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背刺
背刺
雲水村秋收結束，葛秀才找到機會和四叔爺說話。
上次去市裏那天，顧小狼領她去看了老師的實驗品。
一群胖乎乎的小羊羔。
“飼養員說增重明顯，有考慮長期合作，只要我們産量能上去。”
“這都好說，村裏不少人家新開的荒地正糾結種啥。”四叔爺遲疑道，“現在就是種子，秀，你當時哪買來的種子？明顯品質要好。”
葛秀看眼院子裏，小聲說：“穆薇介紹的人哪裏買來的。”
四叔爺微微皺眉，有點頭疼。
那這事只能讓大才去問，可這是給族裏謀的福利。
自從分田到戶後，隊部的話語權大大下降，說話已經沒有那麽多人去聽了。
顧大才本來就一門心思想要争權，這事再讓給他……
“你那邊能問問穆薇嗎？”
“能倒是能，四叔爺你先別着急，我還有件事情沒說。”
“什麽？”
“老師想栽種的土地全是北地那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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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我是本地人，聰明又聽話，再沒有比我當小助理更合适的人選。”
顧小狼追着老師，翻着花地表現自己。
老師很不耐煩，“這次實驗和你又沒關系！”
“怎麽沒有關系，我覺得關系很大，野豌豆的經濟價值，對畜牧行業能産生的影響，這完全是另外一個新的方向，更甚至還能不能挖掘出類似的植物，轉移到北方寒冷地區栽種發揮最大價值……”
巴拉巴拉巴拉。
老師聽的腦子嗡嗡響。
“這麽厲害，你自己申請吧。”
顧小狼有了新想法，“那按照學校規定，我獨立寫篇新論文，是不是可以申請提前畢業。”
“可以啊，沒準還能把你大頭挂在學校的風雲人物告示欄上。”
“那實驗自由嗎？”
“自由自由。”
顧小狼再一次為自己選擇的垃圾學校點贊。
等都沒等，轉頭就遞交申請，匆匆給老師簽字後，就收拾東西騎車回家了。
譚劍波正好撞上他出宿舍。
“你這是要回家？周末就一天半休息時間，不累阿。”
顧小狼只笑，打個響指就跑了。
譚劍波一頭霧水，直到下周連續好幾節課都沒見到顧琅人，去問老師才知道真相，為此迎來宿舍全體人員的批判。
顧小狼就是故意沒說。
他一個人走好走，誰知道宿舍其他人知道會不會動心思也跟着鑽空子，再影響到他。
不過保險起見，顧小狼還是做了兩手準備。
他騎車經過郵局，從背包裏掏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填寫地址後郵寄出去。
學校能提前畢業的，還有兩條。
一種是給學校争光，掙來巨大榮譽的。
一種是自身影響力巨大，已經擁有一定社會地位的。
顧小狼因為一篇文章在學校得了才子的虛榮，雖然他這才子假了點吧，可名號好用啊。
他決定再接再厲，保持住自己的優勢。
回到村裏，遠遠路過曬場看到好大一群人在。
帶着疑惑回到家，瞧見了鐵将軍把門。
顧小狼停好車，朝隔壁走。
“秀姐兒？”
“誰？”葛母從屋裏出來，“小狼回來了！秀不在家，去曬場了，你找她啊……”
“不是，我看我家門鎖着，今天村裏開會？”不然為啥都集中在曬場上。
“誰知道，秀還沒回來。”
說曹操，曹操到了。
葛秀頭發亂糟糟，手壓着自己被扯掉扣子的衣襟，進屋看到老大一個人站在那，吓一大跳。
“我還以為是誰。”
顧小狼臉色不太好看，“咋回事，這衣裳誰幹的。”
葛秀手抓緊，“意外，你看哪兒呢，出去出去，娘，黑線還有嗎？”
“有，我來吧。”
顧小狼聽見隔壁動靜，這兒問不出來幹脆回家去問。
顧小靜肚子已經很大了，天冷穿得厚，整個人看起來比以前圓潤了好多。
從看到顧小狼開始就笑。
“你啥時候到的。”
“家裏咋沒人？”
“先進屋，看你都沒穿兩件，不冷啊。”顧小靜把人拉進院子，“村裏人都聚一塊去吵架了，你來的時候沒經過曬場？”
“看見了，為啥吵？”
顧大才不知道從哪裏聽說，總歸最後還是知道野豌豆的事兒了，使個借口，把顧一華借隔壁縣城一個月，還去顧家說好話，讓顧大娘同意小夫妻倆一起去。
把人支走後，就底氣十足地找上葛守祖，要接手和老師的合作。
葛守祖肯定不樂意。
在準備期知道葛秀已經留了種子，檢查發現也不差，他們寧願就用這種子來種也不能白白就讓姓顧的占便宜。
兩邊拉扯着，不知道咋滴又說到自留地。
說西南湖自留地不如北地自留地好，葛守祖這個大隊長偏私。
這話說出來，惹得一直看戲的第三生産隊那些散戶也鬧起來。
說西南湖不好，那他們自己開的荒地不更差勁。
這下有第三生産隊幫忙，倒是和葛守祖打了個平手，這些年被強壓的情緒一下子就爆發。
“你來得正好，那是你老師，那邊也是沾你的光。”
顧小狼一時無語。
“村裏打算明年全種野豌豆啊。”
“那倒是沒有，就一些人知道秀靠這個掙錢了，也打算跟着種。”
“那争啥呀。”
“争一口氣！”
“……”
顧小狼扶着大姐的肩膀，“知道了知道了，我現在回來了這事你就別再操心，挺着大肚子跑不累啊。”
“大爺講多動動好生，你是沒見你二姐，她那才叫風風火火。”
“？”
“來。”
顧小狼被大姐拉到北地路口，正對面就是秀姐兒家來福他們的窩兒。
而手旁，原本該是霸王他們的木屋，現在……？
“這是弄啥？”
木屋還是原本矮小的模樣，全屋高兩米，一米以下打了櫃子，現在上面擺着好多東西。
小門改了大門，門旁挂着‘顧楊小賣部’五個大字。
顧小狼嘴角抽了抽，餘光看到蹲在路邊虎視眈眈的霸王，默默将自己藏在大姐身後。
“二姐幹的？不是，怎麽想起來選在這個位置，前不着村後不着店。”
“說屋子是現成的，距離果林近，以後夏天，秋天可以專賣水果，她和一維哥商量的，以後村裏只準她進水果。”
“……”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一維哥就答應了？”
“你知道，他現在心情不在果林上。”顧小靜指了指對面，“也就秀脾氣好，收了霸王和将軍吃白飯。”
“大姐這話講的，我借用霸王的屋，一日三頓沒少喂，可它們喜歡去對面搶來福的飯，我能咋辦，惹生氣它給我一口我哭都來不及。”
“呸，大着個肚子說什麽胡話。”顧小靜念一句，很快高興地和她分享好消息，“小狼回來了，事兒肯定很快就結束。”
确實很快結束。
顧小狼找到他顧大才，給了他一份大棚蔬菜的計劃書。
點名西南湖那邊的窪地适合栽種蔬菜，又隐晦地說起葛秀後半年種的地，誇張地說偷聽到葛秀準備今年養一養地，明年就開始動工準備，讓他搶先一步。
顧大才笑沒了眼睛，嘴上在推舉，“這不好吧，一個村裏哪至于背後下黑手。”
沒兩天，顧小狼就聽顧甲說，顧宗光去縣裏買材料去了。
他板着臉有點生氣，“你怎麽你能這麽坑秀姐兒，我一直以為你喜歡她。”
“你氣個什麽勁兒。”顧小狼眯起眼，上下打量。
“我……”
“你什麽？沒找到借口就來問我。”
顧甲沉默了。
葛守祖突然從旁邊冒出來，歪嘴叼根煙卷，上來先踹一腳。
“他不夠格，我呢。”
大手準确抓到顧小狼的耳朵，擰了至少三百六十度，一點沒松力氣。
“個沒臉沒皮的玩意，幹啥不好坑我侄女，你長幾個膽子？”
“痛痛痛！”顧小狼跟着轉，試圖緩解耳朵上的疼痛，卻被葛守祖一胯壓在樹上，“說吧，想咋死。”
“嘿嘿。”
顧小狼還想嬉皮笑臉鬧兩句，彎着腰就從□□看到旁邊圍上來的一群人，瞬間慌了。
“叔叔叔，我可以解釋！”
“解釋？”一掌打頭上，“誰要聽你解釋，先讓我打一頓。”
“那不行，秀還等我呢。”顧小狼靈機一動，“我和她約好，一會有事要談。”
“你咋還可着一個坑。”
顧小狼真是百口莫辯，葛守祖閑着也閑着，跟拎小雞崽子一樣，把他拎到葛秀面前，決定讓葛秀自己出氣。
人往面前一推，霸氣地說：“揍吧。”
葛秀：“？”
她疑惑地看着眼前這陣仗，彎腰要将顧小狼扶起來，被攔住。
“不準拉。”葛守祖給人拉身邊。
顧小狼委委屈屈地抱膝坐在地上點頭附和。
“是不用拉我。”
“你們兩玩兒什麽呢。”葛秀還是從顧小狼伸手，把人從地上拉起來，頂着六叔不滿的眼神，笑着轉移注意力，“叔，你說，我不信他。”
葛守祖這才暫時壓下火氣。
“這小子坑你，要不是你嫂子回家真好聽見，咱們都還被蒙在鼓裏。”
立勤哥媳婦是第二生産隊會計家女兒，姓顧。
算是當時交好團結的象征，第一次打破界限兩邊通婚。
葛秀前因後果聽一遍，沒忍住笑了。
“六叔，搞大棚很費錢的，我沒錢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