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吃醋
第48章 第 48 章 吃醋
怎麽又來了一個蘇瑾瑜。
京都公子搭讪女郎的統一說辭?
婁樾察覺女郎美眸裏一閃而過的厭煩與憎惡, 近前一步解釋,“女郎誤會了,我并非有意唐突你, 只是在下似乎在哪裏見過女郎, 故才有此一問。”
蘇昭雪怔住, 心中警惕,此人覺得她眼熟,可她分明不認識他, 難不成是拐子?
女郎眼裏明晃晃的防備謹慎令婁灏皺眉,他儀表堂堂, 不至于被人當成賊子吧。
“唐突女郎是在下的不是, 在下先行告退。”
婁灏折返回長廊盡頭,轉瞬消失不見。
蘇昭雪秀眉微蹙,此人好生古怪。
忽而她睜大雙眸, 對方覺得她眼熟,有沒有可能他認識幼時的她?!六歲時的她?!或是認識她的爹娘?!
一想到此種可能, 蘇昭雪身形一晃,拔腿追了上去,可那人不知所蹤, 她正要轉去後殿, 被梅一叫住。
“蘇蘇你去哪?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回府了。”
蘇昭雪頓住腳步,“哦, 好,走吧。”
罷了,也不急于一時,有緣自會再見。
算上前世攏共二十年了, 左右等了這麽久,再等一等又何妨。
二人相偕出了寺門,剛走下長長的石階,蘇昭雪一擡眸便看到了候在山腳下的婁樾座駕,福泉立在馬車旁。
蘇昭雪眸光大亮,擡腳正要過去,婁樾與她心有靈犀,掀簾下車。
山腳下游客衆多,婁樾微服私訪,蘇昭雪從善如流喚他一聲公子。
一聲公子仿佛回到了淮州,二人初初相識的那段時光。
“昭昭。”
婁樾上前牽住她的手,問她可要再去附近逛一逛晚市,相國寺山腳下有集散的早晚市,古玩字畫吃食零嘴應有盡有。
蘇昭雪搖頭,“不了,腿酸,想回去早些歇息。”
婁樾便送她登上馬車,與她一道進入車廂落座。
梅一躍上馬背,跟随在馬車後面。
車廂裏,婁樾問她相國寺如何,都逛了哪些地方,可有遇見替人算命的秒空法師。
蘇昭雪賴在他懷裏,接過他遞來的茶盞,就着他的手,一鼓作氣喝完。
“相國寺太大,我與梅姐姐只來得及逛了東後院的觀音殿與碑林,未見到秒空法師……”
蘇昭雪還說她給一位婦人看了病,又說遇到與他身形相似的男子。
“那人好生奇怪,一直說見我眼熟,我起初認為他與蘇瑾瑜一樣不懷好意,後來一想,是不是他認識我的爹娘?”
“我再追過去尋他時,他卻沒了蹤影。”
婁樾心頭一動,眸光下意識暗沉,無聲摟緊懷中佳人。
他的昭昭國色天香,出門在外總是遭人觊觎,如若可以,他倒是想把她藏起來,只供他一人欣賞。
婁樾也只是想想,萬不敢付諸行動,要不然佳人發怒,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那人長啥模樣,衣着打扮可有特征?待會兒我派人再去相國寺找一找。”
蘇昭雪仔細回想,形容了一番。
婁樾越聽越心驚,身形與他相似,不茍言笑,還穿了玄衣長衫,今日初六,不正是四弟生母娴貴妃壽辰?
那人莫不是婁灏?
撇開大哥不談,未有婚配的三位皇弟中,婁樾與婁灏關系較好。
婁灏待人冷淡,性子涼薄,旁人眼裏太子殿下風光霁月,不近女色,四皇子則是有女郎在的場合必定見不着他的身影。
避之如蛇蠍也不為過。
若此人當真是婁灏,那昭昭的身份就頗為值得深究。
婁灏從小長在皇宮,未曾出過京都,娴貴妃也是京都人士,英國公府長女。
婁樾先按捺疑慮,未查出真相前,一切只是懷疑,還不能與昭昭談起,以免她空歡喜一場。
然而,婁樾不免心生醋意,倘若四弟真的認識六歲那年的昭昭,四弟又如此印象深刻,想必兒時的他們關系定然要好。
妒意發酵,婁樾掐着蘇昭雪的蠻腰,迫使她與他相對而坐。
他追問道:“昭昭,那人模樣可有孤好看?”
蘇昭雪心跳漏跳了半拍,又是此種騎/乘坐姿,且在馬車裏,她不由得臊得慌。
婁樾的醋意與心思皆擺在臉上,若是她回答讓他不滿意,後果可想而知。
蘇昭雪捧着他的臉,湊過去親啄他的唇瓣,“殿下最俊美,旁人豈敢與你比拟呀。”
“口說無憑。”
“那殿下要我如何證明?”
“昭昭應該懂孤要什麽。”
他的黑眸緊緊鎖住她含羞帶笑的水眸,左手禁锢她的蠻腰,右手拿來披風替她裹住。
想與她調情的心思昭然若揭。
蘇昭雪無奈一笑,拿他的癡纏沒轍。
她阖上雙眸,再次吻上他的唇瓣,雙臂圈住他的脖頸,身子貼入他的懷裏。
婁樾誘着她張嘴,尋到她的丁香,與之細細糾纏嬉戲。
相國寺距離禦街仁愛巷近一個時辰,足夠婁樾好好疼寵一回佳人。
回到府門口,天色早已擦黑。
蘇昭雪羞得汗流浃背,如盛開的紫藤花,四肢緊緊攀附在婁樾這顆參天大樹上。
“都怪殿下胡來,我怎麽回尋芳院呀……”
衣衫淩亂不說,還弄髒了,小腿更是抽筋酸麻,想到适才在車廂裏的厮混,蘇昭雪嗔怒地瞥向罪魁禍首。
他總是無時無刻貪圖她的身子。
婁樾餍足,給她遮好披風,“昭昭別怕,孤先帶你回燕喜堂。”
随後,婁樾吩咐了一句,叫府裏當值的下人全部回到房內,不得随意出入。
蘇昭雪羞得更是啞口無言,這下府裏衆人豈不是都猜到了。
少頃,婁樾抱着蘇昭雪一路堂而皇之回了燕喜堂,那淩亂不堪的馬車廂,婁樾叫人直接把車架子劈了當材火燒。
燕喜堂也有浴池,只不過地方不如尋芳院的寬敞。
婁樾伺候蘇昭雪泡湯洗漱,期間免不了被調戲了一番。
她出來時穿着婁樾的長衫,平兒與紅果抱着她的衣裙等候在外間,二人伺候她換衣梳發,待婁樾沐浴出來,就在燕喜堂用了晚膳。
晚膳後,蘇昭雪先回了尋芳院。
婁樾招來梅一,先仔細問詢了梅湖那事,吩咐她去辦一件事,叫她潛伏到英國公府,探一探英國公府的女眷。
英國公府?
四皇子的外祖家。
“着重查探有無流落在外的庶女,外孫女。”
梅一醍醐灌頂,與蘇蘇有關,她立即領命而去。
一炷香後,婁樾去了尋芳院,蘇昭雪歪靠在床榻上翻閱向崖山贈予她的問診冊子。
他徑直上了塌,抽走她手裏的冊子,把她攬入懷裏。
“昭昭,梅一被我派出去辦差了,這幾日你若要出門,我把福路留給你。”
再過三日便是初十,蘇昭雪大抵不會再出去閑逛,她要随許嬷嬷學一些進宮面聖的宮廷禮儀。
她說了此事,婁樾不想拘着她,“那日我會與你一道,你別擔心。”
話雖如此,該學的禮儀還是得學,有備無患。
蘇昭雪忽而想起沈瑾瑜一事,忙坐直追問婁樾,他今日早朝可有被兵部尚書刁難。
婁樾也正要問她,簡單說了早朝上發生的事。
适才他已從梅一那裏得知來龍去脈,不過還是想聽一聽她的見解。
蘇昭雪憤憤不平道:“沈大人真會倒打一耙,我作何撒謊忽悠人,那沈二公子的确命不長久,他也是活該,不守男德,染了暗病。”
蘇昭雪拿起冊子,翻到其中一頁,遞給婁樾,“師父在冊子裏記載了這一病例,殿下你瞧,沈瑾瑜眼角有烏黑肉痣,與冊子描述的一致。”
向崖山的冊子裏不僅記錄了他的脈案,還謄抄了前人醫者的記錄‘初生如飯粒,破則血出……上攻頭面……’等。
少頃,婁樾問她此病可有法子醫治。
蘇昭雪搖頭,“我是治不了,師父也在冊子上備注了,他經手過的兩例皆無法根治。”
沈瑾瑜治不了,婁樾并不怎麽上心,只叮囑一事,“明日沈家必定派人來府裏尋你相助,我讓人守着大門,你且無需接見他們。”
蘇昭雪乖乖颔首,“嗯,我知曉的,殿下可怪我替你招惹了麻煩?”
“怎會?”婁樾翻身覆上她,親她的眉眼,“昭昭只管做自己想做的,萬事有我給你兜底。”
月事臨近,婁樾稍微一撩撥,蘇昭雪不由得心浮氣躁。
先前馬車裏厮混的一幕幕還記憶猶新,眼下二人親着親着又起了火。
婁樾本要點到即止,下榻去飲冷茶,卻被蘇昭雪攔腰勾回了床榻。
一雙狐貍眼裏含着狡黠,逗他,“殿下錯過了今夜,下次可要等到七日後了。”
蘇昭雪褪下小衣,貼靠在他強勁結實的後背上,唇瓣若有似無親啄他的耳垂。
婁樾當即意會,重新攬着她躺回塌上,掀起寝被遮住春光。
他的昭昭越來越會勾引他了,知道如何拿捏他的命門。
這一夜,二人癡纏良久,婁樾明日不用早朝,可以陪佳人睡懶覺,直至半夜床榻才停止響動。
值夜的許嬷嬷等了半晌也沒等到主子叫水,便心裏有數,退回旁邊的耳房歇息去了。
蘇昭雪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一覺醒來身後的人還在。
她轉身摸過去。
婁樾适時張開雙臂攬她入懷,親了親她的嬌顏,“孤的昭昭醒了。”
蘇昭雪嘴角微彎,婁樾當真越來越寵她,把她捧在手掌心疼愛,彌補了她缺失的父輩母輩之愛。
她主動與他親吻,右手向下探去,握住他的命門。
婁樾眸光瞬間晦暗幽深,狠狠咬着她的唇舌,“昭昭,你想今日下不了床?”
小妖精膽子越發肥了,都是被他慣的。
蘇昭雪倏地松了手,奈何下一瞬,她溜走的小手被婁樾逮住,重新覆住其上。
“乖,自己撩的火,自己來滅。”
這一折騰又是耽誤了大半個時辰。
巳時三刻,蘇昭雪才用上遲來的早膳,婁樾與她一道。
膳後,蘇昭雪待在尋芳院的南書房寫她自己的問診冊子,記錄賢王妃與周文舒的脈案。
婁樾則回了燕喜堂處理公務。
午後,蘇昭雪月事來了,此次小腹僅些微墜脹,平兒給她備了暖手爐。
暖意上頭,她犯困,回卧房補覺。
一覺醒來,窗外落了雨,屋內有了涼意,早秋不知不覺降臨。
許嬷嬷端來補身子的紅棗茶,“主子,适才兵部尚書沈大人府上派來送來了重禮,沈夫人還來求見您,姜公公把人打發走了。”
蘇昭雪一鼓作氣飲完紅棗茶,把茶盞遞給許嬷嬷,“殿下不在燕喜堂麽?”
許嬷嬷又遞給她一副熱帕子,“殿下外出了,主子歇晌時,殿下來看過您一次,殿下舍不得打擾您,便交代老奴讓您好好歇息。”
蘇昭雪接過帕子擦了擦嘴角,“姜公公把沈家送來的賠禮收下了?”
“收了,說是殿下吩咐的,回頭等主子醒了,交給主子安排。”
蘇昭雪輕聲颔首,未急着去燕喜堂,照舊去了南書房寫脈案。
掌燈時分,前院宮人跑來傳話,說是沈夫人又來了。
“娘娘,外邊不僅沈夫人來了,沈老太太也來了,沈老太太有诰命在身,奴婢們不敢把人攔在門口,遂先迎進了前院待客的春晖堂。”
蘇昭雪倒是不慌,沈瑾瑜無臉登門,見沈夫人派不上用場,竟然搬來了沈老夫人。
沈家人為了這沈二公子,也是夠拼的。
蘇昭雪喚來虎七,問他可知道婁樾去了哪裏。
虎七回答道:“殿下進宮去了,臨走交代晚膳不回來用。”
眼下才戌時,婁樾估摸要戌時末才能回來,蘇昭雪請許嬷嬷去春晖堂陪客,她容後再去。
客已進門,沈老夫人在,蘇昭雪還是得去見一下。
春晖堂。
沈氏婆媳等了一盞茶工夫,終于把人給等了過來,當二人見到盛裝打扮的蘇昭雪時,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蘇昭雪一襲雪白狐貍披風下藏不住玲珑的身段,室內溫暖如春,她脫掉披風遞給香菱,露出盈盈刺繡長裙,朱釵玉飾點綴着頭面,雍容華貴。
眼前這位昭嫔娘娘容貌委實出衆,京都各家千金着實比不上,甚至宮裏的妃嫔也難以與之争鋒,怪不得能令家裏的臭小子犯了混。
沈夫人心裏頗不是滋味,對蘇昭雪又恨又怒,還得敬着。
太子殿下的這位妾氏相當了不起,仗着太子在背後撐腰,不賣她的面子,迫使她搬來了老夫人當救兵。
“臣婦/老身見過昭嫔娘娘……”
蘇昭雪忙示意許嬷嬷攙扶起沈夫人、沈老夫人,“沈夫人,沈老夫人不必多禮,殿下不在,昭雪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海涵。”
沈老夫人會看人,眼前的女郎雙眸熠熠生輝,氣質出塵,談吐淡雅,也不恃寵而驕,怪不得能獨占太子殿下寵愛。
“老身也不耽誤娘娘,便直抒來意,太醫已給不肖孫問診過,家門不幸,那孩子得了暗病,太醫束手無策,懇請娘娘出手相助!”
說完便又要跪下來。
許嬷嬷眼疾手快抓住了沈老夫人的手臂,“老夫人千萬別折煞了我家娘娘,她是晚輩,可受不起您的這一跪。”
沈老夫人實打實的一品诰命太夫人,蘇昭雪還未正式冊封,只得了昭嫔的虛名,這事若傳出去,被人诟病的肯定是自家主子。
沈老夫人汗顏,忙又重新落座。
蘇昭雪端坐到上首圈椅上,面露為難道:“沈老夫人,不是我不幫,暗病向來難治,況且令孫的症狀已上臉,重疾難醫,請恕我無能為力。”
宮裏的太醫都束手無策,她豈能與太醫打擂臺,豈不是砸了皇家臉面。
沈夫人愁得嘴裏發苦,在小輩面前低聲下氣,耐着性子追問,“娘娘可是千金聖手向老先生的徒兒,難道也沒有法子嗎?”
“娘娘既然慧眼如炬,能夠不用診脈便推斷出來,必定也有法子醫治的對不對?懇請娘娘出手相助,只要能救得了瑾瑜,一切都好說。”
沈老夫人也跟着點頭,“是啊,娘娘只管開口,只要老身能替娘娘辦到的,絕不含糊其辭。”
蘇昭雪耐心十足,等沈氏婆媳說完,她才搖頭,“實不相瞞,即便是我師父在此,恐也看不了。”
沈老夫人身子踉跄了一下,兩眼一翻,吓得暈厥過去。
沈夫人驚慌失措,大喊道:“婆母——”
春晖堂一衆人等大驚失色,急得團團轉。
蘇昭雪後悔不已,早知如此,她那日就該憋住嘴,不去管沈瑾瑜死活的。
這節骨眼上沈老夫人在太子府裏有個好歹,她可脫不了幹系。
“平兒,去拿我的銀針來。”
平兒年紀小跑得快,一轉眼領命跑了,一盞茶的工夫便取來了蘇昭雪的藥箱。
蘇昭雪先給銀針用火燒了燒,而後給沈老夫人針灸了幾下,沈老夫人幽幽轉醒,老太太淚眼婆娑,緊緊攥着蘇昭雪的手,求她幫忙。
“娘娘,老身無法眼睜睜看着白發人送黑發人啊……懇請娘娘出手相助,哪怕讓那不孝孫多活一兩年也是極好的……”
許嬷嬷愁得上火,老太太賴着不走,她們也不能攆出去,主子面皮薄,真要是答應下來,回頭看不好,豈不是連累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