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誤會 小黑皮的信息素

第6章 誤會   小黑皮的信息素。

一.晏瑜今年二十三歲,作為一個成年的alpha已經快要五年了。

二.從前在帝都星的時候,大家都知道一旦觸及到她的底限她就跟人玩命,十大家族裏的人背地裏都喊她瘋子。

三.她殺過人。

那人被她扼住脖頸的時候,涕泗橫流,眼睛充血鼓脹,就像是一條掉在岸上瀕死的魚,眼珠子瞪得要掉出來,整個五官都因為窒息而扭曲。

他不斷地咒罵,哀求,發出凄慘尖利的嚎叫,每個字都清晰地穿進她的耳膜裏。但她還是面無表情地踩斷了他的鼻梁,最後一寸一寸地碾碎他全身上下的骨頭,極盡所有殘忍惡毒的方法折磨他。

最後是寧瑾哭着抱住她的小腿:“阿瑜,你停手吧,不管怎樣,阿璎都回不來了,葉叔叔也不想看到你這樣……”

寧瑾提到葉叔叔,晏瑜才終于給了地上的人一個痛快。

綜上所述,她怎麽都不算個膽子小的慫包。

可是當顧辭川眯起眼睛輕聲問那句:“誰教你抽煙的?”

她露裸在外肌膚的汗毛都下意識地豎起,就像是被萬丈深淵所凝視,童年的夢魇再度顯現,少年時在課上和同桌偷玩光腦發現班主任正在身後的窗外面無表情地盯着你……

身體求生的本能讓她摁斷了煙頭之後,她才像是反應過來,不對啊,明明她才是監獄長,而現在顧辭川只是一個锒铛入獄的囚犯,她怕他做什麽?

一時之間,奇怪的氣氛讓兩個人相顧無言。

顧辭川似乎也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抿了抿唇,不發一語地垂下藍眸。

晏瑜搖了搖頭,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一股微弱的幽香不知道何時出現的,不知不覺便盈滿了她的鼻尖,盈滿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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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甜的白桃香味,潤而不膩,像是夏天玻璃瓶的桃子味氣泡水,她深吸一口氣,似乎能感受到鮮嫩多汁的蜜桃帶着粉色的泡泡在她的唇齒間迸開。随即白桃的甘甜慢慢散去,顯現的是一股淡淡茶味的清醇馥郁,似乎是烏龍茶特有的清香。

不知道為什麽,她竟然會覺得這個味道有些熟悉。

光影交錯,無數扭曲的畫面與聲音交織着一閃而逝,她卻什麽都抓不住。

等等,好端端的,牢房裏哪裏來的白桃烏龍的味道?

她慢慢地轉過身,四目相對之時,顧辭川立即低下了頭,好像很難堪似的,頗有幾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故作掩飾。

雖然他努力擺出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膚色黝黑也看不出什麽端倪,但晏瑜仔細一瞧,仍能看出他兩只耳朵燙紅得不正常。

“……小黑皮,你該不會是發情期來了吧?”

雖然她對Omega的生理期了解的不多,只知道Omega每個月都會有一次,會持續三五天。而Omega的發情期卻不是固定的,雖然一年只有兩三次,但時間卻要長一些,卻不固定,有可能是一周左右,也有可能長達大半個月。

所以顧辭川的生理期和發情期同時來了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顧辭川猛然擡頭,那雙湛藍的眸子不敢置信一般地瞪大,這還是晏瑜第一次看到他這麽露出一副情緒這麽巨大波折的樣子,他的嘴唇蠕動了一下,才艱澀地緩緩問道:“你,剛才喊我什麽?”

“小黑皮啊。”晏瑜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你皮膚黢黑成這樣,一看就是在戰場上常年風吹日曬造成的,以後記得好好護膚一下。”

顧辭川眯起藍眸深深地看着她,不知為何,晏瑜竟然覺得後頸一涼。

晏瑜毫不懷疑如果不是他現在身上被重重束縛桎梏,幾近無法動彈,她的下場或許會和那只毒蛉蟲一樣。

不過她竟然不經意間打碎了他那副禀若冰霜、桀骜不馴的模樣,竟讓她有些食髓知味。

明知面前的人不是輕易能招惹的,她卻有種在懸崖上空走鋼絲線,一着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刺激。

晏瑜又湊上前去,忍不住多嘴道:“真沒想到,你看着一副不茍言笑很可怕的模樣,信息素竟然這麽甜軟。”

顧辭川的臉色驀然變得極其難看起來,他沉默了一會兒,眉頭緊皺着緩緩開口:“我看上去很兇?”

晏瑜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哪怕顧辭川只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眉間也總有一道因為長年累月的皺眉而留下的淡淡紋路,給他平添了幾分狠厲和陰鸷。

顧辭川不說話了,但因為發情期的緣故,這時他的耳根不僅肉眼可見地越來越紅,甚至額頭也開始沁滿虛汗,他的呼吸變得沉重,煩躁不安地扭動着身體,連帶着鐵鏈也嘩啦作響。

顧辭川眸中那一片湛藍的海慢慢變得渾濁,他妄圖死死地咬唇用疼痛讓自己清醒一些,可防止他咬傷人和自盡的黏性牙套讓他連這個想法都是奢侈。

偏偏上天像是故意折磨他一樣,腹中又開始絞痛起來,沉重的墜痛,難耐的身體,可他只能這麽硬抗着。

脖子被戴上封印精神力的烏沉石項圈,四肢都被矽鐵礦制成的束具緊緊束縛桎梏,被邵關那種趨炎附勢的人用言語和行為羞辱,而最令他感到屈辱和羞恥的是嘴部被強行佩戴的口籠,這無時無刻不令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頭任人宰割的牲畜。

這麽屈辱和痛苦地活着,除了對那些人強烈的恨意和想要複仇的決心支撐着他,他不知道到底怎麽捱過這些絕望的日子……或許還有一個原因。

那一段五年前的回憶,讓他舍不得死。

明明只有短短幾天,他卻仍是不可自拔的淪陷,就像是漫長黑暗的人生終于吮吸到了一點點的甘甜。

可是每當一想起那個被他撞見的畫面,他心底都會生出對她濫情風流的憤恨,他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不能繳械投降,可每個輾轉反側的寂寥長夜,他又會忍不住想起那個人溫柔地摸着他的頭:“辛苦了。”

他厭惡這自己竟然會這樣軟弱無能,沉溺于一個濫情風流的女人無法逃脫,可他心底的最深處的軟肋永遠都是她。

晏瑜也知道Omega的發情期有多難捱,她想着顧辭川本來就因為生理期被折磨得,現在竟然又撞上了發情期。

“你也真夠倒黴的,生理期還沒完,發情期又來了。”晏瑜由衷地嘆道。

狹窄不通風的牢房裏,白桃烏龍的香味越來越濃了。

顧辭川強行忍住身體的不适,身為一名階下囚,他只能放下自己的傲骨,聲音低啞地問道:“可不可以給我一支抑制劑?”

“但是使用抑制劑的副作用不是很大嗎?對身體不好的。”晏瑜有些猶豫。

她打量着顧辭川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好心地問道:“小黑皮,你看上去很難受的樣子,需不需要我幫你臨時标記一下?”

在晏瑜的眼裏,臨時标記是很尋常的一件事。

Omega在某些情況特殊,不能被自己的伴侶進入生殖腔終生标記的時候,由Omega的朋友或是親人咬後頸臨時标記一下,暫時緩解發情期的痛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她好心的幫助,卻好像是戳到了顧辭川的痛腳。

他死死地盯着她,藍眸目光如炬,似燃着一簇跳動的藍焰,他臉上慢慢浮現出厭惡和不屑,語氣冷得像是淬滿了凜冬的北風和冰渣子

“我知道你身為晏氏嫡系,從小到大都不缺Omega,在你眼裏,或許只要你随便招招手,就有成堆的Omega求着你标記,求着你給他們一個身份,你标記了多少Omega,我不想知道,但是我只想警告你,你濫情風流,行為放浪,不代表我是個随便的人。”

晏瑜怔怔地聽着顧辭川對自己疾言厲色的批判,像是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一般,手指頭愣愣地指了指自己:“你是說我?我濫情風流?我行為放浪?你為什麽要這麽說我,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會?……”

天地良心,她從小到大就只跟自幼訂下婚約的寧瑾有過比較親近的行為,可最多也就局限于牽牽小手親親小嘴,雖然有一次外出的時候寧瑾的發情期突然來了,她也只是臨時标記了他。

寧瑾當時甚至主動請求她終生标記他,卻被她拒絕了,說是等到他們成婚之夜再說。

她明明就是一個冰清玉潔、潔身自愛的好alpha!

咳,好吧,就算冰清玉潔,潔身自愛說不上,但是她怎麽都跟濫情風流,行為放浪這兩個詞語沾不上邊啊?

顧辭川冷笑一聲:“誤會?沒有誤會。你是個什麽樣的人,你自己心底清楚。”

晏瑜本來是好心想幫顧辭川緩解一下痛苦,卻經受這麽一遭無妄之災,被渾身鋒芒的顧辭川這麽狗血淋頭地臭罵一頓。

便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氣,她暗罵自己一聲犯賤,好心當成驢肝肺。

晏瑜有些不快地抿了抿唇,語氣跟之前相比疏離了很多:“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這麽說我,但我對你其實從沒有惡意或是其他龌龊的心思。我知道你讨厭我,以後我不會再出現了,你需要的抑制劑,我等會就讓獄警送來。”

顧辭川無聲地看着晏瑜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最終遠去的腳步聲化為一片沉寂。

他突然像是失去了渾身氣力一般,無神又迷茫地望着虛空。

一滴眼淚緩緩從他眼角滑入烏黑的鬓發,轉瞬沒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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