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養父 她曾經以為自己能抓住一切

第7章 養父   她曾經以為自己能抓住一切。……

“監獄長大人,醒醒,監獄長大人,您醒醒。”

飄渺的人聲像是隔着一層厚玻璃模模糊糊的傳來。

千萬條細微至極的精神力游絲猶如倦鳥歸巢般從四面八方收攏和聚,最後彙集成一顆閃着熒爍的光球。

她的眼皮重若千鈞,肩膀卻被人堅持不懈地搖晃着,連帶着那洶湧的睡意也被一點一點,猶如洪水退潮般四散奔逃。

晏瑜低應一聲,慢慢睜開惺忪的眼睛,看向奧斯汀。

奧斯汀被她這種還沒有睡醒的懵懂的眼神看得有些歉意,他給她指了指手腕上的光腦上面的數字:“都快下午四點了。”

晏瑜才打了個哈欠慢慢站起來:“嗯,還差兩個小時就可以下班了。”

奧斯汀無奈地笑了笑,随即他神色複雜地看着晏瑜良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麽了,奧斯汀?”

“監獄長大人,我只是提個建議。我知道卡特拉斯的醫療條件不行,要不您什麽時候有空了,去隔壁科爾星系檢查一下身體吧。”他小聲說道。

“檢查什麽?”晏瑜一臉莫名。

奧斯汀滿眼擔憂:“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我覺得您嗜睡得有點不正常。”

晏瑜怔了怔,才好笑一般地搖搖頭:“謝謝你的關心,但是我身體沒出什麽毛病,你放心,我有分寸。”

身體負荷不起大量精神力自我修複的重壓,她才會不自覺地陷入沉睡。

奧斯汀本來還想說什麽,卻被晏瑜打斷,她低頭看着自己的光腦,拉出光屏上的消息,快速劃過幾條:“邵關明天就從科爾星系趕回來了,這才幾天,難不成他的傷就好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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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是因為那名甲級戰犯身份特殊又事關重大,他怕出了事情自己又不在,根本承擔不起責任吧。”奧斯汀揣測道。

就在這時候光腦閃過一條提醒,她才恍覺原來又是月初了。

來卡特拉斯的這幾年,時間似乎過得特別快。在這個荒蕪的星球過着近乎與世隔絕的生活,曾經在帝都星的那些浮華喧嚣回想起來,似乎都像上輩子那麽一樣遙遠。

她隔着時光的洪流,就像被擋在一層霧蒙蒙的玻璃障壁之後,冷眼看着和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在帝都星絢爛璨煥的霓虹燈光下,觥籌交錯,高高在上地被衆人簇擁着。

又似乎還能回到以前帝都星的夏天,放學的傍晚,寧瑾安靜地握着她的手,阿克琉斯跟她并肩站在她的身側說着笑話,晏璎背着書包像個跟屁蟲一樣揪着她的衣角,曲鴻羽亦步亦趨地跟在所有人的後面。

六月的陽光正好,蟬始鳴,半夏生,正是鮮衣怒馬少年時。

那時候她的眼裏有光,永遠都是那麽一副肆意輕狂,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

她曾經以為自己能抓住一切,卻不知道有個詞語叫做命運無常。

晏瑜眼神複雜地嘆了口氣:“奧斯汀,你先出去吧,我跟家人通個視屏。”

奧斯汀知道晏瑜是被帝都星的晏氏帶着近乎帶着抛棄的性質,流放到卡特拉斯這個處于帝國最邊際的荒星。

這還是奧斯汀第一次聽到晏瑜主動提起自己的家人,聞言他的表情不自覺地帶了幾分詫異,卻還是什麽都沒說。

晏瑜等到奧斯汀關上門後,她點開光腦上的通訊錄,随即又飛快地劃過那些只是她看一眼就呼吸一窒的名字。

她的目光最後停在了一個頭像上,點開撥通。

這張頭像是她和晏璎,還有她的養父葉聽白的合照。

一個長相俊美儒雅的男人,帶着一副鑲金色邊的眼鏡,白襯衣套着駝色的毛衣馬甲,看起來三十歲左右,正溫柔地笑着坐在中間,眼底滿是慈愛。她和晏璎一左一右地站在他身邊,她笑得眯起眼睛,晏璎則看上去有些腼腆,還帶着嬰兒肥的肉嘟嘟的臉頰蕩開兩個淺淺的酒窩。

中間坐着的是一名男性Omega,他的名字是葉聽白,是晏瑜的養父,也是晏璎的親生父親。

晏璎則是她同A異O的妹妹,比她小三歲。

晏文彥是他們共同的alpha父親,他作為晏氏的家主,3S級別精神力的alpha,帝國十大上将之一,在這個alpha□□的時代,不僅擁有很多位容貌美麗血脈高貴的Omega伴侶,相應的,他的子嗣也很昌隆。

晏瑜是晏文彥的第二個孩子,孕育她的女性Omega出身名門,是當年帝都星有名的貴女,瓊姿花顏,一貌傾城,但卻死于了難産。

晏瑜甚至都從沒跟自己的母親說過一句話,她有時候會很恨自己,如果不是因為她,母親不會死。

每當這個時候,葉聽白就把她抱在懷裏柔聲安慰,他說自己的母親是個表面溫婉柔弱卻又內心堅強的女人。

當時是她自己放棄了生的希望,堅持要讓自己的孩子活下來,瀕死之際,她用盡最後一口氣都在為晏瑜殚精竭慮:“葉大哥,我快不行了,我知道你是晏府裏最心善的好人,我求求你,收養我的孩子。”

葉聽白答應了。

“小瑜,你的母親很愛你,勝過愛她自己。”當時懷孕了的葉聽白撫着她小小的腦袋,他牽着晏瑜的手按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小瑜,你的弟弟或者是妹妹就要出生了,以後你們就是最親的手足,一定要好好相處噢。”

午後的陽光暖得讓人昏昏欲睡,年幼的晏瑜拼盡全力地點頭:“我以後一定會保護好弟弟妹妹的!”

葉聽白聞言滿臉笑呵呵地把她攬在懷裏,眼底滿是慈愛。

這些年來,他真的對晏瑜很好很好,極盡關愛寵溺,甚至比親生女兒晏璎還要好。晏璎則是一個很乖巧到惹人憐惜的孩子,她出生後第一個會喊的詞語就是姐姐。

晏璎的膽子很小,去哪裏都怯怯地拉着晏瑜的衣角,像個小跟屁蟲一樣,永遠跟在她的後面,她曾軟聲軟氣地說要和姐姐永遠在一起,卻在她的十七歲永遠閉上了眼睛。

晏瑜閉上眼睛,心頭一陣絞痛,自責像是一張大網,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從晏璎死後,她看到的天空似乎都褪了色。

視屏被接通了,打斷了晏瑜的回憶。

護工撓了撓頭:“我是說葉先生的光腦怎麽響個不停,原來是二小姐在打視屏呢?”

晏瑜沖護工笑笑,看了看護工身後空蕩的畫面:“父親他呢?”

一臉憨厚的護工傻傻地解釋道:“哦,葉先生正在卧室看動畫片呢,我在外面的小廚房給葉先生做晚飯,我這就把光腦拿過去。”

畫面移動,背景音變得一片帶着童音的喧嘩,最後變成了葉聽白的臉龐,他穿着一件睡衣,雙頰的肉因為消瘦已經凹陷下去,顴骨凸起,半長不長的頭發及肩,他歪着頭打量着鏡頭裏的晏瑜,似乎很新奇的模樣。

“父親,動畫片好不好看呀?”晏瑜放柔了聲音,像是哄小孩子一樣問道。

葉聽白正在啃手指頭,仿佛這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他慢吞吞地說:“還行。”

“不可以咬指甲,指甲不幹淨,咬了會生病的。”晏瑜教訓道。

葉聽白倒是乖乖地放下了手,他皺着眉仔細打量裏視屏裏的晏瑜,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才認出她一樣:“啊,小瑜,是你啊。”

晏瑜連忙點頭:“是我。”

葉聽白的眼圈一下子變紅了,像是個小孩子一樣委屈地質問道:“小瑜,你去哪裏了,還有小璎,你們怎麽都不見了?我今天把所有房間的門都一間間的打開,可是怎麽都找不到你們。”

晏瑜深吸一口氣,在瞬間穩了穩情緒,她故作輕快地說道:“我和妹妹過幾天就回家了,父親要好好保住身體啊,不能生病,知道了嗎?”

葉聽白連忙點頭,那副天真無邪的表情,安在他成熟儒雅的臉上,怎麽看都格格不入。

晏璎死的那一天,葉聽白就瘋了。

情況好的時候,他還能像個小孩子一樣能聽懂話,情況不好的時候,狀若瘋癫,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神神叨叨地抱着個娃娃,一遍遍地叫着晏璎的名字。

晏瑜又和葉聽白聊了一會兒天,最後囑托了護工幾句,關上了光腦。

她緩緩閉上雙眼,洶湧的精神力卻因為她強烈波動的情緒而躁動起來,變得失控起來,她甩着頭痛欲裂的腦袋,踉踉跄跄地走出辦公室,把自己反鎖進關進了辦公樓最頂層的膠囊營養艙。

晏璎和父親的仇,她總有一天,要向他們連本帶利的讨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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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到底在膠囊營養艙裏躺了多久,她一遍遍地撫慰着狂暴的精神力,如同馴服野獸一般将它們制伏,讓它們安順地在腦海裏沉寂下去。

她疲倦地從膠囊營養艙站起來,有些失神地望着前方,因為睡得太久,甚至不知道今夕何夕。

焦急的腳步聲響起來,原來是奧斯汀,他連忙扶住晏瑜,語氣急切:“監獄長大人,您可算從膠囊營養艙裏出來了,您在裏面都快待了三天了。”

晏瑜有些不解:“你知道的,我有時候心情不好就喜歡獨自待在膠囊營養艙裏,上次不是連睡了五天嗎,你幹嘛這麽一副慌急的表情?”

奧斯汀像是這才找到主心骨一樣,扶着她的手都不自覺地在用力:“監獄長大人,這幾天邵關回來後對那名甲級戰犯擅自動用了私刑,獄醫說那名甲級戰犯傷得很嚴重,說不定會留下終生傷殘。”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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