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殺戮綿羊(二十二) 進入永夜
第24章 殺戮綿羊(二十二) 進入永夜。……
剛才在綿羊肚子裏摸到木雕的時候, 虞冷擔心被那兩人察覺異樣,還沒來得及仔細察看木雕肚子上刻的文字,原本打算等陳建光和劉志離開以後再研究。
先下既然已經短暫達成合作的共識, 也就沒必要繼續藏着掖着了。
更何況陳建光至少也算是一個幸存者組織的頭目,身上攜帶的武器和工具估計不是什麽弱不禁風的東西。
虞冷想過, 她們幾個現在得到的線索遠比陳建光知道得多,即使沒有他們的協助, 也不會影響正常的進展。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盡管合作只是暫時的,短暫的風平浪靜也總比明槍暗箭要好。
假如第一個推演線裏就和他們徹底翻臉, 即使真的平安離開這裏, 未來或許還要平添不少麻煩。
虞冷對此心如止水,就當多了兩個廉價勞動力吧,也沒指望他們兩個的腦子能給團隊帶來什麽增益。
見虞冷若有所思,劉志連忙說:“我們是真心想合作的。”
虞冷點點頭:“我知道。”
她收起思緒,簡單陳述了幾句接下來的計劃, 第二天以尋找張廣才夫妻藏身的位置為主,但沒再說別的。
有所保留,才能确保陳建光有所忌憚, 不敢輕易對她們下手。
虞冷目光探究地看向陳建光:“你身上都有什麽工具和武器?”
陳建光身體頓了頓,沒想到她會問得這麽直接,回答:“一個梯子。”
虞冷有些詫異, 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梯子?”
是那種有許多階梯, 可以供人攀爬到高處的梯子?
那玩意兒體積那麽大, 也能随身帶在身上?
Advertisement
陳建光嗯了聲,抓住衣領往下扯了扯,露出胸口前梯子形狀的紋身。
這是虞冷第一次看見幸存者身上象征着工具和武器的紋身, 一個很清晰的黑色梯子圖案,已經深深地長在了皮肉裏,看不出任何異物的凸起感。
目前為止,虞冷連自己的紋身什麽樣都還沒看到過,頗有幾分驚奇。
既然是真的梯子,那它怎麽和陳建光一起進來?虞冷心中的疑惑愈發加深。
按照蘇醒時間,她和林珊是前兩個蘇醒的幸存者,陳建光在兩人之後,根本沒有臨時把帶進來的梯子藏起來的時間。
似是看穿虞冷的疑慮,陳建光解釋:“工具可以隐藏在紋身裏,随時存取。”
林珊十分驚異,對這個信息聞所未聞。
衆人的注視中,陳建光擡手輕撫胸口的紋身,紋身被觸碰後,似有若無地閃爍了一秒。
緊接着,一個銀白色的工具梯倏地從天而降。
啪的一聲,剛好落在他們站立的縫隙之中,堪堪沒有傷到人。
見狀,虞冷眸光微閃,忽然有幾分安心。
既然梯子這麽大型的工具都能放得下,那麽她的鋼尺豈不是輕輕松松就可以隐藏起來?
只要她還活着,就不用再擔心自己的武器被別人發現或搶走。
不過更讓她好奇的是……
虞冷看向陳建光,笑了下:“我有個疑問,單純是我自己好奇所以想問,你可以選擇不回答。你被鬼追的時候是怎麽把梯子帶進來的?”
話音剛落,虞冷驟然想起還有別的可能性。
萬一陳建光是靠吃掉別人的人皮才得到這個梯子,這個問題豈不是就相當于當着殺人犯的面問兇手是誰……
空氣安靜半晌。
陳建光看了虞冷一眼,張口回答了她的問題:“我到這裏之前是一個高空作業的工人,當時我正在高空中幹活,鬼順着我的梯子爬了上來。”
“當時沒有別的路可以走,我掙紮的時候不小心從梯子上摔了下去,順勢拽倒了梯子,之後它就跟我一起進來了。”
虞冷了然。
所以源自一種陰差陽錯的巧合,陳建光在進入廢土的一瞬間剛好誤打誤撞碰到了梯子。
原以為能帶進來的武器不過大同小異,頂多就是什麽一些刀具,匕首,或是磚頭之類比較常見順手的東西,搞不出什麽新鮮花樣,虞冷确确實實被眼前這個有些獵奇的工具梯驚到了。
還是想象力受限,工具也可以千奇百怪。
既然有了梯子的存在,沒準就會有更加匪夷所思的東西,比如微波爐,冰箱什麽的。
既然陳建光可以在摔下去的時候不小心拽倒了梯子,有沒有可能會有幸存者在被鬼追趕的時候一不小心撞倒了冰箱?一不小心拽翻了微波爐?
原以為自己的鋼尺挺有攻擊性,現在對比之下,虞冷發現自己的武器是那麽的普通,沒有任何亮點。
鋒利度沒有匕首刀具強,握太緊的時候甚至還有點硌手。
虞冷開始有點嫌棄自己這把鋼尺了。
回過神來,虞冷問:“武器呢?”
既然他說的是自己有工具和武器,那肯定還有別的武器,總不會是這個梯子吧?
陳建光擡起胳膊,露出另外一塊漆黑紋身。
還沒等虞冷辨認出那是一個什麽圖案,陳建光就已經把手撫上去,下一秒,他的手中憑空多出一把菜刀。
高空作業總不可能帶菜刀去了。
虞冷沒再多言,心知肚明,這把菜刀十有八九是陳建光從別人身上奪過來的。
對陳建光有了基本的了解,虞冷又把注意力轉向劉志,誰想還不等她開口問,劉志就已經主動坦白:“我沒帶武器進來。”
虞冷眉頭一挑,不知道他說得是真是假。
一個沒有武器,看起來腦子也不怎麽好使的人,陳建光會允許他和自己綁定,成為自己的隊友?
劉志表情莫測,交代道:“我之前是一個跆拳道老師。”
聽見他的回答,虞冷驚訝之餘又有幾分好笑:“你會跆拳道?”
“嗯。”劉志臉色鐵青,不情不願地交代,“只不過是教小學組的,會一點。”
但不多。
虞冷想起剛才劉志為了扯掉身上的縧蟲滿地跳霹靂舞的場景,怎麽也沒想到這人是個跆拳道老師。
不過這樣也能說得通了,雖然沒有武器傍身,但劉志是一個有些拳腳功夫的打手,關鍵時刻沒準能充當陳建光的保镖,他願意接受劉志也并不奇怪。
或許是因為他們和虞冷之間的主次地位已經明顯調換,這兩人無論是否出于本意,都不由自主地收斂了身上的嚣張戾氣,甚至主動和她們坦白情況。
有一種“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屈辱感。
虞冷對此很受用。
這才對,既然沒什麽能耐就消停一點,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虞冷收回目光,拿起手中的木雕,先是給安湘和陳明豔兩人拍照發了過去,然後細細端詳起木雕肚子上刻的字。
為了看得更清,身邊幾個人不由自主地靠她近了一些。
上面的文字比白天從土裏挖出來的那個更清楚,刻着:【羊屍複還,血海驟降,安息可止,切忌活體獻祭。】
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如有觸犯,取下祭品。】
開頭十二個字明顯交代了綿羊詛咒的降臨。
林珊下意識将關鍵信息讀出聲:“切忌活體獻祭?”
虞冷點頭:“既然線索給到這兒,那十有八九,綿羊村裏有村民觸犯了這個規則,活體獻祭了。”
而他們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應該是最後那四個字——取下祭品。
詛咒降臨整座村莊之後,所有村民都慌了陣腳,沒有人願意安靜等待死亡,所以逐漸有人病急亂投醫。
正如張廣才日記中所寫的那樣,村長開始用一種很奇怪的方法來阻擋厄運,讓村民門口拴上指定數量的綿羊。
可惜似乎并沒有成效,村民還是一個接一個地死去,活着的人心底的恐懼一天一天加深。
直到有人誤打誤闖觸犯了更深的禁忌。
活體獻祭。
聯想到這裏,虞冷已經将張廣才夫妻下落不明的原因猜到了十之八九。
如果真的是失蹤,為什麽全村的人還要為兩人立兩塊墓碑?因為他們是為了村子而死。
張廣才夫妻很可能就是活體獻祭的人。
這是一個指向性非常明确的任務,接下來他們應該找到張廣才夫妻的藏身之處,或是活體獻祭的位置,将祭品取下。
安湘和陳明豔不在,虞冷在群裏和她們簡單商量了一下,決定現在就開始行動,不再浪費一分一秒。
今天白天的時間比昨晚消耗更快,按照這種情況推測,天亮以後時間或許還會加速,留給他們做任務的時間沒剩多少了。
幾分鐘後,小路上出現了安湘和陳明豔兩人的身影,所有人都在門前彙合。
眼前又蹦出一個不合時宜的問題,環境實在太黑。
推演線裏手機會正常耗電,再加上手電筒的功能本身就耗電較快,他們又需要時常點開群聊和大家取得聯系,所以目前所有人的手機電量已經不容樂觀。
不開手電筒看不見,開了手電筒手機電量堅持不了多久。沒有光亮,取而代之的就會是一片徹底的黑暗。
伸手不見五指,那時才更令人絕望。
前往小廣場的途中,他們決定全程只開一個手電筒,大家輪換着站最前面,每人幾分鐘,只要暫時能看清眼前的方向和路就行,保證必要的電量損失最低。
時間差不多了。
陳明豔關掉手電筒,下一個輪到安湘。
就在安湘點開屏幕的瞬間,她的餘光忽然瞥到什麽東西,有些驚詫地啊了一聲。
林珊心中一緊,忙問:“怎麽了?”
安湘擡起頭:“你們有人注意到嗎,現在已經快淩晨五點了……”
“昨天早上淩晨四點多的時候天就已經蒙蒙亮了,最起碼不用借助手電筒就能看清東西。為什麽現在馬上要到五點,這裏還是這麽黑……和午夜無異?”
聞言,衆人心裏瞬間咯噔一聲,下意識擡頭看向漆深的天空,卻只看見一片虛無的黑暗。
雜草搖曳,陰風哭嚎。
他們這時才驚恐地意識到一件事——
被寄予希望的白天很可能不會到來了。
此刻,他們進入了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