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welcome to valhalla
wee to valhalla
“他不是,他是我朋友,別打他主意。”周沨鳶警告三連。卷釘嘿嘿一笑,打開門:“行了行了,你這人真不經逗,進來吧!”
王星洄充滿新鮮感和好奇地打量着周沨鳶朋友家裏的一切。卷釘家裏四面都擠滿了通頂的大櫃子,塞滿各種各樣的元器件、布滿灰塵的機械老古董、電線,地上也亂七八糟地放了各種工具,從滿地工具騰出的筆直狹窄小路可以清晰地看出屋主日常的活動軌跡。客廳——應該是客廳的正中牆面,自戀地擺上了十幾張屋主大大小小的自拍,幾乎每張照片的發色都不一樣,還帶着不同式樣的電子表情面具。
照片牆前一把破爛得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單人沙發。放眼望去,逼仄又擁擠的客廳壓根沒有供上門客人坐下的地方,于是獨一份的單人沙發被襯托得像帝王的寶座——電子垃圾之王!
卷釘大大咧咧地坐上自己的寶座,翹起一條腿擱在沙發扶手上:“找我幫什麽忙?”
周沨鳶簡明扼要地說明了王星洄的情況:被切除腺體和光錐終端,被失憶,被丢到低級行政區,現在連基因庫中都沒他的光錐信息了,沒了光錐信息,對王星洄的過去也沒了了解渠道。
卷釘聽着聽着,表情慢慢嚴肅起來,他有點新奇的打量、或者說審視王星洄,眼神帶着點同情,等周沨鳶陳述完,他說:“光錐賬號是不可能真的删除沒了的。”
“一般情況下的點擊删除都是假删除,稍微動手就能恢複導出數據來,現在的光錐系統就是一坨屎山代碼,找是絕對可以找出來的,就是跑數據要跑很長一段時間。你這種情況明顯是不僅賬號删除了,賬號還與基因信息脫鈎了,這是只給确認死亡兩百年以上的人才給的待遇。也就是說,就算你找回了存在你名下的光錐數據,你也無法重做真正屬于你的、官方版的、光錐。”卷釘看着王星洄笑,“能聽懂麽?”
王星洄拼命點頭:“我在基因信息庫裏已經死了。”
卷釘為王星洄的理解力熱烈鼓掌,看向周沨鳶:“現在你打算怎麽辦?”
“這個問題,你應該問他。”周沨鳶看着王星洄,“你還打算回你原來的行政區嗎?”
能有權限删除賬號,還能把基因信息與光錐賬號脫鈎,這已經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了。罪魁禍首毫無疑問具有相當的權勢,不是一個沒權沒勢的Omega能對抗的。
王星洄認真思索了下,覺得很有意思。
從低級行政區一步步升到高級行政區,找到那個法律意義上徹底“殺死”了自己的人,難嗎?是很難,但是很有趣,很有挑戰性。
幾乎是瞬間,王星洄就覺得應該把“找到‘殺死’自己的人”作為自己這次游戲的主線任務。從弱小到強大,一步步找到真兇,那多好玩啊!第一步……當然是從先找回光錐數據、找回自己的“記憶”開始,之後的任務進程,就交給未知的命運吧。
“我要找回我的光錐數據。”王星洄态度堅定,“求求你啦求求你啦,幫幫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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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換無法無天的卷釘尴尬了,周沨鳶瞪他的眼神簡直能殺人。他尴尬地咳嗽了下:“幫你肯定會幫你的,你放心。不過現在呢,但是找回你的光錐數據也不容易。”
“現在的光錐系統賬號明面上是有七份備份,分屬于不同部門管理。虛拟世界公司一份,光錐部一份,稅務部一份,信息管理局一份,藥監廳一份……哎呀,反正光錐數據備份有很多,害你的那個人再手眼通天,也沒法把所有不同部門的備份全都删一遍。何況你們研究所好像也有一份備份,就是他沒造訪數據庫的權限。”卷釘朝周沨鳶努努嘴,一臉嘲笑的神情,周沨鳶淡然地說:“我就是個研究所馬潤,要不然也不會來找你。”
這話聽得卷釘渾身舒坦,難得他說了句好話,簡直要得意忘形了。
“你就直說吧,要怎麽找回來?總不能去你說的那些政府機構偷數據吧?”
“機構的數據庫是不難破,但是你想想,咱們一整個人類種族,積累的光錐數據快有好幾千京了,從那——麽多屎山數據找他一個人的光錐數據,你把我那臺破量子超頻超成灰燼,運算個一百年都找不到。但是咱們可以走下捷徑。破公司的數據庫來找。”
周沨鳶面無表情:“你對瓦爾基裏的數據孤島還是賊心不死。”
“這怎麽能叫賊心不死呢!”卷釘振振有詞地為自己辯解:“他來自高級行政區,那他的光錐數據常用登陸地肯定在高級行政區屬于的虛拟世界。咱先從瓦爾哈拉的高級虛拟層阿斯加德找起,阿斯加德找不到,咱就去巴比倫花園的通天塔,還有那什麽三禪天的遍淨天啊,歸墟的蓬萊啊,奧林匹斯的山巅之城啊,這樣一個個試錯下去,範圍精準縮小,要是運氣好,沒準試三四次就能成功了呢!”
王星洄對他們說的名詞半懂不懂,不過也猜得出,行政區有“高級”、“低級”之分,就連睡夢後進入的娛樂世界亦有一樣的等級制度,高級行政區區民在阿斯加德玩,低級區的在瓦爾哈拉混。
“嗯……數據孤島是什麽啊?”
卷釘耐心解答:“阿斯加德是嵌在瓦爾哈拉之內的,兩個世界的系統數據都歸AI瓦爾基裏管,瓦爾基裏的核心數據和虛拟世界的數據都存在虛拟世界一個地方,那個地方就叫數據孤島,數據孤島是可以随時轉移的,數據屏障也比機構的強大多了。你要想确認阿斯加德是否有你的光錐數據,那必須找到瓦爾基裏的數據孤島。”
“這樣啊,聽上去感覺很困難?”
卷釘有些黯然了:“确實比較困難,我找了那麽多年了,每次追蹤數據孤島就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哎……”
“……”王星洄沉吟起來,這可就困難了,卷釘一直試圖追蹤沒追蹤到,難道到頭來還是要讓深海系統下場降低難度?
平心而論,王星洄并不想讓深海系統過多下場,那樣太破壞游戲體驗了,沒一點難度怎麽行?
氣氛有些沉重。卷釘率先開口打破沉默:“小星洄還沒進過瓦爾哈拉吧?不如先進瓦爾哈拉試試看,看能不能想起來什麽?”
“可是我又沒有光錐……”
“我這裏有破解版的主機和買來的賬號。”卷釘說着站起來,走向牆面櫃翻找東西,砰啪哐當。
周沨鳶看着他找東西,又看向王星洄。王星洄眨巴着眼,被他看得有點心虛起來,小聲問:“我做錯什麽了嘛?”
“……不可以老是說求求你了這種話。”
“可是這樣能降低難度。”王星洄通過對這個世界知識的學習與消化,已經知道自己這具軀殼的外貌相當不錯,從周沨鳶各種細微的反應就可以看出來,他認真懇求起來,幾乎沒人能真正拒絕。
周沨鳶也有點說不好的感覺,充分發揮外貌帶來的優勢确實沒錯,但是吧……就是……該怎麽說呢?
“你不是小孩子,硬要說這種話的話,很尴尬的……就是……言行不能表現得太幼稚了。”周沨鳶壓低聲音:“別人可能會認為你腦……智商有點問題。”
王星洄認真思索了下,卷釘面對他懇求的反應确實和周沨鳶的反應有細微不同,尴尬的表情偏多,看來這招也不是對誰都好使,虛心接受了周沨鳶的建議:“好,我以後不這麽說話了。”
周沨鳶對他能如此虛心接受意見很是欣慰,沒想到王星洄接着說:“對你還是可以吧?”
卷釘噗嗤笑出了聲。
周沨鳶惱羞成怒:“你笑什麽笑!東西亂得跟狗窩一樣,找得着嗎你!”
“找得到,我放的東西怎麽可能找不到。”卷釘說話還帶着笑意,把一個大收納箱拿下來:“嘿——咻。”拆開箱蓋,抱起一大坨東西,拍拍:“看,這不就找到了!”
卷釘帶兩人來到他平時的休息室,放下他午休用的躺椅,鋪上夏涼被,用滅菌機滅了下菌,再放上進入瓦爾哈拉的主機端:看着像一塊深藍色的質地柔軟的大枕頭,側端被改裝出一些數據端口。卷釘把端口數據線陸續插上自己的電腦,坐下來開啓了一些界面,拍拍躺椅頭:“躺下吧。”
王星洄躺上“枕頭”,柔軟的類似矽膠一般的枕頭立刻溫柔地擁抱上來,淹沒至耳垂下,完全貼合包裹後腦勺的形狀和肩頸曲度,柔軟得像躺在了一朵虛浮的雲上。
“往上一點。”卷釘提醒,王星洄适時往上挪了一點,雲朵枕頭的形變也随之跟上,枕在主機端上的體驗出乎意料的美妙,溫度比軀殼較低,相當舒适。
卷釘敲下回車鍵:“睡吧。”
王星洄感知到枕頭內正在散發出一種複合波,人耳聽不到,但可以讓人精神放松,更快進入睡眠狀态,他順從地閉上眼,任由自己的意識在黑暗中緩慢徜徉、融化、消弭。
……
純黑的視野浮上一條淡銀色的進度條,進度條跑到視線另一頭,浮現出一行文字:“睜眼以确認開始游戲。”
王星洄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藍藍的漂浮着白雲的天空,藍的深邃透徹,就像它在深海上通過光年鏡觀察到此文明星球時看到的藍色一樣。廣闊而無遮攔的藍天穹籠下來,王星洄知道周沨鳶為什麽會覺得城市不好看了,就這天空而言就是現實城市裏永遠比不上的。
可是這樣是睡夢之後才能進入的瓦爾哈拉。王星洄爬起來,他“蘇醒”的地方是一片齊小腿深的芳草地,開滿了苜宿、三色堇、野菊等等不知名的野草野花,各色小花密密地鋪點在随風湧動的綠色上,輕柔地擦過指尖,風吹過草浪的聲音讓人想在這躺一輩子。
遠處山腰上嵌着一座金黃屋頂的巨大宮殿,支撐屋頂的柱子遠望目測有幾十米粗,在宮殿門口有一株繁茂的大樹,樹蔭舒展而龐大,整體像有一座山那麽高。太陽的光芒穿過濃郁的綠雲,光芒被細分破碎,将巨樹的邊緣籠罩上一層朦胧又剔透的金紗。
“wee to valhal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