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廢土篇一滴淚

第76章 廢土篇20 一滴淚。

屍體在眼前閃過的這一刻無異于突臉。

虞冷腦袋嗡了一瞬, 緊接着聽到屍體撞到地面上發出的那一聲巨響。

明明只是四樓,而不是十幾層樓,可光聽聲音卻感覺屍體的骨頭血肉全都被摔爛了。

虞冷動了一下, 發現自己已經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

她下意識擡起頭,一個恐怖的紅影在四樓拐角處一閃而過。

一切在此定格。

緊接着世界被黑暗籠罩, 再緩過來時,虞冷已經安全回到預言屋內。

虞冷垂眸, 雙手仍然保持着方才麻木冰涼的狀态,仿佛仍處于森寒的樓梯間中。

奇怪,明明除了最後那個模糊紅影, 幾乎整個預言她都沒有見過那個所謂的“傘女”長什麽樣。

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卻油然而生, 似乎是大腦對未知危險性的天然預警。

虞冷看了眼天空。

【推演時間:12天後。】

虞冷松了口氣,還好是十二天,小半個月,不用連軸轉。

虞冷悲催地發現自己對倒黴的接受程度已經越來越高,居然因為推演時間不是個位數而謝天謝地, 有種苦中作樂的感覺。

實際上沒人比她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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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好心情,虞冷離開預言屋。

沒想到,陳明豔和徐天嬌知道她緊接着面臨第三個推演線後, 表現得比她還驚恐。

倆人早在群裏收到消息的時候就已經炸開鍋了。

陳明豔蹙着眉,表情十分沉重:“像你這種情況太罕見了,推演線的參與人員随機挑選, 被選中的概率極低。別看陳建光算上綿羊村已經參與了四個推演線, 他來廢土三年了, 被選中的概率還算高的。”

徐天嬌也是一臉費解,憂心忡忡地說:“我也從來沒見過有哪個幸存者連續進入推演線,更別提你連着被選中三次。”

虞冷此時已經心如止水, 語氣甚至有些平靜,半開玩笑道:“可能是我被廢土針對了吧。”

陳明豔看了虞冷一眼:“沒準真的是。連着兩個推演線還可以說是運氣不好的巧合,但連着三個,概率就相當于你連着中了三次彩票的終極大獎,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但還是在你身上發生了。”

虞冷瞬間陷入沉默。

怎麽同樣是極低的概率,她一次也沒有中過彩票呢?

不知道想到什麽,徐天嬌忽然美滋滋的:“要是真的中彩票就好了,我要拿錢給我和別馳買個大房子。”

虞冷瞥她一眼,這還有個開始做美夢的。

陳明豔嘆了口氣,看向虞冷:“我不是在開玩笑。你有沒有想過,連着三個就能連着四個,推演線本身就危險重重,即使你幸運地離開第三個推演線,很可能馬上又要面臨第四個。”

“虞冷。”陳明豔停了停,看着虞冷的目光有些複雜,輕聲問,“有沒有可能,你被選中進入推演線的概率本身就比別人高?”

不是因為倒黴,也不是因為巧合,而是因為虞冷被抽中的概率遠大于其他人。

虞冷忍不住陷入沉思。

其實她不是沒想過這件事,畢竟如果真的用“倒黴”來解釋,她确實有點倒黴過頭了。

可是如果真的按照明豔姐所說,自己被選中進入推演線比別人更高,又是因為什麽?

虞冷蹙着眉,忽然想起一件之前被她忽略的事。

那就是和周沉青的初次相見,他懷疑她身上攜帶了什麽東西,才導致大批屍蚯把她當成目标,對她發起攻擊。

其實一切有跡可循。

譬如明明徐天嬌沖進光線明亮的走廊就可以使屍蚯望而止步,而以同樣的方式,跟着自己的那群屍蚯卻緊追不舍,硬是湧進明亮的走廊,非要殺死她不可。

可她身上什麽都沒有,兜比臉還幹淨。

難道自己真的體質特殊?

虞冷忍不住開始自我懷疑。

就像現實中有的人天生比較招引蚊蟲,她可能天生招怪物?只不過在進入廢土以後這種體質才顯現?

……太扯淡了。

比起天生招怪物體質,天生倒黴聖體似乎更能說得通。

虞冷垂下眼睛,斂起多餘的思緒,嘆口氣道:“暫時想不明白,這些事以後再說吧。”

畢竟,即便真的體質特殊又能怎麽樣?

除了接受和應戰,似乎也沒有別的應對方法。

她不是電視裏那種會魔法的仙女,擁有變個身就能淨化世界的能力,使殘忍的一切歸于平靜。

她更像一塊浮木。

在這偌大莫測的世界之中,她如蜉蝣般渺小,似浮萍般飄搖。

能反抗的能力太小。

陳明豔安靜了一會,忽然舊事重提:“虞冷,我們綁定吧。”

虞冷一怔,擡起眼。

徐天嬌吐了吐舌,迎合着說:“如果你不嫌我笨的話,我也願意和你綁定,畢竟在推演線裏,多個人就多一份力量嘛!”

“如果你以後在推演線裏又遇到陳建光那種人,有我們在身後,你就不會再形單影只了,我們都是你堅實的後盾,看誰敢欺負你。”

虞冷睫毛顫了顫,飛快把腦袋扭過去:“我不會和你們綁定。”

她補了句:“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聞言,徐天嬌有點失落:“虞冷,你是不是怕我會拖你後腿,我關鍵時刻還是很聰明的!實在不行,到了危險的時候,你可以不用管我……”

虞冷聽不下去,視線一擡,轉移話題道:“周沉青醒了。”

周沉青此時已經恢複意識,額頭傳來一陣尖銳的痛楚,令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他下意識低頭,發現自己身體上的繩子已經松綁,只不過雙手卻被牢牢捆住。

虞冷朝周沉青擡擡下巴:“腦子沒壞的話,試着走兩步。”

想起是眼前這個少女用磚頭砸暈了自己,周沉青冷冷吐出幾個字:“下手真狠。”

虞冷點頭,無動于衷:“以後下手只會更狠。”

周沉青唇瓣動了動,似乎還想說點什麽,視線掃過虞冷漆黑的眼睛,停頓兩秒,又不再作聲。

他試探着調整姿勢,幾次嘗試站起來,都失敗了。

雙手被控制住,光是用腿從地面上站起來還是有些吃力。

周沉青坐在原地一動不動,語氣平靜:“來個人扶我一下。”

徐天嬌:“我去吧。”

周沉青眉頭一皺,還挑上了:“不要你,我讓她扶。”

說着,他看向虞冷。

虞冷靠着牆,安靜俯視周沉青,面無表情。

腿上的傷口仍在隐隐作痛,每痛一秒都會讓她想起那條被他擋住的路。

這人居然還好意思命令她?

虞冷睨着他,冷冷吐出四個字:“愛起不起。”

周沉青吃癟,也沒表示出生氣,重新将目光轉向徐天嬌。

徐天嬌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一邊動作粗暴地給他拉起來,一邊吐槽:“事兒真多,還挑上了你。”

見周沉青站起來,虞冷說:“走吧,離開安全區。”

趁天還沒黑,他們得盡快穿過紅樹林,抵達精神病療養院。

到安全區門口的一路暢通無阻。

估計是因為病毒侵襲,門口連個把守的人都沒有了,外來者可以随意進出。

能夠預見,這裏的秩序會越來越亂。

不管怎麽樣,離開安全區都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徐天嬌大搖大擺地走在前列:“出發。”

紅樹林裏面的樹木十分密集,顏色深紅,似乎比前幾天茂盛不少,不時有好幾條粗大的枝條從上空垂下來,擋住去路。

陳明豔一邊小心地從縫隙中穿過,一邊提醒:“注意點,樹幹上分泌的粘液具有粘性,會把衣服粘住。”

話音剛落,周沉青忽然淡淡“啊”了一聲。

他在原地駐足,側頭,望向虞冷:“我的衣服被粘住了。”

虞冷煩得要命。

她走過去看了眼情況,周沉青衣服後面已經被樹幹粘成一團,八成拽不下來了。

虞冷抿着唇,抽出砍骨刀,目光在周沉青衣服上留連片刻。

看着鋒利的砍骨刀,周沉青心底忽然騰起幾分不好的預感。

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虞冷砍了過來。

周沉青睫毛抖了抖。

想象中的痛意并沒有襲來,反而後背一涼。

周沉青偏頭,虞冷已經把他後背上那塊和樹幹緊緊粘連的衣服砍了下來。

他的外套現在徹底變成了一件性感露背裝,後背上白皙的皮膚大塊裸露,十分不堪入目。

周沉青:“……”

虞冷盯着他裸露的後背看了兩秒,莫名有點想笑,嘴角下意識牽動了一下。

好醜,像個變态暴.露狂。

周沉青擡起視線,緩慢地吐出幾個字:“我的衣服……”

虞冷确認他已經脫離樹幹的束縛,可以正常行動,于是沒再管他,徑直往前走。

周沉青跟了上來,又重複一遍:“我的衣服……”

話音未落,他毫無防備地被虞冷伸手推開,因為腳下沒站穩還踉跄了一下,險些摔倒,十分狼狽。

虞冷正忙着一腳踢翻剛竄出來的巨型昆蟲,沒空和周沉青周旋,不耐地啧了一聲:“墨跡什麽,難道還想讓我賠你一件新的?”

周沉青嘴唇動了動,正準備說話,虞冷忽然眉頭一皺,舉刀揮向他。

周沉青下意識閉上眼,聽見耳邊啪嗒一聲。

有什麽東西從樹上掉了下來。

周沉青垂下眼睫,地面上那條長滿黑黃斑點的劇毒蟒蛇已經被砍成兩段,細長的身體還在頑強扭動着,看起來分外惡心。

虞冷擡眼:“你又要說什麽?”

周沉青屈辱地閉上嘴,什麽也沒說,徑直從她旁邊路過,背影十分蕭瑟。

虞冷回頭看了一眼,徐天嬌身上沒有武器,只能勉強躲避異變生物的襲擊。

她想起周沉青身上有匕首,便出聲叫住他:“等一下。”

周沉青腳步一頓,停下了,但沒回頭。

虞冷走到他身邊:“匕首借我。”

周沉青一聲不吭。

虞冷:“小心一會再遇見變異生物我不救你了。”

周沉青:“……左邊口袋。”

虞冷沒什麽表情地低下頭,把手伸進他的口袋,很快就摸到了那把冰涼的匕首。

她抽出手,注意到異樣,詫異地瞥了周沉青一眼。

周沉青已經忍無可忍,咬牙吐出幾個字:“拿了東西就快走,別總盯着我看,沒禮貌。”

虞冷後退,丢下一句“莫名其妙”,轉身把匕首遞給徐天嬌。

臉這麽紅,該不會真的對目光過敏吧?

這人真是有點毛病。

虞冷把鋼尺借給陳明豔,确保三個人手中都有可以自保的武器。

十幾分鐘後,他們終于艱難地殺出紅樹林,龐大的建築物出現在視野之中。

徐天嬌:“這裏就是五院嗎?”

虞冷輕嗯了聲,走進去。

熟悉的環境映入眼簾,陰冷空曠的一樓大廳一片狼藉。

雙頭人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早已沒了生氣,幹涸的綠血流了滿地。

徐天嬌第一次見雙頭人這種生物,覺得它們脖子上的第二顆腦袋十分猙獰可怖,下意識離虞冷近了一點。

她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也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害怕。

陳明豔的目光在那些屍體上一一掃過,沉聲說:“看起來剛死沒多久。”

徐天嬌一擡頭,發現虞冷已經往樓上走:“唉,怎麽走那麽快,等等我。”

周沉青平靜掃了虞冷一眼,若有所思。

轉眼到了最後一級臺階。

虞冷徑直走到衛生間門前,擡起手,躊躇兩秒,輕輕把門推開。

看清眼前的場景,虞冷胸口驟然産生一種壓迫的感覺,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好多綠色的液體,從門口一直延伸到洗手臺,拖了很長一道。

像是被人生生拖過去的。

虞冷輕輕吸了口氣,緩步往裏走。

那個穿着護士服的女孩就縮在牆角,身體緊緊蜷成一團,雙眼緊閉,身上的衣服早已被血液染成綠色。

她的臉還是那樣漂亮動人。

她曾是這棟療養院裏最鮮活的人。

現如今,已經看不出任何生命體征了。

虞冷停下腳步,遠遠地望着她,一時竟然連靠近一步的勇氣都沒有。

視線偏移,她一怔。

旁邊的牆面上,寫滿了綠色的字。

那些綠色早已深深沁入牆皮中,黯然失色,顯然已經寫下很久。

小魚。

小魚。

全都是“小魚”。

虞冷不明白,僅僅一面之緣而已,丁娜忘記了那麽多人,為什麽偏偏會記住自己。

虞冷緩慢地摸向口袋。

這個動作她曾重複過無數次,只有這一次,她成功将那張照片拿了出來。

虞冷垂下眼,望着照片裏那張臉。

女孩穿着潔白護士服,手捧鮮花,笑得那樣鮮活可愛。

虞冷一點一點将手中的照片捏緊。

她望向腳下,故作平靜,眼中卻倏地砸下一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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