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故人 正在通話中

第33章 故人   正在通話中。

療養艙的指示燈閃爍着, 艙門随着一陣劇烈的震動打開,她有些失神地坐起來,滿眼茫然。

在絕對寂靜的環境睡得太久, 人就會淪落進一種十分無助孤獨的感覺。就像是午後睡得太久,你突然坐起來望着窗外亮起來的霓虹燈, 只覺得世界上只剩下你一個人。

她搖搖晃晃地伸出右腳, 卻被艙門絆倒一個踉跄差點摔倒。

一個人影飛快地撲過來, 穩穩地抱住她,把她圈報在懷裏:“小筠,怎麽了?”

她呆呆地倒在這個人的懷裏, 木楞地眨了眨眼睛,竟然有些貪婪眷戀這個人的溫暖,舍不得離開。

“不舒服?”晏瑜關切地問道,一邊用手掌摸了摸她的額頭看她的體溫是否有異樣。

她本來應該第一時間就甩開這個居心不良的alpha的手,可她卻沒有。她與顏筠的記憶共享,這麽多天來,晏瑜總是避開她只會在顏筠掌控這具身體的時候出現。

她就靜靜地看着晏瑜對顏筠之間相處的點點滴滴。曾經她以為晏瑜對顏筠別有所圖,可這麽多天下來,她也不得不承認晏瑜對顏筠并沒有壞心眼。在卡特拉斯這個地方, 晏瑜擁有絕對的權力,她不需要掩飾自己的任何意圖。

“小筠, 你怎麽看上去怪怪的,有什麽不舒服就給姐姐說。”

她看着晏瑜滿眼關心, 有些生澀地喚道:“姐……姐……”

晏瑜并沒有察覺不對, 只是覺得顏筠可能是在療養艙裏待得太久還有些沒适應過來,把身材嬌小的少女很輕松地抱起來:“想吃什麽,姐姐帶你去。”

奧利維亞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 她頓了一會兒,慢慢把頭埋進晏瑜的懷裏。

跟顏筠形容的一樣,是媽媽的香味。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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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點在牆壁上飛快移動,一雙粉色的肉墊跟着紅點不停地追。

還是幼年期的雪豹幼崽,完全跟只小貓沒區別。

晏瑜放下激光筆,雪球轉過頭,有些不滿地嗚咽兩聲,蹦跶着要咬晏瑜的褲腿,一個不慎卻滾了個狗啃泥。

晏瑜忍俊不禁,用手指捏着它的後頸把它提起來:“雪球,讓你爸陪你玩。”

顧辭川猛然擡眸,耳後根通紅,毫無威懾性地瞪了晏瑜一眼:“你胡說八道什麽呢?”晏瑜的玩笑話讓顧辭川感覺怪怪的,就,就好像雪球是他和晏瑜的孩子一樣。

晏瑜連連擺手,本來她只是想開玩笑,說了一句:“是我說錯了,雪球那麽白,怎麽可能是小黑皮生下的。”

顧辭川神色一僵,怔怔地望着晏瑜,他唇角原本淡淡的笑意消失不見了,湛藍的眸子漾滿失落,他薄唇微掀,似乎想要說什麽,卻欲言又止。

“怎麽了?”晏瑜撓了撓後腦勺:“我、我說錯話了?”

顧辭川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說道:“我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大衆會喜歡的那種Omega類型。我比不上那些出身氏族的貴族,更比不上你的前未婚夫。”

他頓了頓,聲音越來越低:“我到現在還是覺得你說喜歡我,是自己在做夢。你怎麽會喜歡我呢,我性格不好,身體有殘,長得也不好看……”

顧辭川沒說完的話被晏瑜用唇狠狠地堵住,她神色有些惱怒地質問道:“顧辭川,你為什麽總是不願意相信我呢?”

顧辭川垂下藍眸,澀聲道:“……抱歉。”

其實那些話剛說出口顧辭川就後悔了,他知道說出這些話又會和晏瑜鬧得不愉快。

可這麽多年來,晏瑜和她的未婚夫挽在一起的畫面,一直留在顧辭川的腦子裏,篆刻入骨。她那美得驚人的前未婚夫永遠像一面鏡子一樣,映襯出顧辭川內心最深處的自卑。

晏瑜沉默了很久,才拉起顧辭川的手放在她的掌心裏:“不,其實最該說抱歉的是我。”

“對不起,阿辭,是我做得還不夠好,才會讓你這麽患得患失,沒有安全感。”

顧辭川怔怔地看着晏瑜,像是不會說話了一般。

“小黑皮,我覺得你長得很好看。”

晏瑜認真地說:“但我不是覺得你長得好看才喜歡你,我是因為喜歡你才覺得你好看,你覺得自己不像個Omega,那不是還有很多人說我長得不像alpha嘛,我們這麽配,所以你以後不要再有容貌焦慮了。”

顧辭川垂下眼睛,眼睛裏有一團濕意似乎要肆無忌憚地湧出來了,他眨了眨眼,強忍着眼淚不掉下來。

晏瑜的唇卻輕輕地落在他的眼睛上,通過薄薄的眼皮能感受顧辭川的眼球不安地轉動着,似厚蛹裏未化的蝶。

晏瑜慢慢地吻去他将墜未墜的眼淚,無關愛欲,是溫柔的安撫:“阿辭,你在我面前,永遠可以不用擔心暴露自己最脆弱的樣子。”

顧辭川不說話,只是用動作有些生澀笨拙地回吻晏瑜。他覺得愛上晏瑜是一件從來不會後悔的事情,他永遠屈服于這束溫柔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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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獄長大人,駐紮在科爾星系的阿奇柏德星球的軍團今天到了,他們的團長剛剛下了星艦,這會已經在會客大廈那裏等您了。”奧斯汀的聲音從光腦裏響起來。

晏瑜猛然坐起來,拍了拍腦袋:“怎麽這會突然就到了?”

自從上次星獸□□之後,這個駐兵團就被派遣來卡特拉斯調查情況和處理後事,但是因為卡特拉斯的官方星道突發了隕石碎片風暴,本來只需要十多天就能趕過來的路程,卻花了幾乎一個月的時間。

但這一個月,沒有多事的人來打擾,讓晏瑜和顧辭川兩個人蜜裏調油地過了一段短暫卻又安穩的日子。

晏瑜知道這個駐兵團明面是來處理星獸□□的事情,其實更深的一層也是為了來鎮壓顧辭川。邵關死了的事情已經傳到上層去了,帝都星那邊的人一定不會放心顧辭川,很快便會重新派人過來。

只不過帝都星那邊太過遙遠,來人還需要時間,所以這個駐兵團就只能臨危受命了。

晏瑜煩躁地擰起眉毛。好不容易走了一個邵關又來了一個什麽團長。

如果他跟邵關一樣多事又愛狐假虎威,一定會找顧辭川的麻煩。

“怎麽了,阿瑜?”顧辭川注意到晏瑜的神色,關切地問道。

晏瑜搖了搖頭:“阿辭,你也聽到了這個什麽團長來了,我還是要做個面子去接待接待他,還有交接一下星獸動亂的事情,今天可能會比較忙,沒時間再回你這裏了。”

顧辭川抿了抿唇,滿眼低落,就差身後有條尾巴垂下了:“好吧。”

“沒事,我不是把備用機給你了嗎?”晏瑜揉了揉顧辭川的腦袋:“想我的話就找我,我一定偷偷接。”

“就今天而已,我才沒那麽黏人。”顧辭川抱緊了雪球,面無表情地說。

五分鐘後。

站在樓下的晏瑜,已經一臉習以為常地接通了光腦的視訊請求。

“……阿瑜。”男人低沉的聲音從一端傳來。

她家小黑皮哪裏是沒有依賴期,簡直是天天都活在依賴期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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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會客大廈已經近在眼前,晏瑜走下懸浮車,舉着手把光腦放在腦袋邊輕聲說:“阿辭,我馬上要進去了,我先挂了。”

男人低低地應了一聲,晏瑜哪怕看不見也能想象出那頭大狗勾委委屈屈的模樣,她心頭禁不住一軟:“算了,我可以不挂,但你不能說話,就光聽行嗎?”她又沒開投影模式,她把光腦的屏幕關了,只要顧辭川不說話,沒人知道她在通話。

反正都是說些做戲的客套場面話,晏瑜本就覺得厭煩,卻還要做出這麽個表面樣子。

“這樣好嗎?”顧辭川有些猶豫。

“沒事,又不是什麽機密談話,說些假惺惺的場面話罷了,再說了,我又沒什麽需要瞞着你的事情。對了,我只希望新來的這個團長好相處一點,不是邵關那種人就行。”晏瑜語氣輕松地走進去大廈一樓,進了室內透明的玻璃電梯。

沒幾分鐘電梯就到了頂樓,提示音響起。

晏瑜走進了大廳,等待已久的奧斯汀迎上來,把晏瑜引進會客室,她的軍靴踩在地毯上,原本清晰的腳步聲化為陣陣悶響。

門口站了兩個穿着軍服的人,倒是給晏瑜面子沖晏瑜行了個禮,晏瑜點了點頭,邁步跨向裏面,對上一雙綠翡翠色的眼睛,她漫不經心的目光突然狠狠一頓。

“阿瑜。”阿喀琉斯看着晏瑜走進來,愣愣地放下茶杯,輕聲喚道。

他穿着一身軍裝,肩章上的軍銜表明着他就是被新派遣來的駐兵團團長。

晏瑜沉默了一會兒,臉上沒什麽表情,語氣淡淡地問道:“阿喀琉斯,你什麽時候來科爾星系的?”

“我來科爾星系快一年多了。”阿喀琉斯站起來,翡翠綠一般的眸子漾着別樣的流光碎芒:“其實就是被派出來鍍層金,駐紮滿兩年之後回帝都星了才有名頭被族裏安排正規軍的職位。”

晏瑜點了點頭,這是世家貴族一貫的作風。

否則依阿喀琉斯身為羅德裏格斯家族的嫡系子弟,到偏遠星球就當個駐兵團團長,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只有她這種被家族放棄了的人才會這樣。

“那卡特拉斯和科爾星系隔得還挺近的。”晏瑜呷了口桌子上的已經溫熱的茶水,不冷不淡地說。

阿喀琉斯苦笑一聲:“阿瑜,你不要這樣和我說話好不好?我不敢來找你,就是怕看見你這副樣子。我寧願你罵我,你打我,我也不想看見你這副完全把我當成個陌生人的模樣。”

晏瑜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我早就說過我們已經不是朋友了。別廢話了,現在來交接之前卡特拉斯星獸動亂的事情吧,之後你帶着你的兵團去調查去剿獵,都不關我的事情了。”

“阿瑜。”阿喀琉斯滿眼痛心地看着她,近乎哀求地說:“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晏瑜無動于衷地冷冷看着他:“不要再說其他的了,我沒這個耐心跟你廢話。”

阿喀琉斯苦笑一聲:“阿瑜,我知道你還是沒有原諒我。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有很重要的話想給你說,能不能換個隐蔽的地方,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在,可不可以?”

晏瑜的嘴角劃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可我不想聽。”她自顧自地起身,已經準備走向房外:“我的秘書會幫我接待你的,團長大人。”

“阿瑜!”她的手腕被阿喀琉斯用力地抓住,晏瑜轉過頭,眼睛裏滿是冰冷和厭惡:“你放手,這裏人很多,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做出什麽失态的事情。”

阿喀琉斯卻不肯放手,只是沖旁邊的人吩咐道:“你們都出去,一個人也不準放進來,否則就以死謝罪。”

“阿喀琉斯,你瘋了?!”晏瑜的眼裏滿是不可置信,她的手直接掏出身側的配木倉,直直地指着阿喀琉斯的太陽穴,指尖微顫:“你還想像三年前那樣做出那種事嗎?”

阿喀琉斯的下屬們竟然一臉淡定、目不斜視地走了出去,門扉被關上的聲音很快響起來。

“你以為現在的我還是當年那個一蹶不振的廢物嗎?你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嗎?”晏瑜情緒失控地低吼道。

阿喀琉斯慌張無措地搖着腦袋,這麽一個高大強壯的alpha竟然已經哭得雙眸紅腫,滿臉都是淚水。

晏瑜煩躁地低哼一聲,把木倉收了回去:“總而言之你別再糾纏我了,我不想再看見你。”

“阿瑜,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這三年我無時無刻不在後悔,你原諒我好不好,再給我一次機會……”阿喀琉斯哭着去抓晏瑜的手,卻被晏瑜狠狠甩開。

他咬了咬牙,狠下心來竟然撲通一聲在晏瑜面前雙膝一彎,直直地跪下。

晏瑜眸中的震驚一閃而逝,她無措地後退了幾步,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

阿喀琉斯這種把自尊當成比性命更重要的alpha,做出這樣的舉動可以說是比死還要困難的舉動。

“阿瑜,我錯了,你別讨厭我了好不好,別不理我……”阿喀琉斯已經放下了自己所有的自尊和高傲,他紅着眼睛抽噎着哀求道,他垂着頭脫下外套、随之很快是褲子,襯衫……露出男性alpha強壯健碩、肌線流暢的身體。

“你在做什麽?你真的瘋了?”晏瑜頭痛地捂住額角,連忙又後退幾步,幾乎快退到門邊了,她疾言厲色地訓斥道:“你快把衣服穿上!”

“阿瑜,當年的事情是我錯了。”裸赤的阿喀琉斯垂着頭,露出光潔的脊背,他膝行而前,伸出右手顫巍巍地抓着她的衣角,懇求道:“阿瑜,我真的知道錯了。你打我罵我,報複我吧,你想要對我做什麽都可以,就是別不理我好不好?”

晏瑜頭疼地轉過身去:“阿喀琉斯,你別這樣。你把衣服穿好,起來說話。”

她的指尖手足無措地停在半空中,不知道是該扶還是不該扶他,一時之間陷入了兩難。

忽然晏瑜的餘光掃到了手腕上的光腦,她才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麽,神色猛然一僵。

【正在通話中4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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