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計劃

計劃

顧嬸氣到捶人,“你不答應人家還能硬逼你!”

“是啊,人家爹娘都有本事,說不讓我畢業就不能讓我畢業。”

“!”

葛母和顧嬸都吓到了。

兩人不禁聯想到他最近一直在家,難道這才是真相!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顧嬸還想問什麽,葛母輕輕拉住她,制止了顧嬸繼續問下去。

私下勸道,“反正外人也不知道,繼續追問鬧出來被別人知道,以後才不好收場。”

“那這事就不管了?那個女同學再來咋辦。”

葛母輕笑,“你真願意讓小狼嫁我家。”

咋辦?

不想沒兒子就捂嚴實。

葛母沒義務去操心顧小狼,也沒那個本事去操心,她更想知道自己閨女咋想的。

于是,葛秀就感覺到她娘晚飯期間的欲言又止。

繼續這麽吃下去感覺也會消化不良,她幹脆放下筷子,認真看向對面。

“娘,你有話可以直接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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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沒有。”

“真沒有?”葛秀明顯不信。

習慣聽女兒的,她這麽一反問,葛母就開始不自信,覺得她肯定是哪裏露餡,被看出來了。

“是有那麽一件事。”葛母委婉地說:“還記得你紅喜嬸子上次來嗎?”

葛秀表情頓了下,猜到什麽。

“嬸要給我介紹?什麽條件啊。”

葛母忐忑一天的情緒瞬間高昂起來。

“我先說給你聽聽看。”

“嗯。”

“是臨莊人,家裏兄弟三個,爹娘都還在,不過他們家是前些年才落戶咱們這的,他們莊排外,上工的工分都是最低的。”

葛秀點點頭,“他知道要倒插門嗎?”

“知道,他家小兒子就是倒插門,對象是咱們公社的姑娘,他家的意思,是家裏只留老大一家就好。”

“怎麽會相中我?”

“你咋了,你好着呢。”

葛秀被母親這理直氣壯的誇獎給逗笑了。

“我也覺得。”

笑完才問,“那咱們家承包的事情,他打聽過?”

“這還真不知道。”葛母被問到。

葛秀誘導道,“那娘幫我問問,如果知道的話,就再問問他知不知道我們家欠賬的事。”

“咱們家……”

“對外不是說有欠賬嘛,他要倒插門,這債得我們一起還,願意的話我就去見一面。”

見她疑惑,葛秀挪到身旁認真解釋。

“因為一個野豌豆,村裏還有人誤會我賺了什麽大錢,誰知道這人是不是想撿現成的。”

葛母覺得這話說得有點難聽。

“別把人都想太壞。”

“聽難聽話才不會幹難看事。”

葛秀意志很堅定,說完快速吃完飯,就摞起碗筷開始收拾

飯後消食的時候才有心情打聽她的奇怪。

葛母不設防,三兩句就被葛秀套出真相,知道前因後果,葛秀的臉色有些難看。

躺下翻來覆去,有點睡不着,第二天直接起晚了。

葛母已經做好早飯,“正打算喊你,是不是最近累太狠,今天要不別出去了。”

“那不行,梨摘下來又不能放太久。”說着就去要套車,葛母拉住人,“現在就走?還沒吃飯。”

“本來就起晚了,來不及吃飯,我得趕着開集前把梨送公社去。”

葛秀直接趕着旺財走,怕被攔,丢了句話。

“娘你記得昨天晚上讓你問的事。”

“哦,你慢點。”

“知道了。”

昨天下午裝好的梨一筐筐固定在後面,将車套旺財身上,直接趕着就能走。

出門就撞見拎着包的顧小狼,裝模作樣地看着她問道,“你要去公社,正好我也去,一起吧。”

一跳,就坐在後頭車欄板上。

葛秀瞥他一眼,沒拒絕。

出了村才沒人打招呼,顧小狼見離遠了,跳下車大跑到前頭,擠在葛秀身旁歪頭打量她不太好看的臉色,內心有些竊喜。

“我聽見你起來就出門,肯定沒吃早飯,給你。”

包袱打開,是還冒着熱氣的玉米棒子。

葛秀伸手,顧小狼躲開,“你手摸過旺財和缰繩的,多髒啊,我幫你拿着。”

葛秀想把人踹下去,算盤珠子都要崩到她臉上。

直接伸手搶過來,“你就沒什麽要跟我說的。”說完啃在玉米棒子上,顧小狼有瞬間感同身受,仿佛那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啥?秀姐兒你想聽啥。”

葛秀庫庫啃自己的,顧小狼欣喜漸漸淡了,有點慌。

“我是清白的,我和關桐一點關系都沒有,她昨天說那麽多都只是為了挑撥,你千萬別信。”

“關桐是誰?”

葛秀把啃完的玉米棒子吊旺財前面,明顯感覺到速度變快。

顧小狼愣了下很快笑着打哈哈,“沒必要認識的人。”

葛秀撐着下巴扭頭,直覺他誤會了什麽。

“就沒別的要說,比如你和我的關系。”

“啊?你別擔心。”顧小狼胳膊搭上肩膀,下巴自然而然湊過去,“知道你不想說,我對家裏說得是拿你當擋箭牌,一切都是不得已。”

“有句話怎麽說的,謊話說有一千遍就會變成真話。”

“我們遲早會公開嘛,在那之前先打打預防針,到時候接受起來會比較容易。”

“我聰明吧,我都計劃好了,反正關桐是真的有點瘋,也不是我敗壞她名聲,只要她在一日,你就是我入贅對象,我準備到時候設計個坑跳進去,讓我爹娘以為是關桐幹的,我只有盡早結婚的才能擺脫她,那秀姐兒你就是最好的選擇啊。”

顧小狼沒得到回應,暫時也不需要。

他想了很多。

“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我爹娘要是等事情過後反悔,你直接把忘恩負義的帽子扣上去就好,到時候一指責他們肯定就不會再多管我們的事情。”

“怎麽樣?”

還是沒得到回應,耳邊全是驢蹄子噠噠噠的聲音。

顧小狼頭朝前伸,去看表情,就瞧見秀姐兒抿着唇一臉森寒。

他正愣住,想過說出來後秀姐兒會生氣,會拒絕,就是沒想到會是……厭惡。

為什麽?

顧小狼開始不斷回憶剛剛說的話,是哪兒一句說錯了?

葛秀能明顯感覺到他注視的視線,卻沒看他,淡淡地問了句,“說完了?”

“秀姐兒。”

“你現在是在通知我?”

顧小狼渾身一緊,求生欲快速上線,“不,是商量,我計劃是我計劃,拍板要你來。”

腦海中靈光一閃,顧小狼敏感地意識到關節不對的地方。

“秀姐兒,你別生氣。”

他小聲地道歉,手抓着袖子輕輕扯了扯,小聲反省。

“當時關桐出現的太突然,我娘以為那是我對象,我才把你扯出來的。”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情不自禁地問了句,“你就這麽讨厭和我扯上關系嗎?之前幾次我要說你也不讓,我們也不能一輩子就這樣偷偷摸摸,秀姐兒,我現在懷疑你在玩弄我感情,只想談情卻不想負責。”

無緣無故被扣帽子的葛秀很無語,終于還是沒忍住扭頭狠狠瞪他一眼。

“你還越說越有理了。”

“沒。”

趁着路上沒人,顧小狼伸手摟住她,哼哼唧唧地告狀。

也是昨天他老娘給的靈感。

他娘以為自己現在沒在學校上課,就是關桐搞鬼。

秀姐兒了解他。

他一眼也懂秀姐兒最吃軟不吃硬。

“關桐她爸是教育局的領導,他娘是我們學校的副校長,她在學校可嚣張了,你上次去學校不也看到了,也不知道她怎麽知道我家地址的,別是把我趕出學校還覺得不滿意。”

“什麽叫趕你出學校!”

葛秀注意力直接被轉移。

她羨慕死能好好上學的,才會死命催着顧小狼去學。

她自己也有點私心,明顯知道顧小狼不喜歡上學也還要逼着去,無非是仗着親近,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他。

寄予希望,顧小狼能考上,她可以安慰自己這裏面也有自己一份功勞。

要因為這個讓他出事,葛秀能自責死。

“她爸媽不是領導就是副校長,都是文化人肯定明事理,你直接說清楚她家裏肯定會阻攔,為什麽一定要用這種說人壞話的方式。”

被人冤枉的滋味可太難受了。

顧小狼面上懊惱,心裏偏執地認為關桐活該。

“我怕嘛,養出關桐這樣孩子的父母能是什麽好性子。”

其實不是。

關桐是高壓下長成的姑娘,有點像他上輩子。

不同點是,他屬于父母放養,但是父母卻希望他能自我優秀的那種。

關桐則是父母親力親為地教養,想要将她打造成最優秀作品的那種。

關桐被壓抑久了,考上大學後開始遲來的叛逆,她父母知道後,勸說不管用直接将人轉到眼皮子底下。

聽說副校長原本看不上新學校的,但是女兒叛逆被記檔案,為了抹掉大過,不得已找關系給她轉校。

大學畢業後,關桐在父母嚴防死守下考了基層公務員,熬了好些年,被逼婚時,遇見了原身。

是的。

關桐就是原身那倒插門對象。

關桐為了氣父母,找了個三十歲都不成正形的鄉下混混,如願把老娘氣偏癱。

原身是有張臉當門面,配上一張能說的嘴加分。

關桐開始是喜歡的,可惜母親出事之後她後悔了,原身的日子就過得不太好,她父親在妻子出事之後,見關桐把照顧的責任推給原身,直接內退靠着養老金過日子。

最後對原身那個倒插門女婿最好的,反倒是關桐父親。

顧小狼想想還挺唏噓。

可能就因為不是主角

顧小狼嘴角下撇,眼底閃過一抹譏諷,垂眸怕被葛秀看見,心裏頭對造謠關桐父親說了句對不起,但繼續造。

葛秀信了。

鄉下諺語也有那麽一句。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

所以顧小狼這話可信度還是挺高的。

她不禁擔憂起來,“那怎麽辦,你明年畢業會不會被卡?”

“你不生氣了?”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葛秀拍他一下,然後強調,“還有,我生氣的點根本不是你造謠。”

你什麽貨色,她看着長大的還能不清楚。

“?”

看着他疑惑的眼神,葛秀有些擔心,卻還是認真地說了想法。

“關桐如何,可能是因為矛盾,那顧叔顧嬸呢,他們養你到大,供你吃供你喝,對你再沒有不好,你為什麽第一想法會是去偏他們,還挖坑設計。”

就沒想過,那句忘恩負義會扣你自己腦門上?

顧小狼愣了下,整個人木木的,眼底全是迷茫。

特別像是找不到家的小狗。

葛秀一下就心軟了。

她難得主動抓住肩膀上的手,輕聲說:“打小我就覺得你性子有點偏,明明顧嬸對你最好,你為什麽會最親我,難道真是因為我小時候照顧你?那也不對,最開始都是我娘照顧啊。”

顧小狼鼻音輕哼,沒解釋。

葛秀看臨近公社,也沒時間等他。

“你好好想想吧,先下去,我到地方了。”

“我去哪兒。”顧小狼不樂意。

“該去哪兒去哪兒,但是要先下去。”

“我就是來陪你的。”

“不需要,謝謝。”

“……”

顧小狼最後還是被趕下車。

葛秀到集上還是晚了會,到水果店的時候,人家東西都擺好了,見到她還埋怨來得太晚,趁機要壓價。

葛秀不樂意,人家說不壓就少要,原本一半的量都沒有。

就這葛秀也不願意,他要多少給多少,自己拉着剩下的去換地方問。

可惜顧甲批發真的有用心在做,其餘地方早早都上了黃梨,賣得還特別好。

她搶過來也是左手倒右手。

今年梨樹挂滿果,去年小市民心态就不太行,自己散賣就太耽誤時間,不如批發。

她想了想,幹脆轉移陣地。

快過節了,拉着一家家廠子,單位去問要不要采購節禮。

大部分都說已經提前談好,她沒戲。

倒是國營招待所見品相好,現場挑大個的,要了十筐,基本将剩下的包圓,只餘了一籃半。

葛秀眼神亮閃閃的,趁機宣傳了一下自家的大果林。

“我還種有柿子樹,還有板栗,有需要可以直接去雲水村問。”

“雲水村?我知道,你們從去年分田到戶,還搞起承包。”

“對,我家就是承包了果林,領導以後有水果需要,從春天到秋天我都能供應最新鮮的。”

“不是只有梨和柿?”

“鄉下就是地多,領導需求大,可以多種。”

“算了。”

人家笑着擺擺手,多得話就沒再說。

當時葛秀沒理解這個笑。

回程路上忘不掉,品了又品,咂摸出了一點味道來。

是看不上。

為什麽看不上?

葛秀拽着繩子,兀自發着呆,意外經過罷集後的水果店。

老板背對着她,正在和家裏人說話。

“女人就是死心眼,以為我少了她就沒貨?一樣的梨,人家成本價就是比她低,看到時候砸手裏還能不能。”

“新送貨的穩定不,那梨上午賣得還挺好,不少都是之前買過再回頭的。”

“一模一樣的,又不是啥稀罕的東西,聽說隔壁公社今年也開始分田到戶,也有人學着雲水村去搞承包,蘋果,梨,橘子都有種。”

雲水村三個字葛秀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可批發價不是和顧甲統一定下的?

原安縣只他一個供應,沒必要壓價,那剩下的就一個沈貨郎。

現如今是顧甲從她這拿貨,沈貨郎從顧一維那拿貨,而看攤子的現在是顧小狼。

出公社半裏路,她就瞧見等在路邊的顧小狼,手裏裝模作樣地拎着幾本書,其他全是吃的。

“看我運氣多好,今天搶了綠豆糕和雲片糕。”

葛秀沒胃口,輕輕搖搖頭。

“小狼,你哥家水果有供應給外人嗎?”

“就一個外人,姓沈的。”顧小狼坐上車,見她沒動,主動捏了塊送到嘴,葛秀躲了下,然而動詞碰到嘴巴,她只好張開嘴。

“我今天去送梨,老板說有比我成本價還低的,東西都一樣。”

顧小狼皺了下眉,都不用多說就明白。

“姓沈的大多拉去周集賣,剩下還有貨的就我二姐,你別生氣,我回去問問,真是她,我給你出氣。”

“出什麽氣,那是你姐,讓你早上想的事看來你還是沒想通,比起我,她跟你更親吧。”

“不,你更親。”

顧小狼想都沒想,“葛秀同志,這就是我要批評你的地方,我二姐已經結婚有了自己的小家,未來我們才是一家子,你怎麽能說我和別人更親了。”

他這輩子爹娘都比不了。

但是他深深知道這話不能說,說了不是明擺着找吊。

葛秀嘴巴幹,懶得和他理論。

顧小狼又塞了一塊,趁機表明,“秀姐兒,今天我痛定思痛,決定還是聽你的,我準備把實驗整理整理,回學校了。”

這個話題有點突然,但是葛秀還挺高興的。

“回家記得把話說清楚。”

“直接說真話?”

“當然……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你別和我裝萬(裝傻)。”

顧小狼一頭撞在她肩上。

“你太過分了,怎麽能光要馬跑還不給馬草,我真的要鬧了。”

“……”

葛秀皺皺鼻子,最終還是搖頭。

“不行,還太早了,等你畢業再說吧。”

“……”

顧小狼見她說得斬釘截鐵,想反駁都提不起力氣,全是做無用功。

葛秀能感覺身旁的低氣壓,耐心哄了哄他。

“你看你馬上要回學校,我雖然沒做過實驗,可肯定有很多事情,我不想你分心嘛。”

顧小狼額頭抵着肩膀轉了圈,“那要失敗了,我豈不是還要等。”

“怎麽可能失敗,我們小狼聰明着呢,不可能失敗。”

顧小狼抿唇忍笑,瞬間就被哄好了。

“秀姐兒,你早上不是問我為啥喜歡你嘛?我現在告訴你。”

“嗯?”

“因為你誇我最好聽。”

“???”

這哪門子爛理由。

又糊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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