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番外
番外
網上有一句很裝逼的話。
‘我窮的只剩下錢了。’
顧琅深以為然，他打小含着金湯匙出生，身邊圍着一群保姆，出門最少配十八個保镖。
可有什麽用，他很窮啊。
父親忙着賺錢，順帶要求他要比這個公司老總的兒子厲害，比那個集團董事的孫子能幹。
憑什麽他只付出他最不重要的金錢，就能理直氣壯地逼着他付出全部精力去實現他自大的虛榮心。
母親更忙，要忙着盯着父親，防小三，和貴婦太太們喝下午茶，聊天中會充滿中式對子女的評價，滿滿的貶低，否定和瞧不上。
明明在場地位都差不多，為什麽要犧牲他來滿足大家？
顧琅陪過一次下午茶，惡心了半個月。
當然還有各種矜驕高傲的千金，當他是纨绔子弟，總會用那種鄙夷瞧不上，或者看臭蟲一樣的眼神打擊他。
小小年紀，抽煙，燙頭，紋身，打架，你這輩子廢了。
顧琅肆無忌憚。
因為他悄悄知道個秘密，母親為了保證她自己的地位，在他五歲那年發現父親出軌，在外有個私生女之後，就給他下了藥，這輩子都不能再生。
兩人的一切，都只能由他來繼承。
父親不清楚，還端着大家長的架勢，直到一次宴會他和合作商的兒子打了一架，被停了生活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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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還有母親支持的，可惜母親聽了父親的勸，希望借此讓他學好。
顧琅裝了半年的乖寶寶。
有什麽用？
長了個豬腦子，連最簡單的第一名都拿不到。
上臺演講的為什麽不是你，簡直丢盡我的臉。
早知道會生出你這麽個廢物，在你一出生我就該掐死你。
看，變好并不會讓情況變得更好。
母親愛他，私下會安慰，可惜她心裏頭父親才是第一。
多聽你爸的沒錯。
他一個人撐下集團也不容易。
你忍一忍，以後這一切才能都是你的。
顧琅耳朵都聽出老繭來。
他偷偷攢起生活費，準備在高考這個節骨眼，大家注意力被分散的時候逃跑。
就一路向北，去邊疆，那邊土地面積很大，聽說村和村之間都要靠騎馬的。
距離遠，最好藏身。
顧琅裝作一切平常，計劃好在最後一門的事後，卡着點第一個交卷。
現在回想起來，那一天熱得邪乎。
早起出門時偷偷撞見父親在隔壁學校送他那私生女。
踩着他，話裏話外都是對女兒的希冀。
可能知道了身體狀況？
顧琅當時不清楚，只看着小三和私生女陪父親站一塊，他這知情人都覺得是感情很好的一家子。
轉身時，瞧見私生女的挑釁。
考場發了兩個小時的呆，在監考老師提醒時間，讓檢查試卷的時候，他起身時眼前一片漆黑。
顧琅最後一個念頭是高興。
這麽一暈不起，也就沒那麽多糟心的事情。
至于醒來變成一個十歲的，讨人厭的熊孩子，感覺還不錯。
無論過程如何，他達到了遠離原生家庭的目的。
新家窮了點……好吧，是非常窮。
吃頓肉，撐死四五片，還要頂着姐姐們羨慕的目光，壓力可太大了。
爹娘疼他，姐姐們也護着他。
成為顧小狼，顧琅覺得一定是上天出于對他上輩子的愧疚，來彌補他的。
只是世界上所有的父母好像都一樣。
他們可以愛孩子，所以打你罵你損你，你都要受着。
你看看你大娘家倆哥，你怎麽不跟他們學學。
再看看村裏誰誰誰。
新爹老實點，話沒老娘直接，只是會用失望的眼神看着你，然後抽出煙杆深深嘆口氣，好像你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一樣。
明明他自己都沒做到的事情，為什麽會自我良好地認為他能做到。
真的挺搞笑。
不過相比較上輩子，他有三個姐姐。
書裏的世界，姐姐們的下場都不太好，因為她們不是主角，顧小狼也想幫幫她們。
大姐對他最好，可那軟弱的性子有時候真讓人頭疼。
二姐最煩他，當然對家裏人的戰鬥力，對外人時是倍增的。
顧小狼一度認為，大姐二姐可以中和中和性子。
和三姐年齡最近，興許是差別待遇太大，最小心眼，她不說，可她比，比完還不承認自己比。
久了，感覺全是在做無用功。
顧小狼和誰待一塊都覺得累，漸漸就放棄了。
他冷性，親爹娘都恨死，何況書裏頭這些設定缺陷極多的紙片人。
當然，隔壁秀姐兒除外。
穿書睜開眼，起源于落水被救，睜眼看到關心他的秀姐兒，輕聲細語地詢問，摸他臉的手動作輕得不輕，仿佛他是什麽易碎品。
那會還沒清醒，一度以為在做夢。
像天龍八部裏頭的虛竹，依着內心妄想生出個夢姑來。
還未成年就閱片無數的顧小狼第一次覺得羞恥。
知道是真的，開心瘋了。
仗着十歲，成天黏在秀姐兒屁股後面。
秀姐兒笑起來會有酒窩，看起來就很甜，對誰見面都笑，即便是罵她的人。
顧小狼生氣，背地就打罵人家的孩子。
秀姐兒發現了，還只是在笑。
秀姐兒其實不知道，他早就發現一個秘密，秀姐兒不喜歡笑的。
一次意外，他撞見秀姐兒戲弄诋毀葛大娘的人。
發現的第一時間，他內心生出隐秘的喜悅，第一想法不是對秀姐兒的印象破裂，是隐瞞。
他幫忙掃了尾巴，隐藏掉一切證據。
那天起，顧小狼堅信兩人是同類。
顧小狼跟她六叔混起來，年輕的六叔就是個無賴，可手段最直接能震撼到別人。
他以為自己做得隐秘，可六叔知道，還說願意帶他個毛頭小子，就是知道他疼秀。
顧小狼當時只覺得這老男人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直到半年後，秀她太爺爺去世。
葛家老宅唯一鎮宅的老祖宗去了，葛大娘和秀姐兒的日子開始變得不好過。
喪禮上，十五歲的秀姐兒披麻戴孝，俏生生一枝花，太惹眼了。
她叔奶沒人壓着，也開始越來越過分。
顧小狼恍然，撸起袖子興致勃勃。
是時候讓他出場表現了！
有六叔幫忙，那陣子真是打架喊誰，一喊一個準。
顧小狼打出個形象。
甭管誰都制不住他，只聽秀姐兒的。
他那時候還小，難聽的話就一堆，因為葛大娘那時候形象不好。
秀姐兒疏遠過她。
那陣子是少有不見她笑的。
抿着唇，臉冷冷的，他還偏偏愛看。
“秀姐兒，你等我長大就娶你，到時候我護着你。”
鄉下結婚都早，他十二了，再等三年。
說完就看到秀姐兒哭慘了。
顧小狼當時就覺得他可能有點變态，他竟然覺得秀姐兒哭起來更好看。
那會他第一次覺得被介紹信封鎖的小鄉村是樂園。
可惜三年後沒等到想要的。
可能哪裏出了錯，秀姐兒依舊會偏心她，護着他，但未來計劃裏沒有他。
不僅僅三年後，四年，五年，六年，七年……
顧小狼越來越覺得這女人心是石頭做的。
他開始裝瘋賣傻，撒嬌耍賴，強套了對象的身份。
頭受傷的這段時間，顧小狼覺得自己像是活在天堂裏。
外面的事情還沒解決，自己又被拜托給秀姐兒照顧。
在腦袋上的包漸漸變，顧小狼理智慢慢找回來時，認清遺傳的可怕性。
他在甜蜜回憶近期的種種舉動，逐漸看到了上輩子母親的影子。
顧小狼有點慌。
他怕秀姐兒有一天也會和父親一樣不耐煩，厭惡他，疏遠他。
上輩子難過還想逃得越來越遠越好，可現在他只想拉着秀姐兒一起死。
顧小狼被自己吓到了，悶了幾天情緒蔫蔫的。
得了老娘兩句矯情，老爹一句別鬧。
大姐安慰過後讓他早早振作，二姐念叨他別得寸進尺，三姐……三姐現在完全沒心情去管他，一定惦記着自己失敗的婚禮。
顧小狼越來越不想說話，特別在秀姐兒面前，怕張嘴吓到她。
秀姐兒其實已經發現他的不對勁，像是明白他只不跟她多說話，慢慢來得就少了。
體貼到讓人煩躁。
“後悔了吧，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後悔，處對象哪裏是随便說說的，放心，正好還沒有人知道，我們就當一切都沒發生，怎麽樣。”
“不怎麽樣。”
顧小狼看她這麽雲淡風輕，心裏無比委屈，就想作。
“是你不喜歡我，想找機會分手，說那麽多都是借口。”
“別不講理，最近躲我的是小狗。”
“人家頭疼，不想講話不行嘛。”
“行，你現在是大爺。”
顧小狼哼哼兩聲，瞧見秀姐兒起身要走，抓住手不讓走。
“你去哪兒，你和我多待一會都不耐煩了嗎？”
“真該找張膏藥貼把你嘴巴貼住。”
顧小狼抿着唇，腦子裏還是亂七八糟的想法混雜在一塊。
直到額頭的傷全好，他斷定自己之前的情緒完全就是受傷口影響才反複無常的。
他怎麽可能會給秀姐兒機會反悔。
母親手段太極端，他會吸取教訓。
他如今天時地利人和全占，雲水村沒有後世發達的網絡，秀姐兒能接觸到的青年，他最優秀。
做人要自信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