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濕透的衣衫貼在身上 他的仙人

第4章 濕透的衣衫貼在身上 他的仙人

晏江山喜歡月亮。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修仙界的月亮總是要比他之前見過的亮一些,他收徒跟吸毛茸茸之餘,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看月亮。

其實也不止月亮,修仙界的好風光,數不勝數,等任務結束脫身後,總要尋個機會去看看的。

水光粼動,随波而蕩,那抹倒映下來的月色也跟着浮沉,置身其中,好像月亮好像掉進了靈泉裏,融成一池,曳拽着銀光。

青年靜靜坐着,烏發在熱氣蒸騰過後,帶着點點的潮意乖巧地趴在肩頭,只吝啬地留一點膚色的白,好像泉水折射在身上的光,胸口以下全部泡在泉裏,被泛着漣漪的水波遮擋。

晏江山淺吸一口氣,鼻間盡是靈藥的淡淡清香,身體也被順着皮膚而進的靈藥氣息改善着,整個人都透着一股松散的惬意。

“師尊,感覺好些了嗎。”旁邊,晏月伸手試試水溫,放進相應需要的靈藥,如此動作,娴熟至極。

“嗯。”青年看了一眼自己徒弟,忽然道,“出了朝天宗,還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聽說藥王老人家很賞識你。”

晏月放東西的動作頓了一順,他下意識看過去,卻又微微垂首,只盯着水面,并不直視正在靈泉裏的半裸師尊。

“您……是想趕我出九靈峰嗎,是徒兒哪裏做的不好嗎。”

“怎麽會。”晏江山忙道,“別多想,你可是我從十歲帶到現在的,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青年心中暗嘆,晏月是他在亂葬崗發現的,或許是因為在奄奄一息時,看到了他,又或許是生怕再次被抛棄,他自小就是三個徒弟裏最乖巧最和善的一個。

可是……

可是,他注定是要死在徒弟手裏的,屆時他不在,晏月的家又是哪裏呢。

晏月還是低着眉眼的模樣,平和寧靜的側臉,在溫柔的月光下尤為溫馴:“師尊,我會永遠陪着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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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窮碧落下黃泉。

至死方休。

“什麽人敢私闖九靈峰!看你狐貍爺爺不扒了你的皮!”遠處,忽然傳來路離的怒罵。

晏月神色也警惕了起來,他看向四周,觀察着一切動靜,知道師尊這個病症的人算不上多,可難保有人洩密。

那邊路離似乎跟人打了起來,傳來了靈氣碰撞的波動,但以路離的修為妖力,居然這麽久也沒能拿下他。

“師尊,我馬上回來。”晏月面色一凜發現了什麽,運起身法朝另一個方向追過去。

晏江山下意識用神識掃過四周,奈何元嬰時的強大探查能力,在境界跌落到金丹初期時,簡直遲鈍到可怕,沒等他探查完,池子的倒影裏,除了月亮還出現了一個人。

“閣下來我九靈峰有何貴幹?”青年透過影子跟身後之人對視,他的修為顯然是在現在的自己之上,做了僞裝後,只能看出是個高大的男人。

“一時不慎,迷路而已,被此峰弟子追殺,慌不擇路,還請小仙君助我。”

這人雖然話說的是一副急需求助的樣子,但是語氣确實不疾不徐,甚至晏江山還從裏面聽出了一絲玩味。

男人慢慢蹲下,就在他身後,兩人水中的倒影幾乎疊在了一起,與此同時,一股寒氣逼上脖頸。

倒影中,有了比月光還亮的東西,那是一把散發着陰寒的匕首,不用問都知道,這東西上怕是沾了不少血。

“怕嗎?”

說着,刀尖挑起烏黑的發絲,輕佻地挑在一旁,沒了那些頭發的阻隔,涼意貼在平日裏不怎麽碰觸的肌膚處,引得一陣顫栗。

“深夜來訪,又引開我幾個師兄,你究竟想幹什麽。”

晏江山沒動,他從這人之前說的話裏,至少能得出一個結論,他不是沖着“修為大跌的晏仙尊”來的。

既然他不知道,自己就更沒必要暴露身份了,平白送出去一個弱點。

“師兄?”問野挑撥道,“其他人不是修為深厚,就是技藝驚人,九靈峰就你是金丹初期,看來晏仙尊并不如何疼你啊。”

晏仙尊本尊:他其實挺疼自己的,真的。

問野圖窮匕見:“跟着我,怎麽樣?”

“閣下實力高深,何必糾纏于我一個朝天宗弟子。”晏江山做了幾百年別人師父,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上趕着給他當師父的,不得不說,有點詭異的新奇。

這倒是把問野問住了,他們魔修向來随心所欲,想幹就幹,要不是為了維持魔修門下表面的平和,這什麽任務他都不想做。

“看你可憐。”他随便找了個理由,盯着鳥毛都能看半天,可不是可憐嗎。

雖然兩人身份不同,立場不同,但把人哽住的能力,倒是大同小異。比如說現在晏仙尊就不明白,他到底是哪裏讓別人覺得自己可憐了。

在晏江山沉默的幾秒裏,那不速之客不知是無聊,還是處于什麽別的目的,冰冷的刀尖開始沿着蝴蝶骨的線條移動,他動作不算重,只是有些癢,可比起癢,如影随形的窒息感更多。

青年明确感受到,這人在威脅自己。在感覺到危險的同時,晏江山出神的想:夠強,也夠瘋,如果這人是他徒弟就好了。

那系統任務不是分分鐘就完事,可惜不是,他的命只能折在他徒弟手裏。

不遠處,忽然又傳來動靜,似乎是有人過來,問野沒扭頭看,只是依舊盯着面前的漂亮小仙君。

不就是喜歡鳥毛嗎,到時候按儲物戒給他裝好了,這個裝黑鳥,那個裝白鳥,想拔哪個毛就拔哪個毛。

雖然這麽想着,但問野沒把這些東西說出來,他覺得寒碜。

“走了,你師兄要找我拼命的樣子,可真是吓死人呢。”他漫不經心笑了一聲,終于肯賞那個方向一個眼神。

“這玩意兒你留着,記得替我跟你師兄問個好。”什麽東西丢進了水裏,兩人交疊的倒影被打亂,而後重組,不過重組後就只剩晏江山一個人的身影了。

青年看着那團黑色,眸子微眯,他今天出去還是引起別人注意了嗎。

“師尊!”來的是顧鳴,看方向他是剛從晏江山的住處趕過來,“方才沒等到師尊,聽着遠處有打鬥聲,這才過來,師尊這邊沒事吧。”

晏江山拿起那把扇子,輕聲道:“沒事。”

“過來,替你逼出魔種餘毒。”

顧鳴當即上前,盤腿坐下閉目調神,金丹後期的五感基本上已經是人類軀體的巅峰,閉上眼睛時周圍蒸騰的熱氣,跟泉中撩動的水聲就變得極為明顯。

師尊在起身穿衣服?随着這個念頭,他腦子裏自動回想起剛才見到的景象。等反應過來之後,顧鳴眉頭擰起,果真是被魔種迷惑了心智,實在放肆。

沒一會兒,水聲停了,晏江山走到他旁邊坐下,一縷幽藍靈力順着顧鳴的額心,流進他的四肢百骸。

畢竟不屬于自己,他的神識下意識還是抗拒,随即就被溫聲提點:“放松,別怕。”

顧鳴微擰的眉頭稍稍舒展,接納了屬于師尊的引導,在經脈裏循環了整整三遍之後,魔種的痕跡已經半點不剩,而顧鳴也已經完全适應了晏江山的靈力,甚至開始主動的追逐。

青年對此沒什麽感覺,劍修神識本就活潑且帶有攻擊性,就是他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晏江山睜眼,餘光看到了晏月放在岸邊的靈藥時,才反應過來,缺的不就是穩定跟鞏固,這藥浴靈泉可不就是最好的嗎。

青年一把把所有東西丢下靈泉,伸手拍了拍顧鳴,示意他睜眼。

“師尊?”

“下去。”他用下巴指了指靈泉。

“這——”顧鳴眸子微睜,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話,嚴肅的面龐多了點無措。靈泉藥浴倒是沒什麽,但是,但是這池子是剛剛師尊……他怎好借用。

晏江山挑了挑眉,他就知道這個徒弟家教嚴苛,愛認死理,一個露天的靈水池子而已,居然也這般顧忌。

青年拿着羽扇的手輕揮,帶着的靈氣直接裹着人往靈泉裏倒去,顧鳴措不及防,整個人栽進了水裏,濕透的衣衫貼在身上,勾勒出精壯的線條。

“師尊。”顧鳴剛進去就想告罪起來往外走,還沒等完全站起來,只是上半身往岸邊傾作勢要上來,就又頓住。

比起顧鳴的狼狽,晏江山的衣服至少是幹的,只是衣襟有些散亂,半濕的頭發也僅僅是披着而已。

月光下,青年好像寒宮下來的仙人,只是走得急,看起來有些随意,但随意也有随意的風姿。

顧鳴此刻就被攝住了,比不得對路離的親密,跟與晏月的默契,師尊跟他的相處總是要更正經一些的,這是第一次。

青年支着腦袋,另一手拿着羽扇,警告似的在他面前一點,淺色的眸子映着粼粼銀光,語氣認真:“你,不準上來,運氣,吸納,修煉。”

“是。”

他身子僵了僵,最後在那眼神下還是老老實實運起了氣,只不過剛才清明的腦子,現在只剩下運氣,運氣,運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感覺加熱靈泉的火石已經沒了靈力,池水變涼時,顧鳴才緩緩睜開眼。

岸上空空如也,沒有他的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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