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親生父母
第43章 第 43 章 親生父母
千金聖手向崖山的徒弟, 想必有些本事。
“這有何難!蘇姑娘把脈便是。”
賢王妃卷起袖子,露出手腕擱在案幾上。
蘇昭雪忙示意平兒把她的藥箱取來,給賢王妃手腕下墊着脈枕, 她伸出食指中指搭在賢王妃手腕左側脈搏處, 凝神細究。
賢王妃屏氣凝神, 直勾勾地盯着對坐的小姑娘,有些期待她的問診結果。
她的身體她自己一清二楚,早年也看過不少郎中, 那些車轱辘話都會背了。
須臾,蘇昭雪請賢王妃張嘴, 仔細觀察了一番她的舌苔, 又詳細詢問了月事來臨之時的身子症狀。
“娘娘可介意昭雪按壓你身子幾處穴位?”
賢王妃好奇不已,東海郎中或宮中派來的女醫最多望聞問切,幾乎從不提出按壓穴位作證病因。
“有甚不可?蘇姑娘, 我坐着還是站着?”
蘇昭雪請賢王妃平躺至塌上。
賢王妃依言照做。
蘇昭雪俯身,分別按壓賢王妃的胸腹及雙腿三陰交等幾處穴位, 問詢她是否疼痛。
賢王妃直言不諱道:“你按壓我左右腳踝兩處時,酸痛難忍,其餘還好。”
片刻, 二人重新落座, 蘇昭雪推斷道:“王妃——”
“昭雪喚我五嬸即可。”賢王妃越看蘇昭雪越是歡喜,适才蘇昭雪細心問診,她皆看在眼裏。
小姑娘做事細致又穩重, 還沒有那些郎中的高深莫測,挺合她眼緣。
蘇昭雪頗覺難為情,從王妃娘娘徑直成了五嬸,關系躍了可不止一大步, 賢王妃顯然是認可了她。
賢王妃心細如發,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昭雪無需害羞,五嬸是過來人,婁樾是不是真心待你,五嬸一眼便知,你是個好姑娘,将來福分在後頭呢。”
話都說到這份上,蘇昭雪也不再扭捏,從善如流喚了一聲五嬸。
賢王妃頓時笑得合不攏嘴。
言歸正傳,蘇昭雪把診斷的結果告知賢王妃,不僅口頭說了一遍,還寫在紙上交由賢王妃保管。
“五嬸身子骨瞧着健朗,實則脈象虛浮,身子陰虛火旺,血氣不足,且患有乳瘕症,平時要忌口,飲食宜清淡……”
蘇昭雪開了一副方子遞給賢王妃,請她着人取藥煎藥,一日三頓,飯後兩刻鐘飲用,還殷切叮囑晚上那頓須在亥時前喝完。
“五嬸可有考慮再要一胎?”
賢王妃正看着方子,聞言一怔。
婁桓钰是她的嫡子,也是頭胎,這十來年她也曾懷過一次,只是未能保住,不足三月便流了。
桓钰十歲去了京都,年節才能回東海小住幾日,母子二人聚少離多,說不想是不可能的。
指望桓钰成親生子那還得等幾年,她倘若能再有一子,不管男女,也能填補王府的冷清。
賢王妃聽得心頭意動。
蘇昭雪耐心十足,只是提議,也不催促。
“五嬸可以慢慢考慮,五嬸若想,昭雪便每隔半月來一次東海,替你問診。”
賢王妃大為感動,甭管她要不要再生,東海距離京都近百裏,快馬加鞭也要一日一夜。
“這也太辛苦,容我與你五叔商量一番,若是可行,哪能要你來回跑,不如我回京都住一段時日,調理好了再回來。”
蘇昭雪笑着颔首,此法也不是不行。
婁樾與賢王一盞茶前就敘完了話,二人回到正廳,見賢王妃與蘇昭雪還在廂房裏,頗為驚訝。
這倆人頭次見面竟然能聊這麽久。
賢王為人甚少八卦,此時不免好奇,“樾兒從哪找來的姑娘?”
關于蘇昭雪的身世,婁樾并未隐瞞,沒有提及蘇家那些糟心的事,只說蘇家人刻薄養女,他看不下去,順手幫人一把。
賢王也不傻,并不多加追問,伸手拍了拍婁樾的肩。
“五叔沒意見,你父皇母後那關可不好過,若有需要用到五叔之處,還請盡管開口。”
少頃,賢王妃與蘇昭雪相攜出了廂房,二人說說笑笑,關系突飛猛進發展令婁樾與賢王頻頻側目。
賢王妃當叔侄倆的面再次誇贊蘇昭雪,誇她聰慧且醫術精湛。
“樾兒眼光毒辣,給咱們老婁家帶來了福星。”
婁樾揚眉,對上蘇昭雪的狐貍眼,嘴裏噙着笑,不愧是他的昭昭,第一面就拿下了最挑剔的五皇嬸。
蘇昭雪被誇,等于婁樾被誇,他笑着上前牽過蘇昭雪的手,問她做了什麽大事。
蘇昭雪嬌羞一笑,“殿下,這是我與王妃娘娘的秘密,可不能告訴你。”
婁樾一點就通,事關女子私事,他着實不宜過問。
“是我的錯,唐突了。”
賢王妃與賢王相視一笑,也不再叨唠他們,叮囑他們歇息一會兒,晚上記得赴宴。
今晚特地在王府裏給婁樾一行人接風洗塵。
夫婦二人走後,婁樾把賢王妃送的玉镯遞給蘇昭雪,叮囑她收起來。
蘇昭雪接過來,“殿下,我拿什麽還禮?”
“傻姑娘。”婁樾擡手刮了下她的秀鼻,“你給五嬸問診,不就是最好的還禮。”
蘇昭雪輕聲一笑,果真什麽都瞞不住他。
京都才子佳人遍地,滿腹才華者衆多。
蘇昭雪想要在京都立足,僅憑她的相貌可不行,唯有一技之長才能傍身立命。
故此,她才鬥膽在賢王妃跟前秀了一把。
賢王妃看在婁樾的面子上順勢應下,後來才被她的做事風格與真誠折服。
婁樾下了一盤大棋,她雖是棋子,有時也要學會審時度勢,不能總是勞煩下棋者推她前行。
距離晚上宴席還有兩個時辰,婁樾問她要不要出門逛一逛。
每座城池的街市大同小異,無非是吃食不同。
她也不想讓婁樾破費,總是給她添置衣衫首飾,平兒前倆天給她規整了一下,她箱籠裏的衣衫多得每日換一套,一個月也穿不完。
蘇昭雪想策馬郊外賞景,恰巧合了婁樾的意。
半柱香後,婁樾騎馬載着蘇昭雪在東海的梅山腳下馳騁。
暮夏時節,微風和暢,山林綠海,放眼望去令人心曠神怡。
此去京都,前途未知,她在淮州惬意日子不再有,必然要小心謹慎。
“昭昭在想什麽?”
婁樾見懷中人久久不語,出神地眺望遠處被紅日染紅的山林。
蘇昭雪回神,贊嘆一聲,“殿下,此處風景甚美,京都有如此壯麗美景嗎?”
婁樾捕捉到她話裏的言外之意,她怕京都是龍潭虎穴,折了她的一身傲骨。
他頓時心疼之極。
她為他離開生長十年的淮州,把後半輩子寄托在他身上,要全盤接受融入他的地盤,本就不易。
他扳過她的俏臉,低頭攫住她的唇瓣,“昭昭,京都風景更甚東海,那裏有北國風光……彙聚大周萬千學子,學風濃厚,吃食更是琳琅滿目……”
婁樾用盡生平所學,給蘇昭雪描繪了京都勝地風景。
天子腳下,卧虎藏龍之地,危險與機遇相輔相成。
“我的暗衛可供你差遣,你習慣梅一,到了京都便把梅一撥給你。”
“太子府邸不敢說固若金湯,等閑人也不敢貿然闖入。”
“還有,昭昭想不想找親生父母?”
蘇昭雪被他說得心向往之,婁樾的最後一句話直接叫她愣住。
親生父母?!
她蹭地坐直,婁樾掐着她的細腰給她調轉身子,從新落座到馬背上。
蘇昭雪抓着他的雙臂,急切追問,“殿下找到人了嗎?”
當年她太小,記不得親生父母長相,這十年間不止一次想過要找一找,奈何無線索無銀子,只能就此罷休。
有時也會埋怨他們,是否主動抛棄了她,有時也會擔心他們,是否早已不在人世,不然為何一直不來找她。
婁樾的話無疑重燃她心底的悸動,若能找到也好,她想問一問他們為何當年要抛棄她。
婁樾也不賣關子,“十年前洪流一事造成萬戶妻離子散,我讓人在雲州 、東海 、濟州及京都一帶翻閱卷宗,排查出兩千多戶符合你年歲的人家,再拿你的畫像去比對,此事也不急在一時,昭昭再給我多些時日,最遲年底該有個說法。”
兩千多戶,也不能保證她父母就在其中。
不管如何,婁樾私底下替她做了這麽多事,她既感動又自責。
她之前得知他身份現,還與他鬧別扭,慶幸他先低了頭給她臺階下,否則她真的要錯過了他。
“殿下……”
言語無法表達她的感激之情,她主動圈住他的脖頸,去吻他的唇。
婁樾攬着她坐緊,雙腿驅馬前行,沿着溪水奔流的水谷晃悠前行。
賢王府的接風宴隆重又溫馨,明日不用早起,衆人開懷暢飲,蘇昭雪也飲了兩杯果酒,又在賢王妃的勸哄下多飲了兩杯。
賢王妃傍晚便喝上了蘇昭雪開的方子,晚宴得忌口,自己不能飲酒,可勁逮着婁樾等人灌。
直到亥時正,宴席才散。
回到隔壁院子,蘇昭雪小有醉意,走路都不穩,要不是被婁樾牽着,早就踉跄摔跤。
“昭昭醉了是不是?”婁樾領着她回他的廂房。
蘇昭雪頓住腳步,蹙眉道:“殿下,我的客房在後院。”
婁樾說她喝醉了,她的房間就在前面。
好不容易下了船,四面皆是牆壁,多好的獨處之地。
蘇昭雪被婁樾半推半哄去了他的廂房。
賢王妃準備得妥帖細致,廂房裏有一道門直接通往沐浴的湯池,平兒等人早已為他們備妥洗漱的用具。
室內熱氣蒸騰,蘇昭雪一踏進來就熱得難以忍受,汗濕後背,她自己解開腰間系帶,下一瞬,衣衫翻飛掉落在地。
婁樾轉身拿來木槿葉,正要幫她洗發,擡眸一看,呼吸一窒。
美人衣衫盡褪,背對着他,擡腳跨入湯池裏,玲珑的身段霎時藏到了池中。
猶如昙花一現的仙子,勾人一探究竟。
婁樾眸光瞬間晦暗幽深,喉頭發緊,他的昭昭委實撩而不自知。
蘇昭雪背靠着池壁,一邊泡湯一邊摘下晶瑩剔透的葡萄遞入嘴裏。
東海盛産玉石砗磲,砗磲所制的杯盞盛着快要溢出來的葡萄,在氤氲的燭火下格外誘人。
“殿下,葡萄好甜,你快來嘗嘗。”
婁樾把木槿葉擱置一旁,寬衣解帶踏入浴池,挪到她身邊,探手摟住她的蠻腰,主動叼走她嘴裏的葡萄。
汁水甘甜,混合着她嘴裏的酒香,的确美味。
蘇昭雪美眸哀怨,含着委屈,曲指推開他,“殿下為何搶我嘴裏的?”
嗓音嬌滴滴,能掐出水來。
婁樾失笑,他的昭昭醉了。
他勾着她的手指,慢條斯理摩挲,小饞貓。
他端來杯盞,親自喂她。
蘇昭雪被他禁锢在懷裏,氣息不穩,婁樾一鼓作氣喂她吃了十粒,而後耐心十足哄她洗發。
熱水泡得她腦袋暈乎,她手腳發軟,全程抱着婁樾的脖頸,任憑他給她洗發擦拭。
美人醉酒不吵不鬧,溫順如貓,幾乎予索予求,當真快意之極。
蘇昭雪迷迷糊糊睡着前,只記得她枕在池壁邊沿,腰背被婁樾捧着,她眼角餘光掃到斜對面一人高的銅鏡,看不到婁樾的人,只餘她晃動的右腳。
池水下面水花四濺。
這一夜睡得尤為紮實,一覺醒來天已大亮。
蘇昭雪神思未歸,懶洋洋地歪靠在引枕上,昨晚的事幾乎記不清了。
模模糊糊印象中,婁樾陪她一道泡了湯。
婁樾剛踏進卧房,映入眼簾的便是美人扶額發怔,身上的寝衣淩亂,遮不住點點紅梅的鎖骨粉頸。
婁樾心口一燙,看得眼熱,幸虧一早去了王府,與賢王過了幾招晨練。
洩了火,要不然他的昭昭今日可真的走不出房門。
“昭昭,醒了嗎?要不要再睡會兒?”
蘇昭雪回神,見到婁樾,她嘴角上揚,“殿下,什麽時辰了?你幾時醒的?”
婁樾落座到床沿,伸手攬她入懷,替她系好寝衣,“辰時醒的,眼下辰時末,你餓不餓?”
“餓了。”蘇昭雪賴在婁樾懷裏,不願動彈,“許是昨天騎馬累了,适才醒來提不起勁,四肢發軟。”
婁樾心虛,眼裏閃過偷香的尴尬,也算是騎馬了,他是她座下最出類拔萃的駿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