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殺戮綿羊(二十三) 群羊狂暴

第25章 殺戮綿羊(二十三) 群羊狂暴。

沒有白日, 就意味着沒有更加清晰的視野。

沒有白日,就意味着在僅剩的為數不多的時間裏,所有人都要在黑夜中摸索前行, 依靠手機手電筒那點微弱可憐的光芒來确認方向,防止迷失。

任務的最後一天時間, 難度進一步升級。

唯一慶幸的是,安湘的發現很及時, 否則大家就會一直指望手機那點僅存的電量勉強撐到白天。

現在情況有變,他們需要依靠這幾部電量不多的手機來支撐他們做完所有任務。一旦失去唯一的光源,等待他們的基本上就只有死亡一條路了。

沒有人再說話, 氣氛一下子凝固起來, 但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加快了腳步。

畢竟能多節省一分一秒的時間,就會增添幾分生存的希望。

黑暗裏,他們窸窸窣窣節奏不一的腳步踩在濕漉漉的泥地上。鞋子淺淺陷進去又拔出來,柔軟的腳感像是踩着一個人富有彈性的皮膚,很奇怪。

然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 他們身後的那條小路忽然傳來一種更為奇怪的聲音。

啪嗒,啪嗒。

似乎也像噼裏啪啦毫無章法的腳步,走走停停, 和他們的腳步聲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不細聽根本察覺不出異樣。

最前面的安湘正全神貫注地注意着地面,還在吐槽:“這地怎麽忽然變得這麽黏, 踩進去像是踩上了一坨橡皮泥, 明明沒有下雨啊。”

陳明豔:“的确比剛才更濕滑了, 大家多加小心。”

一行人走出許久,虞冷忽然敏銳地察覺到哪裏不對勁,臉色一變:“先停一下。”

衆人腳步紛紛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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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珊茫然地詢問:“發生什麽事了?”

然而無需虞冷出口解釋, 詭異之處在他們所有人腳步停止的瞬間,昭然若揭。

此時此刻,漆黑死寂的黑夜之中,除去他們有些局促的呼吸聲外,忽然又多了好幾道參差不齊的腳步,從他們身後傳來。

它們節奏不一,一腳輕一腳重,正密集地朝着他們所在的方向前進,聲音從很遠的地方蔓延。

林珊臉色白了白,說:“不知道是什麽東西,聽起來好像數量不少。”

事已至此,已經沒有別的去路。

虞冷回過神:“我們得加快速度了。”

在路上,虞冷已經簡單把目前推理出的結論和所有人說了一遍,所以到達小廣場之後,大家的第一任務就是尋找孫曉明途徑這裏的痕跡,争取盡快找到張廣才夫妻活體獻祭的位置。

陰風刺骨,視野漆黑。

手電筒微弱的光亮只能勉強保證隊伍不偏離方向,但可見度非常有限,在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光源的環境裏只能勉強看到幾米內的情況,而且還模模糊糊的。

安湘有些近視,本來在光線稍低的地方就看不清東西,現在黑暗的環境使情況更糟,她需要湊得很近才能看清。

小路上窸窸窣窣的腳步越來越清晰,那些不明生物步速穩定,正緩緩朝這裏逼近,不出意外最多再過去二十分鐘就要到了。

而這裏的二十分鐘,也就只能算現實中的四五分鐘。

時間非常緊迫,推演線幾乎已經給他們提前開啓了最後的倒計時。

很明顯,如果他們沒能在那群東西抵達這裏之前完成任務,那麽等待他們的結局即将會非常凄慘。

虞冷心跳加速,聽着那些瘆人的腳步不自覺地也有些緊繃。

不過,既然最後的倒計時機制已經提前觸發,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們現在的方向其實是正确的,只要找到張廣才夫妻活體獻祭的位置并取下祭品就可以結束這一切了?

虞冷斂起亂七八糟的思緒,加快語速道:“大家各自分頭行動,盡可能尋找張廣才夫妻活體獻祭的位置。”

六個人一瞬間分散開,劉志和陳建光徑直往下走去了更遠的墳地方向,剩下四個人在小廣場周圍探尋。

幾分鐘過去,她們一無所獲。

所有的一切都和白天看起來一模一樣,除了地面上的泥土已經變得濕噠噠,表面最稀的一層有些接近非牛頓流體,出現形變也很快就會融成平面,找不出絲毫孫曉明曾途經這裏的痕跡,他連個腳印都沒留下。

沒有提示,就說明只能盲找。

事态愈發膠着,又過了一會,他們開始浮躁了。

他們在所有可能藏有東西的地方翻來覆去,可是什麽都沒有發現。

十幾分鐘過去,小路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近到仿佛已經和他們待在一個空間內。

陳建光和劉志的身影出現在夜色裏。

陳建光表情陰沉地搖搖頭:“我們沒時間把所有的墳都刨一遍,只能簡單觀察個別,沒發現有什麽異樣。”

密密麻麻的墳包實在是太多,數都數不清。

如果活體獻祭的位置真的是墳地,那完全就類似于純靠運氣拆盲盒,規定時間內根本不可能把每一個墳包都詳細檢查一遍,于是又面臨死局。

真的是一個無法逆轉的死局麽?

虞冷松開手裏剛撿起來的石頭,忽然停住動作,轉身回望。

小路的方向仍然黑漆漆的,什麽東西都看不清,然而那令人頭皮發麻的“啪嗒”腳步卻愈發響亮,仿佛就在耳邊。

手電筒光照的可見度有限,他們只能聽聲音判斷位置,現在那些東西很可能已經出現在小路的盡頭,就在離他們十幾米遠的地方,只是他們還未發覺。

如同一只在黑暗裏迷失了方向的羔羊,全然不知獵人已經從身後逼近,等後知後覺意識到危險時,已然太晚。

來不及了,這次真的要來不及了。

虞冷眉頭緊蹙,胸腔之下不受控制的心跳聲發出震鳴,她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死亡的氣息離她很近。

林珊心理素質比之前好了許多,哪怕她此時此刻已經臉色蒼白,滿頭虛汗,仍然強裝鎮定地翻找着牆壁上的爬山虎。

但林珊沒敢回頭,生怕自己看見什麽更為恐怖的場景。

她手指顫抖,病急亂投醫,盲目地将滿牆的爬山虎一個一個掀起來,時不時還會有栖息在葉片之下的漆黑小蟲被驚擾到,飛快地從她的手指間穿梭而過,頭上延伸出兩只搖頭擺尾的細長觸角。

向來沉穩的陳明豔也罕見地有些慌:“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安湘格外平靜地關掉了手電筒,面如死灰:“人必有一死,早死晚死都得死。既然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局面,我決定在自己死亡之前給世界留下一封驚天泣地的遺書。”

沒有進展,任務沒有絲毫進展。他們緊繃着精神翻找太久,根本沒發現任何一個位置有異樣,眼下除了放棄,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在幾乎已經踏進死局的時刻,在死亡即将降臨之際,安湘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齊耳短發,竟顯得無比坦然。

她聲音輕微地發着抖,這是人對于死亡先天的恐懼,但她的表情很平靜,一邊在手機屏幕上敲擊着字,一邊說:“就是希望那些東西能給我一個痛快。我應該沒和你們提過,我的痛覺天生比別人靈敏,哪怕是手指不小心劃傷一個小口都會比其他人疼痛無數倍,死沒關系,只要死前別讓我痛苦太久就行。”

有人正慌慌張張毫無頭緒地四處翻找,有人已經平和地接受了命運,開始給自己寫遺書。

虞冷心亂如麻,站在原地仿佛被定格,烏黑的高馬尾長發随着徐徐吹過的風緩慢飄動。

她輕咬下唇,安靜地閉了閉眼,絞盡腦汁在腦海中思考推演線是否還給了他們別的提示。

額頭的冷汗順着臉頰落下。

真的是一個死局?

真的是讓他們在有限的時間內随意盲找?

張廣才夫妻活體獻祭的地方最可能在哪,推演線真的沒有給他們任何提示麽?

千絲萬縷的線索仿佛正一層層抽絲剝繭,腦海裏有無數條代表信息的銀白絲線,正逐漸彙聚,擰成一團,對準一個極其細微的孔。

第一晚,她在張廣才家發現了一本至關重要的日記,由此很多線索都是圍繞張廣才家展開,村裏裏發生的怪事也能随着日記裏的日期一天天連接起來。

第二天,她們發現了提示線索的木雕,所以晚上她們選擇對綿羊下手,成功剖開了綿羊肚子,發現了另外一個明顯提示性的線索木雕。

進展到這,絲線開始進入沒有方向的死結。

木雕讓他們找到祭品,可是目前為止他們根本沒發現活體獻祭的具體位置。

張廣才夫妻的位置還可能和什麽有關?

虞冷胸口起伏,将最近發生的所有畫面如同走馬燈一般一幕幕在眼前重現。

對了,孫曉明忽然出現在小路裏,他前往的位置很可能就是活體獻祭的地方!

虞冷猛地睜開眼睛,與此同時,那些腳步聲幾乎已經近到了他們眼前。

劉志手忙腳亂,慌亂中連忙将手電筒的方向對準聲音傳來的位置,終于在下一秒看清了正朝他們逼近的東西。

全身的雞皮疙瘩一瞬間豎起來,劉志忍不住發出尖叫:“啊啊啊啊啊啊是那九只綿羊!!”

前兩晚,每個小時只會出現一只狂暴綿羊。

而在推演線的最後階段,像是觸發了一個結尾沖刺的保護機制,九只綿羊此刻已經全部進入狂暴模式。

走在最前面的那兩只綿羊臉上,還長着孔籃和瘋子兩人血淋淋的人臉,渾身血紅臃腫的毛發隐在黑暗中,遲緩地抖動着羊身。

而它們身後的夾縫裏,已經擠滿其他綿羊緊挨過來的紅色毛發,場面異常毛骨悚然。

陳建光咬緊牙,終于本性畢露,死死地盯着虞冷,急不可耐道:“我這麽相信你,你倒是趕緊想想辦法啊!!”

聽見這話,林珊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看了一眼明顯在沉浸思考的虞冷,直接怒不可遏地幫她怼了回去:“沒看見她已經在想了嗎,你催什麽催啊,就你一個人着急?!”

陳建光一愣,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有挨罵這一天,火氣如煤氣罐瞬間被點燃:“你他媽……”

虞冷忽然出聲:“別吵!”

衆人瞬間安靜,目光齊齊看向她。

尤其是陳建光,幾乎一瞬間屏息凝神等待她說話,目光充滿期待與哀求。

雖然只是一個新人,雖然這兩天兩夜就是虞冷迄今為止對推演線的所有經驗,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個少女已經成了所有人的希望。

虞冷深吸了口氣,擡眼道:“我知道張廣才夫妻活體獻祭的地方在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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