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聚會

聚會

等林霁到了自己定的酒店安頓好一切以後，已經是近乎淩晨的時間，他囫囵給自己洗漱了一下，便将自己扔進了大床裏，手機屏幕瑩瑩的亮着，翻了一會以後也覺得沒什麽意思，便按熄了屏幕，迷糊間也沒了認床的習慣，便睡了過去，一覺醒過來已經是中午十二點的時候。

他爬起來，把自己帶過來的東西整理一下，将要送出去的禮物分揀出來放在一邊，然後才下樓去覓食，聚會的時間在下午六點的時候，他還有一段時間可以在椋城裏面久違的逛一下，

椋城和他之前走的時候其實區別不大，但是卻已經給了他一種莫名的陌生感，像是在外游走多年以後歸鄉，有一種無所适從的感覺，腳步帶着自己往父母住的老小區走過去，心裏有些隐隐的期待自己能不能見到他們，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林霁下意識地将自己的身影掩在了牆體之後，“诶，林叔，買完菜啦。”

“是啊，”

"今天買了什麽菜。"

“就一些青菜還買了點排骨炖一下湯。”

“不錯不錯，健康啊，诶，你家小子還沒信呢。”

林霁在牆後咬了咬下唇，連呼吸聲都小了，“是啊，創業去了，先不和你說了，老婆子還在家裏等着呢。”

“诶，好。”

等到外面的聲音逐漸弱了下去，林霁才從牆體之後走出來，這裏還是老城區，所以一般都沒有安裝電梯，雖說父母也不算特別老，但由于比較晚生他，現在也快到了要拿退休金的年紀，白發已經逐漸顯眼了起來，他看着父親走到自己熟悉得樓層，掏出鑰匙開門，不知道是不是心靈感應，竟下意識得往樓下看了眼，林霁忙閃身藏起來，似乎是探尋無果，鐵門砰得一聲再一次關上了。

林霁最後看了眼家門，最終還是沒有下定決心上去敲響那一扇緊閉的房門，從後路繞開回去了酒店，等到差不多到了聚會的時間，便拿上自己的禮物來到了飯店的包廂，敲了敲門，包廂的門被從裏面打開，引入眼簾的便是班長的面容，“诶，林霁，快來快來，真的好久沒見你了，又換了聯系方式，好不容易才聯系上了周奇找到你。”

“沒辦法，前段時間手機壞了，什麽備份都沒有了……”熟悉的語氣讓林霁一開始有些不知所措的情緒在這一刻煙消雲散，跟着班長坐在了靠邊角的一個地方，将禮物分到每一個座位上，“南老來了嗎。”

“他在路上說是快了，不過啊，這次同學聚會主要還是南老想要辦的，他最近退休，想起我們，說想看看我們發展的怎麽樣，所以我就覺得那必須得全員到齊啊。”

“原來是這樣。”

班長把餐具給林霁遞過去，“不過之前聽說你是和男朋友去創業了，現在怎麽樣。”

林霁洗碗筷的手微頓，“不怎麽樣，我們現在也分手了，我現在面試了一個新的公司，在銘尚。”

“啊，我不知道，不好意思，但是銘尚很不錯啊，他們總部在椋城，我記得他們是有設計師評定的到時候你說不定還可以調來總部，我們同學聚會你每次都不會缺席了。”

林霁淺笑，将洗好的碗筷放到一邊，把手倒進倒水碗裏，“沒事，不是什麽大事，我現在在銘尚還是個小喽喽呢，剛進去實習，試用期還沒過，等我轉正，争取馬上調到總部來，班長你呢，現在怎麽樣。”

班長撓了撓頭，“，我現在可沒你們有出息了，前些年創業虧了一筆，現在就是在做一些小本買賣。”雖然這樣說，但是班長的臉上卻是洋溢着很滿足的笑容，“也挺好，自己的小本買賣可以做起來就已經很不錯了，而且自己也是個小老板，看你現在也很幸福。”

班長憨憨笑了兩聲，“也多虧了我老婆一直幫我，所以現在也有了起色。”

“你們到的這麽早。”陸陸續續的不少以前相熟的面孔進來，調侃道，雖然有的人可能隔了一兩年未見，但聊着聊着便又有了共同話題，一時間包廂之內，熱鬧紛雜，林霁坐在邊角的位置，看着面前的一幕，旁邊可以和他聊上幾句的班長這時候去招呼別人，他自己也落了個空，等着老師過來。

包廂門最後一次打開的時候，一個滿頭白發用發膠平整的梳到腦後，穿着一身筆挺西裝的人走了進來，一看所有人便噤了聲，畢恭畢敬的，南崇陽一看這架勢，笑了，“你們也二十六七了，怎麽看見老師還是像老鼠看見貓一樣。”

有人起哄到，“這不是童年陰影嗎，哪那麽容易戒的掉。”

“就是啊，就是啊。”有了人開頭，後面的氣氛就輕松的多了，酒過三巡，大家都有些醉意，林霁沒敢喝太多，有人來和他拼酒，也就是微微抿一口，然後用身體原因推脫了，一場飯局下來竟然也就只有林霁還有一些酒量好的，和南老還是比較清醒的。

林霁和南崇陽坐的有些距離，躊躇片刻，還是上前，喊了句“老師。”

南崇陽擡頭看見林霁，眉眼帶笑，“終于肯過來了？”

林霁一愣，“您在等我嗎。”南崇陽其實很早就可以走了，卻在座位上坐了許久，“不然呢，剛才就看你一直在看我，怎麽了，有話想和我說。”

林霁抿了抿唇，“當年的事，對不起。”

南崇陽敲了下他的腦袋，“你啊，這點小事，耿耿于懷這麽久嗎，我知道年輕人心高氣傲也總想自己出去試一試，這沒什麽，你們現在怎麽樣。”

林霁苦笑一聲，原來坐在南崇陽旁邊的同學說家裏有事已經提前離席了，他便扯過了凳子坐在南崇陽的旁邊，“不怎麽樣，分了，我現在也不繼續在他那裏工作了，重新面試了一家企業，叫銘尚，現在是他們的實習生。”感覺自己是真的和很多人很多事已經脫節了，他感覺自己解釋和崔野的關系已經重複說了很多遍，倒不如他自己主動将自己最近的近況一股腦的全部倒落出來。

聽到林霁這麽說，南崇陽先是一愣，繼而卻沒有對他們兩個的關系有過多的問題，反而是注意起他說的銘尚，“銘尚？我記得和你一屆的也有一個蠻不錯的學生在銘尚，這個公司蠻不錯的，只是前些年總部的人事變動，讓整個銘尚幾乎大換血，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我記得他是叫徐則桉。”

“徐則桉？”林霁眉心跳動一下，腦海中浮現出徐則桉帶着半框眼鏡的坐在辦公桌前的模樣。

南崇陽倒是沒想到他對這個名字的反應這麽大，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怎麽了，你認識？”

“他現在是我的上司。”林霁有些尴尬，也不知道南崇陽聽到當初他認為資歷甚好的學生，現在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會作何感想，一時間，聲音便小了下去。

南崇陽注意到音量的變化，笑道，“怎麽，覺得不好意思？你倒是不用特意去和他比較，畢竟他現在主營的是商業板塊，很少再去做設計了，當時候他條件不好，所以我推薦他去了銘尚那裏看看能不能拿到資助的名額，後來他得到了銘尚現任的那個董事長的賞識，畢業之後就直接破格錄用進了銘尚，也算是機緣巧合，在設計方面你還是更勝一籌。”

林霁冷不丁被南崇陽這麽誇贊，有些不好意思，“也沒有這麽好，而且我這次回來，除了想和您對于當年的事情道歉之外，也是有一個和他有關的原因。”

“和他有關？”南崇陽的眼神裏面透着疑問，“我最近在跟進一個項目，但是遇到了瓶頸，雖然您說他的設計不如我，但他對目前市場上所需要的裝置設計比我了解程度更深，也更有對于目前顧客的需求有更高的感知力，所以，既然當年的事情，您沒有和我計較，那老師，可以請您幫我看看這個稿子還能怎樣繼續完善嗎？”最後的那句話，是林霁在确認南崇陽對他的态度，久違的對南崇陽貧了嘴，就像是所有的一切還和當初一樣，誰也沒變。

南崇陽聽到他不再用剛才那種帶着疏離的語氣講着每一句話，“行啊，你小子，一回來就開始使喚一個退休的老家夥幹活，行了，回去發我郵箱，沒變過。”

“好咧。”

“你父母那裏，我聽說當初也鬧得不太好看，你這次回來有沒有去找他們聊一下，畢竟你們現在也分手了不是嗎。”南崇陽猶豫再三，還是說了出來，當初他和林霁斷聯發生的比林霁和自己的父母大吵一架要晚，所以關于這件事他還是了解了一些，對此他雖然對自己的學生的做法并不認同，但卻對崔野的态度更加不好，不管怎麽樣，有些事情如果不是有人從中引導，按照林霁的性格，做不出這麽絕的事情，這個事情一部分林霁自己有問題，還有一部分他始終認為崔野這個人也有問題。

“我今天下午回去了一趟，沒見面，暫時，還是先不見了。”林霁垂眸，話堵在喉嚨裏說不出口，最後只剩下了這一句，他害怕，害怕父母見到自己當初義無反顧，現在卻是這樣的下場。

南崇陽嘆了口氣，“我也知道你的顧慮，但是他們總歸是你的父母，哪有什麽隔夜仇，況且也過了這麽多年了……”南崇陽說着，話微頓，“不過，這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了，哪天想清楚了，就回去吧。”

“嗯，我知道的。”林霁鼻子有些酸，眼眶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