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說好換着騎的

第37章 第 37 章 說好換着騎的

外頭整個長長的隊伍都緩慢地停了下來, 水仙和木蘭在馬車外面,“福晉,今日便在這塊紮營了, 您要不下來走一走?”

張芙音聞言早就迫不及待了,跳下馬車之後, 見這是一處野外的樹林,樹木稀疏之中已經有士兵開始搭帳篷, 另有一撥人來來回回擡着水或是開始撿些樹棍子生火。

胤祺和張芙音并肩在四處逛了一會,不過這裏倒沒什麽可看的,兩人轉悠了一會便回來了。

胤祺待了一會便又前去康熙身邊侍候去了,張芙音剛剛從東面的那條溪水邊回來, 便看見瓜爾佳氏臉色慘白地扶着一棵樹。

張芙音快步走了過去, 将腳下的枯樹枝踩得直作響, “你是不是暈車了?”

瓜爾佳氏虛弱地點了點頭, “太久沒有坐馬車了,這一整日真的不好受。”喜鵲在一旁拿着一個水囊遞了過去好讓瓜爾佳氏喝一口水緩一緩。

張芙音将自己随身攜帶的小挎包拉開, 在裏面翻出來幾顆果脯, “吃點這些酸甜的,搞不好會好一點。”

瓜爾佳氏聞言便接了過去含在嘴裏。

這時木蘭便來禀報,說是帳篷已經搭好。張芙音便囑咐瓜爾佳氏好好歇息, 兩人便就各自朝着自己的帳篷走去。

出行在外, 自然一切從簡,張芙音也不是那種挑剔的人, 有什麽便吃什麽, 夜裏随意搭了床就能睡。反正整日趕路但是又不像胤祺那樣還得随時待在康熙身邊伺候着,其餘的依舊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沒有什麽不适應的。

再加上無聊了還能和八公主、十公主和瓜爾佳氏一道聊天玩樂, 又減輕了一些趕路的苦悶。如此過去了小半個月的時間,張芙音才漸漸瞧見了一望無際遼闊平坦的大片草地。

好久沒來戶外,便只是聞着這混合着土地氣味的風就已經覺得心曠神怡了。張芙音蹬着一雙鹿皮新馬靴,興沖沖地下了馬車,遠遠地瞧見胤祺騎着馬朝自己走來,連連揮手叫道:“貝勒爺,快騎馬帶我先逛一圈吧。”

迎着霞光滿天,胤祺瞧見不遠處渾身透露着興奮、蹦蹦跶跶的張芙音,覺得她仿若像是從天而降的一只初到人間的小精靈。胤祺趕緊笑着揮了揮馬鞭,而後雙腿夾了夾馬腹快步到了張芙音的面前。

到了大草原的興奮勁一下子趕走了前段日子張芙音所有的郁悶和疲倦,今日早早換上了便于騎馬的衣裳和靴子就為了一到這就能夠騎着馬逛一圈。

胤祺微微彎下腰來将手遞給張芙音,而後一用力就将她給拉上了馬,坐在了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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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芙音前幾次早已經在莊子處騎了好幾回馬,現在已經完全不會覺得害怕了,況且胤祺還在身後拉着缰繩呢。

騎上馬之後,張芙音的心情更覺得興奮了,迎面微風吹來,好不惬意。

馬兒踢踏着蹄子往前慢慢走去,張芙音回頭望去,人群之中一頂最大的明黃色的營帳已經搭建好了,其餘的士兵和下人則是三三兩兩地分布在周圍有條不紊地忙活着。

胤祺朝馬屁股甩了幾下馬鞭子,馬吃了痛就加快了腳步朝更遠處跑去,兩人很快就将身後一群人遠遠甩掉了。

張芙音大口呼吸着這兒的新鮮空氣,遠處草色連天望不到邊際,馬兒沒了催促就又慢慢走着一邊還把脖子垂下去吃草。

這兒寂靜無聲,只有時不時的風呼呼吹來在耳畔的聲音,胤祺将張芙音摟緊在自己的懷裏,将自己的頭埋在她的脖頸處。“福晉,我去求的皇阿瑪讓他準許讓你能随行塞外,你可有什麽表示沒有?”

胤祺等了一會,張芙音只是默不作聲,靠在自己的懷裏一動也不動。胤祺又瞧了瞧遠處那一片茂密的樹林,喉結沒忍住上下滑動了一下,眼神有些晦暗。“福晉你要是再不說話,我可就直說了啊?”

懷抱裏的那個人還是沒有出聲。

“福晉?”又等了一會,胤祺覺得有些奇怪,便伸直了腰湊到前面去看張芙音,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人已經睡着了。張芙音閉着眼睛,細密的睫毛還在微微顫抖着,靠在身後的胸膛處面容帶着一絲疲倦神色。

胤祺無奈笑了一聲,只好将缰繩用左手牽着,另一手環着張芙音的腰腹處,調轉馬頭又慢慢将人送回去了。

張芙音被抱進帳篷裏的時候就有些迷迷糊糊地醒了,而後胤祺又将她輕柔地放在鋪好的床榻上。“照顧好你們福晉,晚膳我便不來這兒用了。”張芙音最後聽見的便是這一句,而後就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很是漫長,等到醒來的時候帳子裏已經點了幾盞燭火,水仙瞧見張芙音睜開了眼睛,“福晉,您睡得可真是沉,都錯過了傳晚膳的時間。我現在便出去将一直熱着的飯菜拿過來。”說罷就又腳步匆匆地出去了。

木蘭将張芙音扶起來,又端來水伺候洗漱。張芙音這會腦子才清明過來,原來這不是京城裏五貝勒府的正院了,而是科爾沁草原上自己的帳篷裏。

喝過水用過飯之後,張芙音才想起來問,“貝勒爺呢?他去哪裏了?”

“回福晉的話,貝勒爺應當在萬歲爺的營帳裏陪侍着呢,今晚便有蒙古各族的王爺世子來觐見。”

張芙音點點頭,又問道:“現在應當不能出去閑逛吧?”

木蘭答道:“若只是在各個營帳之間走動倒沒關系,只是走遠了便不行,再說外頭也不甚明亮,四處走起來也害怕。”

主仆三人聊了沒一會,就聽見瓜爾佳氏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晚上在這寬闊冷清的帳篷裏頭聽着外面的呼呼風聲,張芙音心裏還莫名覺得有些寂寥孤單,聽見瓜爾佳氏跟守在帳子外面的人交談的聲音頓時覺得有點親切。

“快,讓瓜爾佳格格快進來吧。”

水仙笑着走了出去,不大一會就領着瓜爾佳氏走了進來,“給福晉請安。”瓜爾佳氏看起來也好好休整過了,面色不再像前幾日那樣蒼白了,人瞧着也有精神。

張芙音讓她挨着自己坐下,“怎麽樣?你那邊一切都好吧?”

瓜爾佳氏自然一切都說好,昏黃燭火下,兩人閑聊了許久,直到夜深了,張芙音又再次睡下也沒等到胤祺回來。

早上再醒來時,胤祺還是不在。“貝勒爺昨晚回來了,一大早就又出去了,聽說是萬歲爺那邊今日還要宴請蒙古各部王公,想來貝勒爺這幾日都忙着呢。”水仙一邊侍候張芙音穿衣一邊解釋了一番。

今日的早膳是一種其貌不揚的餡餅,另外配了一杯奶茶。張芙音拿過來先喝了一口這兒的鹹奶茶,從前在太後的寧壽宮裏也喝過,不過張芙音還是不大習慣這股鹹鹹的味道,還是更喜歡普通奶茶裏的那股子清爽味。

咬一口那烤得表面微微泛黃的餡餅,口感很是酥脆,裏頭竟然還溢出一點乳白色的奶酪。張芙音又咬了一大口,随即新鮮醇厚的奶味便在口舌之處蔓延開來。

吃飽喝足之後張芙音就預備着出門去玩了,反正自己又不像胤祺似的,還得和這兒的一堆人交際,自然是在規矩範圍內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自打知道要來科爾沁草原,張芙音就趕緊制了好幾套騎馬裝,今日又換上了一套粉橘色織水波紋的,再配上同色的馬靴,張芙音讓水仙捧着一面大銅鏡左右來回照了照,很是滿意。

而後又拿着一根特制的小馬鞭,揚手一揮道:“走,咱們去找瓜爾佳格格玩去。”

張芙音雖然不會騎馬,但恰好膽子夠大,所以也給自己配了一根鞭子做做樣子。“待會找幾個會騎馬的太監來給我牽着,我就騎着馬在上面慢慢悠悠。”雖說自己不會騎,但是樣子一定要做全套。

幾人一齊到了瓜爾佳氏的帳子前,正好碰見她也收拾妥當正準備出來給張芙音請安去。

張芙音打眼一瞧,瓜爾佳氏還穿着往常在京城裏的那幾套素緋色的衣衫,“瓜爾佳格格,不是囑咐你多做點旗裝了嗎?你趕緊換一套去,今日咱們騎馬玩。”

瓜爾佳格格瞧着張芙音的裝束,又拿着馬鞭在手上繞來繞去的模樣,莞爾一笑,心情也是極好的,“福晉,我不大會騎馬。”

“我也不會,叫人給咱們牽着就行,昨兒太過匆忙我都還沒在這兒附近逛一逛呢。”

張芙音不給瓜爾佳氏再說話的機會,伸出手将她又推了回去,“快去快去,我就在這裏等你。”

瓜爾佳氏無奈只得又回帳子裏換了一套,再次出來時,張芙音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樣青玉色正襯你,咱們走吧。”

瓜爾佳氏也不掃興,張芙音說了要騎着馬慢慢逛,有太監牽來了兩只棗紅色的母馬,兩人就在一衆丫鬟的幫助下上了馬。

張芙音在四處閑逛賞景的時候,胤祺還在康熙的營帳裏頭和前來觐見的一堆蒙古各個部落的王公大臣。

大阿哥和太子坐在康熙的身側,與身旁的那些蒙古大臣們相談甚歡,八阿哥也是時不時地插話進去。胤祺坐在這種場合下,一向是如坐針氈的,自己不常伴駕到蒙古來,又不是那種和誰都能聊得來的個性。

胤祺側了側頭瞧見一旁坐着的四哥胤禛,他雖然話不多卻也是面色認真地在聽着。四哥旁邊的旁邊是十三弟胤祥,他雖然年紀最小,也不大加入進去,可是目光熠熠明顯是對這些極感興趣的。

胤祺聽着這些人的話從今年的雨水到糧食的收成,從各家孩子的婚嫁到老一輩人的身體,一會喝茶一會挪挪屁股,只盼着能夠早點回去找福晉玩。

不知又聊了多久,胤祺神游的腦子忽然聽見一位胡子茂密體型壯碩的蒙古王爺拍手笑道:“好好好,那明日就讓他們幾個孩子比試比試。”

旁邊坐着的幾位阿哥聞言都朗聲笑了出來,胤祺見狀也趕忙做出了一副開懷大笑的模樣,知道明日定是要和那些蒙古出身的公子哥們比試騎馬射箭什麽的了。

雖然胤祺對這些比試不大感興趣,若是自己上場也定是贏不過那些常年在馬背上生活的蒙古人,但福晉一定喜歡這個熱鬧,心裏念着待會回去就告訴她這個消息,明日就可以旁邊觀賽再和她一起說話聊天了。

總算捱到幾位蒙古王爺都退下了,胤祺也能從康熙的營帳裏出來了,一見候在外面的小錘子,胤祺就道:“走,咱們去瞧福晉在幹什麽?”

而後也不甚在意地徑直帶着小錘子快步走了。身後幾位阿哥也剛剛走了出來,聽見了胤祺方才說的話,大阿哥哼了一聲,語氣裏帶着嘲弄,“皇阿瑪怎麽把他給帶來了?不會說話騎馬射箭什麽的也派不上場的,一天到晚就黏着他家那個福晉。”

太子在一旁瞧着不遠處連背影都透露着歡快的胤祺,唇角浮起一抹笑,“五弟雖然于這些事上不大擅長,但為人真摯坦率,皇阿瑪或許就是喜歡他這樣。”

大阿哥古怪地瞧了走在一旁的太子,“今日太子怎麽想起幫那小子說話了?平日都不記得你們有什麽交情。”

“大家都是皇阿瑪的兒子,在一起讀書共事了這麽多年,自然是有極深的手足情了。”說話的正是十三阿哥胤祥,大阿哥聽見這種場面話生生忍住了一個白眼,而後匆匆向太子抱拳告退,朝着自己的帳子走去了。

四阿哥和八阿哥的帳子在一處,兩人也都向太子告退了。只餘下十三阿哥還在太子身邊,方才聽着上面幾位□□常鬥嘴想到太子說的話,這下對着太子問道:“太子二哥也喜歡五哥那樣的人是嗎?”

太子低下頭瞧了眼還滿是稚氣神情的十三阿哥,“你怎麽想起這麽問?”

“前一日夜晚我在皇阿瑪身邊侍奉,正巧五哥來請安而後又退下了,我瞧着那時皇阿瑪的神色滿是,”十三阿哥停頓了一下,像是在找哪一個詞來形容才好,“像是有點無奈又有點……寵溺。”十三阿哥說到這個詞時不大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哦?”太子眸子裏暗了暗,狀似不經意地溫柔問道,“只是簡單的請安,你怎麽就看出來了這些?”

“我瞧着五哥退下之後,皇阿瑪嘴角含笑,便心生好奇問了出來。皇阿瑪便說,五哥雖然人在正事上慣是會偷懶耍滑的,但性子卻是單純質樸,不像個已經成了親成了阿瑪的,更像是還是從前在宮裏一直讀書時的模樣。”

胤礽點點頭,望着不遠處又從一處帳子裏走出來四處張望的胤祺,口中對着十三阿哥答道:“皇阿瑪看人一向很準,五弟确實是這樣的。”

“皇阿瑪還說了,這事他也有責任。”

胤礽将目光收了回來,疑惑地望着十三阿哥問道:“什麽事?”

“皇阿瑪說,當年是他讓宜妃娘娘将五哥抱去皇瑪嬷身邊養,皇瑪嬷又太過溺愛孫輩,五哥這才一直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

草原上的風吹着一直邊走邊聊的兩個人的衣角直作響,胤礽聽了這話默默伫立了好一會,連十三阿哥什麽時候退下的時候都沒注意。

再往前看去,胤祺又在那兒牽着一匹棗紅色的馬,馬上坐着的應當就是他的福晉了,兩人不知聊了什麽,只見胤祺退了幾步走到馬兒的身旁,一手牽着馬的缰繩一手牽着自己的福晉。

胤礽忽然想起了不久前太子妃瓜爾佳氏的那番話,自己一直費盡心力想要做一個十全十美的大清朝的太子,卻沒想過如何做好一個皇阿瑪的兒子。

胤礽轉過身往皇阿瑪的營帳走去,若是像五弟胤祺這般,能在皇阿瑪心裏贏得一些憐愛疼惜的父子之情應當才是最重要的。

——

胤祺牽着張芙音走了好一會,便仰起臉道:“好了,這下換我坐着,你來牽馬了。”

張芙音坐在馬兒身上,笑嘻嘻地看着底下的胤祺道:“你才牽了多大一會就想換人了?我還沒玩夠呢。”

胤祺回頭看了看,離剛開始的那塊地方已經走了好遠一段了,便指着手道:“你瞧都走了這麽久了,咱們說好換着騎的。”

“那還不是你把給我牽馬的太監趕走了,不然我哪裏還要再給你牽馬。”張芙音坐在上面不肯下來,嘟嘴耍賴道:“再牽一會再牽一會就輪到你了。”

胤祺無奈只好聽話繼續拉着缰繩往前走,身後不遠處的小錘子和水仙二人對視一眼偷偷笑了出來,繼續踩着腳下柔軟濕潤的草地不遠不近地跟着。

胤祺又走了幾步才想起來還沒告訴福晉明日有跑馬射箭的樂子可以看,便轉過頭又興沖沖地把這件事說了出來。

張芙音一聽果然來了興趣,“那明日我是不是要早點過去?在哪裏比?”

胤祺瞧着張芙音坐在馬背上手舞足蹈的,笑道:“你明日好好跟着爺一起就行了,還怕找不到地方嗎?”

張芙音歡喜地點頭,已經開始想着明日定是能瞧見好多好玩的把戲了,胤祺又在底下叫道:“這下真的該換我了,我這麽一個爺給你牽了這麽久的馬了,你這回不能再賴過去了,我都走累了。”

張芙音低頭瞧着胤祺,十分輕快地答應道:“好啊,你将我抱下來我給你牽着。”

胤祺聞言倒有些吃驚,還以為以自家福晉的性子一定會再狠狠耍賴個好幾回才能同意呢。于是趕忙将缰繩一丢,繞到馬兒的一側伸手将張芙音抱了下來。

等到胤祺自己極為利落和潇灑地跨上了馬剛剛坐好,低下頭卻看不見張芙音牽着缰繩乖乖站在一邊的樣子。再一扭頭,只瞧見張芙音和水仙二人歡快奔跑的背影,随風而來的還有張芙音一邊跑一邊哈哈大笑的聲音,可見能捉弄到胤祺她有多高興。

小錘子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跑得快笑得豪爽的女子就是平日裏那個福晉。

胤祺騎在馬背上,自己将缰繩扯了過來,調轉馬頭氣哼哼地“駕”了一聲,追了上去。

小錘子還不待反應過來,這兒就只剩自己一人了,只好也撒開腳丫子朝着前面的幾人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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