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靈魂互換

第54章 靈魂互換

“今天醒得很早,還沒跟新家的床磨合好,被子和枕頭有股苦橙的香氣,很好聞,但我還不太習慣。”

“小貓有點躲着我,只有在他腳邊才會蹦得很歡。它很幹淨,毛色很漂亮,我覺得它适合在雪地裏奔跑,沾一身濕潤的味道。”

“他很會做早餐,黃油面包烘焙的松軟度剛剛好,我小時候讀安徒生童話看到插圖裏的長面包,聯想到的就是他做出來的這個香味,在冬天會感到很溫暖。”

“調香的時候總避免不了看向自己右手的戒指,這種習慣維持了半個月。我知道頻繁走神會影響工作進度,也嘗試過把它摘下來,但還是忍不住戴回去。它似乎為我的生活帶來了安寧,盡管我還識別不出它的氣味。我舍不得讓它離開我太久。”

……

“鄭先生?”尤琳停下工作彙報,擡頭看向辦公桌後一言不發的上司,生怕對方思緒游蕩,回神後還要勞煩她重新彙報一遍講過的內容,她現在只想回工位把沒喝完的咖啡喝完。

鄭乘衍抽空擡頭:“你繼續,我聽着。”

尤琳放心了,以清晰的咬字和适中的語速接上剛才中斷的內容。

長假過後複工的第一周總是忙碌,伴随的是還未調整好假期狀态而襲來的困倦。

于是聞雁書的配方本成了鄭乘衍提神醒腦的好讀物,他發現聞雁書擅長為每一個生活片段賦予香氣,無論這些片段最後能否化為聞雁書創作出來的香水,聞雁書都不吝啬于将一點一滴記錄進自己的配方本裏。

秘書彙報完畢離開辦公室,意味着鄭乘衍也要擱置閑心去處理滿桌的工作,他将配方本翻到後面,就像重溫一部已知過程的電影,在時間不充裕的情況下只好一下把進度條拉到最在意的結局。

“我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變成這樣。當他用我無法掙開的力氣打開我的雙腿,我面臨的不是害怕或不安,反而有意識地歡迎他的入侵和占領。他在我心裏變成了很多種元素,潮濕的暴雨、狂風下不倒的旗幟、向我吐信子宣稱要掠奪我的尖吻蝮,可我最清楚他只是鄭乘衍。”

“我很難找出一味香料與他相貼切,我無法自控朝他走得更近。”

“鄭乘衍,鄭乘衍,鄭乘衍。”

“嗅覺失靈是我迄今為止最得意的作品,它不只屬于我,它藏着我和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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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乘衍合上配方本,讓浸浴其中的情緒一點點抽離,才拉開抽屜把本子放進去。

假期後投入工作,每個人都成了一只不知停歇的鐘擺,鄭乘衍又開始為加班蓄咖啡,為免運動量過少,八點前下班回家便跟聞雁書出門遛貓,他們并肩在後面閑庭信步,摩卡在前面威風凜凜,結果一看到隔壁樓姑娘養的成年布偶就翹起了尾巴。

周末兩人扔下摩卡看家門便上金橋俱樂部放松,聞雁書以前來都是一個人打槍,現在終于在沒有心事壓身的狀态下和鄭乘衍過足了瘾,前一晚在床上還交融得不分你我,今天對戰卻誰都不讓着誰。

不過在比分上還是聞雁書略勝一籌,不為別的,就因為聞雁書一扛起那把貝雷塔獵槍,鄭乘衍便被分走了注意力,遠方的目标物哪有眼前的心上人好看,那雙制造浪漫的手以标準姿勢握着黢黑的槍杆,發出的每一聲槍響都像擊中他的心髒。

後來在健身室的淋浴間,鄭乘衍讓聞雁書的一雙手握住了別的槍,射擊場上英姿煥發的人,總在這種時候變得安靜又內斂,鄭乘衍在水花澆淋中吻他,吻完還要掐紅對方的胯部。

剛進入第二季度,納斐利正式發出了項目比稿招标公告,IDR也在邀請名單上。

聞雁書提前知曉了這件事,但沉住氣沒聲張,直到回家後在玄關被鄭乘衍攔腰抱住拱了一番。

摩卡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目光深沉地蹲坐在旁邊觀察事态,聞雁書撫了撫鄭乘衍的後背,懷疑面前這人跟貓靈魂互換。

鄭乘衍總算舍得把聞雁書放到矮凳上,他屈膝半跪在聞雁書身前,摟着對方的腰身,仰起頭炯炯有神地看着他:“雁書,我不會把這個項目拱手讓人。”

聞雁書幫他擺正歪到一側的領帶:“我相信你。”

不到一天,這個消息傳遍IDR整幢大樓,鑒于鄭乘衍早前在會議室表過态,各個部門屏息靜氣只等上司發號施令,卻又憋不住氣在休息時間私下讨論這次納斐利的項目是誰的設計,畢竟這個時尚品牌不止局限于香水行業。

這個疑團在第二天下午的會議便有了答案,鄭乘衍心情特別好,臉上挂着和煦的笑,袖扣解開了,是他狀态放松的表現。

鄭乘衍效率很高,簡明扼要說明這次的項目內容後便快速從各個部門裏挑人組建項目團隊,策劃部選兩個負責找市場調研做統籌安排,創意部點名若幹個跟随他頭腦風暴,客戶部要了個有耐心有精力的骨幹負責反複和甲方溝通以明确細節上的需求。

鄭乘衍上任多年,工作上管理和執行企業事務居多,親自領導團隊投身進廣告創意制作的次數卻歷歷可數,要麽是項目難度高得無人敢獨自接手,要麽像這次的服務對象被鄭乘衍惦念了許久。

別的競标方大概不知,IDR的鄭首席比他們多了一項優勢,是他比所有人都更懂聞雁書這款新香所表達的故事,它不僅僅浪漫或深沉、瘋狂或純淨,它是隐晦的靠近、直白的占有、溫柔的沉澱,鄭乘衍與故事的創作者悉數體驗過。

但熟悉不代表倨傲,正因為打定主意必須要拿下項目,鄭乘衍一刻都不敢放松。

摩卡好長一段時間不能見隔壁樓的布偶了,因為那倆人很晚才回家,聞雁書下班後拎着從納斐利餐廳打包的夜宵驅車去IDR陪鄭乘衍加班。

鄭乘衍從會議室出來,像那次在國際酒店遙遙望見門口的聞雁書,脫離人群中心徑直走到聞雁書身前,主動壓下脖子訴苦:“喘不過氣了,幫我解開領帶好不好?”

衆目睽睽下,聞雁書為鄭乘衍扯松領帶、撫平衣領,挑一顆紐扣,被鄭乘衍牽回二十層,他把保溫盒放茶幾上:“你的員工怎麽一點都不懂避讓。”

“就解個領帶的事兒,避讓什麽?”鄭乘衍揭開保溫盒,“何況我想讓他們都看看。”

“不是聲稱做人要低調麽。”聞雁書說。

鄭乘衍被流進喉嚨的熱湯撫慰一整天的疲憊,他騰出手撫了把聞雁書的大腿:“低調什麽,當時穿着你的大衣就到各樓層晃悠半天了,現在你跑來公司陪我,我不得多顯擺顯擺。”

天氣一天天熱了起來,鄭乘衍不用再隔着厚重的大衣擁抱聞雁書,若不是皮帶裹束,他能從聞雁書單薄的襯衫下擺探進手去,讓掌心磨熱聞雁書的一段腰。

聞雁書常常跑去生産間監督香水制作過程,周身的味兒仿佛在一瓶巨大的“嗅覺失靈”中浸潤過,哪怕脫下白大褂再去見鄭乘衍也褪不淨香氣,他擔心鄭乘衍受香氣所蠱在下屬面前顯擺更多,于是不在會議室樓層逗留了,進入專梯直達二十層,在辦公室等鄭乘衍回來。

然而開标在即,鄭乘衍很多瑣碎工作要操心,即便在辦公室裏只有兩人也只是抱一抱聞雁書,把臉埋在對方肩上一會兒就放開了他:“累了就到休息室裏躺一下,這段時間總陪我晚睡,辛苦你了。”

這個擁抱就像是充電,聞雁書仰臉親了親鄭乘衍的嘴角,當作輸送更多電量:“我在沙發上等你。”

鄭乘衍沒向他提過任何一句方案內容,他便也不問,只怕自己的主觀建議影響整個創意設計。

這方面為自己保持神秘,聞雁書倒是挺好奇別的:“這次競标,你們團隊誰負責上去當主講?”

問題是下班途中聞雁書突發奇想提出來的,鄭乘衍在副駕上扭頭看他:“我,交給別人我不放心……也不是不放心,我只是想感受一下你從臺下為我投來的欣賞目光。”

聞雁書在影影綽綽的夜色中笑了一下:“我可沒說我會坐在旁聽席裏。”

鄭乘衍的臉漫上一絲倦意,他支着額角,肘部抵在車門上,半垂着眼簾看着聞雁書:“那你會在嗎?”

聞雁書反問:“你預計這次勝算多少?”

鄭乘衍說:“百分之九十九,如果你來了,剛好能把最後一點給補上。”

聞雁書才回答道:“就算只有百分之六十,我也會陪你走完全場。”

标書最終潤色完成,投标文件裝袋密封,鄭乘衍已經把講演資料背得滾瓜爛熟。

開标會地點定在納斐利的總會議室,當天清晨,鄭乘衍依舊像平日那般關掉鬧鐘,轉頭卻見床鋪另一側是空的。

浴室傳出細微的聲響,他舉步過去,聞雁書已經為他擠好了牙膏。

他們一起站在盥洗臺前洗漱,一起在衣帽間對鏡更衣,聞雁書拎起備好的領帶為他挂上,将飽滿優雅的多佛結推至鄭乘衍喉結下方時,聞雁書注視着他的雙眼:“鄭乘衍——”

仿佛百分百預料到聞雁書會說什麽,鄭乘衍搶走臺詞:“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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