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偷白菜 吃瓜吃到自己頭上

第6章 偷白菜 吃瓜吃到自己頭上。

二狗吃飽飯就窩在付東緣腳邊了,腦袋也朝着付東緣的方向,離周勁很遠,這親疏遠近一下就能瞧出來。

周勁低頭吃自己的饅頭,腦袋想的是付東緣修長手指下拌出來的那一碗菜汁粥。

米飯潔白,菜汁青翠,肉丁焦黃,經由那一雙蔥白細長的手拌勻,看着就叫人垂涎。

周勁想得入神,手裏的饅頭胡亂咬着,沒兩下就吃去了大半,坐在對面的付東緣提醒:“周勁,別光吃饅頭,吃點菜。”

“嗯……”

付東緣說話的時候,他的手在周勁肘邊小幅度地擡了擡,周勁看見了,只覺得的瑩白極了,比古玩鋪子裏的玉還要好看,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赧然,三下五除二地将手裏的饅頭咬到嘴中,塞得鼓鼓囊囊後嚼幾下,咽了,才拾起筷子去夾菜。

付東緣吃着粥,看着周勁兩下就解決的饅頭,發現那饅頭黑黑紫紫長得挺玄乎的,但吃起來很香,也很有嚼勁。

他好奇饅頭的滋味,生出了讨要的心思,在周勁把另一個饅頭拾起來以後,問道:“你能不能掰一小塊給我?我想嘗個味兒。”

對于沒吃過、沒見過的東西,人會生出好奇,這一點很好理解。

付東緣又是個好奇心旺盛的。

周勁不可能不滿足這樣的好奇心,他低着頭,用手從饅頭的邊緣掰下一塊尚有熱度的,遞給哥兒嘗嘗鮮。

今日這饅頭做得松軟又不失嚼勁,周勁也拿得出手。

付東緣嘗了以後,眼睛亮了起來,連聲稱贊:“很香很好吃。”

期待哥兒反饋的周勁唇角彎了彎,有向上揚的沖動。

他平時并不愛笑,不覺得村裏人都愛說的“誰誰誰晚上進了誰的屋、誰誰誰晚上又和誰誰吵架了”這樣的談天內容好笑,也不會為割了糧食、收了果、捉了魚這樣的事而開心。那些收來的東西,都不是他的。

Advertisement

可哥兒笑,他就想跟着一起笑。

哥兒說句滿足或是稱贊的話,他也想笑。

想笑是一種沖動,但将唇角高高揚起這樣的舉動對周勁這個不茍言笑的人來說太陌生了、太難為情了,他只是彎了彎唇,便将缺了一個角的饅頭遞到嘴邊,咬住,借由吃饅頭的動作化解這種沖動。

付東緣吃了饅頭以後,回味無窮,還想吃。

他眼巴巴地看着周勁手裏正在逐漸變少的吃食,問:“能不能再給我掰一小塊?”

怕饅頭被自己掰走後周勁不夠吃,付東緣還說:“我拿粥跟你換。”

那粥……

周勁看了一眼被付東緣緩緩推到自己面前的白粥,腦袋沒來得及細想,身體很誠實地做出反應。

他想吃。

所以馬上就把空閑的那只手擡起來了,扯住饅頭的邊緣,開始掰。

實在不是他小氣,這饅頭被他要咬過了。在他思緒翻飛的時候,嘴不是往一個地方下的,饅頭頂上的區域被他咬得亂七八糟。他要很小心,才能避開那些沾了他口水的位置,給哥兒掰下一塊幹淨的。

周勁掰得汗都出來了。

一開始進行得很順利,最後一步時,意外發生了。

順着力道掰開的幹淨區域的饅頭扯走了饅頭表面的皮,這皮一直連到他咬過的那個缺口,長長地垂着。

周勁下意識就想把這一小塊皮扯掉,可沒等他把手空出來,付東緣讨要的手就遞來了。

細長的手指輕輕一捏,就從周勁手裏帶走這塊“連皮帶肉”的饅頭,然後笑嘻嘻地把自己的粥挪到周勁跟前。

付東緣咬住饅頭的一端,吃了起來。

他這個大病初愈的腸胃已經填得八分滿了,再吃這一小塊饅頭就差不多了,桌上剩下的這些菜啊粥啊只能交給他這位新婚夫君解決。

原主的身子,腸胃功能弱,很容易消化不良,吃完飯得去走走,才會順暢一些。付東緣把手裏的饅頭解決了,就和周勁說:“我去院子裏轉轉,順便曬曬太陽,你慢慢吃。”

周勁點頭。

付東緣起身離去後,周勁的目光來到了被哥兒推來的那小半碗粥上,直勾勾地盯着它看。

他耳根帶紅,掰下的饅頭被哥兒拿去後,他的耳根就開始泛紅了。

這會兒盯着這碗粥,某個地方也在發燙。

周勁吃饅頭不需要用勺子,但付東緣喝粥需要。

現在周勁需要了,因為這碗粥到了他的手裏。

哥兒用過的勺子,也很自然但又捎帶一些迫切地架在了周勁的虎口上。

周勁的臉紅得不像話,盯着勺子的目光像是要把這小小的東西燙出洞來……

***

付東緣邁着特別小的步伐在茅草屋前頭的院子裏逛了一圈,二狗跟在他身旁。

付東緣老低頭看二狗,二狗也老和付東緣的視線對上,就像什麽,就像狗子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所以你投遞來的一舉一動,它都會給出及時而準确的反應。

這情義,不知是那一碗飯喂出來的,還是周勁提前交代好了,讓它這麽照顧自己的心情。

付東緣将手背在身後,很悠閑地走着,走幾步,仰頭看着從群山之間跳躍出來紅霞。

這會兒也就早上六點半左右,日初升,天空由剛才的青變為白,再變成淡淡的藍。

雲彩如絲,山尖帶霧,好些青草上都沾着露珠,小小的一粒,可愛極了。

周勁家的前院收拾得比後院清爽很多,路是路,樹是樹,井是井,會把空間弄雜的,像是茅草,像是酸模,像是刺蓼,都被周勁拔掉了。

院子裏的一口井、一口塘、一棵椿樹,還有一棵棗樹,變成了最主要的四個存在。

椿樹尚未發芽,光禿禿的。棗樹也沒葉子,也是一光棍。

兩個光棍湊一起了,還挨地挺近的,和他們這個家很适配。

那口井付東緣不敢靠近,他的好奇心只能支撐着他遠遠望一眼。井口不大,掉進一個他那是綽綽有餘。他小時候掉進過一個兩米多高的坑裏,那坑瘦瘦窄窄的,也剛好掉進一他,所以有陰影。

前院不如後院大,兩三百平的空間,走一圈很快就到頭。

再往前就是他們這塊地的邊* 沿和上坡的土路,付東緣本想站在坡沿,也就是昨天等周勁上來的地方,眺望一下遠處的田野,看着尚且柔軟的陽光一塊塊地“寵幸”這片田地,沒想到腳剛邁開,一道尖聲的咒罵就傳了過來。

“天殺的,哪個臭不要臉的又把我們家菜給偷了!咋不去踢寡婦的門,挖絕戶的墳呢,天天跑我這來偷白菜!”

聲音離他們這還挺近,付東緣小心地探頭一看,只看到了一個穿着藍色粗布衣的背影,別的就看不着了。他本想湊這個熱鬧,可二狗在他腳邊拌着,還将他往後頭趕,不讓他去。

付東緣感覺二狗比他還精。

村子裏都這樣,撞槍口上了,頂着她的火,不是你拿的也硬說是你。必須要跟她對罵,罵贏了還好說,罵輸了明兒整個村就都在傳,你偷他們家菜了,還且不止一次,前面的五六七八回都是你幹的。

冤不冤吶。

這初來乍到的,付東緣也不想惹這樣的麻煩,就站在棗樹邊上,不冒頭,豎着耳朵聽一兩耳。

藍衣婦人面朝廣闊的田野,扯着嗓子罵了一會兒,很快,代替他的目标嫌疑人出現了。

先是“诶!”了一聲,随後發出更大更尖利的呵斥聲:“大臉媳婦兒,你籃子裏裝的什麽!怎麽用豬草蓋着?提過來讓我看看!”

這個被叫做大臉媳婦兒的人也不是個好惹的,挂着一張臉,不客氣地怼了回去:“我自家割的菜礙着你了,還提過去讓你看看,你咋不表演個倒栽蔥讓我瞧瞧呢!”

“我地裏的白菜被偷了,我要查查是誰偷的。”

“你地白菜被偷了關我什麽事?我急着回家喂豬,別擋道,滾一邊去。”

“你別走,給我瞧瞧,是不是我家地割的!昨兒還剩五個,今早來就剩倆了,肯定被誰偷割了去!”

“你不是看着我從西頭那地來的嗎?我家那塊地離你這犄角旮旯遠着呢,費這個勁上你這來割?而且我家地裏也有白菜,個個長得水靈白胖,貪你這個作甚?”

“你可以割了再去走一圈,我看過了,印子是新鮮的,早上剛拿鐮刀割的,你拿出來讓我看一眼,我就知道是不是我家的了。”

大臉媳婦兒籃子裏的白菜剛好是拿鐮刀割的,也好巧不巧就是三顆,怕陳六家的這個賴上她的,就不給看,将豬草蓋着的白菜往後挪了挪,意有所指道:“周二家離你這塊地這麽近,咋不懷疑他呢?污蔑到我頭上做什麽?我可看見了啊,周二一早就起來燒火做飯了,沒準啊,吃的就是從你地裏割來的白菜!你趕緊上他家去找找吧。”

付東緣沒想到,他就吃個瓜,還吃到自己頭上了。

這村子裏的婦人,信口雌黃、搬弄是非的能力還真是強,為了轉移戰火,消除自己的麻煩事,随便就能拉一個人下水。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