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赴約

赴約

等林霁整理好心情，窗邊一聲細弱的鳥鳴，讓他記起來今早自己臨出門前救下的那只可能撞斷了翅膀的小鳥，便趕緊起身去看它的情況，精神似乎已經好了很多，也吃了些東西，但翅膀還是沒有反應，便趕忙用一個小盒子将它放在裏面下了樓，這小區附近的設施都很完備，離這裏最近的寵物醫院并不是很遠。

剛走進去，便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站在前臺，前臺的桌面上放着一個貓包，“傅宴？”

傅宴是他大學時期和崔野的共友，當初他和崔野認識還多虧了自己的介紹，現在在這裏見到他，還有些驚訝，傅宴也是，回過頭來看見林霁的時候，愣怔了一下，一旁的護士喊了幾聲先生才回過神來，“噢，不好意思，您幫我辦理就好。”

“那這位先生？”

“噢，我的這只鳥，麻煩您幫我挂個號，我第一次來，它的翅膀好像斷了。”

護士接過來，“好的，二位稍等。”

傅宴和林霁兩人坐在等候區，半晌，林霁開了口，“你住在這邊嗎。”

“嗯，看來你和崔野最近發展的不錯。”

林霁苦笑一聲，“沒有，我自己一個人，房子是周奇的。”

傅宴有些驚詫的挑眉，“你們分手了？”

林霁點頭，“嗯，我單方面吧，還沒有正式和他提出來。”

傅宴皺眉，“那你搬出來多久了，他沒找過你嗎？”

林霁：“我和他說我出門采風了，他知道我去了哪裏就不會問別的，況且……”

傅宴：“況且什麽。”

林霁仰頭，眉眼帶笑，望着他搖頭，“沒什麽，都過去了，如果他發現了，我就直接和他說分手了。”

傅宴點頭，“早就該這樣了，你當時候介紹他給我看的時候，我就覺得他不對勁。”

林霁聽到傅宴這麽說，有些奇怪于他為什麽這麽說，“什麽意思。”傅宴打開手機在裏面娴熟的輸入了崔野的名字。

展現出來的聊天框之中，上面崔野撩騷的話語讓林霁的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原來從這麽早開始就已經有了征兆，傅宴見林霁臉色慘白，“我當初不是故意不和你說的，只是我警告過他以後，他就沒再說過這些事情，我以為就這麽過去了，當時你們的感情也還不錯……”

林霁搖頭，“沒事，我只是，覺得我怎麽用了這麽長的時間才看清一個人。”護士的叫號聲響起，林霁擡眸看了眼，不是他們，繼而又垂頭，暗自呓語，“我大概沒有看人的眼光。”

傅宴有些無措，他和林霁也分開很長的時間，很多事情他并不了解，這時候說出來的話也有些蒼白，無非只能讓他往前看一些，“你要往好處想，至少你現在已經脫離他了。”

“沒事，我已經看開了。”號碼的叫號器再一次響起，林霁看了眼傅宴手裏的號碼，“到你了，快去吧。”

“噢，好，你的微信是不是換了，我現在沒有你的聯系方式，我們加一下。”傅宴拿出手機想要掃碼。

林霁點開，兩人加上後便各自去了對應的診室。

“這小鳥沒什麽事情，我幫你捆好，過了幾天能夠扇動之後，就差不多可以恢複如初了。”林霁從醫生的手裏接過那只小鳥，“謝謝醫生，那我先去繳費了。”

“嗯，好，不客氣。”

林霁走在回去的路上，那只小鳥靜靜的窩在林霁給他簡單搭的鳥窩裏面，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善意，便沒有再和之前一樣，一碰它就開始不停的掙紮，跳動，等回到家裏的時候，便将腦袋埋在翅膀下面睡了過去，林霁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腦袋，也自顧自去洗漱了，手機突然在褲兜裏面震動了一下，林霁拿出來看，是已經消失了半個月沒有聯系他的崔野，問他采風的進度如何了，“還可以。”

“有照片嗎。”

“回來再給你看。”這時候林霁突然想起崔野當初想要在他的手機裏安裝定位的想法自己沒有同意，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麽想法，當時就是覺得時時刻刻被掌握動向的狀态他很不喜歡，後來崔野也沒有強迫他，便作罷了，可能那時候的自己已經想要開始自救了吧。

崔野靠在酒店的床上，林霁的态度和其他時候沒有什麽異常，自從公司的事情多多少少有很大部分都被林霁有條不紊的操辦之後，林霁每天回到家都是一副淡淡的什麽都不想幹，回來就只想休息，兩人的關系也就慢慢的淡了下來，想到這個，崔野有些煩躁的撓了一把頭發，近期公司裏面少了林霁的運轉，設計方面的事情開始逐漸出現問題，前兩天和藍氏的合作會議，也被藍氏一票否決了。

祁晟從衛生間裏面出來，看到他這個模樣，“怎麽了？”

“沒有，就是公司有些事情，有些煩。”

祁晟掀開被子，靠坐在崔野的懷裏，“沒事，公司養着這麽多人呢，也不可能少了一個人就運作不了了。”

崔野抓住他在自己胸口有些不安分的手，放到自己的肩上，“也是。”燈啪嗒一聲關了。

*

時間一晃，自修稿有些陷入瓶頸，午休的時候，想着周六的同學聚會也有些心不在焉，竟然也是有些近鄉情怯，南崇陽老師是他的恩師，當初介紹他給自己的朋友幫忙設計，但是當時自己戀愛腦上頭的緊，拒絕了那個朋友的進一步引薦，毅然決然的踏上了創業路，不由得嘆了口氣，想回去賞那時候得自己幾個巴掌。

陸舟剛從食堂上來，嘴裏還叼着今天食堂特供的蘋果，順手還幫林霁拿了一個上來，遞給他，“你怎麽了，看着最近幾天都不是很精神的樣子，在煩稿子？”林霁從自己的思緒裏面抽離出來，接過他手裏的蘋果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沒有，就是很久沒有同學聚會了，我今晚的機票回椋城，有點愁。”

“你和你以前的同學關系不好？”

林霁被問的一愣，下意識的便否認，“倒也不是……”

“那不就行了。”

“嗯？”

陸舟站在他工位前面，兩手架在圍欄上，“我一直覺得朋友是一輩子的，可能很多人不會和你說實話，但是朋友都會，如果不會，那他可能也不是什麽真正的朋友，就像我們兩個現在這樣。”說着，還眨了眨右眼。

林霁被逗得一笑，“好。”

部門裏的人陸陸續續都回來了，看到他們兩個站在一起聊天，都不由自主的圍過來聊天，“你們兩個每天都在說什麽悄悄話是我們不能聽的。”

“那你都說是悄悄話了，怎麽能給你們聽。”陸舟咽下嘴裏最後一口蘋果，一把勾住蹭過來的同事的肩膀，“你們兩個有點暧昧了，別辦公室戀情啊。”說話的是林霁前面坐着的女生，叫周琳，是個大大咧咧的性格，這會也圍過來和他們搭話。

陸舟一把拉過林霁的手，“你看上我了嗎。”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

林霁無奈，心裏莫名的想逗逗他，“我看上了，你要和我在一起嗎？”

周圍的人起哄，林霁倒是沒什麽感覺，反而給陸舟整了一身雞皮疙瘩，在他的印象裏面，林霁一直淡淡的，逗他也就是笑笑，很少和他一起搞怪，“臣妾告退。”

林霁笑得肩膀都在抖，周圍的人也不住的調侃，電腦屏幕上，微信的标志閃了閃，林霁垂眸點開來看，是班長發的包間信息，“林霁，明天在這哈。”

“好。”

大家互相逗樂了一會，各自回了工位，中午睡覺的時間很寶貴，所以大家一般都不會浪費這點點的時間，趕緊從櫃子裏面拖開行軍床躺下了。

*

機場的風很大，林霁裹緊了自己身上的羽絨，他在裏面沒有穿很厚實，因為椋城的溫度和這裏有比較大的區別，所以一會下了飛機估計羽絨就得脫掉了，他的座位靠窗，腦袋抵在玻璃上的時候，呼吸帶起溫熱的氣流，在上面留下了一片白色的霧氣，模糊了看向外面的視線，算起來，也有三年沒有回椋城了，意識逐漸昏沉，随着飛機升上天空，平穩飛翔，他陷入了沉睡，夢中他回到了當初和自己的老師，父母争吵，非要和崔野離開椋城獨自創業的時候。

“林霁！你是不是要氣死我們，你喜歡男生，我們沒有意見，那你也要找一個門當戶對，至少有能力的吧，他什麽都沒有，你跟着他到底圖什麽？”父母的叫喊聲萦繞在耳邊，他看見自己一意孤行地摔了門，拖着行李箱離開了家，在外面的餐館，崔野等在裏面，看見他過來，握住他的手，“阿霁，你要不要還是留在這裏，等我的生意做起來以後，我把公司開回椋城陪你。”崔野坐在他的對面，面色上帶着不舍和為難。

而他又聽見自己說，“沒事，他們實在不同意，我就直接和你去江城。”

而林霁在一旁不論怎麽說話，那時候的自己都聽不到，看着他拉着行李坐上飛機。

他陷在自己獨屬的夢魇之中，出不來，橫沖直撞，最後頭破血流，直到一旁空姐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他要到達目的地了，做好相應的準備的時候，才恍然驚醒，一抹額頭才發現早已冷汗淋漓。

“噢，好。”進入了椋城的地界便稍微開始回穩，等到飛機平穩落地，他拖着行李下來，便把身上的羽絨脫了，卷巴卷巴塞進了自己随身帶着的袋子裏面，他這次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行李箱的滾輪在略顯空蕩的機場大廳裏面轱辘着，攆着他拖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