄表格?”
鐘琦話音剛落,常翰就舉手表示道:“我的工作很輕松,你要不就先去幫幫張雪吧?”
張雪?……
紀阮輕輕吸了口氣,他可沒忘剛剛這位張雪潑辣的性格,自己要跟她一起合作一項工作的話……雖然過程可能不太順利,但按照對方那麽熟悉論壇八卦的樣子,說不定他還真能套出什麽話。
于是紀阮點頭同意了,“可以。”
這話一出,坐在教室裏的衆人都有些驚訝。
張雪聞言更是一撩頭發,說:“不怕我了?行啊,早跟你說過了,我又不是什麽吃人的老虎。”
紀阮內斂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社長。”突然,陳淩韬開口問:“我們的攤位批到哪裏去了啊?”
說到攤位的位置,衆人都來了興趣,齊齊擡頭望向鐘琦。
但只見鐘琦不太好說地看了看坐在教室後排的仰千沉,說了一大堆什麽位置都是在A大校內,所以其實不管在哪裏,都能招到不錯的新生等冠冕堂皇的套話。
可他這幅樣子很明顯地透露出一個信息,那就是圍棋社批下來的攤位,位置不太好。
張雪一針見血地問:“到底在哪兒?給個痛快行不行?”
鐘琦為難地笑了笑,但在衆人的目光催促下,他終于開口說:“在教四樓旁邊。”
教四樓三個字一出來,周圍的氣氛瞬間凝固了起來。
“什麽?”
就連紀阮都知道在A大,或者說在這本恐怖小說世界裏,攤子被批到教四樓周圍到底意味着什麽。
“怎麽會批到那兒啊?”陳淩韬瞬間起身大聲質問。
這些社團招新的攤位都跟學生會有關,如果放在平時,這群人早就開始破口大罵學生會的那些人了,但現在學生會會長就坐在身後,他們也不敢太過于放肆。
所以就連張雪都狠狠皺眉,只說了聲,“有病啊。”
“教四樓那邊會有人去嗎?社長你這不是純純的自我安慰嗎?”常翰說。
誰都知道A大的人都對教四樓那周圍諱莫如深,招新的攤子擺在那兒,不是等着收獲零蛋嗎。
可不等衆人的疑問繼續發酵下去,站在課桌前的鐘琦直接放出了另一個驚人的新情況。
“聽說因為場地的原因,學校在招新期間,會把封鎖的教四樓周圍都打開。”
這話一出,教室內的幾人都是不管不顧了,也不在意是不是學生會會長此刻就坐在自己身後了。
“什麽意思?!”
“我不想去了,社長。”
“這不是作死嗎?我可不想靠近那邊,萬一被人推搡着進去了……我最怕恐怖片那些東西了。”
幾人剛七嘴八舌地* 讨論起來,田舒雨就淡淡地說:“你們沒聽說嗎?”
“杜瑩死了。”
田舒雨簡簡單單一句話,讓沸騰着的教室內氣氛瞬間再一次冷凝了起來,沒有一個人再開口說話。
紀阮瞬間擰起眉看向田舒雨,卻不料對方說這話時居然也望着他。
田舒雨長着一副江南美人的溫婉樣子,可說起話來竟格外的狠。
她掃了一眼周圍仿佛吃了蒼蠅般不敢說話的社團成員笑了笑,說:“不過也沒什麽可怕的,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有鬼,就不會有那麽多逍遙法外的家夥了。”
田舒雨說着說着忽然輕輕擡眸望向紀阮,問:“你說對嗎?紀阮。”
倏然,紀阮只覺得自己的脖子後面傳來刺骨的冰冷感,但已經被殷铮、嚴頌鳴他們的殺意值沖刷過多次的紀阮已經漸漸地能熟練地面對起這些情況了。
所以面對田舒雨的提問,紀阮只是望着對方笑了笑,說:“誰知道呢,不過我一直遵紀守法,就算有鬼,應該也不是來找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