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認錯老公

第30章 認錯老公

文化牆前的走廊沒人,聞雁書在這裏站定,才開口補上了稱呼:“媽。”

電話裏鐘白英的聲音很平淡:“這麽久才接聽,不方便?”

這電話打進來的第一秒聞雁書就接聽了,但在鐘白英的觀念裏,聞雁書什麽時候出聲喊了“媽”,這通電話的起點就在哪裏。

聞雁書忍住想嘆息的沖動,才跟鄭乘衍毫無顧忌地聊完,要轉變成謹小慎微的态度很困難:“我剛從會議室出來。”

“下周四找時間出來吃頓飯,地址我過兩天發給你。”鐘白英語氣強硬道。

每一年聞雁書都刻意讓自己忘記這個日子,但他媽每年都會向他砸來一個電話讓他想起,今年他起了點叛逆心理:“下周一我要出差幾天,約不了,對不起。”

鐘白英立刻問:“去哪出差?”

聞雁書後退兩步,背靠上光滑的大理石牆壁:“格拉斯,公司已經批下來了。”

鐘白英問:“是你自己申請的還是公司派遣的?”

聞雁書只遲疑了幾秒鐘,鐘白英便猜出了答案:“明知道每年都固定有這一天,你非要挑這段日子飛出國,是故意要回避和我的見面?”

又來了,聞雁書時常感覺和他媽聊幾分鐘的電話比一動不動坐在調香臺前一整天都疲憊,他無力再轉腦筋,編織着不知是否合理的借口:“我帶了個新人,這次出差是有任務的。”

“新人?”鐘白英的聲音陡然拔高,“小尾巴只會拖累你的工作進度,人家做得不順心遞上辭職信一走了之,到頭來你唉聲嘆氣誰來心疼!”

聞雁書一口長氣已經嘆出來了,但壓着聲兒沒讓他媽聽見。

市場部那邊有人犯煙瘾過來這邊躲懶,聞雁書将自己的後背和文化牆撕開,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這周六我有時間,提前約可以嗎?”

鐘白英的情緒緩和下來:“周六我約了美容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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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周五下午呢?”聞雁書主動退讓,“你有空的話我跟領導請示。”

電話結束,聞雁書聽到對面傳來忙音才按下挂斷。

手機回歸微信的聊天界面,鄭乘衍沒有追問,似乎為他留足了考慮空間。

聞雁書本來就不需要猶豫,手指點了幾下回了對方一個“好”字。

下午五點半聞雁書準時下班,姜爾有過前一天的教訓,收拾東西溜得比誰都快,離開前将出入證擱他桌面:“聞組長,我今天沒用,明天再找你要。”

聞雁書慢條斯理地歸整桌面的實驗瓶,說:“再貶低自己沒用,我覺得你的考核應該到此結束了。”

姜爾反應了半天才聽出這位不茍言笑的組長在跟自己講冷笑話,他傻樂着摸摸腦袋,保證道:“我明天一定有用!”

日暮将近,聞雁書載着滿車廂金黃的斜陽下班,心情并未因爬上臉的暖色而明媚多少。

到家擰開門,他先聞到飄出客廳的飯菜香,摩卡不甘落後躍到他面前叫喚,聞雁書偷偷懶惰了一把,趁還沒洗澡放肆地抱了把摩卡,企圖讓貓為自己分擔一些壞心情。

進廚房接水時聞雁書已調整好自己不正常的狀态,他将杯子擱飲水機下,朝悶上的鍋蓋瞧一眼,揣測道:“醬焖魚?”

鄭乘衍往豆腐泡裏填豬肉餡,問:“什麽魚?”

“黃花魚或鲈魚吧,我就愛吃這倆。”聞雁書将盛好水的杯子擱料理臺上,轉到另一邊洗手。

鄭乘衍不專心,目光追着他走:“黃花魚,摩卡在門邊觊觎了好久。”

昨天中午聞雁書才吃過黃花魚,但鄭乘衍做的這個香很多,他便沒說掃興的話。

壁鈎上挂着圍裙,聞雁書擦淨手取下,問:“不系上嗎?”

鄭乘衍擡了擡沾着肉沫的雙手表示不方便,聞雁書勾住綁帶,屈指敲了敲鄭乘衍的後肩:“我幫你。”

鄭乘衍擰過身來,在公司倚辦公桌慣了,身後有物體便要挨上去,聞雁書眼疾手快拽了他一把,只瞬息間就松開他的手臂,改拿手在他胸前擋了一下以避免因慣性抱上。

“怎麽呢。”鄭乘衍依舊半舉着兩只手,要不是怕聞雁書嫌棄,他準摟上去了。

聞雁書指了指濕漉漉的料理臺,說:“弄髒了襯衫你又要扔,浪費。”

“我都悄摸扔的,怎麽還讓你發現了?”

“因為你每次扔完還要我陪你去店裏再買一件,”聞雁書擡手将圍裙挂鄭乘衍脖子上,薅着腰間兩根細帶繞到對方身後,“你襯衫下擺總是卡褲鏈兒裏,連續兩次了。”

鄭乘衍被聞雁書的手臂不時蹭上的腰側癢癢的,他垂眼看着快要拱到肩窩裏的聞雁書,稍微低頭下巴就能碰到對方的頭發。

腰身一緊,聞雁書在他腰後打了個蝴蝶結,随後退開一步:“好了。”

隐有燒焦味兒的黃花魚阻攔了鄭乘衍回味擁抱的沖動,他回過神,摘去手套掀開鍋蓋将魚翻了個面,說:“你後領有摩卡的毛,它趴你背了?”

聞雁書端起被冷落的水杯,說:“沒有,我抱它了。”

空氣中驟然只剩鍋裏的油滋滋作響,鄭乘衍關火,将魚挪到盤子裏:“你認錯老公了吧。”

距離上一次鄭乘衍在他面前提起這個稱呼已經很長時間,聞雁書險些把水灑了:“你跟個貓計較什麽?”

鄭乘衍笑看他一眼:“那你也抱抱我,我不計較了。”

聞雁書在公司戲弄姜爾,回了家被鄭乘衍戲弄,他抓着水杯舉棋不定,鄭乘衍不逼迫他:“先上樓洗澡吧,我這還有道菜沒炒,你洗完下來剛剛好。”

油煙機運行,釀豆腐下鍋再度激起刺耳的聲音,鄭乘衍剛拿起鍋鏟,忽聽“哐當”脆響,鏟子從他手裏松落碰上鐵鍋邊緣。

他只覺背上覆上一層溫暖,低頭便看見聞雁書的雙手環在他腰上,但很快就松開了。

再回頭時鄭乘衍只看見聞雁書快步離開廚房的背影,下一秒摩卡蹿進來,他忙拿保溫菜罩将冒煙兒的黃花魚給隔離了。

聞雁書洗澡的時長精準地控制在三十分鐘以內,他一身清爽坐在餐桌旁,拿起筷子時卻愣住:“你把魚骨都剔掉了?”

“這樣你吃着方便些。”鄭乘衍的右手邊魚骨堆疊,他抽一張濕巾擦手,夾一塊完好的魚肉放進聞雁書碗裏,“嘗嘗。”

表面上兩人仿佛都對廚房裏的擁抱沒生出多餘的情愫,聞雁書卻因為鄭乘衍的此番舉動疊加了動容。

他打小接受全面的禮儀教育,當中沒有為他人剔魚骨這一項,所以鄭乘衍這樣做,只能是自發行為。

“這個好吃,還是食堂裏做的好吃?”鄭乘衍問。

聞雁書被桌底的摩卡蹭了小腿也毫不無動彈,認真道:“這個。”

“是因為在味道相近的情況下,去骨的魚肉口感更好。”鄭乘衍說,“雁書,別人可以幫你帶飯,但是我可以比他做得更好。”

聞雁書郁積在胸腔的那股煩悶在悄無聲息地流走,餐廳上方的那盞光代替下班途中錯過欣賞的晚霞晃進了心頭。

他問:“那等下你去書房加班,我用不用給你煮一壺咖啡?”

鄭乘衍給對方設陷:“我為你做這些是出于對你抱有私心,你呢?”

餐桌上氣氛阒然,聞雁書彷如咽骨,一句未成形的答案在喉間上上下下。

鄭乘衍另夾了塊釀豆腐送入聞雁書碗裏:“不急,我等你。”

離出差不到一周的時間,工作卻沒有按下暫停鍵,鄭乘衍依舊要穿梭在各個樓層之間開晨會培訓會辦公會,想着中午能空出時間找找樂子,電腦都開好界面準備納斐利品鑒會的現場直播回放了,尤琳又敲門進來提醒他別忘了十二點和項目負責人約在樓下餐廳見。

周五早上,鄭乘衍違背了自己對聞雁書“不會在別人面前解領帶”的承諾,在尤琳捧着厚厚的記事本走進來停在辦公桌前時,他放下吃一半的早餐,煩躁地扯松了領帶。

“要不你也先去把早餐吃完,”鄭乘衍體恤道,“別餓着肚子站個半天,這算工傷。”

“重新定義工傷嗎?”尤琳翻開本子,“鄭先生您邊吃邊聽就行,今天的內容不多,別消極怠工。”

鄭乘衍算是從秘書身上學到怎麽用最尊敬的方式訓誡人,他拿起勺子攪和一碗南瓜小米粥,表示默許了對方的建議。

尤琳沒糊弄人,彙報完上午的工作日程就合上本子,鄭乘衍剛蓋上塑料碗,問:“下午呢?”

“下午沒安排。”尤琳說,“我給訂的下周一早上九點四十五的航班,擔心您休息不夠,所以我專門為您多騰出一個下午的時間。”

鄭乘衍立馬把桌上文件一推,要去休息室找一套休閑的衣服:“你幫我給金橋俱樂部去個電話,讓他們幫我留着場地,項目照舊。”

午後兩點,黑色賓利從IDR停車場駛出,穩速馳行在暢通的馬路上。

與此同時,隔着分車綠帶的另一邊,聞雁書保持三四十碼的速度溫吞前行,鐘白英催來電話,他接通:“在路上了,有點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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