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七日鬼哭(十三) 屠夫

第51章 七日鬼哭(十三) 屠夫。

他們一共七個人。

而藍字上說, 明天天亮以後,房子裏只會剩下六個朋友。

這也就意味着,今天晚上是平安夜的可能性極小, 他們中大概率會有一個人死亡。

難怪其他人表情凝重,這無疑是一個噩耗。

沒人知道死的人會是誰, 說不定,那個倒黴蛋就是自己。

安靜沉重的氣氛中, 江思樂率先出聲打破沉寂:“大家也別太緊張,守則裏說的是藍字有時可以相信,說明藍字的內容并不是百分百正确, 百分百會發生, 今晚沒有人出事也說不定。”

徐天嬌附和着點頭:“對,我們目前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大家團結一心,盡可能搜集到更多信息,為自己贏得更多存活下去的希望。”

畢竟是正能量的鼓勵,胡頻配合地點點頭, 旁邊的張鐵牛一言不發,但也算默認。

這時候,坐在最外面的王永春忽然嗤笑一聲, 譏諷道:“你們這好心态,我真是學不來。”

虞冷眼皮一擡,沒什麽表情地睨他一眼:“那今晚死的人就是你吧。”

王永春臉色一變, 難以置信道:“你說什麽?”

“我說, 不想活就去死。”

虞冷語氣不耐, 半分平和都懶得裝。

一開始在綿羊村推演線的時候,她需要忌憚陳建光的勢力和武器,所以前期不得不盡可能避免和對方發生沖突。

但是王永春這人什麽本事都沒有, 只知道在一旁說風涼話,而且說的都是一些不愛聽的,虞冷對這種人真是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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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永春張了張口,憤恨地想要說些什麽,但最後又把那些髒字咽了回去。

徐天嬌見情況不對,抿了抿唇,趕緊轉移話題道:“那什麽,我把虞冷昨天發到群裏的那幾個錄像都看完了,根據裏面的內容,我總結了一些東西,我先陳述一下。”

徐天嬌清清嗓子,拿出手機,似乎在看備忘錄裏記下來的文字。

她開口道:“首先,我們可以确認,翁紅梅應該就是七日鬼哭中的鬼,她如自己所言,沒有活過第七天,最後死狀十分凄慘,而且看樣子已經變成了厲鬼。”

“我個人推測,翁紅梅的鬼魂很有可能還游蕩在這個房子裏,或許她會是我們最大的危險來源,這一點需要謹慎。一會探索的時候,我們可以針對尋找一下翁紅梅有沒有什麽弱點,或是害怕的地方,如果晚上真的遇到她的鬼魂也可以盡可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第三天錄像中的腳步聲我相信大家也都聽到了,翁紅梅家中真的有其他人存在,由此我猜測,翁紅梅幻聽到的其他內容也真實存在,都是另外一個人發出的。”

“我覺得,最關鍵的點應該先弄清楚另外一個人是誰,和翁紅梅什麽關系,沒準這個人和翁紅梅罹患精神疾病的原因有關。”

徐天嬌停了停,腼腆道:“我想說的就是這些。”

江思樂問:“你的意思是,另外一個人對翁紅梅來說很可能不是陌生人?”

徐天嬌點點頭:“對,我更傾向于他們兩個是認識的。”

江思樂:“好,那我也來說一下我的觀點,我覺得這個人和翁紅梅不認識,他是藏身于翁紅梅家中的殺人犯,也就是兆雲姐第一晚在卧室裏找到的那個殺人犯。”

“雖然翁紅梅患有精神疾病,但可以看出她前幾天的狀态還算穩定,而且她一直重複自己獨居,說明家裏不應該有第二個人存在。”

“徐天嬌的其他觀點我沒有異議,不過我有幾點補充說明,也是和翁紅梅獨居有關。她在某一天的錄像中提到過,自從某件事發生以後,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太陽了,說明她一直無法離開這棟房子。比起人為,我的想法玄幻一些,我認為這棟房子有問題,一旦搬進來就再也出不去,一個人被長時間關在一個地方也很容易出心理問題,所以我更傾向于翁紅梅的心理疾病是因為這棟房子引起的。 ”

“我認為的重點是,假如那些幻聽的內容真實存在,應該先弄清楚那些幻聽都代表什麽。也就是說,如果那些聲音都是另外一個人弄出來的,那麽那個人發出聲音的時候在做什麽?沙沙聲,水杯被打翻的聲音等等,難道那個人成心打翻水杯就是要驚醒翁紅梅?這完全說不通。”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我們目前推測的方向都基于那些幻聽的聲音真實存在,但其實我們親耳聽到的只有第三天的腳步聲。也就是說,我們只能确認房子裏有其他人存在,但是沒法保證所有聲音都真實存在。假如其他聲音真的是翁紅梅幻想出來的呢?這麽大的房子裏哪來的嬰兒?這都很有可能。”

江思樂略一颔首:“我想說的就是這些。”

所有人的目光又轉到胡頻身上,按照沙發上坐着的順序,他是下一個。

胡頻沉默了會,開口道:“我想說的也只有這些,沒有補充了。”

張鐵牛:“我也沒有補充,我整晚待在卧室,基本什麽意外都沒有發生。”

輪到王永春,他煞有介事地幹咳了幾下。

其實他連那些錄像都沒有仔細看完,因為他猜測其他人肯定都會認真看,完全沒料到白天竟然還多出一個集中讨論環節。

但如果一個字也說不出,未免也太不是男人了吧。

況且開頭那兩個小姑娘還說了那麽多呢,他怎麽能被比下去?

王永春咳嗽幾聲後,目光看向徐天嬌,終于說話了:“小姑娘,我先考考你,翁紅梅第四天幻聽到的聲音是什麽?”

場面一瞬間陷入沉默。

徐天嬌反應過來他在和自己說話,想了想後回答:“是卧室門口的水聲?”

“恭喜你,答對了,就是卧室門口的水聲。”王永春露出一個滿意的表情,仿佛一個老師在欣慰自己認真聽課的好學生。

他接着說:“那麽問題來了,卧室門口怎麽會出現水聲呢,正常卧室門口不應該出現水聲吧,沒有人會把水龍頭裝在卧室門口,所以水聲從何而來?這裏一定有問題,很大的問題,而你們誰也沒有發現這裏的端倪,剛才沒人提過這裏吧。”

“還有第一天那個沙沙的翻書聲,翁紅梅一個人居住,房間裏不可能出現翻書聲,所以第一天她肯定是精神病發作出現幻聽了,這些都是假的,你們剛才也沒人提到這點。”

虞冷掀起眼皮,面無表情地盯着高談闊論的王永春。

可顯着他了。

沒有話說也可以學別人閉嘴,非要在這裏浪費寶貴的時間?

王永春應該高興,這裏的幸存者普遍素質很高。

此時此刻,他還在圍繞每一天的幻聽內容都不太對勁而糾纏不休,原本在挺直脊背認真聽講的徐天嬌逐漸低下頭擺弄手機,往自己的備忘錄裏填充江思樂方才補充的細節。

終于,王永春說:“我講完了。”

想象中的掌聲并沒有出現,反而有人松了口氣:“兆雲姐呢,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王永春臉色一黑,對面的王兆雲還在抹眼淚,搖搖頭。

虞冷坐在徐天嬌右邊,最後一個輪到她發言。

其實虞冷方才一直在思考徐天嬌和江思樂陳述的觀點,雖然二者有明顯沖突,但大部分和她的想法契合。

可能性太多,有對也有錯,他們不能一直用模棱兩可的态度下結論,總要最後确定一個一致的方向。

虞冷沉聲道:“我先講一個和錄像不相關的事,昨晚我收到了一張紅色信封,任務是讓我獨自前往衛生間,尋回翁紅梅遺失的手機,也就是最後兩天錄像的那部手機,信封送進來的時間和王永春從衛生間返回卧室幾乎是同時。”

“不過比較意外的是,我在衛生間裏什麽都沒有碰見。我原以為前一個人安然無恙,接到強制任務必須前往衛生間的下一個人一定會遇到什麽危險,但是并沒有,衛生間裏空蕩蕩的,沒有任何危險物存在。”

“有一個比較關鍵的點,衛生間紅簾子後的牆壁上寫滿了血字,那些血字不停重複地着我是誰三個字,而第七天的錄像中翁紅梅再一次問出了同樣的問題。考慮到七天之後還需要解答最終問題,所以我覺得到時候很有可能出現這樣的問題——翁紅梅到底是誰?”

說到這,虞冷忽然想起自己以前考前經常押題,但沒有一次押中過。

她斂起思緒,不再分心,将重點又引到錄像的內容上:“這個推演線裏有一個很重要的數字,七。七日鬼哭中的七,七個參與者,七天待在這裏的時間,七個卧室房間,七天錄像,這些七的出現很可能不是巧合。”

“在錄像中,翁紅梅第一天幻聽到了奇怪的沙沙聲,而我昨晚在房間裏也聽到了同樣的沙沙聲,大家在群聊沒有提及,所以我猜聽見聲音的應該只有我一個。由此我推測,錄像中的內容很可能和我們接下來幾天要發生的事情有關,比如今天晚上,我們中的某個人可能會聽見水杯被打翻的聲音,明天晚上可能會有人聽見男人的腳步……當然,這些都是我的推測,大家可以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關于幻聽的真實性,我們暫時無法确定,畢竟目前沒有實質性證據證實幻聽是否真實存在。但毋庸置疑,這些幻聽的內容一定和翁紅梅死亡的真相有關。”

“根據目前已知的線索,我們可以先嘗試推斷出翁紅梅的死法。”

徐天嬌聽後有些訝異:“翁紅梅難道不是他殺嗎?”

虞冷:“雖然死狀很凄慘,但翁紅梅精神疾病嚴重,從錄像裏可以看出她出現過傷害自己的舉動,最後幾天求生希望也越來越淡薄,不排除自殺的可能性。”

江思樂站起來:“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分頭行動吧,搜集起來一切線索,到時候再一起研究。”

行動開始,所有人分散各地。

虞冷先是仔細研究了一下這裏的牆壁,确認這棟房子裏沒有暗門存在。

對于這個結果,虞冷其實有些失望,因為這棟房子就是最簡單不過的平房,只有一層。

她原以為這裏的環境會非常大,不起眼的角落裏會有某個隐藏起來的區域等待他們探索,但是并沒有。

這棟房子的構造和他們見到的一樣,總共只有七間卧室,一個很寬敞的客廳,還有一個衛生間,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結構。

安全時間內不得随意出入他人卧室,所以他們無法搜索卧室區,經過一晚上時間,每個人自己的卧室其實也探索得差不多了。

留給他們尋找的,只剩下一個偌大的客廳,還有一個衛生間。

整棟房子密不透風,沒有窗戶,所以安全時間就僅僅是安全時間,并不能稱得上是白天。

沒有陽光和其他光源,他們能依賴的也只是客廳昏黃的吊燈,以及手電筒那點微弱的光,不被照到的角落還是一片漆黑,陰森至極,總像隐藏着什麽恐怖的東西。

為了增加安全感,虞冷和另外幾個女生一起搜索衛生間。

不過令她們失望了,衛生間裏什麽都沒有,滿牆血字和裝滿鮮血的浴缸與虞冷第一次進來的時候一模一樣,沒有差別。

幾個小時下來,他們一無所獲。

除了兩點平常的發現。

整個房子裏确實只有一個杯子,還有門口鞋櫃中裝了幾雙顏色不一的拖鞋。

不過,有不同數量的拖鞋,就說明這棟房子平時除了翁紅梅自己以外,還會有其他人進出。

那麽問題來了。

既然有人能從外面進來,為什麽裏面的翁紅梅無法離開這裏?

她是因為心理問題不想出去,還是……被囚禁了?

想到這點,虞冷心一沉,忽然覺得翁紅梅被囚禁的可能性非常大。再加上翁紅梅唱的歌謠中那句“籠子中的鳥兒”,一個被囚禁的人,可不就是籠中鳥麽?

被人囚禁?還是被房子囚禁?

謎團頗深,虞冷在心裏給這個疑問做上記號。

搜索完,他們重新坐回到沙發上。

胡頻有些氣餒地說:“意料之外,竟然什麽線索都沒找到。”

江思樂:“我們目前得知的所有信息都是晚上獲得的,難道只有晚上十二點以後才會出現線索?”

張鐵牛嘆了口氣:“晚上?那個時候不就晚了?藍字說今晚有人會死,難不成我們要等人死了才能發現規律?”

徐天嬌:“小說的內容還沒有刷新,危險時間內發生的怪事大概率是翁紅梅經歷過的事。而現在,和翁紅梅有關的一切對我們來說都是線索。如此看來,我們确實只能在危險時間裏才能獲取線索。”

王永春:“那我們現在怎麽辦?耗時間,然後等死?”

江思樂沉聲道:“要不然現在各自回卧室休息吧,第一晚大家都沒休息好,既然安全時間內找不到線索,也不會有危險發生,那大家就小睡一會,養精蓄銳,為晚上的惡戰做準備。”

虞冷點頭同意。

找不到線索,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如此,于是所有人無奈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打算休息一會。

虞冷心裏捋着目前得到的信息,邊往房間走邊思索。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餘光裏看見有個人正緊緊地跟在自己身側,沒有停下腳步的趨勢。

虞冷偏頭一看,是張鐵牛。

見她看過來,張鐵牛忽然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看得虞冷心裏直發毛。

虞冷問:“有什麽事嗎?”

張鐵牛說:“其實也沒什麽,就是你從衛生間裏找到的那部手機,既然你已經看完錄像,那手機應該也對你來說沒什麽用了吧,能不能把它給我?”

這算什麽,伸手黨嗎?

真是大言不慚。

虞冷平靜回複:“不行。”

張鐵牛神色一僵,旋即表情莫測道:“我有武器,你把手機給我,接下來的幾天我罩着你怎麽樣?王永春現在明顯看你不順眼,指不定想找什麽時機報複你,你難道不想多一個靠山麽?”

虞冷聞言一頓,一邊打量着面前膀大腰圓的男人,一邊不動聲色道:“你有什麽武器?”

“砍骨刀,異常鋒利的砍骨刀,輕松就能把骨頭砍斷。”張鐵牛嘿嘿笑了起來,這笑聲在虞冷耳中卻異常陰森。

“來廢土之前,我是個屠夫,專門在菜市場宰殺豬肉,死在我手下的豬不下其數,所以,這把刀砍起人來同樣順手。怎麽樣……你考慮一下不?”

表面上在詢問,實際上全是威脅。

虞冷很清楚,這把砍骨刀既可以砍向王永春,也可以揮向自己。

虞冷陷入沉默,無聲地用目光衡量着張鐵牛的體型。

很好,他一個人頂自己三個大。

再把鋼尺和砍骨刀作對比,傻子都能決出勝負,砍骨刀勝。

在張鐵牛面前,自己簡直就是一個任人宰割的小白菜,完全沒有反抗之力。

思及此,虞冷扯出一絲笑來,将翁紅梅的手機從口袋裏抽出,遞給他:“那日後就拜托你了。”

接過手機,張鐵牛先是很謹慎地看了一眼上面的時間,确認和自己手機裏顯示的時間不一樣,才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以後有什麽困難就和哥說。”

虞冷點頭,笑得十分真誠:“一定。”

對話結束,虞冷推開卧室門,走進去。

然而在門關上的那一刻,虞冷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爽地輕啧了一聲。

有刀了不起啊?

好吧,确實了不起。在這個毫無秩序可言的地方,武器的強度不就代表着實力麽?

砍骨刀……

虞冷眸光閃爍,她有幾分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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