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殺戮綿羊(十四) 村子裏的原住民

第16章 殺戮綿羊(十四) 村子裏的原住民。……

綿羊村裏的房屋構造其實都大差不差, 就連土炕旁邊擺放的櫃子都是一個花紋。

因為有幾間屋子裏有村民們做木匠活的工具,所以虞冷猜測這些木制品十有八九是村民們自己制作的。

有了第一晚的前車之鑒,虞冷時刻關注起外面小路上的聲響。

這間屋子其實比安湘和陳明豔待的那間更上面一點, 如果綿羊沿着小路上來,會先經過她們, 屆時她們就會發提醒的消息。

目前沒有什麽風吹草動,就說明還沒有情況發生, 不用緊張得太早。但虞冷的心高懸着,莫名有一種很強烈的不安感。

在這個時候,虞冷忽然收到一條消息, 是孫曉明發來的。

【你在哪, 我能和你一組嗎?】

盯着上面的文字,虞冷眉心跳了一下。

都這個時候了,孫曉明怎麽還在組隊,難道他現在還在外面游蕩?

來不及多想,虞冷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敲着字:【我們已經分好組了, 你一個人……】

指尖頓了頓,虞冷又把末尾的“一個人”删除,繼續打字:【你還是盡快找個容身之處躲好, 注意安全。】

這個時候就別再往孫曉明脆弱的心髒上戳釘子了,他應該比誰都更清楚自己已經落單的事實,只是還不甘心。

信息發出去之後, 孫曉明沒再回複。

虞冷收起手機, 在裏屋簡單環顧了一下, 沒什麽特別的,炕邊的兩個櫃子剛才就已經檢查過了,什麽都沒有。

她的視線轉向正坐在炕邊的林珊, 後者慘白着一張臉,手中緊握手機,十分驚恐地望着窗外,像是在恐懼什麽即将到來的東西一樣。

Advertisement

虞冷思忖片刻,輕聲開口問她:“你看見什麽了嗎?”

林珊愣了下,反應過來虞冷是在和自己說話,連忙搖搖頭說:“窗外什麽都沒有,我就是、就是有些害怕……”

她垂下眼說:“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現在這種狀态,我總是擔心外面會有什麽風吹草動,我、我太害怕出事。”

虞冷點頭:“我明白的。”

少女眼神溫柔,語速平緩,林珊緊繃的身體不自覺就放松了一些。

朦胧的黑暗裏,林珊望向虞冷的眼睛。

人在極度緊繃的情況下,心理防線總是會相對脆弱一些,更何況林珊本身就是一個高敏感的人。

在這種緊張崩潰的狀态下,再加上眼前的虞冷俨然已經擺好一副随時準備傾聽的姿态,林珊心底動容,開始忍不住提起一些和自己有關的事來平複心情。

“虞冷,你知道嗎,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就是我女兒。我女兒才剛過完三歲生日,很小很小一個,因為比同齡人個子矮一些,所以總是被別的小朋友欺負。”

“我是個單親媽媽,剛結婚一年後就發現前夫在我孕期出軌,所以果斷選擇離婚了。我一個人将孩子照顧大,我女兒的世界裏只有媽媽。好多次她從幼兒園回來,哭得小臉紅紅的,要我一直抱着她安慰好久才能露出笑臉,她笑的時候特別可愛……”

林珊看着也就二十歲出頭,頂多二十五六歲的模樣,虞冷沒料到她有一個三歲多的女兒。

下一秒,女人忽然肩膀抽動,掩面哭泣起來。

“我來這裏的每一天精神都是緊繃的,我感覺我随時都在崩潰邊緣,我昨晚恨不得主動走到那條小路上,讓綿羊殺了我,這樣我就能徹底結束這暗無天日的一切了。可我有一個女兒啊,她叫家一,寓意是家裏的唯一,她特別懂事,特別聽話,她還那麽小,她不能沒有媽媽……”

再見女兒一面,是林珊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如果沒有強大的精神寄托,在這種充滿未知,随時可能死在下一秒的地方,心理防線脆弱的林珊或許早就選擇自我了結,根本不會渾渾噩噩地堅持到現在。

她每天在恐懼中度日,甚至會因為一陣低低吹過的風聲而心驚膽戰,渾身上下的細胞都處于警覺中,夜不能寐。

生活得麻木又痛苦。

雖然剛進來不久,但虞冷其實特別能理解林珊的心情。

因為無數人忽然來到這裏,卻沒人知道怎麽離開。

幸存者們都告訴自己,至少要活着,只要活着就有離開這裏的希望。

可是在這個地方,光是活着,就已經太難太難了。

大家好像都變成了一具具機械運轉的行屍走肉,随時徘徊于死亡和癫狂邊緣,麻木地等待厄運降臨。

即便僥幸從一個推演線裏活了下來,很快又要進入下一個。人類徹底成為一個個渺小的,脆弱的,永不停歇轉動着,直到徹底宕機報廢的齒輪。

精神還正常的幸存者要每天活在對生活的恐懼和焦慮裏,時時刻刻擔心自己的壽命還剩多少,長此以往不瘋才怪。

要麽成為屍體,要麽變成瘋子。

虞冷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對此愛莫能助,因為她自己也是一個可憐的小蜉蝣,沒有天生神力,撼動不了大樹。

她只能輕輕拍拍林珊的肩膀,溫聲安慰:“好好活着,你一定會再見到小家一的。”

林珊哽咽了幾聲,斷斷續續地說:“對不起,我其實……”

她終于忍不住和虞冷說了實話,“我其實原本打算把那個木雕娃娃藏起來,拿去讨好陳建光的。我希望他能看在我主動提交線索的份上帶我出去,我什麽都不要,我只想出去。”

“我知道。”

虞冷表情平和,聲音冷靜地說:“一個是有經驗有地位的幸存者領隊,一個是初來乍到的新人,你覺得他有更大的把握帶你出去是人之常情,再正常不過。更何況木雕是你發現的,你有選擇把它交給誰的自由。”

雖然如果線索被陳建光等人壟斷,她們八成會交代在這。

“不過,還是謝謝你最後選擇了我,還和我說了實話,其實你不需要和我道歉。”虞冷彎彎唇,朝林珊溫和地笑了下。

“林珊姐,你是個善良的好人。”

虞冷很不喜歡事後問責的流程,啰啰嗦嗦講一堆大道理起不了什麽作用。比起說教式的溝通,她更喜歡用正面鼓勵的方式将別人打動。

林珊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抿唇別開了視線:“上午你威脅陳建光的時候,我還以為你不是什麽……很好說話的人。”

林珊停頓幾秒,似乎在想合适的形容詞:“但你其實……挺好的。”

威脅陳建光的時候?

虞冷思索片刻,腦袋裏忽然蹦出今天早上滿嘴跑火車,最後把陳建光他們唬得一愣一愣的場面。

忽然覺得蠻搞笑的。

雖然當時她說的臺詞有很多地方都采用了誇張的手法,不過有些地方,虞冷其實沒撒謊。

爹不疼娘不愛是真的,沒有軟肋也是真的,而且她确實報複心特別強。

虞冷就屬于狗咬她一口,她絕對會一口咬回去報複,而且要多咬好幾口讓它徹底長記性,從此再也不敢招惹自己的那種人。

不過在法治社會,一切行為都受法律條文和公序良俗的制約,所以虞冷不會真的咬狗。

但在這裏,如果所有幸存者中最後只能存活下來一個,那虞冷肯定會無所顧忌地殺出一條血路,豁出一切,成為唯一的勝者。

大家都想活命,甚至不惜代價,她也同樣。

時間緊迫,她們終止了聊天。

林珊的臉色和緩許多,情緒不像一開始那樣忐忑不安。

然而還沒等安心多久,門外就忽然傳來了一陣詭異的聲響。

不是風聲,也不是綿羊的挪動……

而是人類在地面上緩慢行走的腳步聲。

此時此刻,時間接近晚上七點,距離她們進入室內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

黑漆漆的小路上,竟然會有人經過,而且步速聽起來不緊不慢,似乎一點都不着急?

不是他們的人。

這是虞冷腦海裏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待在室內比待在室外更安全,況且有足夠時間的情況下,不會有幸存者慢悠悠地游蕩在小路上。

而且聽腳步聲,這個人是順着小路往上走的,也就是說它的目标八成是小廣場的方向。

群聊裏已經亂作一團。

安湘:【你們聽到腳步聲了嗎?很清晰,剛經過我們門前!】

陳明豔:【現在還有人在外面?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綿羊很可能馬上就要上來了!】

劉志:【我和陳哥也聽到了,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腳步聲很不對勁?行動太遲緩了,拖拖沓沓,特別像……】

劉志:【僵屍。】

劉志:【很可能是村子裏的原住民,大家小心吧。】

村子裏的原住民。

虞冷一直盯着彈動的群聊消息,在看到這幾個字的時候,忽然有了一個猜測。

這個人……會不會是張廣才夫妻中的某一個?

它去廣場那邊又是要做什麽?

這很可能是一個非常關鍵的線索。如果捕捉到這個人的行動軌跡,沒準跟着它,就能發現離開綿羊村的方法。

啪嗒。

啪嗒。

腳步聲逐漸經過她們門前。

是那種濕漉漉的,鞋子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摩擦發出的聲音,聽起來很粘連,仿佛這個人正費力地拖行着下肢前移。

啪嗒,啪嗒。

它還在緩慢地往前走着,手裏的什麽東西忽然砸了下來。

那東西的尾端垂到了地上,令人毛骨悚然的腳步聲裏又混合了一種蛇類動物游走爬行的沙沙聲。

它要去哪?它的手裏拿着什麽?

虞冷胡亂猜測着,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心跳飛快。

要不要去看一眼?

會不會是第一晚的那個紅眼瘋子?

和林珊交換了一個眼神,虞冷朝她輕聲對口型:“我出去看看。”

虞冷前腳剛踏出房門,林珊忽然跟了上來,表情害怕卻很貼心地說:“我陪你一起。”

虞冷沒說什麽,點點頭。

牆頭并不高,只需要拿個什麽東西墊在腳下就能看到外面。

可惜周圍的環境太黑了,再加上那人的腳步聲似乎已經逐漸遠去,沒時間現找墊腳的工具。

虞冷不假思索地蹲下:“林珊姐,你踩在我身上,我把你架起來。”

林珊沒做好心理準備,連忙慌張地搖搖頭:“還是我架你吧,我平時經常和我女兒這麽玩,會借力。”

虞冷很輕,林珊沒費多大力氣就把她架了起來。

身體懸空的一瞬間,虞冷堪堪扶住房檐,下意識往前看。

不行,太黑了,什麽都看不清。

眼前唯一的辦法,就是用手電筒光照聲音傳來的方向。

可是這個舉動安全麽?如果被照到的那個人發現自己,會不會忽然發狂?

來不及猶豫了。

虞冷只遲疑幾秒,就輕輕吐出口氣,同時迅速麻利地點開手電筒功能,擡手朝前方照去。

光線一瞬間打在了昏黑模糊的小路上,一切隐在黑暗下的場景此刻清晰可見。

下一秒,虞冷瞳孔猛縮,呼吸一滞,砰砰的心髒被吓得險些停跳。

她看見了異常恐怖離奇的一幕。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