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無用的線索？
無用的線索？
王星洄不喜歡這種被道德綁架的感覺。
錢收了就要辦事，偏偏做局送錢的東家又是勸又是求的，好像極其忌憚他背後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神秘背景，搞得他心情煩躁糾結得很。
周沨鳶默不作聲地在遠處陰影裏偷瞧，兩人之間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手始終按在槍把上，就怕那個東家一言不合，直接暴起一槍斃了王星洄。而周沨鳶有信心比他速度更快。
王星洄許久沒有說話。
東家站得筆挺，良久嘆息一聲：“看來先生是想既要又要。”
王星洄一聲不吭。
“那……”東家聲音柔和，“祝您玩得開心。”
他走了。
王星洄都不敢信他就這麽走了，眼睜睜瞧着他離開，上車，遠去。
周沨鳶也終于從陰影中走出，叫他：“星洄。”
王星洄擡頭，直愣愣地看着他，忽然撲過來直接抱住了他，周沨鳶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良久摸了摸他腦袋：“心煩？”
“煩得很。”王星洄心裏不爽，先是杜首席忌憚他，又來了個神秘兮兮的人祝他玩得開心，言語涵義，就好像他把h744的黑色勢力網全殺了也不算什麽大事。
這本該是件高興的事，但王星洄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能讓陰影折服屈膝的只有更恐怖的陰影，何況這陰影似乎一直尾随于他。
“不要多想，不會有事的。”周沨鳶溫聲安慰他，“想做什麽就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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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周沨鳶的安慰，王星洄心情稍好了些。
回到酒店，王星洄梳理了下目前情況：哼哼，不管怎麽樣，錢收了，事情還是要幹。還有那位徐部長，如果可以，他也想嘗試接觸下，雖然目前沒有什麽接觸的思路。
最後是神秘的采樣記錄，不知道周沨鳶何時帶回有用的消息。
周沨鳶上班和同事聊了會，再問起采樣的事。得知美術部的人從數據庫調出了差不多模型的采樣工程文件，創始時間在五年前，和采樣通過記錄一并發給他了。
“王星洄，性別男，分化屬性：omgea。身高一米七七，血型A型。經檢測，身體各項數據一切正常，采樣模型數據評級：S”
在詳細的身體檢測報告下，還有過去的“王星洄”手寫的一份承諾書，承諾本人知情且自願提供自身的模型數據，并且允許世界樹公司用來源于他的模型數據用于虛拟世界商業用途。
當時的聯絡號現在自然用不上了，就這份檢測報告而言，很難判斷當時的自己到底是不是出于自願。
再看模型采樣的工程文件，是先采樣了他的面部數據，再通過AI反向推演他幼年形态的形貌，微調後用在伊甸園的小天使NPC上。
比自己想象的信息還要少，王星洄說不出的失望。
這條線索似乎毫無用處。王星洄只能把這條線索暫時擱置在一邊，專心研究起如何摧毀盤繞在H774黑暗面中的勢力網起來。
就算收了錢，就算東家祝得“玩得開心”，王星洄也不想行事過于嚣張，決意行動必須更加隐秘不能被察覺。他研究手上掌握的數據，梳理關系網中的每一個人，努力從龐大的公開信息中爬取數據，慢慢梳理這些人之間的關系。
最核心的當屬那個“藍色尾巴”連鎖酒吧，從股權的分屬關系和創建歷史上順藤摸瓜找下去，聯系勢力網的名單，王星洄梳理出了一整個生意鏈條。小小的連鎖酒吧作為性賄賂的最終環節，其受害者的來源不一，無非是坑蒙拐騙之類。
要拆毀這片黑色地帶，王星洄決定從最源頭慢慢入手。他花了很長時間駭入這些從事拐人活動的群體，将目标轉托給DED論壇上閑得沒事幹的黑客們，讓他們來駭入曝光，把自己撇出去。
這些負責騙人的群體再往上一級，就是類似公司銷售網絡一般的行政區“總代”，這一級的人物大多有複雜的背景，并不是一手遮天，也有自己的生意對手。王星洄就給這些生意對手提供一些信息，或轉交給生活在相應行政區的DED黑客去駭入對應目标，搜羅曝光更多證據。
最後一道環節，從“總代”手上流入到酒吧和其他未知的角落，別的地方王星洄無能為力，但是“藍色尾巴”酒店在本地風評不算好，經常有人控訴朋友在裏面做兼職，結果差點出不來的消息。
不是沒人懷疑過藍色尾巴潛藏的貓膩，只不過沒有證據，或是控訴提交的證據被律師團隊駁回，王星洄看下來，越發覺得事情棘手。
幾天勞累下來沒什麽破局思路，手上的證據倒是越積越多，讓王星洄對這張勢力網積累下來的罪惡看得更清楚，也愈發地沒什麽好感。
要怎麽做才能不着痕跡地暴露這夥人？王星洄冥思苦想，一個偶爾的事件撞進了他原本一成不變的生活裏：伊甸園的僞人入侵事件又爆發了。
這次的入侵事件是由一位污染者帶入的bug炸彈帶來的。王星洄本來正和小天使們劃船釣魚釣得高興，突然被彈出緊急關服通知，接着就被系統一腳踢下了線。
次日再醒來，周沨鳶果然沒有準時下班。他無聊地自己下樓吃了自助餐，看餐廳裏的早間新聞播報，依舊是世界和平，人民幸福安康，科技蒸蒸日上，什麽毛病都沒有。
接着，早間新聞播報了一些商業領域上的消息。先報了一通廢話連篇的通告，接着報道了一些犯罪事件。
王星洄看到眼熟的人了，在名單上出現過的。以數項金融罪名被警方帶走調查，雖然不知道能判多少年，但這是個好的開端，證明那些黑客的努力與曝光不是白費勁。
至于H774行政區這裏的人……王星洄咽下一口小籠包，忽然有了靈感：雖然自己不能出面，但是僞人可以啊！
僞人可以悄無聲息地完全替代一個人的存在，自然也可以操縱一個人去做行為截然相反的事，倘若通過僞人的手來暴露罪惡，理論是可行的，但是和僞人不大好溝通，也不能保證他們一定會按照自己想要的來行事。
要麽……栽贓給一個僞人？
理論很美好，實操起來王星洄感覺困難重重。他與僞人最直接也能算間接的一層關系，
大風筝在忙……他權衡了半天，還是偷偷看了他的光錐定位。
周沨鳶剛清理完一個污染者，對同事吐槽：“我感覺你這邊的經驗和我那邊的不适配啊，你這直接就能分析出污染者傾向，瓦爾哈拉沒做到這地步。”
“大數據透析好用是好用，問題是不能讓民衆知道，權限也不能落到其他人手上。”同事笑着說，“就是因為伊甸園遭到的入侵多，能建立起足夠強的僞人和污染者畫像，還有就是項目玩家少，透析起來數據量不算大，在硬件的支持範圍內。它們最近是模仿得越來越像了，透析識別的範圍也越來越大，兩個人都快忙不過來了。”
“為什麽不把這麽好用的數據共享呢？”周沨鳶最想不通這點，“不是同屬一家公司嗎？”
“大風筝你這就想簡單了，網上天天說伊甸園明天就關服，一直撐到現在，你以為有那麽簡單麽。”同事高深莫測的笑，“項目組上頭有人，也不想把自己的看家技術流落給別的項目組。”
這還玩個錘子。周沨鳶想。伊甸園能快速定位疑似目标，全靠平時積累的數據畫像，而數據畫像需要相當多的隐私數據。雖然這個大數據時代，個人的隐私數據就跟篩子一樣根本保不住，但是作為虛拟世界項目頭號公司收集項目內玩家與虛拟世界完全無關的私人信息，一旦曝光，分公司高層集體判刑都不為過。
“我跟你講哈，反正你我都是同一類人，所以我直接把秘密告訴你了，你別告訴他們，讓他們自個兒鬥去，反正我們做到自己該做的了。”
周沨鳶心情有些複雜，嘆了口氣：“不能寫這個，那我的總結報告要怎麽寫？”
“我早幫你寫好了，你拿回去按照自己的想法改改就成了，要我說他們派你來八成也是因為內鬥，那些人怕死得要命，怎麽舍得離開司命随便離開。”
內鬥嗎？周沨鳶毫無感知，雖然覺得自己的外出調動有些奇怪，但真沒想那麽多。
于是他虛心請教：“何以見得？”
“這種事不方便在線上聊，等我們搞定了這起入侵，再聚一聚，小心為上。”同事的八卦分享之魂已經按捺不住了，好吃的大瓜無人分享憋得厲害，好不容易有了個可信任的對象。當然要在安全的地方慢慢分享。
王星洄把周沨鳶和司命同事的聊天看了個明明白白，禁不住苦笑起來：周沨鳶不知道他當黑客都幹了嘛，他也不知道周沨鳶作為司命在瓦爾哈拉怎麽幹活的，而且周沨鳶本人好像只專注幹活，對外界環境的暗流湧動都一無所知，還不如同事。
萬一大風筝稀裏糊塗就成了鬥争的犧牲品怎麽辦？
等等，還有自己的事……哎，也還是沒思路。
在大數據透析的幫助下，周沨鳶排查完了所有可疑對象，透析判斷成功率在90%以上，這效率比自己在瓦爾哈拉吭哧吭哧幹活要強多了。
同事代寫的報告也發給他了，點開一看，其文采與标準化讓周沨鳶自嘆弗如，乍一看幹貨滿滿，仔細一看全是廢話。
整個排查行動執行了不到三天就結束了，效率和成果都是相當可喜。加班後的周沨鳶得到了兩天假期，假期結束還要參與公司的複盤總結會。
最基礎的文稿同事幫他寫好了，自己再簡單修修改改就完事。而同事已經等不及了，催着他趕快來玩，一看地址，是一棟高樓頂層的空中花園，這花園號稱整個星球上最大的空中花園。
“我在花園三層等你，快來！”
周沨鳶打算赴約，當即想帶王星洄也去見識見識，又想到王星洄好像近期謹慎萬分，都不再出門了，還是王星洄先察覺了不一樣，擡頭問：“你要出去嗎？”
“嗯，我……我去見下朋友。”
“好啊，回來的時候能給我帶一份脆皮烤鴨嗎？”王星洄指着光錐界面上一家店鋪招牌，“聽說這個特別好吃，只許人來排隊買。”
周沨鳶馬上點頭：“好，我給你帶。”
王星洄笑起來：“那你要早點回來啊！”
周沨鳶出門了，他坐上車，規劃了下回來的路線。不知道兩個同事能拉他聊多久，能不能趕上王星洄指定的烤鴨店，如果太晚，只能買黃牛手上的烤鴨了。
沒法帶着王星洄一起去見最大的空中花園，吃一只烤鴨的小小願望沒什麽不能滿足的。周沨鳶加上了一個專職排隊買烤鴨的黃牛，準備作為排不上隊的備用手段。
到了空中花園，周沨鳶沒太大心情仔細游覽這座布滿奇花異草的園圃，和同事聊着，跟随指引一步步在花園灌木迷宮中尋路，終于找到了兩人，地上鋪了野餐墊，風扇呼呼吸走燒烤的油煙，滿滿的孜然與辣椒面的香氣。
“來來來，串子剛烤好，好吃得很。”雙胞胎司命中屬弟弟熱情地遞給他一把肉串，周沨鳶也不客氣，接過來啃了一大口，再喝一口啤酒，神清氣爽。
吃了幾把串子，三人開始串新的肉串上烤架，真正開始聊起世界樹分公司內部鬥争的話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