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認錯了人
第47章 第 47 章 認錯了人
他的昭昭馨香誘人, 身子又軟,婁樾滅掉的火瞬間又竄了上來,他掐緊她的細腰, 低頭尋她嫣紅的唇瓣。
只親了幾下就移開, 而後把人緊緊摁在懷裏。
她昨日初嘗雨露, 今晚又被他癡纏了兩回,着實不宜再折騰,免得把她惹毛了。
她耍起小性子來夠他喝一壺的。
蘇昭雪羞紅了臉, 也不敢亂動,兩顆心火熱跳動, 不分你我。
待平息後, 婁樾拿披風裹着蘇昭雪,送她去浴池梳洗。
姜得一今夜厚臉皮留在了尋芳院,笑眯眯地湊到婁樾跟前, 問是否記檔。
婁樾一記冷眼撇過去,姜得一腦袋一縮, 大氣不敢出,溜了出去。
蘇昭雪洗漱後掀簾進屋,撐着酸軟的身子走過去, 落座到婁樾懷中, “殿下何苦為難姜公公,他也是照規矩辦事。”
婁樾擡手環住她,“規矩是死的, 人是活的,狗東西不知變通。”
床榻之事有什麽好記的,左右她有了孩子也是他的,還能是旁人的不成?
婁樾深惡痛絕此類之事, 不願再提。
蘇昭雪哄他轉移注意力,聲稱腰酸,使喚他替她按摩,婁樾欣然答應。
她臨睡前總覺得忘了一件事要與婁樾說,直到翌日醒來,她才恍然驚覺忘了告訴他,她昨日捅出來的簍子。
沈瑾瑜是兵部尚書嫡次子,梅一說此人睚眦必報,回去後定會向沈大人告狀。
蘇昭雪當時叫梅一不必擔心,她并未誇大其詞,沈瑾瑜确實活不久已。
思及此,她連忙喚梅一進來。
梅一以為蘇昭雪昨晚定然會與殿下說,故此一早婁樾出門時,她未禀報。
倆人面面相觑。
蘇昭雪搖頭一笑,“罷了,至多連累殿下替我背負罵名。”
這日早朝快要結束時,婁樾被兵部尚書沈致遠參了一本。
沈致遠參他縱容太子府女眷當衆侮辱他的嫡次子,未經診脈,武斷推論沈瑾瑜長了屍斑,當衆造謠芸芸。
一石激起千層浪,滿朝嘩然。
沈致遠參的可是太子府的女眷,太子殿下還未納妃,那女眷必然是最近風頭正盛的千金聖手向崖山的關門弟子。
婁樾黑眸倏地一沉,戾氣橫生。
他氣的不是蘇昭雪未主動告之他此事,而是沈瑾瑜那蠢貨竟然調戲了他的昭昭,如若不然,以昭昭的性子,她也不會反怼回去。
端坐龍椅的周帝瞥一眼下首的婁樾,臭小子倒是沉得住氣,眉目不動,面上一派坦然。
不用婁樾開口,禮部尚書率先出列怼回去,“沈大人還請慎言,沈大人嫡次子多年流連勾欄戲院,京都出了名的風流人物,為何太子殿下的昭嫔當衆診斷了沈二公子,不去診斷旁人?”
禮部尚書點到即止,在座百官也不傻,自然聽出他的言外之意。
先撩者賤。
沈二公子出門不長眼,踢到了鐵板,先不說昭嫔是太子殿下的人,單說她向崖山關門弟子的身份擺在那裏,沒有病也給你說出一二來。
沈致遠老臉無光,難以善罷甘休,女婿虞雄突然暴斃,與太子殿下脫不了幹系,偏偏他卻無證據。
長女遠在越州回不來,具體細節不得而知,昨日沈瑾瑜被蘇昭雪當衆咒早逝,徹底點燃了沈致遠的怒火。
“王大人,老夫在朝為官多年,也沒聽說過有神醫不經診脈便能斷人生死!”
“沈大人沒見過,不代表這世間沒有,天下奇人何其多……”
看不慣沈致遠跋扈作風的不止一人,吏部尚書也加入争辯中,一時朝中吵得不可開交。
禮部尚書的嫡女在太子妃的備選名單上,吏部尚書的小女相中了四皇子,四皇子與太子殿下交好。
朝臣關系錯綜複雜。
最後還是周帝發話,請太醫去替沈瑾瑜診治一番,若無問題,那蘇昭雪便是徒有虛名,若有問題,沈瑾瑜便要向蘇昭雪賠罪。
蘇致遠騎虎難下,硬着頭皮謝主榮恩。
早朝散後,婁樾被周帝叫去了禦書房,父子倆對弈一局,周帝身邊的內侍監總管劉瑾伺候二人用茶。
“樾兒,關于太子妃人選,你可有眉目?”
周帝對子女寬和,子女卻不能不敬他。
婁樾手中捏着白棋,聞言如實回禀,“父皇,請恕兒臣無狀,兒臣只鐘情于蘇昭雪,只想迎娶她為妃。”
周帝眉頭微蹙,婁家專出癡情種,曾經的五弟是,如今輪到他的太子也是。
劉公公默默給二人添茶,而後立于周帝身側。
婁樾不懼周帝的冷臉,繼續說道:“父皇,自古以來外戚幹政的事不少,與其讓兒臣娶一位朝中大臣之女相敬如賓,不如擡昭昭為太子妃,她一介孤兒,無娘家幫扶,将來亦無外戚之亂。”
候在一旁的劉公公猛地白了臉,太子殿下的這番話可謂大逆不道,直接扇了皇後娘娘及背後王氏等人的臉。
周帝與皇後王氏年少夫妻,當年由太上皇指婚,二人感情一般,周帝為了平衡外戚勢力,廣納後宮美人,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皆由三位貴妃所出。
大皇子乃是周帝潛邸之時與通房宮女所出,只可惜大皇子生母早逝,而後寄養在皇後名下。
周帝的五個兒子中,唯獨太子最為優秀,性格也最肖似他。
周帝緘默不語,也未動怒,不過來自上位者的威壓依然壓得婁樾喘不過氣。
他寸步不讓,眸光執拗。
半晌,周帝緩緩開口,“樾兒,初十那日,你把人帶進宮,讓朕與你母後認識一下。”
周帝既不應允也不反駁,婁樾心中松了口氣,颔首應下。
婁樾也沒指望能立即說服帝後二人,先在他們各自跟前上一上眼藥,回到再找機會慢慢游說,只要他不同意納別人為妃,帝後也不會強迫他。
他走後,周帝頓時沒了興致,叫人把棋盤收起來。
劉公公換了冷掉的茶水,重新續上熱茶遞過去,“聖上,您消消氣,太子殿下癡情不見得不好,他心中仁愛,待聖上百年過後繼位,于大周子民乃是萬千好事。”
周帝飲了半盞茶,悠悠一笑,“多情傷慧根,咱們婁家又出了一個癡情種,太子适才點朕呢。”
婁樾小時候便乖巧懂事,喜怒不形于色,迄今為止第一次為了淮州帶回來的女子與他對抗。
封個太子嫔已是皇後格外向他請求的,這孩子還不滿足,非要擡對方為太子妃。
他倒要瞧瞧小姑娘長什麽模樣,一而再再而三讓婁樾為其破例。
婁樾午後回府後,蘇昭雪不在,照舊與梅一出了門。
他叫人去找,暗衛很快回來禀報,“主子,昭嫔娘娘她們去了相國寺。”
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閑,婁樾不待思索,直接出府去接人。
京都郊外,相國寺。
蘇昭雪上香時遇到了一女郎,對方成婚一年有餘,一直未能有身孕,夫家催得急,她一邊吃方子一邊前來拜佛求子。
對方一身青衫長裙,跪在挂滿紅繩的銀杏樹下虔誠叩首。
姓甚名誰,家住何處,皆被蘇昭雪捕捉到了。
梅一在旁小聲嘀咕,“相國寺的這銀杏據傳有千年了,靈驗得狠,蘇蘇要不要也拜一拜?”
蘇昭雪搖頭,若是燒香拜佛能有用,她當年不會被洪水沖至淮州,上輩子也不會慘死在濟世庵。
重活一世,她只信人定勝天。
來相國寺走一遭,不為旁的,單純當成名勝古跡之地來游玩一番。
蘇昭雪走至青衫女郎身後,“夫人若不介意,可否容我替你把脈一番?”
周文舒冷不丁聽到身側傳來的詢問聲,當即好奇地擡眸,見到一位身穿珊瑚長裙的貌美姑娘,頓時愣住。
“姑娘在與我說話?”
蘇昭雪笑着點頭,“我姓蘇,名昭雪,夫人可直呼我名。”
她倒也不是善心泛濫,純粹覺得周文舒合眼緣,想要幫襯一二。
身後的小丫鬟忙走過來攙扶起周文舒,周文舒禮貌問詢對方,“姑娘是郎中嗎?”
蘇昭雪再次點頭,“我師父擅長婦人隐疾,曾經是太醫,我略懂一二。”
聽聞對方師父是太醫,周文舒雙眸蹭地一亮,忙近前幾步,主動向蘇昭雪屈膝行禮。
“還請姑娘幫忙問診一番。”
蘇昭雪忙不疊示意對方無需多禮,領着主仆二人去了一處較為安靜的涼亭坐下。
梅一守在涼亭外,不讓閑雜人等靠近。
蘇昭雪仔細替周文舒把了脈,且詳細詢問周文舒近一年的膳食作息及所服湯藥的方子。
周文舒記性好,幾乎不假思索便背了出來,“蘇姑娘,實不相瞞,吃來吃去那些方子,我都會背了,陳皮、川穹、茯苓、醋香附、膽南星……”
“方子無甚大礙,川穹治療月事不調,茯苓功效良多,主治益脾和胃、寧心安神。”
蘇昭雪告之了周文舒所用方子的功效,周文舒大為觸動,府裏找來的郎中可不會如此逐一解釋,每次皆是含糊其辭,說什麽先調理氣息,解決脈象停滞等晦澀難懂術語。
周文舒原先還心有懷疑,現下是徹底相信了眼前的仙女姑娘,暗忖今日來對了相國寺,遇到了神醫。
蘇昭雪先給周文舒開了七日的方子,與她約定七日後在萬春街萬春茶樓碰頭,屆時再根據脈象調整方子。
同時她隐瞞身份,自稱是太子府裏女眷親戚,周文舒也未懷疑。
“敢問蘇姑娘,按你所開藥方,我何時能懷有身孕?”
蘇昭雪看出周文舒眼裏的忐忑與期待,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若是你能與你的夫君積極配合,短則三月,多則半載便能有好消息。”
周文舒忍不住喜極而泣,“文舒多謝蘇姑娘,待有了好消息,文舒必定重金酬謝。”
重金酬謝,蘇昭雪其實不在乎,她也存了一點私心,借周文舒一事在京都打響名聲,給她薄弱的身世添點榮耀,日後太子妃入府,等閑不敢欺辱她。
一盞茶後,周文舒帶着婢女先行出了相國寺。
蘇昭雪與梅一繼續在寺裏閑逛,梅一打趣她與佛祖搶生意,不怕被佛祖怪罪懲罰麽。
蘇昭雪笑言,“梅姐姐,每日成千上萬的人來寺裏燒香祈福,佛祖估摸顧不過來,只會我樂意替她分擔解憂。”
梅一被蘇昭雪清奇的想法逗笑,咯咯笑個不停。
二人的笑聲引來隔壁大雄寶殿二樓貴人的一瞥,立于貴人身側的主持大師循聲望去,只見碑林裏有兩位女郎在談笑風生。
主持大師唯恐惹怒了眼前的貴人,忙暗中使眼色給身旁的小沙彌,叫人去打發女郎們離開。
婁灏眼也不眨地盯着珊瑚長裙女郎,倒不是因為女郎驚為天人的美貌,而是覺得女郎頗為眼熟,他好似在哪裏見過。
婁灏打小記性就好,他确信不曾在京都見過此人,不過話說回來,京都女郎千千萬,未曾見過實屬正常。
主持大師見貴人一直盯着碑林裏的女子,一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不敢多問、不敢多說。
須臾,婁灏辭別主持大師,一言不發地下樓離去。
主持大師怕出了岔子,也跟着出了大雄寶殿。
婁灏疾步奔到碑林裏時,蘇昭雪與梅一已經離開,她們二人不知被人盯上,早已繞回了正殿。
梅一要進去燒香,蘇昭雪在殿外等候。
她立在長廊下欣賞刻在牆上的題字,大周開國至今君王的墨寶,她未及細看,眼角餘光掃到長廊盡頭走來的玄衣男子。
正巧一束日光灑進了長廊,遮住了對方的臉,然而熟悉的身形令蘇昭雪心頭一動,還以為是婁樾來了相國寺。
她勾唇一笑,疾步上前,“殿下——”
下一瞬,忽然對上一張全然陌生的臉,蘇昭雪倏地啞口無言、臉紅耳赤。
不是婁樾。
婁灏擰眉,貌美女郎稱呼他為殿下,難道認識自己?
待至近前,女郎突然後退,眼裏一閃而過尴尬,婁灏瞬間明了,她認錯了人。
蘇昭雪有眼力見,此人長相俊美,一身氣勢非比尋常,非富即貴。
她欠身道歉,“适才小女認錯了人,還忘公子莫要介懷。”
說完便要離開長廊。
“姑娘,且等一下。”婁灏叫住她。
蘇昭雪不明就裏,相國寺人來人往,有梅一與暗衛在,篤定此人也不會難為她。
她轉身站定,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婁灏立在原地不動,只垂首問道:“姑娘可是京都人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