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理期 騙子
第4章 生理期 騙子。
生理期?”晏瑜怔了怔,張着嘴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作為鋼鐵直A,她對Omega的生理期并不怎麽了解。
可關于那人的記憶竟開始不受控制地從她腦海裏突兀浮現,猶如一枝荊棘順着她的呼吸,攀滲入她的胸腔裏,附骨之疽一般迅速蔓延侵襲,刺得心口鈍鈍地生疼。
那些早已塵封已久的往事,呼嘯生風,迎面朝她撲來。
在空中花園宛轉悠揚的鋼琴聲中,正在用餐的男人突然悶哼一聲,黑色的長發順着一側傾瀉而下,木廊頂投影燈的橘色暖光打在他的臉上,卻只映襯得他的臉色慘白。
“阿瑾,你怎麽了?”晏瑜連忙放下手裏的刀叉,滿眼擔心地問道。
寧瑾慌張擡眸,一向儀态高雅,氣質娴靜的他難得露出一副慌張無措的表情,他唇色慘白地搖了搖頭,指尖卻狠狠捏緊了衣角,嘴唇微動,嗫嚅道:“沒,沒事,阿瑜,我只是身體有點不舒服,休息一下就……”
他的聲音卻突然頓住,長眉緊蹙,一臉難耐,像是正經受着什麽難以言喻的折磨。
晏瑜坐不住了,連忙起身推開椅子,兩三步并作一步從長桌那頭直接跨到他身邊:“到底怎麽了?我帶你去醫院。”
“不去,我不去。”寧瑾的眸子像是蒙了一層水霧,惹人憐愛的櫻粉氤氲着暈染在他的眼尾:“阿瑜,我好不容易才能跟你出來一次,不去醫院。”
畢竟是自幼訂下的婚約,晏瑜就是他以後的伴侶,寧瑾跟她獨處時一直都是這副嬌軟的模樣,再不複在外人眼前的高雅矜貴、清風霁月的樣子。
按照《帝國Omega保護法》,世家大族對于未婚未成年的Omega的管束是很嚴格的,哪怕晏瑜和寧瑾自幼訂下婚約,但寧瑾能和她獨自出來的機會也很難得。
“可是……”晏瑜卻不贊同地皺起眉頭,卻被寧瑾湊到她的耳畔。一股淡淡的睡蓮幽香籠滿她的衣袖,又盈滿她的鼻翼,晏瑜眸色一深,卻又很快恢複常态。
寧瑾用兩個人只能聽到氣聲,弱弱地跟她解釋:“其實我也沒什麽大礙的,只是,只是生理期來了而已。”
生理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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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對Omega的生理期了解的不多,只知道Omega每個月都會有一次,會持續三五天。而Omega的發情期卻不是固定的,雖然一年只有兩三次,但時間卻要長一些。
“是不是很疼?”晏瑜看着寧瑾皺起的眉毛和緊抿的薄唇,關切地問道。
寧瑾點了點頭,原本他猶如谪仙一般高不可攀的絕色容貌此時卻因疼痛而皺成了一張包子臉,晏瑜只能讓坐着的寧瑾倚靠在自己身上,寬慰一般撫了撫他的背脊:“實在難受的話,就別硬撐着了,我帶你去拿藥再送你回家。”
寧瑾聞言擡眸望向她,眼底盈滿淚光,一副欲泣不泣的模樣,如同皎潔的月光閃爍,他修長的手指攥緊晏瑜的衣襟,像只未滿月的奶貓一般軟軟地蜷在她的懷裏,聲音是帶了幾分哭腔的軟糯:“不回家……嘶,疼,好疼,阿瑜給我揉揉肚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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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有些煩躁地低哼一聲,為自己不争氣地又想起這些逐漸被快要忘卻的往事,而變得心緒紛雜起來,她甩了甩腦袋,擡眼望向奧斯汀:“走吧,去看看顧辭川的情況。”
像顧辭川那樣強橫悍戾的身體素質,竟然也會痛經嗎?晏瑜摸着下巴思襯道。
昨天晏瑜從關押顧辭川的牢房回去之後,她也不知怎的就突然起了興致,通過光腦登陸星網,找到了顧辭川早年在蟲族戰場上,被戰地記者無意中記錄下來的罕見視屏。
不知道是不是儀器的功能損壞了,還是被刻意動了手腳,錄像的畫質很糊,卻能仍讓人感覺到戰争的血腥和恐怖。
遠處幾條磁浮公交列車那麽大的蠕蟲突然從地下鑽出來,布滿獠牙的血盆大口轉眼之間便吞下了幾個帝國士兵,随着震耳欲聾的機甲炮火的轟鳴之下,所見之處都是一片猩紅的火光。
鏡頭畫面再一轉,變成了幾艘漆黑的機甲被大批長着翅膀的甲殼飛蟲圍攻,最後寡不敵衆,燃着黑煙在遙遙的天邊墜落。
“可惜了,但這些将士都是好樣的,他們為國犧牲,死得光榮。”記者沉重的聲音響起,下一瞬整個鏡頭卻開始變得天旋地轉起來,傳來記者的驚呼和身邊士兵的怒罵。
原來是之前埋伏在這裏的毒蛉蟲,趁其不備發動了攻擊。
之後的鏡頭便是一陣令人眩暈的晃動,畫面模糊,只聽得到背景音充斥着人類絕望的尖叫和哭嚎。
最後随着一聲巨響,錄像的智能儀器從記者手上跌落,翻了個滾,卻還是自動調向對焦着記者和他身邊僅存的三名戰士,正被數十只S級的毒蛉蟲追殺。
形似蜘蛛的毒蛉蟲有私人飛車的大小,戰士手裏的尋常激光槍根本奈何不了它們,幾道激光掃射過去,毒蛉蟲堅硬的外殼卻只留了一道淺淺的痕跡。
眼看着一名戰士已命喪蟲口,他整個身子的腰部被毒蛉蟲一口咬下,它甚至還發出了咀嚼的清脆的聲音,血肉橫飛,還能看清那名戰士臨死之前滿含恐懼的瞪大的雙眼。
記者涕泗橫流地倒在地上,然而手腳都已經吓軟了,甚至都沒有勇氣站起來。
就在這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闖入畫面,單手拎一柄高頻震動粒子切割刀,幾個利落的跳落,速度快得甚至連儀器都只能捕捉到他的殘影。
只能看見他如切瓜砍菜一般輕松地手起刀落,幾個毒蛉蟲籃球大小的腦袋便咕溜溜地滾落在了四周。
他忽然像是感應到了什麽,轉身直對着鏡頭匆匆一瞥,他的半邊側臉染滿污血,一雙蔚藍的眸子亮得驚人,卻像是夾雜着風暴巨浪的海面,風雨欲來。他似是還沉浸在戰鬥的狀态裏,眼神陰鸷狠厲,竟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猶如陰剎修羅降世。
就在這時候,眼看剩下的毒蛉蟲便要圍攻而上,情勢十分危急。
彼時的顧辭川,還是一個名不經穿的小小少尉,經過連續幾天幾夜的戰鬥,他那艘最普通形态的戰鬥機甲已毀,剛剛升到2S級的精神力已經枯竭,而他手裏的高頻震動粒子切割刀也已經被其餘幾只毒蛉蟲堅硬的外殼毀得差不多了。
在最後一只毒蛉蟲襲來的時候,他并沒有選擇逃跑,而是擋在了幸存者的面前,躲開毒蛉蟲致命的毒液之後,攻勢如雨點般襲向毒蛉蟲柔軟的腹部和眼睛,最後更是憑借他凜冽強悍的純粹的肉身力量扯斷了毒蛉蟲的口器。
最後的畫面,是面無表情的顧辭川,将那只已經奄奄一息的毒蛉蟲的腦袋,單手擰斷。
毒蛉蟲雖然只是S級戰力的生物,跟4S級的蟲族君王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麽,但若是不用機甲、精神力或是其他任何武器,憑借赤手空拳的純粹肉搏殺死它,帝國沒有人能做得到。
一戰封神。
照理說,這個能手撕蟲族的強悍男人便是生理期來了,應該也和平時區別不大,照樣能單手擰斷蟲族的腦殼吧——
并不。
晏瑜看着眼前的男人的模樣,默默地反駁自己剛才的猜想。
昨天的顧辭川雖然全身是傷,但都是看着吓人的皮肉傷,晏瑜一進去,他便像是警惕的豹子一般猛然擡眸,至少還是一副精神模樣。
而現在他的狀态很不好,臉色煞白,一絲血色也無,前胸後背都泅滿了大片的冷汗,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般,被鐵鏈拘束吊起的四肢不自覺地抽搐着,甚至連額角的青筋都鼓起來了,十分駭人。
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
他的整個肚腹像是被人生生剖開又用粗線縫上,一會兒又像是被人灌進重逾千鈞的水銀,有時候又像是被掏空了丢進燃燒得沸騰的熱油。
他寧願去和千萬只蟲族戰鬥,也不願再經受這漫長的活生生撕裂軀體的苦痛。
然而他在重重束縛之下,別說活動手腳或是蜷縮起身子,甚至因為防止他咬人或自盡,嘴裏也被戴上了凝膠材質的黏性牙套,他連想要咬破唇轉移一下注意力都做不到。
晏瑜拔腿進來,顧辭川也只是有氣無力地掃了她一眼,跟昨天那副凜冽狠厲的模樣天差地別。
她真的難以想象會是怎樣的疼痛,竟讓這尊手撕蟲族的煞神會虛弱成這副模樣。
一股血腥味彌漫在不通氣的牢房裏,他囚褲沁出的血跡如同糜爛的绛色花泥,在無人問津的角落裏自生自滅。
“你堅持一會兒,先給你換條褲子,然後我讓獄醫來給你看看。”
顧辭川聞言猛然擡眸,滿眼冷冽地怒瞪向她,聲音像是沁滿了十二月的肅殺寒氣:“別碰我。”
晏瑜也不生氣,好聲好氣地跟他解釋道:“我不碰你,但是監獄沒有工作人員是Omega,只能先找個beta了。”
晏瑜轉身出去,随手逮住門外的一個男性beta獄警:“你進去給他換條褲子。”
然後轉過頭去吩咐另一個人:“你去醫務室把獄醫喊來,對了,讓獄醫帶點衛生用品過來。”
頭一個獄警愣了愣,哆嗦着身子就差給她跪下了,他可是親眼目睹裏面那位是怎麽差點咬死邵關的,他連忙結結巴巴地求饒道:“監獄長大人,我不進去,我還年輕,我不想死!我不去,您找別人吧。”
晏瑜無奈地轉過身,然而身後的獄警們連忙一個個地低下頭,肉眼可見的不願意。
“這個月給你加工資,從我私人賬戶裏扣,行了吧?”晏瑜摸了摸下巴。
“不,您就放過我,找別人吧,”最初被指到的獄警連連搖頭,身子抖得跟篩糠似的:“再多錢沒命花,又有什麽用?”
晏瑜頭疼地捂住額角:“行了行了,我陪你進去,別說他被禁锢成這副模樣動彈不得,他看上去都疼成那副樣子,哪裏還有半分力氣?”
獄警剛要張嘴似還要說什麽,晏瑜卻猛然冷了臉色,曾經上位者的氣勢不經意的顯現:“他最厭惡我這種貴族出身的alpha,要殺人也是先殺我,你再多嘴一句,明天就別幹了。”
腳步聲複又響起。
痛得幾近神智恍惚的顧辭川費力地睜開眼睛,卻見眼前的女人有些尴尬地解釋道:“我轉過去,絕對不會看的。”
晏瑜背過身去,瑟瑟發抖的獄警小心翼翼地靠近,像是帕金森患者一般抖着手來扯他的褲子。
“騙子。”他望着女人的背影,忽然喃喃丢出兩個字,然而聲音低微得連他自己都聽不清楚。
騙子。
濫情又風流的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