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最多允她一個嫔位

第44章 第 44 章 最多允她一個嫔位

東海一日轉瞬即逝, 臨走前賢王妃給了蘇昭雪準話,說年節前去京都找她。

今年聖上五十壽誕,各地藩王要進京賀壽, 屆時她會留在京都小住一段時日。

賢王妃能去京都, 蘇昭雪求之不得, 她雖然只與賢王妃相處短短倆日,但卻甚是談得來。

婁樾回去後定然會忙于政務,不可能随時伴她左右, 她在京都舉目無親,賢王妃去了, 她還能有個走動的地方。

婁桓钰潇灑不過兩日, 又得與他們一道返回京都。

臨行前得了賢王妃的耳提面命,勒令他多做少說,言行舉止要規矩, 切不能丢了賢王的臉。

婁桓钰可不敢嫌棄賢王妃唠叨,大大咧咧地抱了抱賢王妃, 在賢王吹胡子瞪眼下,笑着翻身上馬。

“父王母妃,孩兒走了, 年底京都見。”

賢王妃擡手擦了擦眼角, 随後與他們揮手,盼他們一路順利。

馬車裏,蘇昭雪悄悄放下窗簾, 回首看向婁樾,“五嬸與桓钰母子感情真好。”

原先在侯府,溺愛如徐懷安,他也不曾如此對待侯夫人。

婁樾聞言一笑, 握住她的手,“桓钰個性活潑鬧騰,五嬸從不約束他,如若犯錯,那便要罰跪祠堂抄寫家規,還得餓着肚子。”

“原來如此,五嬸教子有方。”

“昭昭以後也會成為賢妻良母。”

婁樾的打趣令蘇昭雪羞紅了臉,她瞥了他一眼,反駁道:“還早着呢,殿下想得可真長遠。”

婁樾把她攬入懷裏,右手擱在她的小腹處,“也不早了,快的話,說不定明年年底我便能抱着兒子了。”

蘇昭雪忙不疊捂住婁樾的嘴,嬌嗔道:“殿下越說越遠。”

婁樾開懷大笑,他的昭昭不禁逗。

半個時辰後,一行人抵達東海碼頭,京都派來的官船已至,樓高四層,近百尺,比先前乘坐的商船還要氣派非凡。

福泉等人已把行囊及賢王贈與的重禮悉數送上了船。

蘇昭雪一登船便對上一位年約五旬左右的內伺。

內伺白面無須,見她被婁樾牽着手,一臉震驚,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目光并不令人憎惡,相反似乎在丈量她是否還是完璧之身。

蘇昭雪隐約猜到此人是誰,從淮州至東海途中,梅一給她講解過太子府邸的人與事。

太子府邸的管事大監,姜得一。

蘇昭雪眼珠一轉,故意躲到婁樾身後,捏緊婁樾的手,“殿下……”

婁樾也意外姜得一在此,見這老貨盯着蘇昭雪猛瞧,當即心生不悅,呵斥對方,“姜得一,不得無禮。”

姜公公吓了一跳,忙跪地叩首,“殿下,老奴終于見到您了,老奴——”

“行了,別擱孤面前煽情,起來吧。”

婁樾懶得聽姜得一發牢騷,他轉身給蘇昭雪介紹,“昭昭,姜公公是自小照顧我的內伺,太子府邸總管,昭昭日後有事,我不在,你找他便是。”

說完又在姜得一跟前替蘇昭雪撐腰,“姜得一,蘇姑娘是孤要迎娶的準太子妃,以後見她如同見孤。”

準太子妃四字一出,四周霎時靜默。

婁樾強勢的态度宣告了蘇昭雪的身份,擲地有聲,且不容旁人質疑。

姜得一笑不出來,賀喜的話也說不出口,畢竟太子殿下身邊突然冒出來的貌美姑娘身份未知,來歷不明。

更關鍵一點,宮裏那邊傳出消息,要替太子殿下選妃。

這位姜公公表情精彩絕倫,震驚、吃驚、意外再到糾結,層層遞進,可比梨園戲子還會演戲。

蘇昭雪有眼力見,也不為難他,主動解圍道:“殿下,我與姜公公初次見面,互不了解,你可千萬別給我戴高帽,我初來乍到,往後還得多多依仗姜公公呢。”

言外之意是不是太子妃另說,萬不能得罪姜得一。

一番話說得熨帖又妥當。

梅一不怕姜得一,用教踢了踢他。

姜得一忙回神,躬身給蘇昭雪行禮,“老奴姜得一拜見蘇姑娘。”

蘇昭雪笑着示意姜得一免禮,識趣地領着平兒先走一步,讓婁樾先處理急事。

姜公公跟着官船從京都而來,想必京都發生了重大之事需要婁樾定奪。

“蘇蘇,這邊走,咱們的卧房還在三樓。”梅一在前面給她們主仆帶路。

官船比商船還要來得寬敞,共有四層,第四層是可供賞景的涼亭,造價不菲。

婁樾在淮州行事低調,不曾洩露他太子的身份,偏偏在東海碼頭換船,用意可想而知。

與其再給歹人可趁之機,不如大張旗鼓宣告身份,誰敢在東海與京都必經運河之路上刺殺太子,官船所經之地的官員項上人頭定是不保。

婁樾折返一層艙房,問姜得一所謂何事而來。

姜得一不敢有所隐瞞,把探到的消息如實禀報。

“殿下,仲秋之後,聖上與皇後娘娘要替你辦選妃大典,就等你回京點頭呢,老奴鬥膽問一句,這蘇姑娘該如何安排?”

婁樾沉得住氣,選妃一事牽扯衆多,他兄弟五人,大皇子早已成婚且有了孩子,他行序第二,老三老四老五皆未婚配。

他若不成婚,老三老四老五自然要延後。

父皇與母後或許急,也不見得真急,怕不是背後有人推波助瀾。

福路替婁樾怼回去,“姜公公,主子适才在外面說得清清楚楚,蘇姑娘是準太子妃,府裏的人見她有如見主子。”

姜得一瞪了一眼添亂的福路,臭小子總是與他作對。

福路壓根不怕姜得一,他可不歸內伺監管。

婁樾忽略二人之間的機鋒,出聲提醒姜得一,“大伴,昭昭已是我的枕邊人,孤費勁心思帶她來京,此事暫且瞞着她,倘若你們誰再洩露出去,提頭來見!”

一聲大伴令姜得一老淚縱橫,他是看着太子殿下長大的,殿下平日待他也不錯,适才殿下為了維護蘇姑娘訓斥了他,他心裏多少有些難受。

可這一聲大伴,他又活了!

他嘚瑟地撇了一眼福路等人,瞧,主子還是惦記他的好的!

福路與福泉習以為常,紛紛翻了個白眼。

姜得一自己哄好了自己,點頭如搗蒜,“殿下放心,老奴絕不多言!”

同時心裏暗忖這位淮州來的蘇姑娘運道好,能得主子如此對待,京都那些高門千金得知後,定會跌碎一衆芳心。

船行一日後,傍晚靠岸停泊。

婁樾在樓下忙完了積攢的差事,摸上三樓蘇昭雪的卧房。

平兒見他過來,忙躬身退了出去。

蘇昭雪端坐在窗旁的桌案後,正翻閱向崖山的問診冊子,聽到婁樾的腳步聲,頭也未擡。

婁樾走至近前,也不出聲打擾她,默默等候。

等了半晌,婁樾備受冷待,憋不住話茬,“昭昭,我又何處得罪了你?要被你故意冷落?”

蘇昭雪這才擡眸,狐貍眼一片茫然,“殿下在說什麽?”

平時他都自己找事做啊,要不然也是主動抱着她,與她擠在一塊,陪她一道翻看卷宗。

婁樾被噎得啞口無言,半晌嘆氣道:“我還以為你在生姜得一的氣。”

蘇昭雪恍然大悟,而後放下手中冊子,起身走向婁樾,拉着他落座到一旁的床榻上。

“殿下何出此言?姜公公恪守本分,盡忠盡職,我為何要與他過不去?”

婁樾握緊她的手,小心翼翼問詢,“我擔心昭昭胡思亂想,又要把我推開。”

蘇昭雪噗呲一笑,這可不是婁樾的作風,初見時,他多高冷啊,猶如懸崖峭壁上的雪蓮花,難以攀折。

“殿下不必多慮,無論我能否當上太子妃,只要殿下不離不棄,我絕不會抛棄殿下。”

婁樾一臉正色,“昭昭,我允諾你當太子妃不是兒戲,只不過需要一些時日。”

“嗯,我知曉殿下的心意。”蘇昭雪依偎至他懷裏,她相信婁樾能說到做到,她等得起。

亥時左右,姜得一要上三樓聽候差遣,被梅一攔住。

“姜公公,主子那邊不需要你伺候,時候不早了,你快安歇去吧。”

姜得一愣住,“這哪能呢?主子夜裏不需要叫水嗎?”

梅一笑而不語,轉身去了甲板上夜釣,讓姜得一自己琢磨。

姜得一滿頭霧水,而後苦思冥想,忽地瞠目結舌,難不成枕邊人只是蓋着棉被純睡覺?

哎喲喂,他的殿下哎!

兩日後,婁樾一行人順利抵達京都。

京都最繁華的西津渡口,大大小小的商船林立,太子殿下的官船一經現身,渡口便被戒嚴起來,過往路人不得占據要道,紛紛避讓至一旁。

京都府尹許衡以及吏部侍郎、刑部侍郎等幾位官員代表聖上親自來迎接。

陣仗太大,蘇昭雪心生惬意,都顧不上仔細打量四周,忙戴起兜帽遮住了臉。

婁樾轉身喚她,“昭昭,過來。”

在周圍人好奇的矚目下,蘇昭雪邁着碎步,一步一步走向站在船頭的婁樾,走向婁樾從小長大的地方,走向或是絢爛也或是昙花一現的人生。

官船靠岸,太子府一衆侍衛搭起了長板,婁樾牽着蘇昭雪下船上岸。

等候在碼頭上的一衆官員面面相觑,風光霁月的太子殿下竟然帶回一名女子回來,衆人瞧不見女郎的容貌,不過僅憑她窈窕的身段也能推測出一二。

能令太子殿下當衆牽手的女郎,相貌必定不俗。

衆人斂起八卦,紛紛躬身行禮,“下官拜見太子殿下——”

整齊劃一的動作,氣勢如虹的行禮聲,皆令蘇昭雪大為震動,再一次察覺到她與婁樾之間隔着天塹。

婁樾示意衆人起身,而後把蘇昭雪交給婁桓钰,叮囑其務必把人安全送回太子府,他待會兒要随京都府尹等人先進宮面聖。

“蘇姑娘乃千金聖手向老先生的關門弟子,若有個閃失,唯你是問。”

“堂哥放心,桓钰必定把蘇姑娘給你送回去。”

堂兄弟二人說話聲音不大不小,足夠圍觀衆人聽得一清二楚。

衆人不約而同側目,暗中打量太子殿下身側的女郎,乖乖,有眼不識泰山,女郎竟然是前太醫院院判向崖山的徒兒!

向太醫當年在京中可只給宮中太後、皇後及貴妃等人問診,貴妃以下的後妃都不夠資格入他的眼。

況且向太醫醫術精湛,手指頭偶爾洩漏出來的膏方足夠引得京畿及其周邊生藥鋪子的藥材一掃而空。

朝中同僚的各家內眷們無不交口稱贊。

心思活絡的人立馬給身後的随從使眼色,準備暗中送禮去了。

一炷香後,太子府邸,尋芳院。

婁桓钰是個話痨,一路過來忙着給蘇昭雪答疑解惑。

“大周立國百年,幾十年前發生過東宮太子禍亂後妃一事,故此之後,太子十六歲後必須得開府住到宮外去。”

“堂哥府邸距離宮中也不遠,就在禦街東邊的仁愛巷,左右鄰居皆是六部官員居所……”

太子府占地頗廣,朱檐翠瓦,煞是好看。

五進院落,回字形格局,東西一溜邊圍房住着下人,過了照壁便是偌大的園子,寬敞的平地,四周栽種着花卉綠植,少了江南的假山流水,多了磅礴大氣。

太子住在三進院的燕喜堂,蘇昭雪被安排至四進院的尋芳院。

尋芳院恰巧在燕喜堂的斜後方,格局類似翠竹院。

蘇昭雪身邊有了伺候的下人,添了一名管事嬷嬷,嬷嬷自稱姓許,圓盤臉,身子敦實,笑容和善,是太子府裏的老人,也是婁樾頗為信得過的人。

“老奴見過蘇姑娘,殿下一早寫信回來,着人準備了尋芳院,姑娘看看可還滿意?若是不順眼的地方,還請姑娘務必提出來,老奴明日再叫人去改。”

尋芳院寬敞明亮,她的廂房坐北朝南,一應陳設皆是上品,蘇昭雪挑不出刺來。

“多謝許嬷嬷費心,無需更改,如此甚好。”

除此之外,外加兩名近身伺候的侍女香菱與紅果,以及若幹粗使宮女與內侍。

平兒榮升為她的貼身侍女,蘇昭雪給她脫了奴籍,平兒跪地叩首,發誓此生要跟着蘇昭雪一輩子。

蘇昭雪示意她快起來,笑說不願養她一輩子,待她年歲再長些,回頭給她找個好人家嫁了。

提起嫁入一事,平兒臉上飛入一抹紅霞。

蘇昭雪也不點破,永安巷宅子那些日子,平兒與福泉的互動,她可沒少錯過。

許嬷嬷善解人意,笑着問道:“姑娘是先用膳還是先沐浴?”

一路舟車勞頓,蘇昭雪只想盡快洗掉灰塵,“先沐浴,等殿下回來再一道用膳。”

婁樾有交代不用等他,可在京都的第一日,她想與他一起。

徐嬷嬷與香菱伺候蘇昭雪沐浴換衣,紅果與平兒年齡相仿,帶着平兒一起整理帶回來的行囊。

梅一大馬金刀立在院子裏,盯着宮女與內侍做事,順便敲打他們,千萬不要在蘇姑娘跟前亂嚼舌根,她可是太子殿下十分寶貝之人。

————

婁樾進宮先去面聖,兩個時辰後才去後宮見了皇後。

鳳栖殿裏,茶香袅袅。

太子愛品香茗,皇後一早便令人備好茶水。

婁樾在碼頭擺出的那一出戲早不胫而走,傳至了宮裏。

皇後敲打他千萬別太上心,太子妃進門前斷不能弄出孩子。

“樾兒,你該知曉你父皇器重你,你去淮州三月,差事辦得極為穩妥,可萬不能在後宅一事被人抓住把柄。”

“本宮不管她師父是何人,至多允她一個嫔位。”

太子妃之下便是太子嫔,而後是良娣、寶林、才人。

若不是看在婁樾潔身自好多年,且難得相中一名女郎,以免母子關系生疏,皇後才破格同意給了嫔位。

大周帝王正值盛年,身子骨健朗,膝下子嗣衆多,撇開公主們不談,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與五皇子,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最終能否順利坐上那把椅子,還存在變數。

皇後私下看中幾位适合當太子妃的人選,也在周帝面前旁敲側擊過,周帝的意思是想聽一聽太子的意見,不想亂點鴛鴦譜,誤了孩子們的一生。

周帝貴為帝王,雖不是一位稱職的夫君,卻是一位嚴肅又愛護子女的父親。

婁樾眸光低垂,未與皇後争執,心中自有思量。

他擱下茶盞,避重就輕道:“母後身子要緊,樾兒府裏這些小事,母後無需費心,樾兒自有主張。”

皇後也不多說,說多了會惹太子不悅,自己生的孩子,品性她最了解,看着不反駁,實際上也不見得會贊成。

她雖是皇後,但更是他的母親,哪有母親不為自己孩兒着想的,太子聰慧,自然能辨得其中道理。

“嗯,你難得入後宮一趟,我也不多留你,趁着天色還早,你去慈寧宮見一見太後,她老人家前段日子還惦記你了。”

太後是周帝的嫡母,待周帝不親,卻對太子親近。

“母後早些歇息,孩兒告退。”婁樾颔首,起身告辭。

一踏出鳳栖殿,婁樾俊臉倏地一沉,東海臨行前,賢王妃暗中叮囑過他,萬不可與皇後對着幹。

“你母後出身于百年門閥世家王家,王家最為重視門第,昭雪是個好姑娘,太子妃一位,你須得徐徐圖之,不能急于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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