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殺戮綿羊(二十五) 永遠杯弓蛇影
第27章 殺戮綿羊(二十五) 永遠杯弓蛇影。……
不遠處, 是瘋狂撕扯幹屍的綿羊群。
腳下有人面目猙獰,牢牢抓着自己的雙腿。
與此同時,手持菜刀的陳建光正一步步緩慢走近, 一臉扭曲地說要殺了她。
所有驚險刺激的buff直接疊滿,恐懼緊張之餘, 虞冷甚至覺得有幾分荒誕可笑。
為了殺掉自己,這兩個人竟如此大費周章。
見虞冷已經沒有反抗的意思, 劉志冷哼一聲,高高在上地睨着她,大發慈悲地問道:“你還有什麽遺言嗎?”
虞冷搖搖頭, 溫吞回答:“沒有。”
語畢, 她禮尚往來地問:“你呢?有什麽遺言嗎?”
劉志:“?”
虞冷:“我猜猜,你的遺言應該是希望下輩子長到一米七吧。”
劉志暴怒,臉一會紅一會紫,掐着虞冷的手指逐漸加大力度。
氣死他了,氣死他了!
虞冷忍着痛, 沒再說話。
她不動聲色的同時,暗暗觀察着劉志身後的那群綿羊。有幾只已經意猶未盡地從羊群中擠出身體,斷肢從它們口中垂下, 随着咀嚼的幅度緩慢顫動。
看樣子,幹屍已經快被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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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嘴裏的食物,下一個就要輪到他們了。
虞冷收回目光, 開始輕輕嘗試着活動自己的小腿。
或許是因為她現在沒再反抗, 俨然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劉志逐漸降低了警惕性,也可能單純是因為他累了,他手上的力度稍微放松了一些。
被他緊握的位置沒有剛才那麽酸脹, 但還是沒有移動的空間。
十幾秒過去,陳建光走到虞冷跟前。
虞冷擡眼望着他,面上故作鎮定,實則心髒瞬間懸起。
眼前這人不是什麽善茬,甚至比劉志要心狠手辣得多,手裏八成握着不少人命。
如果他此時二話不說,直接将手裏的菜刀劈下來,那虞冷将毫無轉圜的餘地,小命直接葬送在這。
最煎熬最困難的推演線階段都已經活着挺過去,沒曾想竟然栽在了其他幸存者手上。
此時此刻,虞冷心裏只湧起一種念頭,那就是後悔。
後悔明明許多次都已經站在陳建光身後,卻錯過了那麽好的機會直接一鋼尺捅死他,給了他們對自己下手的可乘之機。
明知道這兩人自私惡毒,明知道他們心底絕對會對自己不服不忿,因此記恨。
虞冷對此早有心理準備,卻以為他們最起碼在所有人活着離開推演線以後才會動手。
她實在高估了他們。
居高臨下地站在虞冷面前,陳建光唇角扯起一絲陰冷和輕蔑的笑,刻意報複她似的,又将第一天白天他說過的那句話重複了一遍:“把衣服脫了。”
生門已開,現在虞冷對他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也沒有任何可利用的價值。
除了那張年輕漂亮的臉。
來到廢土以後,陳建光已經許久沒有碰過女人了。
所以下手之前,陳建光打量着虞冷的臉蛋,忽然覺得就這麽讓她死了怪可惜的。
場面一時安靜。
陳建光投來的目光緩慢地上下打量她,帶着明顯的侵略性,不懷好意,像在打量一個唾手可得的獵物。
虞冷心裏頓時溢出一股反胃感。
她對這種目光很熟悉。
之前去做家教兼職的時候,那家的男主人,也就是她學生的爸爸,也會在女主人去上班的時候這麽肆無忌憚地打量她。
直到某天下課之後,男主人忽然将她堵在學生卧室,當着孩子的面開始無所顧忌地動手動腳。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虞冷原本想忍讓,奈何被牢牢攥住了手腕。最後她實在沒忍住,直接一腳踹向了對方的要害。
随着男主人痛苦萬分地捂裆倒地,虞冷也由此徹底結束了自己的家教生涯。
而眼下這麽漆黑恐怖的環境,身後不遠處就是那群兇猛殘暴的綿羊,被分食的幹屍留下一地殘肢斷臂。
陳建光滿腦子仍然只有那點惡心的動物本能,露出一口因為常年抽煙而被尼古丁熏黃發爛的牙,朝她低笑。
虞冷一言不發,實際上她的忍耐程度已經到了邊界,被陳建光這麽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皮膚表面好像有無數螞蟻在爬。
強忍着不适,她的目光透過劉志看向身後那群綿羊。
此時此刻,為首的那兩只人臉綿羊已經擡起頭,将腦袋扭轉過來,對準他們所在的方向,隐隐有了發起進攻的趨勢。
小羊啊小羊,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
陳建光和劉志的注意力目前全放在她這邊,這兩個傻缺以為生門打開就已經萬事大吉,全然不知真正的危險其實還沒有離開。
在兩道虎視眈眈的目光注視下,虞冷調整了一下撐地的姿勢,從地上直坐起來。
她緩緩擡起自己的手指,落在了衣服拉鏈的位置。
終于妥協了嗎?
劉志眼神一亮,難以抑制地吞咽着自己的口水,期待着女孩快點将拉鏈拉下。
此刻在他們眼中,虞冷身上的外套仿佛是一枚珍珠蚌的外殼。
他們期待着珍珠蚌可以迎接他們的窺探而親手打開自己的保護殼,将最柔軟最誘人的部分主動呈上。
這枚珍珠蚌之前高不可攀,牙尖嘴利,轉眼卻淪為他們的囊中之物,任他們宰割,這是一個多麽舒爽的故事結尾。
刷——!
虞冷毫不遲疑,直接将拉鏈一拉到底。
當時因為正窩在家裏準備睡覺,所以她運動服裏只套了一件藕荷色的單薄睡衣。
是一件舒适貼身的長袖,領口位置很高,并不暴露,但耐不住她纖瘦的身形還是若隐若現。
他們眼睛看直,甚至忘記了說話,下移的視線死死地盯着她脖頸以下的部分。
每一寸目光都那麽惡心,散發着一股無形的臭味,令人反胃作嘔。
見虞冷忽然停下動作,陳建光眼睛半眯,警告般擡了擡手中的菜刀:“繼續啊。”
劉志緊跟着附和:“如果給我們看高興了,沒準還能大發慈悲放你一條生路。”
然而虞冷忽然扯起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
她笑得很好看,夜色中襯得皮膚更白,漆黑的發絲自臉頰兩邊垂下,看起來像是一塊脆弱的玉石。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劉志無端覺得這個笑容讓他的脊背發涼。
虞冷微笑着問他:“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你還有什麽遺言嗎?現在許願一米七的身高興許還來得及。”
劉志愣住,沒頭沒腦的。
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看見眼前的少女臉色驟變,猛地從衣服裏抽出一把鋼尺,擡手落下,毫不猶豫地狠狠插.進他的肩膀之中!
噗嗤一聲!
鋼尺直直刺穿他的血肉!
鑽心疼痛瞬間襲遍全身,劉志下意識松開手,摔倒尖叫:“好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敢捅我!你竟然敢捅我?!”
“不止敢,我還敢捅第二下呢。”
虞冷看準時機,将鋼尺拔出,又噗嗤一聲猛地插.入劉志另一邊肩膀,然後強忍着膝蓋傳來的尖銳疼痛,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
陳建光沒料到事情忽然迎來驚天反轉。
等他回過神來時,虞冷已經跑到安全距離,停在生門前,她沒有馬上進入那道門。
虞冷輕輕喘着氣,緊張刺激的心情還沒退去,仍覺後怕。
幸好沒人注意,她身上的運動服外套是雙面的,可以正反兩穿。
為了不引人注目,虞冷一直把鋼尺放在裏面那層的口袋裏,每次要取用,都需要先把衣服拉鏈拉下來。
剛才當着他們兩人的面,拉衣服拉鏈的動作太突兀,容易讓人起疑。
虞冷正因為自己沒機會掏出武器而一籌莫展,沒想到下一秒陳建光就命令她把衣服脫掉。
如有神助。
虞冷看着他們,脊背挺得很直,手中緊攥的鋼尺末端啪嗒啪嗒地往下滴着血。
她看着劉志捂着肩膀在地上拼命打滾的場景,咧嘴笑了,露出的小白牙整齊好看。
“怎麽叫得聲音那麽小啊?”
虞冷煞有介事地掏了掏耳朵,一擡頭,和滿臉陰沉的陳建光對上眼,幽幽問道:“剛才不是狗叫得挺、大、聲的麽?”
陳建光臉色黑得要滴水,聲音怒不可遏:“你有武器?你從一開始就在演戲?!”
虞冷眨眨眼,沒有否認。
原本只想安安靜靜本本分分地跟着隊伍做任務,然後從推演線裏離開,虞冷很怕主動招惹是非,被人記恨。
卻不曾想,遇到的這幫人全是廢物。
虞冷是一個把命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人。
她從小在苦楚裏長大,如同無所依靠的浮萍,在爛掉的土壤裏掙紮着生根發芽,好不容易才讓自己活到現在。
在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是她自己,最能依賴的人是她自己,最關心她的人是她自己,她只有她自己。
所以敢對她下手無所謂,記恨她也沒關系。
但只要虞冷還有一口氣在,沒死成,那她就會不顧一切地咬牙反擊,讓那個試圖中傷她的人千瘡百孔,體無完膚。
永遠忌憚,永遠後悔莫及,永遠杯弓蛇影。
虞冷沒什麽情緒地盯着陳建光,之前那抹慌張無措的神色已經全然不在。
她垂下眼,目光掃過因為疼痛而滿頭大汗的劉志,輕輕擠出一聲嘲弄的嗤笑。
色字當頭一把刀,這句話果然不錯。
現在,這把刀已經化成一把鋒利的劍,狠狠刺入了他的皮膚血肉,轉化為痛不欲生的嘶吼哀嚎,一定令他永世難忘。
“好好享受吧。”
虞冷平靜地說:“被當成獵物是什麽滋味。”
說完,她轉過身,不假思索地踏進那扇透明門,整個人消失在原地。
陳建光錯愕地收回目光,地上的劉志仍在痛苦萬分地打着滾,血流如注,順着他捂住傷口的指縫流出來,淌了一地。
“陳哥我好疼啊!你救救我!你想辦法救救我啊啊啊!”
陳建光還沒來得及說話。
下一秒,他又聽見了熟悉的羊蹄聲,不遠處的綿羊已經黑壓壓地朝他們逼近!
生門距離他們不過五米遠,走幾步路就到了。
可劉志在地上翻來覆去,似乎連正常站立都困難。
他哀嚎着,朝陳建光爬過去:“陳哥!陳哥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
陳建光盯着他,沉默半晌,忽然問:“門就在那,你能自己爬過去麽?”
劉志大腦一空。
下一秒,陳建光竟然擡腿越過了他的身體,徑直朝那扇生門走去。
陳建光這是要放棄他?
這怎麽能行?!
也不知哪來的力量,劉志強忍劇痛,猛地前撲一步,死死抱住陳建光的腿!
“陳哥!我是你的隊友,你不能放棄我!我站不起來,動不了了,你趕緊想想辦法帶我一起走!求你了,求求你了!”
然而陳建光滿臉陰翳地抽出腿,猛地一腳踹在了劉志身上:“滾,要死別拉上我一起!”
說完,陳建光轉身踏進生門,頭也沒回。
而劉志瞳孔猛縮,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叫,就被撲上來的綿羊咬穿了脖子。
再無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